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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万闭了闭眼睛,六年前榆林之战后,京师开始大清洗,萧太妃移居祈雪阁。也就是说,用《集韵》加反切法传密文,很可能是因大清洗而诞生的法子。
而陶盛凌与长兴教有牵扯的时间可能还得提前。
陆九万敲着桌案,心说他该不会是修整园子让有心人发现了端倪吧?
那这个有心人也得是进过宫,见过庄太妃宫室的人。
可陶盛凌一介外臣,是如何看到宫妃住处的?
她沉吟着问:“你家西角门,是谁负责的?有没有经常出现的外人?”
“是陶五。”老管事有气无力,“西角门挨着厨房,平常都是送菜的进出。”
看来陶五和送菜的最可能是陶盛凌的联络人。
相对而言,出入自由的送菜人嫌疑更大。
“送菜人是谁?”
“这,家里人多,每天也不是吃一家的瓜果菜肉啊!”老管事神情为难,“长期合作的有那么几家,比如梁记杂菜行,孙记豆腐行,都是京中挺大的铺子。还有部分是从自家庄子上收上来的。”
“你家伯爷,有没有经常来往的人?”
“您是指……”
陆九万说得更明白了点:“能登堂入室,或者经常约你家伯爷出去的人。”
老管事思来想去,讷讷:“那可就太多了。文人墨客,最喜欢诗会文会啥的了。”
“那他有没有特别尊敬或者,比较畏惧的人?”
老管事思来想去,摇了摇头:“想来您也看出来了,我家伯爷性情高傲,少有能让他服气的人。”
这老管事,老实倒是老实了,就是知道的少了点。
陆九万搜肠刮肚想了又想,可不审的时候,一堆问题想问,把人叫过来,又不知问啥了。最后,她只得将问题再次抻直:“你家伯爷跟平凉侯或者汝阳侯经常来往么?”
这次老管事没再犹豫:“跟汝阳侯没什么往来,都是场面上遇到了,停下来说两句话,交情比较浅。倒是跟平凉侯,这几年来往的多了些,侯爷前两年还想帮我家伯爷谋个实缺,可惜最后也没办成。”
看来两家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这可就超出所谓的同气连枝了。
这时,老管事小声嘟囔了句:“要小人说啊,汝阳侯后宅不宁,他那小儿子也不是多争气,离得远点也好。偏生伯爷这两年不知想的啥,没少关注了那位纨绔子弟!”
嗯?
“陶盛凌关注孙逸昭?”陆九万有些莫名其妙,“关注哪些地方?”
第175章 风月无边
“就,关注他身边的女人,尤其是年纪大的。”
老管事犹豫着道,“姿色好的瞎眼妇人。”
“姿色好的瞎眼妇人?”陆九万皱起了眉,这可真是没道理极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征?”
“没了。”老管事诚恳地道,“真没了。伯爷心思深,我们都不敢细问。”
“还关注什么?”
“还,还关注,哦,还关注汝阳侯的内宅。”老管事解释,“之前有几个给汝阳侯送女人的,还是我家伯爷帮忙挡了。”
陆九万心思一动,陶盛凌这动作就有点明显了,他自己跟长兴教牵扯不清,那么此举的目的大约是为了助同样有嫌疑的蒋柔安坐宠妾之位?
“你方才说,你家伯爷跟汝阳侯是点头之交,如今又说他帮忙挡女人,不会很突兀么?”陆九万不太能理解,“这得是关系好的人,才能做的事儿吧?”
这会儿没挨揍,行刑之人又撤了,老管事胆子大了起来,跪在地上“嗐”了声:“汝阳侯家的那点事儿,勋贵们多数知道,不光我家伯爷,武康伯也帮他挡过,他为此还特地设宴谢过我家伯爷和武康伯。”
“你说什么,武康伯也参与过?”陆九万诧异地挑挑眉,“武康伯,跟他们走得很近?”
“倒也不是。”老管事迟疑,“武康伯向来与人为善路子广,跟谁家都挺合得来。之前我家伯爷找工匠修园子,还是武康伯介绍的。”
陆九万愣了下,这倒是与她所知相差甚远。她一直以为这等越混越差的勋贵,自身多少有点怨愤自卑不爱交往啥的,可照老管事这么一说,似乎连武康伯的懦弱无能,都变成了与人为善的证明?
其实仔细想想,祖上能捞着爵位的人家,哪里能很差劲呢?
陆九万回忆了下那晚大闹文华殿的勋贵,似乎没有武康伯?又或者有,但是没出声她就没留意?
