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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头百姓惹不起此等贵女,呼啦散了。
街道清净了,原本有人群遮挡的马车便露了出来,孤零零停在路边,煞是显眼。
薛谅抬头逮住看热闹的某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拎起鞭子,大步走了过来,喝道:“白玉京你想死么?!”
“没有没有!小生瞧着薛娘子英姿飒爽,虎虎生风,实乃女中豪杰!”白玉京不想挨揍,恭维了两句,然而心念一转,他觉得不行,万一薛谅刚在未婚夫那里受了挫,心情低落之下瞧自己顺眼怎么办?
于是,骚操作不停的白公爷画风一转,哗啦摇开扇子,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色眯眯打量着薛谅,啧啧感慨:“薛娘子啊,这男人嘛,有几个不花心的呢?当了人家媳妇儿,就要收收脾气,免得人家指着薛侯爷脊梁骨骂,说江阴侯不会教女儿……”
白玉京暗自得意,薛谅这人骄傲得很,最烦男人以想当她爹的架势对她指指点点。今儿这出之后,想来两家若要联姻,定然不会顺利。甭管以后如何,此时他与陆九万偷得一日是一日。
然而他没发现的是,谢扬剥了石榴皮没处扔,跑去了路边店铺门口找筐子。扔完果皮不好意思,这大兄弟又买了点铺子里的干果——至今还没回来。
于是,白玉京惨了。
薛谅眯了眯眼,冷笑一声,径自提着鞭子窜上了马车。
下一瞬,马车里陡然响起了白公爷的鬼哭狼嚎:“谢扬!谢扬救命,你死哪去了?!薛娘子,薛女侠,我错了!别打别打,别打脸!嗷——都说了别打脸,我有媳妇儿的!”
谢扬听到动静,抱着干果慌慌张张跑回来,而后呆呆站在马车门口,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薛谅凶残无比地出了口恶气,看看附近巡视的官差围了过来,她使劲甩了下头发,喝骂:“看什么看,我俩认识,切磋不行么?”
“呜……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切磋个头哇!”白玉京衣衫凌乱,浑身上下约莫唯有奋力捂着的脸遭罪最少,但此人依然身残志坚地顶撞她,“你你你,你就是欺负人!恶霸啊你!”
薛谅将鞭子缠回腰间,冷笑道:“你方才说你有媳妇儿?”
“对啊!”白玉京瞬间来了劲儿,“我媳妇比你好看,比你争气,比你武艺高超,关键从不欺凌弱小!”
薛谅微微一笑,语气温柔:“那白公爷,咱们找尊夫人评评理,如何?”
白玉京傻了,露出了遭雷劈的表情。
第143章 鹊桥仙
陆九万上工不足半个时辰,又被下属紧急叫回了值房。
她匆匆赶来,搭眼瞧见白玉京狼狈姿态,不由急了:“怎么弄的?”
女千户伸手钳制住某人快垂到胸口的脑袋,望着他左脸上的青肿,又好气又好笑。
好嘛,她昨夜才让火星燎伤了右脸,白玉京今儿个左脸就伤了。小情侣还挺对称。
陆九万观察了下伤痕,皱眉:“你这个伤,分明是……谁打的?”
白玉京坐在方凳上,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他不自在地别开脸,遮掩道:“没,没什么,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陆九万不乐意了,揪着他的衣袍挑眉,“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一身的狼狈,你跟我说是误会?”
平常磕破皮都得趁机要安抚的白公爷这会儿倒是坚强了,死活不肯开口。
陆九万无奈,正打算照顾他的面子,掀过这页,就听门外响起一把凉凉的女声:“他自然是不好意思。陆千户,您问问他为何挨打。”
陆九万回过头去,望着抱臂倚门的红衣女子,心中有股不妙的感觉。
这女子她还真认识,要说京里纨绔子弟最怕的女子,薛谅可是数得着的。
陆九万揍人尚算有理有据,而且闹到衙门,纨绔子弟没准儿还要再挨家法,所以他们一般就咬牙认了,对执法严明的陆千户客客气气,能躲则躲。
而薛谅不同,这姑娘是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找理由么?看你不爽本姑娘就打了,你不服气,有本事揍回来呀!
