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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房门响了,曹敏修提着铜壶进来给她倒熟水。
白玉京冷眼瞧着他动作,直到陆九万吃完开窗通风,屋里膻味渐消,才凑过来问:“案子审得怎么样,我看你们连户部的人都给拘传了?”
陆九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现在别跟我提案子,我这会儿脑子都是蒙的,累了一天,一想案子就犯恶心。”
白玉京连忙给她按揉头部,神神秘秘地道:“那咱不说案子,跟你说件好玩的。”
陆九万怕一张嘴熏到他,主动讨了块香茶木樨饼儿含着,示意他继续。
“你手下那位曹百户,好事将近啊!”白玉京虚虚趴在心上人肩膀上,笑道,“就那壶熟水,他是听见我央人去给你买饭,叮嘱人跟酒楼要汤水,才去煮的。”
“嗯?”陆九万不理解,“那又怎样?邯郸学步?”
“不是!”白玉京嘻嘻笑道,“那熟水煮开后一直温着,谁去要他都说是给你准备的。”
陆九万反手拍他一下,示意他说重点。
白玉京探过来半个身子,眉开眼笑地道:“他刚刚给你倒水的时候,你留意那壶是怎么倾斜的了没?你瞧着,那壶是满的么?”
院子里响起了吵吵嚷嚷的讨水声,一个两个都在埋怨熟水熬得太久,味太重。
陆九万听着外面的吵闹声,不解:“我虽是他们的头儿,但还没讲究到非要喝第一口。”
白玉京伏在她身上笑得直抽抽,勉强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陆云青,我真好奇你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跟人谈情说爱的!”
陆九万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按在条案上,卡着他的脑袋威胁:“再敢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让你今晚都说不出话来?!”
“嗷嗷嗷,疼疼疼!我错啦,我错啦!”白玉京双脚离地,身子越过心上人的肩膀,侧着脑袋趴在条案上,吓得连连求饶,“好姐姐,饶了我这遭吧!”
陆九万出够了气,一把将他薅起来墩在地上,眯眼竖掌比了个砍人的动作。
白玉京扭扭酸疼的脖子,老老实实交代:“他应当是给你隔壁那女书吏准备的。你看,还是我好吧,你这好下属,有了媳妇儿忘了上司,第一碗熟水,人家先给心上人倒的!”
白玉京许久未犯的茶瘾再次冒头,夸耀自己的同时,不忘踩别人一脚。
陆九万神色讶异,下意识掩住了唇,压低了声音确认:“程心念?曹敏修跟程心念?”
白玉京重重点头,指了指自个儿的眼:“我用我这双赏花无数的招子发誓,他俩绝对有事儿!”
陆九万瞬间忘了疲劳,不再是方才神情恹恹,啥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她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这才几天啊,他俩,怎么就,太快了吧?”
白玉京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咱俩认识才多久?满打满算都没二十天好么!”
陆九万想想也是,忍不住笑:“确实,看对眼了,一切好说。”
白玉京搬了凳子坐下来,从各种细枝末节跟她分说,将这个瓜给她切得美味又完整,保证吃瓜人吃得愉快舒心。
陆九万听着听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但是她依然对白玉京的观察能力感到好奇:“你是不是,本身就带了牵红线的想法,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有戏。这种八字没一撇的好感,太难看出来了吧?”
白玉京比她更觉得匪夷所思:“不是,你本身是干刑狱缉查的,明察秋毫是你吃饭的本领。你还,订过亲,你都,不往这上面想么?那你平常遇到涉及男女关系的案子,会怎么想?”
“那个简单,查查账簿,看看有什么异常支出么,最不济还可以问当事人。”陆九万理所当然地答,“能谈情说爱谈到白泽卫的,想也知道不是普通的案子。鸡毛蒜皮的事情到不了我们手里。”
白玉京沉默了,狠狠抹了把脸,木着脸问:“那你跟许鹤鸣,跟杨骏,你们是如何确定关系的?”
陆九万想了想:“就,直接说嘛,挑明了问呗!我瞧你长得好看,挺对我胃口,咱俩要不要试着谈谈?杨骏那边是他爹推过来的,他当时冷着个脸,那我就想着,霸王硬上弓,也挺有,情趣的,是吧?你们男人不都是,不直接拒绝,就是有戏?”
白玉京神情恍惚,直着眼喃喃:“陆云青,得亏你功夫高,不然早被人打死了。”
“嗯?”
