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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坐在原处,半晌抬起手摸了摸红肿的嘴唇,自言自语:“挺值的,对吧?”
进来接人的谢扬,望着自家公爷春风满面的模样,一时失语,脑海中唯有一句话回荡:“这脑子有病的主子,谁爱要谁要!”
第150章 失窃
陶盛凌一入狱,河清伯府下人散了一大半,仅留几名接触不到核心,没被下狱的家生子在看家护院。
从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宅第,如今门庭冷落车马稀,飞速现出了日薄西山的颓意。
陆九万敲开门后,望着瑟瑟发抖的下人,叹息一声。这可真是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以往陶盛凌名声有多好,现在就有多糟糕。富贵人家不是没有虐杀仆役的,可像他这般直接大批豢养了割舌的,还真不多见。消息传出后,大家多少觉得毛骨悚然,因此疏远他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她行至二门,摇了摇头。约莫是仆役太少忙不过来,花圃树林里的残花落叶都没收拾,秋风一吹,枯黄的花叶打着旋儿飞上了天,更衬得好生生的宅第凄凉。
“就你们几个,看得过来么?”她环视着四周,随口问,“这要是有贼进来,怕都不知道吧?”
几名仆役互相看看,推了个年长的出来说话:“确实看不过来。不过重要的地方我们都锁上了,暂时,还行。”
“哦?”陆九万想了想,吩咐,“带我去你们伯爷的书房。”
陆九万怀疑昨夜的夜行人是冲着河清伯府来的。或许白泽卫盘查得不彻底,又或许对方只是不死心过来看看。
不管哪种情况,陆九万还是觉得过来重新检查下才放心。
书房的门果然上了锁,仆役陶六子给她打开门,介绍:“那日白泽卫搬走不少东西,伯爷和管事不在家,我们不敢收拾。”
“等案子结了,无关东西可以去官署领取。”陆九万随口替白泽卫解释了下,走了进去。
书房还保持一片狼藉的状态,空荡荡的甚至能听到回音。
陆九万不知他们是不是真没动过,反正觉得里头是真心乱。
陶六子看她并非难缠之人,大着胆子请示:“那个,您看这伯爷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小的们能不能请仙师来家里做场法事?”
“法事?”陆九万检查着门窗,心不在焉地问,“怎么,觉得你们伯爷栽了,是遭了诅咒,想要求神拜佛?”
“不不不,不是这个。”陶六子连忙回答,“是家里这两日闹鬼,大家伙人心惶惶的。”
“闹鬼?”陆九万是不信神鬼之说的,虽然她本人没少求神佛保佑升官发财。她收回擦窗台的手,追问,“哪里闹鬼?怎么个闹法?”
陶六子忐忑不安地搓手:“就,就伯爷的卧房。昨天夜里有鬼火,还有鬼影晃动,小的们大着胆子进去,偏生找不见人。您说这不是鬼是什么?”
“上锁了么?”
“上了上了,那锁好好的,要不我们也不怀疑是鬼了。”
如意遇到的夜行人,还真是冲着河清伯府来的。
这可真是巧!
陆九万立即放弃一无所获的书房,跟着陶六子去了卧房。
大约是昨夜下人一窝蜂进来的缘故,房中脚印有点乱,还有被翻过的痕迹,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是夜行人找东西翻的,还是仆役们捉鬼翻的。
陆九万照例检查了下门窗,不得不说,对方很小心,没有损坏锁头和插销,不过凭女千户的火眼金睛,还是寻到了摩擦痕迹——有人用铁片之类的东西通过缝隙拨开了插销。
“这是人做的,你还是先检查下你家伯爷丢没丢东西吧!”陆九万冷笑了声,故意提醒他,“没准儿是内贼呢!”
陶六子凑过来按着她的指点细瞧,瞧着瞧着脸绿了,匆忙跑出去喊来同伴帮忙收拾卧房。
陆九万抱臂任由他们忙活,简单梳理了下事情经过。
白泽卫刚撤出河清伯府,对方就迫不及待跑来翻东西,说明这东西很要命,比陶盛凌本身还重要。
大晚上的,夜行人独自前来翻找,说明东西不大,很好携带,至少不影响行动。
会是什么呢?