陆九万僵硬着脖子地望向勾头缩脑的白玉京,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惹人家了?”
白玉京缩得更厉害了,十分想原地变成一只球。
“嘴欠呗!”薛谅冷笑了声,“陆千户,您也是个女子,要是有人指着您鼻子骂您不贤惠,要您包容一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未婚夫,您作何想法?”
陆九万能有什么想法,陆九万现在想揍人。
好在薛谅没深究,大模大样给白玉京后院放了把火,便甩手走人了。
送走苦主,陆九万拖过躺椅,心累地在某人对面坐下来,叹气:“你找什么事儿呀?”
白玉京想了想,只他一人纠结来纠结去,实在憋闷。他受够了这种日日黯然神伤的感觉,他决定坦白。白公爷先抛出罪行最轻的问题:“我那番话,不是出自本心,你信不?”
“我信。”陆九万点点头。
白玉京虽说日常说话一针见血,有点嘴毒,但在男女问题上,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他从不认为女子是男子的附属,更不能容忍彼此对感情不忠。
“所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陆九万自问了解他,更想问清楚他的目的,“现下案子还没结,不宜节外生枝,你就不能忍忍?”
“不能忍,万一他看上我了呢?”白玉京以认真的口吻,说着极度自恋的话,“毕竟我才貌双绝,家世显赫,若再加上尊重女子,委实可堪良配。”
陆九万让他自吹自擂得差点吐了。
“好吧!我说实话,从头说。”白玉京调节完气氛,拿出英勇赴死的架势,将折磨他许久的事情抛了出来,“狗剩说他娘是薛谅。”
这下换陆九万露出了遭雷劈的神情。
她突然觉得老天在玩自己。先是给自己安排了一堆不合适的前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勉强合适的,老天又跳出来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将来会是其他女人的。
陆九万又气又急,怒问:“他原话怎么说的?你们爷俩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白玉京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咳,当时我还在追你嘛,你刚拒了我。我一时没忍住,就问了下儿子,想看看咱俩有没有缘分,什么时候能定情。然后咱俩定情那天,我回家后,就看到了儿子托的梦。他说他母亲出身江阴侯府,姓薛。那算算年龄身份合适的,不就是薛谅嘛!”
他边说边仔细观察着陆九万的神情,唯恐她一怒之下直接把自己丢出去。
陆九万神情恍惚,欲言又止。她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从哪里问起,最终她能问出口的是:“那,咱俩为何分开?”
“我不知道。”白玉京沮丧地垂头,“我最近,一直在你们母子俩之间犹豫,不知该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还是保小,多么惹人误会的话啊!
陆九万脸色青青白白,夹杂着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一刻,许多奇异之处骤然通了。
怪不得最近白玉京患得患失,老是跟自己确定确定再确定;怪不得昨晚他哭着赶去映雪寺寻人,慌得跟什么似的;怪不得这厮赶场子似的,恨不得把别人相处半辈子才能吃遍玩遍的,一股脑全塞过来。
而这一切怪异,都定在了今早官署门口的对话上。
“你怎么看镇国公主放弃后人的做法?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那好。那便继续往前走吧!行至水穷处,再说取舍。”
“陆云青,若有一天你厌了腻了,一定要坦诚告诉我,咱们一起游玩一场,彼此留个美好回忆,成么?”
“你现在开心么?与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憋屈、烦闷?”
陆九万觉得心里闷闷的疼,她一直以为两人相处时间太短,感情不会很深。原来只是她以为,有人早已陷得深了。
白玉京怀抱着秘密,战战兢兢往前走,他明明该是天之骄子,在自己面前却卑微而虔诚。
这一瞬间,她有点自责,为自己不能付出同样深沉的感情而内疚。
“你无须抱歉。”白玉京瞧出了她的想法,抢先道,“感情本就是笔糊涂账,没有谁多谁少,谁欠不欠谁一说。我自愿的。若说欠,陆云青,你把我泥淖里拉出来,我欠你的更多。”
陆九万定定望着他,良久,扯出一抹笑。
是她着相了,若是两人能一直走下去,天长日久,她必然能回馈同样的爱意。
只是如今……
她轻声问:“你如今是怎么想的呢?明知这段感情不长久,为何不放弃?”
