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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几张纸悉数看完,没找到最想看的东西,皱眉问:“他手里那段宫绦来源呢?”
“不好查。”唐惜福解释,“托他买丝线的宫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多数时候在正阳门外贺祥记、袁记两家绒线铺子买。前者颜色鲜艳,花样多,但是质地稍显粗糙;后者质地精良,但是颜色比较老套。那段宫绦被水浸过,掉色儿,有点分辨不出具体的颜色,那些宫女也要逐一盘查。”
陆九万长叹一声,抬手盖住眼嘟囔:“我要是能摸到东西,就知道谁碰过它便好了。”
做梦可能还实际点。
第35章 差事变动
“您说什么,去江南?”
陆九万本打算偷偷跟踪吴良——虽然她知道此举有点作死,不过午后赵长蒙就要她带人出公差下江南,打乱了她的安排。
“浙江有人盗挖银矿,当地官吏也参与了,还丢了个查案的御史。”赵长蒙耐心解释,“左右你刚得空,不让你去,让谁去?”
合情合理合法,就是时机有点巧合。
陆九万有理由相信他在故意支开自己。
似乎为了安抚财迷,赵长蒙特意强调:“肥差,那几个关系户想抢我都没给。”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老赵热情得过分了。
陆九万警惕地打量他,凭她的直觉,老赵不是想瞒着她干坏事,就是银矿案有坑。
许是看鱼儿死活不上钩,赵长蒙叹了口气,丢了份案卷给她:“当地民风剽悍,极为排外,一般人搞不了。这案子死了十六个矿工,弹劾当地官吏的御史八成凶多吉少了。”
这才对嘛,哪来那么多活轻松奖赏重的案子,二者占其一才合理。
陆九万悲哀地发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凭一腔热血干活的新人了。现在的她,看不出坑的东西反而不敢接。
她低头算了下时间,据她所知,巡按御史巡视浙江、江西需九十天,想来她也差不多这个时限。三个月,京师形势早变了,什么长兴教,什么通明石,早都物是人非,还查个屁!
赵长蒙不催她,抖开邸报淡淡道:“这次协同办案的御史是邵越泽。”
“谁?!”陆九万激灵来了精神。
都察院邵越泽,年轻有为,犹善破案,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乃传说中的清冷若云间雪。陆九万一直对他感兴趣,但一来两人没什么可以接触的地方,二来邵越泽是有名的清流直臣,跟他们狗特务不是一路人。
陆九万馋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呲溜”吸了口口水,有点心动,感觉自个儿的责任心在摇摇欲坠。
赵长蒙不疾不徐又加了一句:“你现在出发的话,应当会在浙江过中秋。孤男寡女,每逢佳节倍思亲,嗯哼?”
“别说了!我去!”陆九万放弃坚守,一口应下,“您看我何时出发?”
“尽快。”赵长蒙微笑着放下邸报,“多拖一日,银矿就多一分危险。”
陆九万连连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去跟邵御史汇合。
及至出了指挥使的小院,秋风一吹,陆九万直接冷了脸。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看来老赵是铁了心要把她弄出去,不想让她再碰那几个案子了。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触动赵长蒙的,是长兴教,还是通明石,抑或是晋王探子?
陆九万边走边思索,从老赵的反应来说,这三个案子最初都没什么问题,均是照常处理的,直到昨天傍晚。
这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
陆九万脚步一顿,昨日傍晚她去交了相关案卷,那里头有什么问题?