另外,陆九万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日白泽卫闯进来时,并没有打招呼,可是陶盛凌却在匆忙烧东西。是赶巧了,还是他们的行动泄露了?
难道白泽卫有内鬼?
陆九万越想越觉得怪异,迫不及待想回去筛沙子。
思索间,仆役们收拾好了房间,陶六子磨磨蹭蹭凑过来回禀:“贵重东西倒是没丢,倒是伯爷常翻的一套书没了。”
“书?”陆九万来了精神,“什么书?”
“小的不识字,听认识字的说,似乎是什么运书。没听说伯爷研究运势啥的呀!”
“运书?”陆九万怔了下,试探着问,“是,音韵的吧?”
陶六子慌忙回头看同伴,同伴露出了不忍卒视的神情。
韵书?
区区一本韵书,有什么值得偷的?他们读书人,哪个手头没这玩意?
韵书,韵书?
陆九万总觉得最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东西,她走来走去,将自己遇到的读书人捋了一遍,忽而一拍额头,她想起来了,那日在皇城小佛堂,与明安居士,也就是萧太妃见面时,她就在抄这玩意!
陆九万轻轻嘶了声,不会吧,明安居士竟然与此事有关?
兴许只是巧合?
第151章 张远琛
陆九万实在不敢判断,临近散值又赶回了官署,直接找赵长蒙汇报此事。
“不是给你放假么?你怎么又回来了?”老赵都惊了,“丫头,你不用这么拼,咱这儿不是离了你转不开。”
“呸!您别想把我撵回家!”陆九万没心思跟他扯,官署不缺人,意味着饭碗不够铁,那才真的惊悚好么!
赵长蒙彻底服气,给她竖了个拇指:“你乐意用案子冲淡难受劲,随你吧!反正把你累病了,我不负责。”
老赵琢磨着最近得时刻把吴良带身边,免得哪天陆正纲杀上门来找自己算账。
那个浑不吝,最不讲规矩,律令条文可困不住他。
陆九万懒得与他争辩,将安富坊的怪事说了遍,最后总结:“那本韵书绝对有问题,没准儿上面有陶盛凌的重要罪证。”
“你方才说,萧太妃可能卷入其中?”赵长蒙的关注点却是皇城之内,他背着手在房中踱了圈,问,“你那日去佛堂,萧太妃在做什么?”
“就是在抄书啊!”陆九万解释,“她可能对训诂学感兴趣吧?不然都这个岁数了,再去钻研韵书,有点说不过去。”
“用什么字体?”
“我认不出来。”陆九万老老实实描述,“像是隶书,又像是楷书。”
赵长蒙闭了闭眼睛,喃喃:“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陆九万不太明白。
赵长蒙转身进里间取了张碑帖临摹本,在案上铺开,问:“跟这个像么?”
陆九万凑过来,看来看去,迟疑着点头:“有点。不过我看什么都一样,能认出里头有隶书的痕迹,就不错啦!”
“这是褚遂良的《伊阙佛龛碑》,楷书中夹杂隶书。”赵长蒙不知是给自己梳理思路,还是给下属讲解,“史书对他的记载是工隶楷,精于鉴赏。”
“咦,我好像练过他的字帖?”陆九万觉得这名有点熟。
“你肯定练过。”赵长蒙回过神来,笑道,“他跟长孙无忌齐名,都是唐太宗留给子孙的顾命大臣。练楷书的,左右离不了欧颜柳赵,褚遂良造诣不逊于四大家,只不过他本人研习过多种字体,笔画有个人风格,不好练,不适合入门。”
陆九万似懂非懂,却明白了一点:萧太妃的楷书造诣比嘉善帝要深。
“所以,有可能是萧太妃模仿了陛下的字迹?”陆九万轻声猜测,“陶盛凌和萧太妃可能有牵扯,两人一个负责宫外,一个负责宫内?”
“有这个可能。”赵长蒙点点头,“我记得萧太妃早年曾模仿四大家的字,几可以假乱真。陛下的字,必然是比不得四大家的。”
这消息委实有点颠覆普通人的认知。
陆九万犹豫着开口:“可是,属下现在有理由相信长兴教可能跟晋王有关,但,萧太妃不是跟庄太妃是死对头么?她怎么会,与长兴教有牵扯?”