白玉京又抹了把脸,试图认认真真跟她探讨下恋爱失败经验:“那你,经历那么多次,你都不知道总结么?就是,平常多用点心,观察下,或者,瞧瞧别人怎么谈情说爱的。”
陆九万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官署忙得要死,我哪那么多精力?我谈情说爱,那是消遣,是调节,男女之情又不能当饭吃,不痛快分就是,何必搞得大家都不舒服!”
能言善辩白公爷理屈词穷,让她堵得无话可说。憋半天,他才感慨道:“云青,你是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白公爷能怎么着,自己找的媳妇儿,人家不上心,只能他自己多上点心了。
白玉京自我安慰,没关系,她对谁都没陷进去,跟谁谈都不可能爱到失去自我,非常公平。再一想,好歹两人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从相互质疑,到互相信任,相处时日虽短,却抵得上别人一年半载。
暮鼓声声相连,终至尾声,各处城门轰然闭合,还了京师一个清静。
遥远的江浙,暑气尚未散尽,处处都是潮湿的热浪,闷得人难受,恨不得天天泡在凉水里不出来。
夜色深了,林子里响起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一对男女手拉着手,慌乱地奔逃,拼命往林子深处钻。
身后几步远处,一队蒙面人提刀赶来,一个腾跃超过了两人,拦在了前方。
月光穿过斑驳林叶,照亮了那对男女的脸——竟是唐惜福与郑钱花。
刀光熠熠,映得人脸青青白白,唐惜福粗略一数,蒙面人大约得有五六个,个个都提了亮闪闪的刀。
今夜怕是不能善了了。
第190章 郑妹妹倒拔垂杨柳
“快走!”
唐惜福用力推了一把唐巾道袍的郑钱花,反手抽出了腰刀,猛然冲向挡在前方的蒙面人。
郑钱花让他推得踉跄了下,顾不得谦让,觑着林间小路的空隙,一猫腰钻进了黑暗之中。
唐惜福见她暂时脱身,不由松了口气,一柄腰刀拦住了追击,同时与六个人周旋。
自京师到江浙,最快也要十几天,不过唐惜福和郑钱花都着急回京,邵越泽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亦想速战速决,是以三人一拍即合,走水路日夜兼程,再加上顺风,硬是只用了八天便到了银矿所在地。
然而,麻烦很快接踵而来。
当地官吏先是敷衍塞责,后来又开始送钱送女人,甚至连郑钱花床上都多了个美貌少年。直到邵越泽冷着脸发了火,情况才好了一丢丢。
待到了今晚,当地突然来了一伙盗匪,他们直奔官署库房而去,嚷嚷着要劫了库房,回去过好日子。
唐惜福多年危险历练出的敏锐嗅觉救了大家:他在街上乱起来的那一刻就唤醒了邵越泽和郑钱花,可是随行的白泽卫却悉数昏迷。他突然想起,他们三个回来得晚,是在街边食肆用的饭,而其余人吃的则是官驿提供的晚饭。
三人趁乱逃出了官驿。几乎是他们刚一离开,就有一队蒙面人提着刀闯进了官驿。
唐惜福无奈,只得安排郑钱花和邵越泽先走,自己跳出去引蒙面人离开,免得昏迷的兄弟们遭殃。
不过,郑钱花却跟了上来,并撸袖子帮他撂倒了两个人,给了他逃跑的时机。
如今……
唐惜福在打斗空隙喘了口粗气,该他护着郑钱花逃命了。
腰刀划开夜色,一把架住了三四柄刀,而后狠狠荡了开去。唐惜福趁机足尖点地后撤,箭步上树,回身俯冲,借着这股力道,居高临下压制住了两名蒙面人。
不料就在他离开树的那一刻,一抹刀光倏然在他背后绽开,且距离他后颈越来越近,他却无暇分身。
就在他以为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只听“嘿”的一声暴喝,一蓬泥土陡然溅了他一头一脸,身后的蒙面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便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根支棱着无数分叉的柱子毫不讲理地横扫,将他身前的两名蒙面人扫进道旁河里,伴随着“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柱子蓦地换了个方向,狠狠砸中了想要后撤的蒙面人,又横向推进,将最后两个蒙面人压在了地上。
至此,六名蒙面人全灭!
月光倾泻下来,唐惜福这才看清那根支支棱棱的柱子,其实是河边一株柳树,而它之所以能【创建和谐家园】,是因为郑钱花抱着它。
唐惜福呆愣愣瞧着尚沾着泥土的根部,发出一声惊叹:“郑妹妹倒拔垂杨柳!”