“你就当我今朝有酒今朝醉吧!”白玉京拉住了她的手,低叹一声,“陆云青,你是我追的第一个人,这段情是我强求来的,我想给自己,给你一个圆满。纵然不能走到最后,好歹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一段美好回忆。那样,即便是相忘于江湖,咱俩也没有遗憾了。对不对?”
值房里一时静谧,良久,陆九万吸了吸鼻子,小声应道:“对。没了遗憾,才能更好地往前走。”
两人抬起头来,静静凝视着对方。
清风吹过,不知谁先有了动作,热恋中的男女拥抱在一起,尝到了彼此唇舌的滋味。
隔壁的程心念刚誊抄完一份卷宗,心神放松,忍不住吟唱起了一阕词,却是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歌声顺着风儿飘了出来,轻轻回荡在庭院里,缠绵婉转,动人心弦。
第144章 信息差
感动劲儿一过,陆九万忽然意识到一个令人如鲠在喉的问题:“白玉京,你让姑奶奶为了你跟别人的孩子,无知无觉忙活了那么久?你良心不痛么?”
“我……”
陆九万没心思听他解释,直接把人踹出了官署。
站在白泽卫官署大门外,白玉京依然有点懵。
不是,方才画风不是这样的啊,明明她很感动的!
白玉京代入陆九万的视角,认认真真想了一遍,不得不承认,替别人的孩子奔波这事儿,确实挺令人生气的。
他挠了挠头,不敢再去触她霉头,只得三步一回头地爬上了马车,精疲力竭地吩咐:“回家。另外,让栖花楼午饭送些去火的菜肴。”
白玉京仰面靠在车壁上,将最近的事情捋了一遍,满意地点头,很好,比他想象中结局要好。
至此,他与陆九万的交往再无隐患了。
至于能不能白头偕老,看天吧!
白玉京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他舒展开双臂,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刚被主子训斥完,并没收所有石榴的谢扬板着脸赶车,闻言翻了个白眼。公爷这脑子里的病吧,的确应当好好治治。锦衣玉食,温柔乡里,说不是人过的日子,这像话么?
谢扬不想跟万恶的权贵阶层共情,委实不想理解他们无病【创建和谐家园】,没事发癫的行为。
白玉京不知心腹在腹诽,他懒洋洋躺下,枕着手臂梳理早上与陆九万的交谈。
镇国公主与白家的渊源打乱了原本的话题,或许陆九万本就没打算深入,可这却给白玉京打开了一道新的门:世间神异之物不止窃天玉。
他一直疑惑区区一块石头,纵然是贡品,纵然十分稀罕,也不至于倾白家所有都赔不起,更没道理白家因此而被抄家流放。
可若是通明石本身就能预测未来呢?
想想白家靠着一块窃天玉,完成由商人到勋贵的转变,实现了阶层突破的传说,白玉京忽然理解了乐益帝的愤怒:那丢的是石头么?不,那丢的分明是周家方向,是大燕未来!
本代君主用通明石可以看到继任者是否合格,只要狠得下心,就来得及为江山社稷换一个储君。
白玉京想起了荒院夜审时,任延熹的话:
“那晚我们四个都做了噩梦。我梦见欠赌场的债还不上,让人给砍了手。那血流得哇,特别真!马顺……梦见波斯贡物不翼而飞。”
这样看来,通明石应当是用梦境的形式,让人窥到了未来。
这倒是跟窃天玉联络后人的方式有所不同,不知时间上有没有限制。
白玉京比较来比较去,觉得各有优缺点。通明石窥到的可能是随机片段,虽然没头没尾容易产生误会,却不惧人为干涉,相对准确一些;而窃天玉虽然可以反复联络后人,却少了点身临其境的感觉,且万一后人有所隐瞒,他不太好识破。
马车辘辘驶进安富坊,路面一下子平整了。白玉京调整下姿势,心说蠢儿子不太实诚,不过几次交流下来,还是能察觉出他与乐益帝关系微妙,带了明显的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