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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完结热文】不窃白玉京陆九万-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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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俩有事瞒着我。”陆九万瞬间拉了脸,有些怒,“还跟我娘有关!”

        老陆心虚地搓搓手,干笑了两声:“闺女,不是我们有意瞒着你,实在是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啊!”看陆九万眼一瞪要拍桌子,他慌忙解释,“你知道那处佛堂为何封了不?”

        陆九万示意他有屁速放。

        “原本吧,炼石族因着出了镇国公主这么个厉害人物,一度给推上风口浪尖,很多人是非常乐意与他们缔结婚约的。即便他们族人数不多,且大部分终身未婚,这结了婚的一小部分,百年下来也该繁衍出不少人了吧?供奉炼石族先辈的小佛堂起初还是不缺香火供奉的。”

        可同样的,百年下来,跟【创建和谐家园】成亲的这批人逐渐汉化,后辈慢慢认同自己是【创建和谐家园】,祭祀也遵循汉礼,炼石族终究淡化在了历史长河里。

        小佛堂引来的族人越来越少,真正导致其被封,是一桩震惊大燕的悬案。

        “那是先帝时候了,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有几年吧,总有小孩失踪。原本也没什么出奇的,人牙子和流棍嘛,哪朝哪代都有。不过那年有点不同,失踪的小孩子里,有个是一名举子的闺女。

        “那举子吧,出身书香门第,一家三口关系特别好,他进京参加会试,还带着妻女。结果会试前吧,举子的闺女丢了,夫妻俩疯了一样寻人,他老乡和友人也参与了进来,最后逼得燕京府尹亲自追查。”

        这就是读书人的地位,哪怕是一个还未通过会试的举子,也远比平头百姓话语权重。

        “人找到了么?”陆九万问出口时,其实就有了预测,那女孩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有。”陆正纲摇摇头,“燕京府尹列出了女孩曾去过的地方,其中就有净慈寺的小佛堂。举子说他妻子是炼石族后裔,那日妻女一是去祭拜先辈,二是求镇国公主保佑举子通过会试。”

        燕京府尹让人顺着路径盘查,并翻阅那段时间的人口失踪案件,意外发现了一个特别惊悚的事情:单是最近五年,就有七名炼石族后裔记录在案,他们失踪前无一例外都去过净慈寺的小佛堂。

        “炼石族后裔,还得是乐意承认自个儿有异族血统的,大燕总共才剩多少?”陆正纲点着桌子给闺女算,“好家伙,五年内光京师就丢了七个,你觉得这合理么?”

        陆九万心沉了下来:“有人在净慈寺守株待兔,专门捕捉炼石族后裔。”

        “对!燕京府尹也这么怀疑的。”陆正纲拍了下桌子,“如果不是这事儿闹得太大,举子一直不肯放弃,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摊上灾殃。”

        曾经的神圣之地,沦为了黑暗陷阱,饱含崇拜缅怀之情踏入其中的后人,不知不觉变成了猎物。

        “后来有人在河边找到了一具小女孩的尸体,穿着举子女儿的衣服,面目让河水泡得肿胀难辨。仵作和捕快都认为是举子女儿,不过举子不认,更不认可他们抓的那个凶手,他觉得背后还有事儿。”

        停了一下,看陆九万消化得还差不多了,陆正纲缓缓开口,抛出了两个震撼人心的消息:“那个举子,就是你外公。他是对的,多年后,你母亲找回了家。”

        陆九万愕然抬头,张了张嘴,却震惊到失语。

      第49章 怀疑

        夜风呼啸,吹起院中晾的衣服,飘飘荡荡,在墙上映出鬼魅阴影,瞧着煞是瘆人。

        桌前一时无言,唯听烛花哔剥作响。

        烛光照得父女俩脸色晦明晦暗,一时竟分不出谁更压抑。

        许久,陆九万才艰涩开口:“那,掳走母亲的人,抓到了么?”

        “没有。”陆正纲垂着头,双手扶着膝盖,死死攥紧了衣服,“她,失忆了。”

        没人敢去深究钟春雪身上发生过什么,钟岳根本不敢去想女儿是真失忆,还是在逃避痛苦。

        “轰隆隆”的雷声在漆黑夜里炸响,外头的风大了些,卷着落叶飞灰撞击门扉,潮湿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无不预示着今夜将有大雨。

        陆正纲的声音有些飘渺;“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除了亲朋故友,没人能把当年那个倒霉举子跟都察院的‘强项御史’联系起来。恰巧你外公因为犯言直谏惹恼了先帝,被调出京去,因而你母亲暂时不必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能够好生休养身心。你外公为了保护妻女,外迁后甚至给全家改了名儿。”

        酝酿了一阵子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哗啦啦击打着屋檐瓦片,雨线成雾,四下白茫茫的,看不分明,门口仅留团灯笼透出的光。

