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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明从善如流:“两年前的时候,我看过照片,一见钟情,当时怕她触了您的伤心事儿,没敢说。现在觉得还是把人放身边安心,人一辈子就那么短,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领了证,至少我出事的时候,还有人给我签手术知情书。”
晏岭没多想,听到那一句“出事”就先骂他:“胡说八道什么呢?”随后一想时间,再联系靳夜身份,面色就有些怔忪。他到底不想再提晏雪平的事,只能叹了口气,“行了,进来吧,菜都烧好了,你等会儿别给你妈提小靳的身份,她最近状态挺好。”
晏雪明难得沉默了下,无声地点了点头。
等看到餐桌前的晏夫人,靳夜才明白晏岭的意思。晏夫人看上去风姿绰约,保养极好,但神态却很麻木,怀里抱了只蜷成一团的黑猫,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
“雪平今天又开会?”她一板一眼地说。
靳夜一愣,晏雪明已经很快地接了话头,他笑得灿烂:“妈,你怎么老惦记我哥啊?他忙着呢,我人在这儿,你也不说关心关心我。”
晏夫人仿佛才看到他,木愣愣地转过来,像机械木偶一样说:“雪明,你高考结束了吗?”她看了一眼靳夜和两人交握的手,说,“谈恋爱别影响了学习。”
“好。”晏雪明笑起来明亮又温柔,“我有分寸的,妈你想想我报什么学校好,估分挺高的。”
晏夫人有些疲惫地说:“让你哥选吧,我身体不好,也不了解。吃了饭就赶紧去学校吧。”
晏雪明笑着答了一声。
可靳夜却分明感觉到,晏雪明牵着她的手握得很用力,手心里全是密密的汗。
晏夫人怀里的黑猫蓦然蹿下来,绕着靳夜转了几圈,一双祖母绿般的眼睛望了她几秒,又姿态优雅地往客厅走了。
晏夫人猛地站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靳夜。
“我好像记得你。”她说。
晏雪明和晏岭的脸色几乎是齐齐一变。
靳夜迎着晏夫人突然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硬着头皮说了一句:“阿姨好。”
“你叫什么名字?”晏夫人问她。
靳夜看了晏雪明一眼,晏雪明已经伸手来拉晏夫人的袖子:“妈,先吃饭吧。”
晏夫人转过头看了儿子一眼,温顺地坐下了。
靳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晏夫人大约是因为晏雪平的死才变成了这样,可对她来说,活在过去里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当年有多少遇难者的父母揪着头发嚎啕大哭,受到网络舆论的引导,将罪责归结于靳夜,看到她恨得眼睛里能淌出血来。
想到这里,靳夜只觉得如鲠在喉。
晏岭给靳夜夹了一筷菜,说:“小靳第一次到家里来,不用客气,就当成自己家里一样,以后我们就是你父母。”
靳夜正在出神,未曾预料到晏岭如此和颜悦色,不由放柔了声音说:“谢谢……爸爸。”她最后两个字说得有些艰难,顶着晏雪明灼灼的目光才加了这个称呼。
晏雪明也给她夹了菜,她抬头正要道谢,冷不防就是眼前一糊。
“妈!”
晏雪明喊了一声。
晏夫人直接把一碗汤泼到了靳夜的脸上。
“刽子手。”她说,盯着靳夜又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侩子手!”
不算很烫的浓汤顺着头发流下来,靳夜顾不上擦,耳朵边一瞬间炸开“侩子手”三个字,整个人呆若木鸡地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三个字,她在两年前听过无数遍。即便是在公布事故调查结果后,也有人在网络上引导舆论,在她身上泼脏水。多少义愤填膺的围观者戳着她的脊梁骨痛骂,说得最多的便是“侩子手”。
这一刻在晏夫人口中听到,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晏雪明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站起来,对晏岭说:“爸,我们先走了。”
晏岭不是网络暴民,知道靳夜事实上和爆炸案并没有牵扯,但晏夫人此刻的疯狂令他更觉疲惫。他只对晏雪明挥了挥手:“别担心,你妈一会儿就好。”
晏雪明抿着唇,轻声说:“妈,我下次再来看你。”
晏夫人猛然将手里的碗筷砸向晏雪明:“你哥呢?你哥去哪儿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为什么在这儿?”
晏雪明无声地站在那里,任由玻璃碗从他肩膀上滑落到地上,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她抖着声音喊:“你去啊!你怎么不去把你哥换回来?”
晏雪明沉默不语。
晏夫人浑身颤抖地瞪着他,如同瞪着仇人。
这一砸反倒把茫然的靳夜砸醒了。
她抬手摸开脸上的汤和油,当机立断地反手握住晏雪明的手,把他拉出了家门。
第二章 虚妄异相2
第二章 虚妄异相2
走出家门,晏雪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虽然不是个好开端,但我爸那关算是过了。”
靳夜皱着眉:“你妈是什么情况?”
