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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熙倏地看向他。

  　　空气瞬间凝滞，林熙满脸的不可置信。

  　　与此同时，申城警局。

  　　何向华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来，柯颜跟在他身后。

  　　见他们出来了，周铭迎了上去，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此刻也是愁容满面，他抹了把脸，颇有些嗔怒的意味。

  　　“你们说，这个周伟他还真打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了？审了他这么久，他愣是一点也不愿意交代苏彦华的事情！”

  　　一旁的柯颜接了杯水递给何向华，然后摇头无奈说道，“我们也联系了赵丹彤的经纪人和家人，他们已经承认是在周伟的协调下拿了点钱就息事宁人了，其余的他们也不知道。哎，你们说，周伟到底为什么这么维护苏彦华呀？”她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双手环胸，暗自思忖。

  　　“周伟很早之前就离婚了，他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彦华应该是用他女儿来威胁他了！”何向华目光深沉，淡淡说道。

  　　茶杯中的水汽氤氲，他吹了吹，拨开弥漫的雾气，“呲溜”喝了一口。

  　　“哎，祁放呢？还在医院看着赵祁吗？”何向华抬起眼皮看向他们两个。

  　　“没有，他回来了，小王在那看着呢！不过他回来之后去了趟宋局办公室，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了，李雪警官陪了他一会，现在他在审问赵祁呢！”

  　　“出什么事了？”何向华问道。

  　　周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家。

  　　张佑辉将车开到【创建和谐家园】，刚一下车，就被一群保镖压下。

  　　长久的黑暗过后，有人将他的头套摘下，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光线很是昏暗。

  　　此刻，他手脚皆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了胶布，昏暗的视线中，一个人慢慢走近他，是苏彦华。

  　　张佑辉急于想要解释什么，发出“呜呜”的声音。

  　　昏暗中，眼前人低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张佑辉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他，此刻他神情紧绷，四肢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苏彦华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老雷暴力地将他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

  　　嘴角【创建和谐家园】辣得疼，他却管不了这些。

  　　“先生，你这是干什么？”长久被胶布粘住嘴巴，他此刻很不适应，他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苏彦华冷冷嗤笑一声，他伸出左手搭在张佑辉的肩上，用了几分力道，张佑辉明显吃痛，原来苏彦华手中拿着一把小刀，这把小刀正狠入他的肩胛骨处，张佑辉疼得冷汗直流，他颤抖着嘴唇，面色惨白问道，“先生，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苏彦华猛地将小刀拔了出来，这是一把瑞士刀，此刻刀刃上沾满鲜血，鲜血“哒哒”地滴落在地板上，在封闭的空间显得异常清晰。

  　　苏彦华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厉，他冷冷将瑞士军刀掷在地上，“佑辉呀，我记得我说过，背叛我的人都得死，你说说，你想选个什么死法，或许我可以成全你！”

  第74章 生死

  　　张佑辉瞬间顾不上肩胛骨处的疼痛，他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命是先生的，先生若是想取，我不会反抗，只是，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苏彦华捏了捏眉心，退离他几步，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手指冷冷地敲击椅子扶手，玩味地说道，“到了这时候你还在装傻，我让你杀了赵祁，可你却把他留给警察，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小动作没人知道？”

  　　张佑辉脑子哗得空白一片，掌心湿漉漉的，手上的枪伤还未痊愈，此刻渗出大片血迹，一滴一滴溅到地上。肩上的伤也在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知道他可能完了，但是苏彦华既然没直接杀了他，肯定是想找出他背后的人，他绝对不能把叶奕桦拖下水。

  　　张佑辉费力地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他，是赵祁察觉到了，我一时不察，让他给跑了！他有枪，他还打伤了我，先生，这你是知道的呀！”

  　　“先生，我没杀过人，我不敢，所以我就放松了警惕，但是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背叛您！”

  　　“先生，饶了我吧！”

  　　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彦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面前，他双手掐着张佑辉脖颈，渐渐收力，此刻，张佑辉只觉得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着自己，毒蛇吐着蛇信子，阴恻恻地对他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蠢货，你还真以为你表现得天衣无缝呢？”

  　　“张佑辉，曾佑辉，到底哪个是你的名字？你倒是好手段，能在我身边潜藏这么久！”