        陆九万怔怔望着摇摇摆摆的花树,喉中像是硬塞了东西,气息死活捋不顺。

        怪不得外公从来不要求自己有“女孩样儿”,怪不得外公尽管嫌弃老陆是个粗人,却还是赞同他教自己习武,怪不得外公……在女眷这里总是失了原则。

        那不过是对女儿的补偿,是对噩梦的防备。

        陆九万小时候,每次被人欺负了回家哭鼻子,老陆会拍着桌子吼她,要她打回去;而钟老爷子知道了,多半会拉着她跑人家门口,堵门不带重样地骂上俩时辰,直到对方长辈出来低三下四道歉才罢休。

        落在上辈人身上的不幸,成全了一个自由自在的陆九万。

        帘外雨潺潺,凉意扑灭了白日的燥热,菜圃里的水漫了出来,顺着院子恣意流淌,很快便汇成了小河。

        混黄的水冲刷着落了花叶的地面,一波接一波,好似要将一切污浊扫荡干净。

        陆九万失神地喃喃:“所以直到我娘去世,你们都不知道掳走她的是谁。”

        一个女子最该无忧无虑的年月,却落入贼子之手;纵使逃了出来,噩梦也伴随了她半生。

        “总该给她一个交代的。”陆九万郑重重复,“要有个交代。”

        “闺女!”陆正纲略略提高了声音,肃然道,“你这性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过就忘。听我的,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你能管的,别伸手,人得先活着才能谈其他。”

        “所以你是有线索的。”陆九万一错不错盯着他,胸腔有团火在燃烧,“你们都知道,甚至可能连老赵都知道,独独我不知道,对不对?”

        陆正纲没吱声。

        陆九万深吸一口气,低声问:“爹你当年把我弄进白泽卫,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不想埋没我的能力么?如果是这点,我去边关参军也可以的。”

        “我,我不想在失去你娘后,又失去你。边军太容易,阵亡了。”

        “是么?”陆九万讥诮地笑笑,扶着桌子站起来,凑近他,恶狠狠地道,“你不说,我早晚能查到。陆正纲,是你送我进白泽卫的!现在才犹豫,晚了!”

        外头的雨小了,陆九万也没撑伞,径自大步回了房间。没脚踝的积水有些凉,哗啦溅开一溜儿水花,很快在连绵雨水里淹没了涟漪。

        雨水洇湿了衣衫,她踉跄扑到书桌前,抖着手点了蜡烛,试图抓起毛笔写字。可她战栗得太过厉害,试了几次,毛笔都掉了,在纸上滚出了一道道墨迹。

        陆九万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行控制着止住手抖,终于拿稳了笔。她静【创建和谐家园】了会,直到雨打树叶的声音重新响起,才清空了脑中的浑浑噩噩,提笔在纸上写“嘉善二年”,停了停,她将纸揉成了团。

        她翻开书册,取出上次整理的纸张,看向有着嘉善大事记的那张。

        “嘉善二年春,僵持数月后,榆林之战爆发,白家军几近全军覆灭,钟春雪为救老陆再没回来。”

        不细思不知道,其实嘉善二年前后发生了很多事,她仅筛选跟案件相关的事,难免有失全面,或许将那年的大事都列出来,能看得更清楚。

        裹挟着雨水气息的风从窗缝中漏进来,凉爽而清新,堪称提神醒脑。

        沾过墨汁的笔尖落在纸面上,流泻出成串文字。

        先帝去世后,嘉善帝改元前,赵长蒙护送庄太妃前往晋地,郑越入司礼监。

        嘉善元年,宋联东调入金吾卫,草原来犯,老陆跟随白家军奔赴前线。大军启程前,老陆许诺钟春雪会给她挣一副诰命回来,要让她堂堂正正活着。

        堂堂正正,陆九万闭了闭眼,老陆知道,老陆一直都知道钟春雪有段说不出口的过去。

        嘉善二年,榆林之战爆发,白家军几近全军覆灭,白霆父子战死沙场;白玉京因守孝错过当年乡试,护国公爵位空悬。

        钟春雪为救老陆再没回来,老陆转行去教太子骑射。

        事后,嘉善帝将晋王两万人护卫削得还剩千人,尽出内库进行战后抚恤;宫中大清洗,王浩恩进司礼监,郑越收养郑康安,以年老不堪用自领闲职,长居西苑。

        白泽卫上任指挥使锒铛入狱,赵长蒙掌权;吴良因一局棋输给赵长蒙,定下了十年契约,留在京师保护老赵。

        年底,嘉善帝为太子定下沈家女为正妃。

        这一年,大家或一步登天,或毫无准备坠入深渊。一场榆林之战,打乱了所有人的人生。

        嘉善三年,会试与武举同年进行,唐惜福夺得武状元,由赵长蒙亲自招揽进白泽卫;而后陆正纲带陆九万上门踢场,夺走了百户之位。

        陆九万思考了下,重点划出三个信息:

        “白泽卫前任指挥使锒铛入狱,赵长蒙上位;吴良因一局棋输给赵长蒙,定下了十年契约,留在京师保护老赵。”

        “陆正纲带陆九万上门踢场,夺走了百户之位。”

        结合赵长蒙曾派人追回离家准备参军的陆九万,他与老陆应当不止熟识,关系可以说相当铁。那么他对钟春雪的旧事,可能也是知道的,至少听说过。

        赵长蒙与老陆,前后脚办大事,真的不是商量好的?

