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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一个忠实信徒会做的事情。
陆九万思来想去想不明白,总觉得燕几图还差了点几块才能完整。
她琢磨着赶回值房,让人从严开那里叫来了白玉京:“问你件事儿,汝阳侯府,尤其是孙逸昭身边,有没有出现过瞎眼美妇?”
“瞎眼美妇?”白玉京想了想,摇头,“汝阳侯府内宅我不了解,孙二虎身边……至少我没见过。不过也说不准,他这人混账是混账了点,但是滥好心,就街上看见卖艺的老人,比如正阳门拉胡琴的,甭管拉得好不好听,哪怕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他也会给点碎银子。”
陆九万好奇地问:“那要是只拿个破碗就上呢?”
白玉京忍不住笑:“那他可能会【创建和谐家园】。好手好脚的,干啥不好,就会骗大爷的钱!嗯,原话。”
这还是个有准则的混账!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白玉京打听,“是汝阳侯府那边有新线索?”
“啊,算是吧!”陆九万点点头,“陶家的管事交代,陶盛凌一直在留心孙逸昭,我就觉得吧,不太对劲。”
白玉京思来想去想不通,嘟囔:“留心他作甚,总不会孙二虎不是汝阳侯的种吧?”
说到汝阳侯的种,陆九万突然想起了如意,进而想起如意夜里遇贼人的事情,当时怎么描述来着,神出鬼没,走路几乎没声?
这个描述……仿佛在哪里听过。
陆九万苦思冥想,忽而一拍脑袋,这不就是关于“轻功”的描述么?
轻功嘛,起跳轻盈,落地轻盈,还跳得高。
难道这个小贼会轻功?
陆九万皱着眉走来走去,总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却又错过了。
对了,老赵早上才说了武康伯会轻功,可是堂堂伯爷,总不至于干鸡鸣狗盗之事吧?
“鸡鸣狗盗,鸡鸣狗盗……”陆九万渐渐直了眼,也不是不太可能,鸡鸣狗盗虽不上台面,但要看被服务的对象是谁,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假设武康伯也与长兴教有联系,那么关键时刻用轻功去偷《集韵》,不是不可能。
那套《集韵》里,八成有重要信息,比如白玉京他们至今没研究出来的文字组合顺序。
凡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如意说小贼最后在安富坊边缘消失了,看方向是往西,武康伯府也在安富坊边缘,为何不能是武康伯发现有人看见他后,就先出了安富坊,绕一圈再回家呢?
不过倘若真是武康伯偷的,那这乐子可就大了。要知道他儿子杨骏才被长兴教要挟过,他儿子的表妹至今都没能摆脱长兴教的纠缠。
陆九万险些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可是很快,她笑容缓缓收敛,目光渐渐变得恐怖。
她怎么就忘了,一个地方反复出现蚂蚁,附近要么有甜食,要么有蚁窝。
程心念和杨骏先后让长兴教盯上,兴许不是意外。
陆九万突然想起长兴教跟杨骏联络的那人,据杨骏说他并没有被追踪的迹象,可是那人总是能在程心念住处附近堵住他,并对他了若指掌。杨骏也提到过,此人来无影去无踪,且曹敏修的人是在安富坊追丢的人。
再加上此人沙哑的嗓音,武康伯口技的绝活……他并不是不能伪装成另一个人欺哄儿子。
要知道,这年头当爹的很少能耐下心来教育孩子,尤其是对庶子,一般父子对话就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以杨骏一心向学的性子,未必了解他老子。
当然,他或许只是向长兴教提供了儿子的行踪。
总之,越来越多的细节在昭示着武康伯有问题。
陆九万忽而觉得浑身发冷,如果武康伯是长兴教的人,陶盛凌痴恋庄太妃之事,很可能就是因着他介绍的那批工匠暴露的;而陶盛凌与程心念的第一次见面,又是谁安排的呢?
另外,程心念那不适合自己的妆容,真的是杨骏生母学艺不精所致么?
还是说是为了凸显她与庄太妃的相似之处?
赵长蒙的话蓦然浮上心头:
“她的侧脸,尤其是左脸,很像年轻时的庄妃。如果没有那道疤,稍微修饰下,从侧面看应当有个六七成相似。不过庄妃眉眼偏秾艳,她却过于清淡,甚至有几分小家子气,所以转正了脸,便不像了。”
陆九万闭了闭眼,怪不得陶盛凌一心认定是程心念勾引自己,如果这一切都在武康伯的算计内,那么从陶盛凌之眼看,的确有着刻意痕迹。
当然,更多的原因则是狗男人多疑兼傲慢。
这里头唯一无辜的只有程心念。
第181章 时势造英雄
白玉京将孙逸昭周围的人想了一遍,都没发现什么瞎眼美妇,此事只能暂时搁置。
陆九万叫他过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你读过萧太妃的诗文么?”