  　　“没想到我一世英名，居然连我身边的人是否有狼子野心都未察觉，这次居然靠苏景维那个蠢货提醒我，曾佑辉，你真是好样的！”

  　　“说吧，你的同伙是谁？”

  　　张佑辉瞬间浑身冰冷，冷汗直流，他眼里迸射憎恨的目光，一言不发。

  　　只是苏彦华冷笑一声，“活埋了吧！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把他拉上来！”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摆摆手满不在意，“要是不说，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哦对，”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就埋到二道巷那块地！我那个宝贝女儿要是知道你们也死在那的话，也许会感到欣慰呢，你说是不是？”

  　　明明是十分残忍的话，他说得却像是唠家常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张佑辉突然浑身发抖。

  　　画面缩小，聚集到眼前的屏幕，陆衍看着面前冷汗直流的男人，不屑说道，“怎么，还不说实话？”

  　　叶奕桦双手颤抖，他额间抵着一把冰冷的枪，然而比枪还恐怖的是屏幕里的画面。

  　　“扑通”一声，叶奕桦径直跪了下去，泪水哗哗留下，“都是我的错，求你，求你救救他！”

  　　陆衍挑了挑眉，揶揄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还以为你会死扛着呢？怎么，这样就坚持不住了？”

  　　枪口不断戳着他额头，像是在不停地撞击着他的神经，叶奕桦突然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他是个疯子，自己根本斗不过他。叶奕桦脑子懵了，只是凭借身体本能不断求他，“求你，救，救救他！我做的这些事跟他无关，他不知道，求，求你，救救他，救救！”

  　　“哐”的一声，陆衍踢翻了叶奕桦，他倒在一旁的桌子上，桌上的东西东倒西歪被扫落在地，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嘭”的一声，角落里的花瓶被子弹打碎，陆衍自始至终没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瞧见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嗤笑一声，“你说你，乖乖听话不好吗？非要往枪口上撞，你是，她也是，她更蠢，居然相信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到这里，叶奕桦抖得更厉害，他上前拉住陆衍的衣角，“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想去救她，我也不想让她死的，可是那些人就在那里守着，我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违背承诺的，我不是故意的！”这话像是对陆衍说的，又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陆衍脑子嗡嗡作响，他烦躁极了，随手抄起落在地板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叶奕桦额上的血涓涓往外流，他神志有些模糊，只是嘴里还在喃喃说着，“救，救救他！”

  　　陆衍缓缓蹲下，见他满脸血渍的模样，倏地笑了出来，叶奕桦见他这幅样子，惊惧交加，更加忐忑不安，恍惚间，只见那个姿态懒散的男人悠悠然站了起来，然后直接踩上他的手，一点一点碾过去，叶奕桦一瞬间痛得说不出话，连求饶也发不出声音。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那么久，陆衍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用力将手机冷掷出去，手机与墙壁碰撞，摔得粉碎。他嗓音压得很低，声音冷得让人心惊，“我这个人，从来不白白做好事！”

  　　说着，陆衍瞥了他一眼，叶奕桦浑身发僵，在今天，他终于明白了之前沈安然对他说的那番话，她说陆衍是一个游戏人间的疯子，他们同陆衍做交易不亚于与虎谋皮，当时他不信，甚至以为沈安然是在离间他们，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她说的话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此刻，面前男人继续说道，“放心，我也不杀人，你呢，自求多福吧！”

  　　陆衍喊了一声，门外的陆观生进来，只见他拿出帕子，边擦手边漫不经心说道，“绑起来，拖进地下室！”

  　　说着，陆衍向他招了招手，明明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了，可他还是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显得诡异极了。叶奕桦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仿佛感受到了生命渐渐流失的恐惧。

  第75章 心境

  　　如果问我思念有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叶。——《私房书》

  　　2017年2月4日。

  　　沈安然和陆衍一起来了墓地。

  　　冬日的风很冷，瑟瑟的寒风刮过，吹散了一地落叶，这里一如既往的沉寂和冷清，安然将一捧白百合放在父亲碑前，看着碑上他的照片，泪水不由自主涌上眼眶。

  　　照片上的他严肃内敛，记忆中的他和蔼可亲、幽默细心，面对她时，不管心情如何，沈志诚总是笑着的，他也总是劝她多笑笑，他说，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一样。