郑钱花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树干上,压得树下两人动都不能动,她抬头怒喝:“滚蛋!”
唐惜福二话不说,提着刀麻溜滚了。
六个蒙面人残了一半,晕了两个,剩下一个挣扎着想跑,让唐惜福一刀砍伤了腿,最后哀嚎着满地打滚,连声求饶。
唐惜福抽了几人的裤腰带,挨个绑好,这才走到郑钱花跟前,沉默了一会,方找到想说的话:“我就没打过这么诡异的仗。”
郑姑娘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以此表达自己的鄙夷。
两人喘着粗气,一起坐在树干上,树下的俘虏蹬了蹬腿,眼瞅着将去见阎王,郑钱花于心不忍,犹豫着问:“要放出来么?我看他们好像不行了。”
“不用。”唐惜福抹了把汗,“就咱俩,看不过来,死了拉倒,留一两个肯交代的活口就行!”
这话成功造成了蒙面人团伙的分崩离析,六个意志不太坚定的杀手个顶个配合,纷纷要求先审问自己,说不清是唐惜福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瘆人,还是郑钱花抡树作战的场景骇人,反正后来六个人实在不想回忆这莫名其妙的一晚。
夜渐渐深了,林子里吹起了嗖嗖的凉风,郑钱花冻得有点打哆嗦。
唐惜福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而后挨个检查六个人的衣着后,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扒衣服。
郑钱花一头雾水望着他,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直接扒他们的衣服给我穿多好,至于这么,复杂?”
唐惜福披着不太合适的外衣,一面捡枯枝准备引火,一面笑道:“这帮人,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们的衣服你敢穿?”
“怎么不敢?”
唐惜福闻言来了恶趣味,扭头笑看她:“万一他们杀过人,或者身上带脏病呢?”
郑钱花朝他踢了块石子。
唐惜福哈哈笑着躲开,在地上摸来摸去不满意:“南方太湿了,枯枝都是潮的,一点火就狂冒烟,能熏死个人!”
“别捡啦!”郑钱花招呼他,“咱俩坐近一点,背靠背,就不冷啦!”
唐惜福手一顿,提醒她:“你是个姑娘。”
郑钱花呵呵冷笑:“都快冻死了,谁还讲究这个!左右没人知道。”
唐惜福迟疑地望向六个蒙面人,一群杀手齐齐闭眼摇头,表示自己眼瞎了看不见。
唐秃子摩挲着脑门犹豫了下,起身又扒了几件外衣,而后用树枝撑起来,在两人周围生生造了三面简易屏风。
星子漫天,一男一女背对着背坐在屏风里,喁喁低语,分外和谐。
大概吧……如果忽略掉噤若寒蝉的六人组。
第191章 白歌讲述的未来
陆九万累了一天,脑仁突突的疼,虽然十分想回家睡觉,但考虑到白玉京今夜又可以跟蠢儿子联络,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白玉京心花怒放,嘴上还要十分懂事地劝她:“哎呀,有什么消息的话,我明天肯定告诉你。你何必留下呢,这边睡又睡不好。”
陆九万定定瞧着他,叹息:“不是为了消息。我是想看看你入梦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嗯?”白玉京狗耳朵登时支楞了起来,看不见的尾巴招招摇摇,得用尽了全力,方才克制住往心上人手上蹭的心思。
陆九万一瞅他恨不得原地撒欢的架势,就明白这厮想歪了。她耐心解释:“咱们还躲在小院的时候,我有晚进了,咳,进错了你的房间,还记得吧?”
白玉京假作没听出她的掩饰,忍着笑意点头,就是那神情怎么瞧怎么嘚瑟,让当事人见了非常想揍他。
陆九万暗自翻了个白眼:“你当时,应该是在跟白歌对话吧?”
白玉京仔细想了想,纠正:“没,那晚我俩错过了,我在给他托梦。”
“好,别管是在做什么,总之你是抱着窃天玉睡觉的对吧?”
“对。”
陆九万试图把话说得委婉,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我进你房间的时候,你呼吸时有时无,脸上还蒙了层青灰,就,重病将死之人的那种气色。”
白玉京栓回了心头的猿马,也想到了那晚吐得昏天黑地的难受劲儿。他想了想,不确定地道:“一般来说,面色青灰,是气滞血瘀、心肺俱虚的表现。我事后确实有段时间的虚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