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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静了半分钟后，他作出了选择。

  　　“警察同志，就算有资金往来记录，但是仅凭借这一点，就说那个叫沈什么的，他的死跟我有关，这怕是没什么说服力吧！”

  　　他明白，现在他还不能说，说了只有死路一条，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你！”一旁的李贺眉头紧皱，他旁边的何向华却是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反应。

  　　他扯了扯唇，端起一旁的茶杯，茶杯里的水是柯颜刚刚续上的，有些烫，他没有在意，凑近吹了吹，水汽氤氲中，他淡淡喝了口茶水，发出吸溜的声音。

  　　正对面的赵祁见他突然沉默下来，心里头在不断打鼓，总觉得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这股难熬的寂静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内，赵祁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他眼睛东瞅瞅西瞅瞅，一会跺跺脚，一会搓搓手，以此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正当赵祁不耐烦到了极致，准备先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见了对面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打死不承认，我们就没办法定你的罪？”何向华目光深邃，神色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算苏彦华再怎么帮你洗罪，我们警方所掌握的证据也足够让你吃一辈子牢饭了！”

  　　何向华声音深沉，传到赵祁耳里，如同洪钟一般敲打在他心上。

  　　更重要的是，何向华此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是已经证据确凿了？

  　　大脑不断运转了大约半个小时，他还是缄默不语，内心打定主意，他不能这么轻易上当，警方应该是想诈他，如果真的证据确凿，那早就抓了苏彦华，何必同他在这里耗呢？

  　　同一时刻，祁放和王宇来到了桥南区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原来，当初那名给沈志诚尸检的法医张达已经从韩城搬到了申城，目前正在经营一家规模较大的超市。

  　　抓到赵祁后，何向华告诉祁放沈志诚案件的部分隐情，并没有透露太多，但何向华知道祁放也一直在怀疑张达，正好这次抓捕了赵祁，只不过还差点火候，要是能从张达处下手说不定能突破，祁放与何向华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主动请示宋局前来调查张达，宋局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58章 引蛇出洞

  　　2004年沈志诚警官的事情过去不久，这位张法医就辞职了，辞职后不久便做起了生意，以前开了一个小卖部，这几年越做越大，成为了超市老板，甚至将超市迁到了繁华的商业街。

  　　当祁放和小王找到他，说明来意的时候，张法医，哦不，张老板一脸惊讶，随即邀请他们进去喝茶。

  　　“叮~”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祁放掏出手机看了看，突然间瞳孔遽缩。

  　　然而转瞬间，他又恢复面上平静。

  　　“张叔，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可我知道你，我小时候还见过你呢！”祁放放下手机，笑着看向他。

  　　“你是？”张达很是疑惑。

  　　“我是祁放呀，我父亲也是一名警察，他叫沈志诚！你应该认识的！”祁放看见张达倒茶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水溢了出去，随即又状似无意地将紫砂茶壶放回去，抽了几张纸巾将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他将茶水递到了祁放面前。

  　　“呃，有点印象！老沈呀，我们还挺熟的，当时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张达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但看在祁放和小王眼里，他明显有些慌张，语气都有些颤抖。

  　　“对了，你们这次来主要想问什么呢？”

  　　“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这次来是想重查沈志诚的案子，张叔作为当时的法医，所以我们过来找你问个话！”祁放仔细观察着张达，张达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祁放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继续观察他。

  　　“室内暖气太足了，你瞧，我都出汗！”张达抽了张纸巾粗略地擦干额头上的汗，说话颤颤巍巍，“对了，沈警官当时的死因是心肌梗塞，他是在出任务的途中突发的，这一点报告当中写的很清楚呀！”

  　　小王笑了一声，“哦，是吗？张老板日理万机，每天客人来来往往的，这应酬想必也不少，没想到这十四年前的案子居然还能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嘭的一声，紫砂杯摔落在地，茶水四溅，溅湿了地毯。

  　　张达捡起杯子，收回目光，随即扶着腰一脸歉意，“你看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连个杯子都拿不稳了，真是上了岁数，力不从心啊！”

  　　“对了，两位警官刚才说到哪了？”

  　　祁放扯唇一笑，“说您记性真好，这十四年前的事情也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让人佩服！”

  　　张达尴尬地笑了笑，“就，就是有点印象，毕竟也是老朋友了，不过我不做法医都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所以只记了个大概！”