  　　他说，只要她对他笑一笑，那所有的烦恼都会随风消散。

  　　后来，她喜欢上了笑，在所有人眼中，她开朗，活泼，自信而又张扬。

  　　他却不在了。

  　　“爸爸，我和阿衍来看你了，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安然眼角含泪，故作镇定地向他诉说心里话，“爸爸，我很想你！”

  　　我想你，一整个春夏秋冬，白雪覆了满头，秋风扫去落叶，我才明白，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寒风萧瑟，一旁的陆衍下意识抬眸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参天古柏，冠盖如荫，高傲而又孤独。他收回目光，静静看向身旁的女孩。

  　　她好像很伤感，见到眼前的人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妈妈，哥哥，还有阿衍，他们都对我很好，我现在是主治医生，每天可忙了，手术不断，但是呢，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看着我的病人一天天好起来，看着他们的家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就觉得很开心，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在努力一点，如果我再优秀一点，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就可以救你？如果我快一点成长，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你？

  　　安然突然哽咽住了。

  　　她没有在往下继续说。

  　　或许是墓园的风太大，迷了眼睛，以至于，她忽略了身旁的陆衍难以理解的眼神。

  　　陆衍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他不是很理解身旁女孩难以自抑的悲伤。

  　　陆衍的下颌线紧绷，眉峰显得有些凌厉，他连几分虚假的黯然也酝酿不出。

  　　曾经他以为，她和他是同一类人，他们虚伪，冷漠，他们看淡一切而又游戏一切，可是相处这么久，他逐渐发觉自己可能错了，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这个同他朝夕相处的女孩有时候很真实，像一个普通的妻子、朋友、医生一样，与旁人无异。她很努力地工作，为了几场手术可以打乱自己的时间规划，昼夜颠倒，甚至忘记吃饭，她会为了朋友的喜悦而喜悦，她也会精心为他准备礼物，笑着跟他玩闹。

  　　陆衍有些看不懂她。

  　　这是他了解的那个沈安然吗？

  　　回去的路上，踏过长阶，鬼使神差间，陆衍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明明距离很远，可那个熟悉的照片却在他眼前放大，他瞳孔遽缩，内心突如其来的恐惧占据脑海，以至于他无意识地用力抓住了身旁女孩的手腕。

  　　“阿衍，阿衍？你怎么了？”安然摇了摇他的胳膊，陆衍从混沌中惊醒，他回头看向安然，笑着解释道，“没事，我们走吧！”

  　　“哦！”安然眨眨眼，温声应道，走过拐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入目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常。

  　　正当节假日，他们没有着急离开，反而沿着小路散步，一路上，气氛有些微妙，陆衍谈兴不高，反观安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挽着陆衍的胳膊，与他并肩而行。

  　　“我有时候在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我爸爸，遇到他这么好的人，真的很幸运！”

  　　安然说这话的时候，陆衍眸光幽深，暗不见底，唇角刻意扬起的弧度很冷，他侧脸看了眼身旁一脸期冀的女孩，鬼使神差间，他脱口而出，“安然，你能不能慢点走！”

  　　让我能够追上你。

  　　“什么，我走的很快吗？”安然一脸疑惑地会回头看他，她走的挺慢的呀！

  　　饶是这么想，她还是慢下了脚步。

  　　然而，陆衍刚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他不禁暗自懊恼，他这是中邪了吗？怎么会这么想？

  　　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状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们接下来去哪？”他转了话题。

  　　安然歪着脑袋仔细思考，睫羽忽闪忽闪，唇瓣轻启，“我知道有一家店，那的小鱼馄饨特别好吃，我以前高中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去那吃，天色还早，要不我们现在去那吧！”

  　　言语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着他点头。

  　　陆衍瞳孔幽深几度，唇角轻扬，“好！”

  　　安然听到他的回答，肉眼可见的高兴，幸而她还挽着陆衍的胳膊，不然只怕兴奋地窜了出去。

  　　当然这只是陆衍的想法，他们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不过这家店是你高中的时候开的，怎么现在还在？”陆衍随口问道。

  第76章 刺猬

  　　听到这个问题，安然却是罕见的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