“读过啊,毕竟自古出名的才女就那么多,又难得是咱京中人。”白玉京笑道,“就算本着支持老乡之心,我也得瞧瞧啊!”
陆九万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觉得,她写得怎么样?”
白玉京不太明白,以眼神示意她说得详细些。
“就是,最近不止一个人跟我提起萧太妃,有的人认为写得极好,有的人认为名不副实,你也知道的,我不爱看这些东西,所以,需要找点公正的评价。”
白玉京吃了一惊:“萧太妃该不会也卷进里头来了吧?”看陆九万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他立即抬手在嘴上虚虚一划,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思索了会儿,他沉吟着道,“其实一篇文章好不好,你用不同的标准去评价,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同的。”
看陆九万有倾听的意思,他干脆拉了椅子,示意她坐下慢慢说:“比如说,古文讲究平实质朴,骈文讲究典雅华丽,各有各的优缺点。但是某些时候,掌握话语权的文人推崇古文,那么写古文的人就容易出名,世人便追求平实质朴;而骈文,则被斥为辞藻华丽,内容空洞。反之,骈文大行其道之时,写古文的便比较吃亏。”
“那萧太妃?”
“她正是平实质朴的那波人。”白玉京解释,“何况在我看来,萧太妃的优势不在写文,而在思辨。她本身遣词造句未必多优秀,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但是其文其理讲究层层递进,深入浅出,她有自己的思想在,对世事有着非同一般的洞明,这是非常难得的。如果这个人还是未出阁的女子,那就更罕见了。”
“你是说,她其实长于思辨,拙于写文?”陆九万试着去理解,“那她当时的思想,在你看来,是个什么水准?拿科举来类比的话。”
“科举主要是默写以及作文,讲究格式和对仗,萧太妃如果参加的话,是非常吃亏的。她之才,不亚于一府之长。”
陆九万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就算萧太妃参加了科举,她也没把握杀进一甲?”
“不是没把握,是根本没可能。”白玉京告知她一个残酷事实,“当年接连几届考官都更喜欢辞藻华丽,文风灵动的文。”
“怎么会这样?”陆九万不能理解,“那文风质朴的岂不是,不太容易出头?好歹一届一换。”
白玉京叹了口气:“因为先帝喜欢,上行下效罢了。”
陆九万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先帝这个人,你说他昏吧,他还真不昏,大部分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英明神武。他饱受非议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性喜奢华,另一个则是优柔寡断。一个帝王,一旦沾了这两样,在文武百官看来便是罪大恶极,乃扶不起的阿斗。
赵长蒙对此总结是,他只是犯了普通人会犯的错误罢了,说到底,是庸,对朝政有心无力,对家庭习惯了和稀泥,对百官采取的对抗手段是不上朝。
先帝一辈子活得挺矛盾的。他悲催之处在于他分得清对错,但他又清醒地知道他不想照着正确的做。比方说钟岳,骂他骂得狗血淋头,但凡换个脾气大的帝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下狱再说。先帝不,人家擦干净唾沫,客客气气把钟岳调到外地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因为他觉得钟岳骂得对,他的确对庄妃爱重过甚,可他就是不想放手。
怎么说呢,用话本里的说法就是,清醒着堕落。
拐回正题,陆九万乱七八糟琢磨了会儿,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有个江南大儒随便指着一篇文夸好,能不能把此人捧起来?”
“额,这个吧,不是没可能,但是这种事也得看时运。”白玉京不太确定,话音刚落,他陡然反应过来,“你怀疑萧太妃的文名是找人捧起来的?第一个夸她的大儒是,托?”
