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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发火时。
却瞧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委屈的看向他，这小孩真踏马瘦，饿的皮包骨似的，此时他心中难得的生出一丝疑惑。
自己干嘛和个小难民争论？
正当石头以为他们逃不过一顿胖揍时，忽见杨莲生径直绕过他们头也不回道“有没有要去芦苇荡的？”
他竟然在这儿和个小孩计较起来！
疯了！
老头子说过，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女孩当然也算！
“去去去。”这年头，谁家不缺点吃的！
这也是大家愿意跟着杨莲生的原因，虽然他脾气怪，但是总有耐心带大家寻找好吃的。
一群人乌央乌央的便跑了，留下石头与秦清大眼瞪小眼。
“二哥，我们不跟着去吗？”芦苇荡耶，一听就比这小山坳好玩！
石头为难的看向被自己扔在一边的破背篓，今天的他还没有挖到野菜呢！
想哭！
他也很想去。
看着老实跟在自己身边的妹妹他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将背篓噗嗤噗嗤的扛到大哥身边，在狗蛋还未反应过来时，飞快撤回，边跑边喊道。
“哥！！帮我挖点野菜啊！”
“我带妹妹找鸭蛋吃！”
等狗蛋反应过来时两人早已跑的没影了，急得狗蛋赶紧背着野菜回村找娘亲，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石头根据小伙伴之前的描述，顺着他们的脚印，很快就带着妹妹赶上了他们。
此时已经快要接近芦苇丛。
整片整片的芦苇铺就在这湾湾水滩中，水浅的可透底，冬日里枯萎的芦苇丛横七竖八的歪倒在面上，成为养料，周围冒起好多嫩绿色的新芽，长势快的已冲出长剑一般的叶子，满眼的灰与绿。
一团白绸子样的水鸟被惊起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秦清兴奋的拽着二哥急切道“这里真的有野鸭蛋吗？”
纯野生鸭蛋，腌制后一戳滋滋冒油那种，想到就流口水！
满打满算她沾荤腥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旁边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少年道“鸭蛋当然会有，谁找到就不一定了。”
他们可是土生土长的杨家村人，自小在这片芦苇荡翻滚长大。
两个外村人还想在这里找到鸭蛋，发梦呢。
眼看着一个个都下了水，秦清也挽起裤脚准备下去，却遭到哥哥的无情阻拦，在她一再保证定会紧紧跟在身后，才勉强获得了下水的机会。
初春的水不深，刚刚没过小腿肚。
就是冰冰凉凉的冻人，对于火力正旺的少年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兄妹二人跟无头苍蝇似的在芦苇荡里转了起来，脚趾都被冻得冰凉却还是没有收获。
眼看着杨莲生捡起了第三枚鸭蛋，秦清深知跟着此人才能有肉吃的道理，顿时调转了头，像个小尾巴似的扎在他身后。
焦头烂额的石头并未发现妹妹不见了！
杨莲生余光瞧见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嘴角轻轻勾起。
骂了他还想跟着吃肉。
看不出这小屁孩心这么大呢！
不给吃点苦头都对不起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份心。
他带着秦清忽的向右拐，一门心思放在鸭蛋上的秦清压根没发现他们离小伙伴们都远了，在杨莲生非常有技巧的踩在一处水坑上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后。
毫无准备的秦清一脚踏入，瞬间水都漫过了膝盖，受到惊吓的她往后一避成功倒在腐烂的芦苇上，裹了一身泥，她撑着手肘准备爬起来。
却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吐。
呕～
“你好臭啊！”
瞧见某人脸上得逞的笑意。
秦清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黑心恶鬼啊！！！