女千户挠了挠头,决定明早问问赵长蒙。
看看时辰不早,陆九万又问了几处细节,就让人将老管事押回了牢里,自己则转回了值房。
神奇的是,白玉京居然没回房,而是坐在值房廊下托着腮发呆,看样子是在等她。
“你怎么没去休息?”陆九万快步走过去,揪了揪他的外衣,有些不满,“公爷,入秋了,晚上天凉,你连件衣服都不加,万一着凉了谁伺候你?”
“你回来啦?”白玉京不在意地站起来跺跺脚,高高兴兴地道,“反正就一会儿,我听他们说你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么。”
“没有!”陆九万把脸一板,“在其位谋其政,你先干好我交代给你的活儿。”
“哦……”白玉京失落地低下头,看陆九万要开门进屋,才讷讷说出了目的,“我就是,想问问,孙二虎那边,需不需要我帮忙,除了,除了利用他。”本来觉得自己挺能侃的白公爷,突然笨嘴拙舌了起来,“咳咳,我不配合,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陆九万这才搞明白他为何吭吭哧哧——夹在兄弟与恋人中间难办了呗!
她借着廊下微弱的灯光开了锁,而后一把将白玉京薅进了值房里。
门扉“吱呀”闭合,女千户将柔弱公爷抵在门上,凭着感觉与他额头抵额头。
一室俱暗,官署里早没了人音,唯有长街上打更人的梆子声遥遥传来。两人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热,耳畔呼吸声清晰可闻,甚至于白玉京没出息的狂乱心跳声都愈发明显了。
陆九万轻笑:“傻样儿,世间道路万万条,哪里会缺了你就走不通?”
白玉京咽了口口水,女子一说话,他的呼吸就彻底乱了,只觉脸颊耳朵烧得厉害。他背部紧紧贴着逐渐暖热的门,小声确认:“真不会?你莫要瞒我。”
“不会。”陆九万爱极了他明明紧张得要死,偏要故作镇定的小模样,摸索着触碰到他的耳垂,慢慢揉捏着道,“已经有头绪了,你乖乖待在官署,帮我破解了密文,就是最大的功劳。”
白玉京喘息愈发急促,被她揉搓的地方越来越敏感,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揽住她,凭着直觉捕捉着对方的朱唇。
唇舌相交,一对男女在黑暗中忘情地拥吻,不知何时,陆九万手中的卷宗掉落在地,两人小心地绕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一起跌进了躺椅里。
仅能容一人的竹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创建和谐家园】声,却引得男女动作更加激烈。
不知过了多久,陆九万单膝跪在躺椅之侧,放开了彻底瘫在椅子上的男人,暧昧笑道:“陶然,你这呼吸完全不得法,我都怀疑你会不会晕过去。”
再次没脸的白公爷,气急败坏推开了她,压低声音怒道:“陆云青,你正经点!”
陆九万:“噗!”
女千户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直笑得浑身颤抖,差点跌下椅子去。
白玉京顾不得生气,慌忙起身伸手去扶她。
然而他还不如不动。
本来躺椅便是超了负重,他一动,重量全部压下前段,躺椅瞬间失了平衡,只听“哗啦”一声响,连人带椅齐齐摔在了地上。
白玉京给摔蒙了,躺椅扶手硌到了腰,疼得他龇牙咧嘴,偏生怀着女子笑得更加放肆,甚而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白玉京,你这运气,绝了!不愧是,连抽下下签的奇才!”