她努力回忆案卷里的信息,良久,轻轻吐出一个地名:“净慈寺。”
案卷里提到了净慈寺,再往前推,老赵知道她端掉了净慈寺,其实就有点不对劲了。不过当时她只顾着吃瓜,没留意这茬。现在想想,他当时明显紧绷着一根弦。
陆九万琢磨了下,忽而记起老赵要她去祭拜镇国公主,她忙忙碌碌还没去,如今正好借着机会去探探情况。
她回头眺望着掩映在青竹林里的院墙,幽幽叹了口气,心说:“老赵啊,为了大家伙的前程,你可千万别行差踏错,不然我们这批心腹干将可全玩完了。”
已过末伏,近来早晚凉爽,京师的人们总算可以睡好觉了。只白日太阳依旧【创建和谐家园】辣,尤其是中午,又闷又热,搞得人心烦意乱的。
陆九万骑马还好,有风拂面,只是晒得有点晃眼,好在净慈寺花草树木多,一入寺就迎来丝丝凉风。
不知是不是那夜杀伤的人太多,寺里地面干涸血迹已渗进了青砖,呈现出洗不去的黑褐色,寂静庭院显得阴森森的。
陆九万拿手扇了扇风,拎着香烛纸钱步入小佛堂。
赵长蒙约莫真的尊重镇国公主,特地派人过来打扫过,佛堂以及周围干净了许多,长明灯里重新灌上了灯油,此时静静燃烧着,炙烤得屋内有些热。
陆九万认认真真上了香磕了头,告罪道:“公家差事,那夜叨扰之处,还请公主见谅。”她四下瞅瞅,小声祈祷,“求公主保佑我像您一样官运亨通,不求封侯授爵,但求官至一品。”
不得不说,陆千户野心还是挺大的。
正事办完,她起身在佛堂转了圈,那夜来去匆匆,她没好生看过,眼下天光亮堂,她才发现此处竟还保留了一些异族风情。
镇国公主果然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哪怕是晚年信佛,也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小佛堂的房梁上绑了很多彩线,算算年代,应当是更换过好几批了。即便如此,到而今也褪色断裂,看上去有种岁月流逝的苍凉之感。
拂去尘埃的青石板上雕刻了许多奇异却美丽的图案,不过靠近门窗的地方磨损严重,线条模糊不清,角落里的图案又不全,陆九万横看竖看老半天没看出道道来,甚至连正反都没搞清,就是觉得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炼石族。”陆九万低声喃喃,觉得有点古怪。既然镇国公主如此热爱故土,大周立国后,她位高权重,红衣军里又有不少能征善战的炼石族女将,为何这个部族没有流传下来呢?
按理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寒门书生一旦中举,都会有数不清的同姓之人冒出来序年龄辈分,以求族人互相抱团,壮大自身,可以镇国公主的权势地位,为何炼石族反而销声匿迹了呢?
甚至于小佛堂的牌位主人多是女子,立牌位的则是同一人——镇国公主。炼石族族人的牌位都是镇国公主亲手所书,这说明这些人可能是同一代,至多两三代人。
一般来说,是后世子孙给长辈立牌位,可镇国公主是尊位,这么做是非常不合规矩的。考虑到公主特立独行的秉性,不是不能理解,但陆九万就纳闷这些人没有后代么?
公主终身未婚,总不能这些人都单身到死吧?他们不需要传承么?
来了趟小佛堂,想弄清楚的没清楚,疑云反而更重了。
陆九万叹了口气,去其他房间翻了笔墨纸砚回来,将青石板上的图案细细拓了下来,待晾干后,折好收入怀中,打算找人问问。
刚出净慈寺,就遇上了过来寻她的唐惜福。
“吴良出了白泽卫官署,我没敢跟。”唐惜福低声道,“老赵让我也去浙江。”
“嘶……”陆九万有些牙疼,“你觉不觉得老赵,在迫不及待把咱俩踢出去?”
唐惜福重重点头:“绝对有问题!虽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但就咱俩跟老赵的关系,他出了事,咱也别想撇清干系。”
陆九万沉默了,她在思索是装病好,还是去求求太子师兄,总之赖也得赖在京师。
第36章 二号大冤种
天光艳艳,灼人眼目。两人一时无话,就衬得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格外响亮。
这会街道上没什么人,连摆摊的小贩都给热了回去。一行鲜衣怒马的人大呼小叫着疾驰而来,有人身上还背着箭囊等物,大约是要出城打猎。
陆九万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这批人是要在郊外过夜。她摇摇头,当个纨绔子弟有时也挺幸福的。
纨绔子弟?
陆九万脚步一顿,望着逐渐靠近的人马眯了眯眼睛,就在一匹枣红马擦肩而过之时,她倏地一跃而起,一把薅下来马上骑士,将他掼在了地上,喝道:“闹市驰马,跟我回白泽卫走一趟!”
虽说陆九万做了缓冲,白玉京还是给摔得头晕眼花。在地上躺了好半晌,此倒霉蛋才顺着衣襟上的那只手往上看,旋即绽开惊喜的笑容:“陆千户!您也在这里呀!是我惊扰到你了么?”
同行的锦衣少年策马过来,摇晃着一颗圆乎乎的脑袋嚷嚷:“这里是闹市不假,可这会儿街上根本没有人啊!”
“孙二虎你给我闭嘴!”白玉京暴喝一声,转头又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陆千户你别理他,汝阳侯次子孙逸昭,脑子不太够用。您说的都对,是我们错了。”
孙逸昭直不楞登瞅着他,满脑子都回荡着好兄弟叛变了。
白玉京如此配合,反倒让陆九万无从下手。她深吸一口气,贴着对方耳朵恶狠狠低喝:“待会儿你就去白泽卫官署告我俩,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顿!”