        赵长蒙掌白泽卫,并留住吴良,是否别有所谋?

        陆九万倒转笔杆,敲了敲纸面,目光落在老赵的前任上。她记得这个人叫张远琛,是个圆滑内敛之人。原本嘉善帝似乎是想留下他的,不过没多久就传出了他服毒自尽的消息。

        “张远琛。”陆九万写下这个名字,顿了顿,忽然又回过头看“宫中大清洗”那条,又写下了“郑越”二字。

        张远琛和郑越,这两个从高位坠落的帝王心腹,区别只是惨不惨。

        不惨的那个,今年也死于非命。

        嘉善二年的灾祸,纵然躲过了,可能只是暂时的。

        陆九万放下笔,推开门,迎着风雨走了出去。她站在院中,朝着夜空张开双臂,在雨中无声大笑。

        她决定了,她不去南方了,她要留在京师查明真相。管他有多少魑魅魍魉,她自一刀破之。

        去他奶奶的谈情说爱,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跑,她为何非得追邵越泽?

        就算他是云间雪、山巅月也不行。

        大雨倾盆,一队白泽卫忽然出动,直奔净慈寺。

        贴了封条的门轰然开启,一名身着千户官服的中年人抬脚步入大殿,仰望着巍巍佛像一挥手:“凿开它!”

        下属带着工具绕到佛像后,摸索了一圈,大喊:“这里有重新封过的痕迹!”

        话音未落,一锤下去,泥塑佛像破了个洞,刨开碎渣后,露出了肚里的木匣。

        连绵雷霆在天边炸响,惨白炫紫的电光照亮了空荡荡的佛寺,似乎有无数故事等着人发掘。

      第50章 知春

        淋了半宿的雨,陆九万成功把自己作病了,整个人烧得糊里糊涂爬不起床。

        外头天微微亮,雨似乎还在下,往常这会儿她该担忧怎么去白泽卫了。毕竟谁都不想浑身潮湿干一天的活儿。

        不用出门讨生活的富贵人家倒是喜欢雨,站廊下看雨,坐水榭里听雨,曼声吟两句应景的诗,的确是桩美事。

        可这不包括陆九万。儿时撒丫子到处跑的时候,别说下雨,就是外头下鹅毛大雪,陆九万都能跑街上打个滚,带着一身雪和泥跑回家,给钟春雪看自己捏的雪人。现在不行了,衣服脏了要自己洗,官服湿了穿着难受,能舒服躺着,绝不出去折腾。

        现下打定主意【创建和谐家园】的陆千户懒得睁眼,侧耳听了一阵,头一歪又睡了。

        许是雨声太过扰人,即便是在梦中回到了过去,天也是下着雨的。

        那似乎是初夏时节,钟春雪一袭碧青衫子,一手撑伞,一手牵着三五岁的陆九万,缓缓踏过河边草地。积水洇湿了她的鞋子,她低头瞧了瞧,柔声劝女儿回家。

        陆九万那时还没留头发,按习俗顶着秃脑壳,闻言立即【创建和谐家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并身体力行挣开了手,跑去了附近浅水处打水漂。

        钟春雪拢了拢衣襟,无奈地叹了口气,环视四周,试图找个避雨的地方。

        “知春。”一个陌生的男人踟蹰着走了过来,又唤了声,“春儿!”

        许是烟雨蒙蒙,许是离得太远,抑或是陆九万太小,总之她没看清男人的脸,只记得对方惶急而激动,却不敢靠近钟春雪一步远处。

        钟春雪背对着陆九万,不知她是什么神情,从她陡然严厉的声音里,陆九万本能地判断出母亲很生气。

        男人往孩童处望了眼,浑身缭绕着落寞而欣慰的气息。他冲钟春雪点点头,转身离去。

        雨愈发大了,钟春雪跌跌撞撞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懵然无知的陆九万。绘着山水小桥的油纸伞跌落在地,顺着青草一路滚进河里,飘飘荡荡,越来越远。

        一滴滚烫的水珠滴在陆九万后颈处,很快与雨水难分彼此了。

        卧房里,成年陆九万一下子睁开了眼,呼地坐了起来,轻声喃喃:“知……春?春儿?”

        钟春雪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名字?被略卖的时候么?那么梦中的男人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吗?怪不得她情绪起伏那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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