白玉京再次恼羞成怒,想要推开她,却感到耳垂上传来一点温热——那是一个轻飘飘的吻。
女子在他耳畔轻声呢喃:“我的运气也一般般,不过比你好那么一点。咱俩分一分,匀一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深人静,廊下风灯轻轻摇曳,透过窗纱照进来一点儿光,朦朦胧胧,将一切映得格外缠绵。
白玉京像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兽,他推了一半的手改成了搂,将女子往怀里带了带,刹那心湖泛起了柔软涟漪,他喟叹道:“倒也不是完全倒霉,你看,我搂住你了,不是么?说起来,红莲寺虽然下下签甚多,但好歹给我牵了一段姻缘,倒也不算白搭了那么多香油钱。如此一想,还是我赚了。”
两人侧躺在冰凉的地上,身旁是起义成功的躺椅,以及冷眼看戏的卷宗,一切静谧而又荒唐,男女像极了偷腥儿的猫。
陆九万伸手推开硌到恋人的躺椅,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后腰,确认没伤到骨头上,才轻声问:“除了孙逸昭之事,你方才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白玉京本无要事,可他闻听此语,陡然福至心灵,双眼蓦地炯炯有神,“我希望我的姑娘永远英姿飒爽,所向披靡,能够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初秋凉夕,风月甚美,有清风穿窗而过,吹拂着男女的碎发,渐渐迷离了人眼。
第176章 陶盛凌的算计
初尝情滋味的男女,躲在值房说了足足半刻钟的私密话,又找人热了剩菜做夜宵,吃饱喝足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白玉京难得没挑剔官署卧具,怀揣着甜蜜情愫,睡得竟然不错,只是白泽卫毕竟忙碌,卯时初刻,就已有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干劲十足地爬起来,由谢扬伺候着洗漱后,乐颠颠跑去陆九万值房用朝食。
主仆俩如今不能出官署,一应吃食都由陆九万的千户所负责。
白玉京自觉有情喝水饱,恋人能吃的东西,他一定也能吃。然而等他看见明显是街边食肆买来的火烧、春饼、薄脆后,还是有点犹豫——这干净么?
“呦,醒了?我还说你要是起得晚,我就去借个小炉子给你温着呢!”陆九万端着两碗豆浆进来,笑道,“能喝豆浆不?不忌口吧?”
“不,不忌口。”白玉京接过豆浆抿了一口,满口豆腥味,他觉得自个儿还是更想喝牛乳。
“喏,给你买了张春饼,卷了葱肉。我看胖厨之前做过,你应该爱吃?”陆九万指了指油纸包,“没胖厨做得好,你凑活两天。”
“没事没事。”白玉京咬了口肉少葱多的饼子,头一次觉得谢胖厨不容易。
且不提回家后白玉京如何改过自新尽量不挑食,陆九万此刻难得心平气和用朝食,而不是为了不迟到边跑边吃,更何况对面还有张赏心悦目的脸下饭,是以这顿饭她吃得十分满意。
末了,陆九万漱了口,擦擦嘴,拿着昨天夜审的成果就要去找赵长蒙汇报。
“等等!”白玉京匆忙咽下嘴里的吃食,提醒她,“你就这么去?”
陆九万瞧了瞧自个儿,官服严整,发髻梳得一丝不乱,不由奇道:“不然呢?”
白玉京连忙放下吃食,从随身带的香囊里翻出一块小饼,掰下一小块递给她:“你含嘴里。”
“这什么?”陆九万接过来往嘴里一塞,立时有股香味混着凉意充斥了口腔。
“香茶木樨饼儿啊!”白玉京奇怪地问,“唐宋面君议政多数是要含鸡舌香清新口气的,不过那玩意有点辛辣,我不喜欢。如意就用桂花、孩儿茶、麝香、檀香、龙脑等香料,调上甘草膏、糯米糊,做成了小饼。你们不用么?”
木樨,就是桂花,馥郁芬芳,适合做各种香料和吃食。看来护国公府种的桂花,全让如意包圆了,丁点不浪费。
陆九万感受着口腔内的种种香气,笑道:“哪那么讲究!老赵是个假诗人,咱们陛下是个讲究实用的,你今后入朝为官,可别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当心惹得陛下骂你奢靡。”
白玉京傻了,这个朝廷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陆九万没理会呆若木鸡的恋人,转身脚步轻快地去了赵长蒙值房。
老赵来得比下属们要晚得多,左右没人敢让他点卯。人家先给自己烧水沏盏热茶,等水开的功夫,又把满院子的花给浇了。
陆九万冷眼旁观,前段时间才移栽过来的几株奇葩,如今已然显出了日薄西山之态,果然老赵这个花草杀手,就不配养花种草,平白伤及生灵。
她将昨夜审讯的结果简单说了下,重点强调了半数勋贵与长兴教有染的惊悚事实。
赵长蒙蹲在花圃前,沉默地听着下属汇报,好半晌才问:“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陆九万莫名其妙,“半数勋贵跟长兴教勾结,您不觉得很可怕么?”
赵长蒙叹了口气,近乎温和地开口:“若无白玉京私通草原之事……”
“不是私通,那是陛下设的局。”陆九万强调,“早过明路啦!”
赵长蒙哼笑一声,没跟她掰扯遣词造句问题:“依着我从前的想法,就算陛下不支持,我听说这个消息,也是要掀起一场大清洗的。可是云青,”他扶着膝盖站起来,“我陷害晋王失败,再加上萧太妃携带通明石出逃,这两桩事情给我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