温热气息喷在耳畔,【创建和谐家园】得白玉京轻轻打了个哆嗦。
说完,陆九万看都不看他懵然的神情,径自离开了,身后是孙逸昭不满的大呼小叫。
唐惜福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小声问:“多事之秋,你惹他做什么?”
“你不是想找理由不去江南?”陆九万反问,“有什么比惹上官司更耽误行程?”
“对哦!”唐惜福反应过来,以拳击掌,兴奋地赞同,“况且白公爷是熟人,等拖过这段时间,再请他撤诉就是。”
两人走到马前,唐惜福倏地问:“头儿,你真舍得?”
“什么?”
“邵越泽啊!他不是你白月光么?”
陆九万解缰绳的手一顿,幽幽道:“人家是云间雪,山巅月,不是我等凡人能肖想的。”
“万一呢?万一他就喜欢你这直爽性子呢?”唐惜福不死心地劝,“你看你都相了那么多次了,也没个完全满意的,何不试试邵越泽,左右不差这一次。”
“你不懂。”陆九万回眸一笑,“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是因为凡人摸不到月光,仅能想象。想象出来的人才是最合自个儿心意的。一旦触摸到真实的月光,我又该嫌它没香气不够艳了。”
唐惜福噎住了,觉得上司活得未免忒通透了,怪不得掰了一个又一个。
身后,白玉京在众人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他忽略掉孙逸昭喋喋不休的抱怨,头也不回地吩咐谢扬:“去查查,陆千户有什么动向。”
拴马桩前,陆九万解下马缰,环视了下周围,问:“吴良往哪里走的?”
唐兴福回过神来,忙道:“出门往东,具体不知道。”
陆九万想了下,白泽卫官署位于皇城与正阳门之间,靠近中轴线的位置,往东是各类衙门,再往东则进入了东城。燕京这块地方,东富西贵,东城多是仓库和土著富户,最有排面的当是王府地盘,然而嘉善帝的兄弟就藩多年,皇子们还未出府,那地儿如今暂作为进京皇室子弟的落脚地;西城则汇聚了勋贵百官宅第,比如护国公府就坐落在此,并且因为周边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白玉京想扩个园子都买不到地。
“碰碰运气,去东城看看。”陆九万翻身上马,“他什么时候出的门?”
“半个时辰前吧?我没看到,发现人不在官署,便赶紧过来寻你了。”
“好。他骑马了么?”
“没有。”唐惜福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老吴不爱骑马,人家脚程快。若遇到人多难行的路况,咱骑马还真不一定比他快。”
这会儿路上人少,两人策马顺着长安大街狂奔,竟是一路无阻,堪堪在东安门附近遇到了往回走的吴良。
陆九万怕惊动吴良,没敢勒马,背向行驶几十步后才缓缓在路边停下。
“这附近有什么?”唐惜福靠近她,小声问,“他总不能是进宫吧?”
陆九万摇摇头,找了处僻静胡同下马,用脚扫平地上沙土,随手捡了根枯枝画出京师草图:“净慈寺在城西,咱们是从净慈寺一路疾驰过来的,约莫用了两刻钟,算上你过去通知我的时间,吴良出门差不多有……六刻钟。”
唐惜福在她旁边蹲下,默算了会,补充:“常人步行,从白泽卫官署走到这里差不多要半个时辰,但是老吴仅需三分之二,甚至一半的时间。”
“我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明显挺轻松。保守估计,按三刻钟算。”陆九万点点东安门,问,“你说,他剩下的三刻钟,是在跟人协商,还是继续往前走?”
“他要再往前走,还得算上折回来的时间,那符合条件的差不多就是燕京府署附近了。”唐惜福摇头否定,“从白泽卫到燕京府署,十几里路呢,快绕城半周了。他再能跑,也不至于步行来回吧?”
“好,那就往回缩。”陆九万顺着南北向的道路回溯,“也就是说,他在附近做了什么事,耗掉了这段时间。”
“别告诉我,你想逐一盘查。”唐惜福泼冷水,“老赵现在跟防贼一样防着咱俩,咱俩一动,他肯定知道。”
“让我想想。”陆九万仰头想了下,突然道,“天干物燥,东城近来是不是还没清查火灾隐患?”
“理由不错,但老赵肯定想得到你要干什么。”唐惜福不赞同,“他太警醒了。”
陆九万看看对面巍峨的皇城,起身擦去地图:“你找个地方坐坐,我去趟东宫。由太子出面,随便派给哪个衙门,咱们都能跟着查。”
所以说,朝里有人好办事,该动用关系的时候,陆千户从不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