秦清破罐子破摔的准备拉杨莲生下水，岂料少年躲得飞快，秦清一股脑的扑进了他身后的芦苇丛，朽化的芦苇一压就碎，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心翼翼的拨开挡在眼前的苇杆，里面赫然躺着两枚。
大白鸭蛋！
第8章 酸奶盖
“秦则彬！”
一声焦灼的呼唤传入石头的耳中，声音倒挺耳熟的。
名字也挺耳熟的，他晕头转向的在芦苇荡里打转。
等等，这不是爸给他取得大名吗？
人都说取个贱名好养活，所以老大狗蛋老二石头，正经的名字还鲜少用过。
他刚想同小妹讲完了妈找过来了，扭头一瞧哪里还有秦清的影子！
这下可真急了。
……
秦清美滋滋的跟着某人的身后，毫不在意自己衣裳的泥泞，一手攥着个白鸭蛋，此刻听到母亲的呼唤倒有点忐忑。
毕竟才穿的新衣裳呢，就脏的没鼻子没眼的。
“青青，这是怎么了？”朱丽华一把拉过小女儿上下检查发现只是弄脏了衣裳并未受伤，才松了口气。
“摔坑里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朱丽华却毫不在意，衣服脏了再洗就是，乡下的皮孩子哪穿的了什么干净衣裳。
另一旁的狗蛋领着石头也才上岸。
石头垂头丧气的跟在大哥身后，鸭蛋没找着不说，还丢了妹妹，简直没脸。
在见到娘亲身边的泥猴子时眼睛一亮。
“妹妹！”
秦清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
这会儿见着两人，狗蛋没好气的挖苦道“要不是我去寻，他现在还在里面转圈呢！”
“还说找什么鸭蛋……”后半句话却噎在了喉咙里，被秦清忽然举起的鸭蛋晃了神。
干巴巴的说道“还真找着了，啊。”
石头一蹦到她面前，兴奋的直跳脚“青青好厉害啊！”
就连丽华娘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完全记不得要教训某人，只一味的夸赞起女儿来。
另一侧的杨莲生将拾得的鸭蛋分给家庭困难的小伙伴，毕竟他家可不缺这些东西。
在这个人人都缺吃少穿的年代，他过得尤为潇洒，姥姥家是旧地主，他是烈士子女，打小跟着老头子在京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拾这些不过好玩罢了。
少年蹲在水凹将冻得通红的手洗干净，随便甩了几下，便听见秦石头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
就两个鸭蛋！至于吗，当宝贝似的！
不愧是逃荒来的。
他逆着光朝那边望了一眼，刚好和秦清的眼神对上。
臭屁的家伙！
秦清忍不住冲他翻了白眼！
成功气的莲生黑了脸，拔腿就走了。
没错，她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
回到家后，丽华拿出一坨黑黝的物什切下几片，熬了两碗姜水给他们灌下。
这年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可麻烦。
才将鸭蛋上沾染的屎用干茅草搽干净，小心的放在灶台上，回头便见兄妹三人一溜儿的盯着自己。
她这才发话“中午给你们冲鸭蛋汤喝。”
得到保证的三人激动的脸庞通红，恨不得马上就到开饭时候，石头更是忙不迭的往村口奔去，等着他爹回来！！恰饭！
秦清迈着小瘦腿慢吞吞的跟着，熟悉环境。
眼下要操心的，依然是这一大家子的温饱问题。
中午的饭食是玉米糊糊和鸭蛋汤，两颗鸭蛋用开水冲开，筷子搅一搅，就得到了一大盆，因着家里贫困，并没有滴香油。
但毫不妨碍大家吃的喷香，唯一的缺点是有点腥，不过这难得的美味，让大家丝毫不介意，上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沾了下嘴，这次一人足足分到了一大碗鸭蛋汤。
大家都挺满足的。
吃完饭后，朱丽华问起丈夫去村里打听的事儿。
秦智林摇了摇头。
眼看没了指望，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正巧这时候秦智林的老娘过来了，两个孙子立即黏上去嘴甜的叫奶奶，吕老太乐呵呵的应着，从裤兜里掏出了几根红薯干分给兄弟两。
秦清猥琐的没有上前，她可没忘记这老太太上次还想丢弃自己来着。
吕婆子也并没有把个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当大孙子将红薯干递给免费孙女时她也不过就多看了一眼。
心里隐隐的不高兴，果然是个会吃白食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