  　　“张老板何必妄自菲薄，我看您记得挺清楚的！”旁边的小王突然打趣道。

  　　张达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祁放见他已经有些不耐，于是转了话题。

  　　“我们现在怀疑沈志诚警官的死因有疑，不知道张法医您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奎尼丁的药！”祁放紧紧盯视着他。

  　　奎尼丁，是他刚收到的匿名短信，短信上只有这三个字，祁放刚才上网查了一下，奎尼丁是抗心律失常的药物，可以抑制心脏肌肉的自律收缩性，最重要的是摄入过量很可能导致死亡。

  　　“奎尼丁？这是什么东西？”张达瞪大双眼，不知所云。

  　　祁放瞧着眼里，只觉得这人较之刚才演技的确好了一点。

  　　祁放没有回答他的话，又问道，“之前有没有一个叫沈安然的女人来问你这件事？”

  　　张达愣了一下，笑道，“祁队这话说的，我这每天人来人往的，找我的人多了去了，至于你说的沈安然，没听说过！”

  　　祁放手指叩击椅子扶手，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他，“或许我应该提醒你一下，沈安然是沈志诚警官的女儿，”祁放顿了一下，补充道，“也是你们那位苏总的妹妹！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名字，叫苏晚。”

  　　张达刷的一下看向他，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什么苏总？还有，苏晚和我有什么关系？”

  　　祁放沉默了片刻，有些抱歉地对他说，“那可能是我想错了，张法医您别激动呀！”

  　　张达此刻心绪紊乱，神色显得不耐极了，祁放和小王相顾一看，了然于心。

  　　“好了，今天就问到这了，我们先走了！”祁放和小王起身离开。

  　　临走前，祁放看了一眼张达，他过分紧张了，以至于送他们出来时还浑浑噩噩，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出了门，祁放和小王沿着街道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四顾无人，祁放看向小王，问道，“东西装好了吗？”

  　　“放心吧，师父，隐蔽着呢，他绝对觉察不到，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王拍着胸脯向祁放保证。

  　　小王刚才趁着张达不注意在沙发底下安装了监视器，这得多亏张达做贼心虚，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现在，我们就等着引蛇出洞！以张达的性格，他一定会打电话给赵祁求助，赵祁电话打不通，他很有可能会找上苏彦华。”祁放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看来，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那师父，你车上的监视器怎么办？”

  　　“很有可能就是苏家人！”

  　　“师父你是想以身做饵？”

  　　“没错！”

  　　“叮铃铃~”祁放手机【创建和谐家园】响了，祁放接通电话。

  　　“喂，宋局，找我什么事呀？”祁放问道，“哦，好，我马上回来！”

  　　“师父，怎么了？”小王看祁放面色凝重。

  　　“凶手自首了！”祁放简直不敢相信。

  　　“啊？”

  第59章 地狱之门

  　　帝豪夜总会。

  　　陆衍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手执起酒杯，他看着杯中的红酒，隐隐约约，如同鲜血一般荡漾，他将酒杯慢条斯理地递到唇边，还未沾上，突然，疯了一般发狠地将高脚杯摔掷出去，玻璃碎渣溅了一地，酒渍四溢，映入陆衍眸中，他眼眶泛红，眸底深处携卷着一股吞噬一切的狠意。

  　　“怎么了这是？”苏景维推开门时吓了一跳，他狭长的双眸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陆衍，陆衍的眼神很是不善，这让苏景维一时拿捏不住陆衍的态度。

  　　“电话里，你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曾佑辉，什么赵祁？”苏景维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余光瞥向陆衍。

  　　陆衍此刻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表情严肃，平日里那股慵懒的劲全然消失不见，他没说话，却让室内的气压降到了冰点，苏景维错开目光，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是你将我叫出来的，现在又不说话，你想干什么？”苏景维此刻显然有些烦躁，他和陆衍儿时便成为了玩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陆衍，直到20岁那年发现了陆衍的一个秘密，苏景维从那时起才明白，这个表面上内敛含蓄、温文尔雅的少年一直戴着假面，他是一个蛰伏在黑暗里的狼，任何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包括陆家那位死于哮喘的长子，陆衍的亲哥哥陆耀。

  　　当年，他亲耳听到了陆衍和他的父亲陆振平的对话，陆振平一共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这四个儿子的亲生母亲都各不相同，而陆衍作为陆振平的第三个儿子，为原配妻子所生。