“我没这么说。”陆九万翻脸不认账,“这是你自个儿说的。”
白玉京让她倒打一耙的操作给搞蒙了,好半晌才喟叹:“云青,我发现你有时候也挺,嗯,会变通的。”
陆九万撑不住笑:“你知道你想说另一个词。”
白玉京语气深沉:“心知肚明,咱就不用明说了吧,我还不想挨揍。”
“彼此彼此白公爷,就跟您单纯如小白兔一样。”陆九万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喝了滚蛋。
白玉京从善如流一口闷,起身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扶着门框回头:“云青,你真【创建和谐家园】。”俄而,他又笑道,“不过我喜欢。”
天光艳艳,两人齐齐笑了开来。
【创建和谐家园】这个词,分明不是个好词,然而这一刻,两人却感受到心照不宣的快乐,大约是有种发现对方人模狗样背后也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小心思。他们有着那么多差异,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情,甚至连对人对事的观念都截然相反,但偏偏是他们凑成了一对,一直在磕磕绊绊试图互相迁就着往前走,搭伴走过一段看不到未来的歧途。
他们甘之若饴。
白玉京想,他大概一辈子都遇不到这么合眼缘合心意的姑娘了。
清风送来桂花香气,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姑娘,突然想给她一份安定。他说:“云青,说点认真的,之前咱们住过的那处小院,回头我让人改到你名下,你抽空去趟衙门签个字。”
“不用,那太贵重了!”
“嗨,藏身之处,就讲究一个隐秘。你说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这处小院在我名下算是作废了。你若不收,我也得挂出去卖。留着呗,就当是,咱俩的美好回忆,对吧?”白玉京努力说得轻描淡写,可最后还是泄出一丝伤感。
薛谅是横在两人心头的一根刺,悬在两人头顶的一柄刀,两人不知道意外与欢喜谁先降临,素日相处中,不约而同选择了逃避。
可问题依然在的,他们总要面对。
陆九万望着他,提起一抹有些难过的笑,没说接,也没说不接。
第182章 今昔对比
快吃午饭的时候,易总旗汗流浃背地冲了进来:“花氏出现了!”
自映雪寺起火后,此女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不见踪影。一般来说,逃亡之人觉得最安心的地方是家,而偏偏官府必然会布控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家。这就很神奇,没有经验的逃犯,用这招一抓一个准。
不过花氏的情况有所差别。
“您都猜不到花氏是怎么暴露的。”易总旗手扶膝盖,喘着气“呸”了声,“邓侍郎真够渣的!他经不住花氏吹枕边风,把私房钱全交给了这女人。映雪寺一起火,花氏觉得自个儿可能暴露了,担心连累儿子前途,就想偷偷回乡。可是这得有盘缠啊!”
易总旗猛拍巴掌,“她就拿着文契去钱肆取钱。钱肆惯来只认文契不认人,偏生邓夫人最近在跟邓侍郎闹和离,这家财总得分吧,邓夫人知道他有小金库,特地让人跟各大钱肆打了招呼,这不就,逮住了么!邓夫人带着一堆护院婆子,将花氏堵了个正着,以偷窃的罪名,把人送县衙了。”
陆九万心情复杂,委实不知该如何评价,她叹了口气:“现在人呢?”
易总旗指指外头:“在县衙呢,我回来找您走个程序,好去提人。”
大热天的,易总旗干劲十足地又跑了趟,如愿提回了花氏。
陆九万细细打量她,不愧是邓侍郎的白月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年轻时应当是小家碧玉那挂,走的是解语花的路子。
花氏躲躲藏藏两三日,刚又被邓夫人的婆子扇了一巴掌,人有点狼狈,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整个人带着楚楚可怜的味道。
陆九万心说,这不就是程心念原先走的路子么?是不是偷腥的男人都爱这套?
花氏惶惶不安,低着头不敢说话,还是易总旗呵斥了声,方慌慌张张跪了下来。
陆九万让人将她带去审讯室,叫上程心念开审。
程心念进白泽卫前,已经做好了辛苦的准备,但她没想到陆九万的千户所居然这么拼,昨晚审完,今天又审,整个不闲着。她欲言又止,直觉自个儿跳了个大坑,偏这坑还是她自个儿美滋滋跳进来的。
陆九万琢磨着有些话不适合男人在场,便只留了程心念记录。她望着明显松了口气的花氏,冷声问:“花氏,这两日去哪儿了,你躲什么?”
花氏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我,我就是,感觉最近让人盯上了,害怕,不敢回家。”
“你自己发现的?”
她慌乱地抬头瞄了眼陆九万,又飞快低下了头,嗓音轻柔凄婉:“寡妇门前是非多,奴家,奴家这些年没少被人指指点点,是以,有些风声鹤唳。”
陆九万乐了:“哟,还知道风声鹤唳,读过书?”
花氏点点头,小声道:“从前在乡下念过,只识得几个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