“知人知面不知心。”赵长蒙笑了下,“我在白泽卫待了那么多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破事见多了。”
陆九万沉默了会儿,忽然问:“您既然在白泽卫待了那么久,那,定然知道张远琛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话题转得突兀而又合情合理,她自信对方不会瞧出自己其实已思量许久了。
赵长蒙确实没怀疑,只以为她是突生好奇。他豁然转头,瞪视着得力干将,眼里带着凶戾,他一字一顿威胁:“这不是你该问的。”
陆九万这个人,向来是属毛驴的,顺着来可以,越不让她干啥,她越好奇。这种性子吧,研究案子的时候是优点,可上司想掩盖某些机密时,这就是个麻烦,不知道哪天就给你炸了。
赵长蒙显然是清楚这点的,指着人严肃警告:“关于他,是陛下的禁忌,你别去碰。”
“可是案子总得查啊!”陆九万争辩,“郑越离开司礼监,与张远琛入狱,发生在同一年。两人都是潜邸的,按理说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您不觉得太巧了么?如果那张纸笺上的字,是萧太妃写的,那么印章应当出自郑越之手,这两人都很危险。那您说张远琛会毫无瓜葛么?”
“可他已经死了!”赵长蒙怒视她,“人死为大。”
陆九万瞧出他对张远琛有感情,缓了口气,认真地道:“郑越也死了。他留下的印章还能调出通明石。那么张远琛不会留下点东西么?比如白泽卫里可能有内鬼。”
赵长蒙沉默了。
官署的晚鼓响了,“咚咚咚”,沉闷而震人心弦,各处值房回荡着青年们狼嚎的声音,顺着秋风吹向各处,一直飘进了赵长蒙的值房。
“多精神啊!”赵长蒙听着欢呼声,笑了下,“我曾经也像他们一样有精神,也跟你一样有股子拼劲。”
可是嘉善二年后,一切都变了。
他高升了,亦裹足不前了。
“张指挥使这个人,谨慎、清廉、性子内敛,还有点书生意气,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有时候甚至不像是白泽卫的老大,倒像是文官队伍里的人。”老赵终于开了尊口,“他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看不惯他干这行,陛下继位前,两人就和离了。为了让孩子走正途,孩子归了外家。”
陆九万越听越觉得这个形容有点熟,仔细一想,不由恍然,这不是老赵装出来的那副文人模样么?合着是跟张远琛学的!
“他,其实我也搞不懂他怎么就走到了绝路。”赵长蒙摇摇头,“榆林之战后,有一天陛下突然下令将白泽卫给封了,我们这些由张指挥使一手提拔起来的,通通被关了起来。那段时间,大牢里刑讯逼供的声音就没断过,连我也给拉过去挨了几下狠的。”
“陛下是怀疑,张指挥使跟榆林之战有关?”
“不清楚。我至今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赵长蒙叹息,“有一天我们被放了出来,张指挥使却被关了起来。我偷偷给他送水的时候,看见他,并未受刑,只是额头上有伤,像是硬物砸出来的。”
那时候的赵长蒙远不如后来心思深沉,他还乐观地觉得张远琛是惹怒了陛下,等陛下消了气就没事了。
“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后来,他就【创建和谐家园】了。”赵长蒙苦笑,“事发后,陛下调走了关于此事的所有卷宗,皇城和白泽卫都展开了大清洗,死了许多人。有的人是真冤枉,有的人是的确参与其中。总之,很长一段时间,人心惶惶,唯恐自己被人攀咬出来。”
陆九万静静听着,似乎能看到当年血流成河的情景。
待老赵话音落下,她才轻声问:“那,张指挥使,无辜么?”
赵长蒙摇摇头,沉声叹息:“他说没有冤情。他是自己认罪的。我去看他时,他跟我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让我别学他。”
老赵显然对张远琛有深厚的感情,隔着仙雾看人,恶人亦有仙姿。
陆九万没那个负担,她实事求是地道:“张指挥使与夫人和离,或许是早知自己要糟吧?您说,什么样的人,才会那么早就安排后路呢?”
赵长蒙扭头怒视她,然而呵斥在喉中滚了几滚,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第152章 拼刀
陆九万最后还是让老赵撵回了家,强令她休息至少一天,否则就把案子移交给死对头张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