  　　那天，陆振平责问陆衍，问他是不是故意对陆耀见死不救，因为陆衍就在现场，陆衍承认了，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在陆耀哮喘复发之时眼睁睁看着陆耀一步步挣扎无度，最终死亡。而在确定陆耀死亡之后，他才离开房间去拿哮喘药。陆振平听到这一幕，当即气炸了，他想要掌箍陆衍却被陆衍一把遏制住，然后用力推开，陆振平重重摔在地上，陆衍却只是不慌不忙地嘲讽他。

  　　那天的事，苏景维没能听个完整，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果断将自己听到的事录了下来，随后状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和陆衍继续当朋友。

  　　可他明白，他们再也做不了朋友了，曾经的他自以为拿捏了陆衍的把柄便可以让他为自己所用，可那件事过去后，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不止他有陆衍的把柄，陆衍其实也有了他的把柄，只不过他们二人在对方面前装傻充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景维，我曾经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蠢，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活该和你父亲一样被苏家大房一脉压制地死死的！”陆衍扯了扯唇角，嗓音沉闷，带着一股压抑人心的怒气。

  　　苏景维冷不丁听到这话，瞬间从回忆中抽身，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陆衍，眉眼染上一层愠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疯了吗？”

  　　“呵！”陆衍一把将领带扯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被大力席卷瞬间崩开，掉落在地砖上。这一系列动作无疑显示了它的主人此刻异常烦躁。

  　　“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苏彦华不知道？”

  　　“你想要私下结交赵祁，你知道赵祁为什么听你的吗？”

  　　“找上门的替罪羊不要白不要！”

  　　“还有曾佑辉，你真蠢，放置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的定时炸弹，你和苏彦华那个老东西居然一无所觉！”

  　　“还有沈志诚那件事，你真是年少轻狂，居然会相信苏彦华，你知不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他不但可以全身而退，还能瞬间把你和你父亲拉下马，到时候，整个苏家就真的是他的了！”

  　　陆衍一席话劈头盖脸砸向苏景维，此刻，他无暇顾及陆衍从哪知道这么多的消息，也自动忽略了陆衍一反常态的表现。陆衍的话提醒了他目前的处境，一瞬间，他仿佛又变成了十四年前那个东窗事发后手足无措的少年。

  　　他的确试图通过赵祁来拿捏苏彦华的把柄，赵祁明明已经同意了，他都已经决定将账本拿给他了，可没想到居然半路上被警察截了，好在他为了防止赵祁反悔，派人跟着他，也正是因为这样，账本才没能落到警察手里。

  　　他本以为这一局他已经险胜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同时落入了警察和苏彦华的陷阱。

  　　“那我该怎么办？”苏景维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强作镇定，“陆衍，你既然能察觉到这一切，那你一定有办法帮我，不对，陆衍，你必须帮我，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你必须帮我！”

  　　蠢货！

  　　可就是这个蠢货，居然让她葬送了性命。

  　　她怎么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陆衍此刻神经几乎已经扭曲，他突然觉得自己将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滔【创建和谐家园】火，他想要将眼前人剥皮抽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他最终压抑住了自己的疯狂。

  　　现在，还不到时候。

  　　地狱的门还没有完全敞开。

  　　“帮你可以，但前提是你手上有我想要的答案！”灯光昏暗，光线隐隐约约，落在他脸上，明暗参半。

  　　苏景维顿了顿，垂下眼睫，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答案？”

  　　“沈安然到底是谁杀的？”陆衍瞧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募得笑了，只是这笑有些意味不明，“别告诉我，你身边那个老胡无缘无故失踪了？”

  　　倏地，苏景维抬头看向陆衍，视线相撞，他清楚地看到了陆衍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一瞬间，他感到毛骨悚然。

  第60章 逼婚

  　　英国剧作家威廉·莎士比亚晚期时曾创作的一部戏剧，名叫《暴风雨》，上面有一句振聋发聩的话。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沈安然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只有三岁半，她四岁以前的记忆少得可怜，可是那段回忆却刻骨铭心。那一天，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很正常，李安淇带着她去看话剧，剧院人很多，灯光昏暗，舞台上光影纷杂。她侧头看向李安淇，不言其他，李安淇本身便带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她高傲，明艳，如同生长在枝头那朵最美的玫瑰，艳压群芳。

  　　突然间，舞台之上，传来了一道直击人心的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她转头看去，瞳孔遽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