“我妈从小就喜欢我哥,因为我哥像她。当时警察通知我爸妈去认人,你也知道我哥他炸得那个样子……我爸还好,我妈回来就不对劲了。”晏雪明揉了揉眉心,略微有些疲惫,“我妈疯了之后,我和我爸尝试给她看爆炸案相关的资料,包括你的照片,她都没有反应。我以为她应当对你没有印象,结果……抱歉。”
靳夜对晏夫人对待晏雪明的态度不解。
“那为什么她对你……”
晏雪明静默了几秒,说:“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她坐在沙发上,突然转过头对我说,为什么不是你死了,你哥活着?当时,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
和靳夜一样,晏雪平从小就顶着天才的光环长大,从来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听话、体贴、懂事,是晏夫人心目中完美的好儿子。
可晏雪明不是。
但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在他母亲失去意识的时候,竟然希望他能够代替他哥哥去死。
晏雪明打开车门,手支着门框笑了笑:“不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收拾下自己再吃点简餐,下午还要去秋实化工,时间有些紧。”
靳夜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驾驶座边说:“我开,你到副驾驶座位上去。”
晏雪明垂首笑了一声:“你怕我带着情绪开车?”
靳夜说:“太久没开,借你的车练练手。”
晏雪明注视她的目光含着笑意和温柔。
靳夜别过头,冷声说:“看什么看?”
晏雪明笑着说:“我怕你汤滴到眼睛里看不到路。”
“我擦过了。”靳夜瞪他,“你下不下来?”
“下。”
晏雪明乖乖地从驾驶座上走下来,换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神情十分温顺。
靳夜调整了反光镜和座椅,就径直把车开了出去。
晏雪明微微舒展了手臂,笑着说:“既然你开车,那我休息会儿。去民生百货,那里有家认识的会所,离秋实近一点。”
“好。”靳夜同意了。
晏雪明从抽屉里拿出眼罩戴上,抱肘靠上了座椅。
等红灯的时候,靳夜下意识地侧头看他。
晏雪明一双清澈的眼睛被遮挡在眼罩背后,他的嘴唇紧紧抿着,脖颈微微仰着,依靠在靠椅上,凸起的喉结轻微颤动,昭示着主人的忍耐。
他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只是早已习惯压制情绪。
因为对于晏雪明来说,他无人可依靠。
甚至,为了查明真相,他要努力成为靳夜的依靠。
那个一出现就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年轻人,也有他坚硬盔甲下难以发现的软肋。
十二点五十分,晏雪明和靳夜准时出现在了秋实化工厂门口。
穿了一件白衬衫和西装裤的晏雪明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看起来还很愉快。靳夜重新换了一身粉色连衣裙,更显清纯娇美。
习惯了一身白大褂,一把马尾辫的她很不适应这样的穿衣风格,但为了晏雪明的计划,她只得忍了。
“等下你只需要微笑。”晏雪明说,“如果可以的话,笑得温柔点儿,就像你在我家那样。”
靳夜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尽量。”
秦孟冬在六楼的办公室等他们,靳夜走进去的时候,秦孟冬明显一怔。
“小靳老师,好久不见。”他客套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晏雪明,“怎么和晏董一起来了?”
晏雪明与他熟稔地握了握手,笑着说:“差点忘了秦总和我太太共事过,想来也不用我介绍了。”
秦孟冬微愕,随即说:“小靳老师结婚了?恭喜。晏董少年英才,晏太太聪明貌美,确实郎才女貌。”
靳夜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先夸赞她的美貌,又想到晏雪明的叮嘱,勉为其难地露出温和的笑意:“谢谢秦总。”
秦孟冬招呼两人坐下,与晏雪明谈了谈两个公司的合作。
靳夜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在旁边充当背景板,对于两个人商谈的利益合作几乎没有一个字能听懂。
直到秦孟冬说:“过去听说晏董可能【创建和谐家园】美国,现在还有这个打算吗?”
晏雪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秦总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父母在,不远游。”
“晏董也是学的化学?”秦孟冬问。
晏雪明点头:“是。和我太太一样,我回国也是因为她。”
秦孟冬说:“那倒是一段佳话。”他笑着问,“我打算学一个相关的在职课程,听说化学系的毕业论文相当难通过,到时还要请晏董指教。不知晏董当时写的什么课题,我厚颜讨教一下?”
“是关于吸水性树脂的研究课题,也是受国内许多前辈的启发。”晏雪明面上带着笑意,流畅自若地说,“sem表明aa的加入,改善了孔道结构,使孔密度增加,孔径更加均匀规则。研究了具有不同组成复合吸水性树脂在不同温度、ph和盐溶液中的溶胀性能,结果表明mkpasp/paa复合吸水性树脂低临界溶解温度比聚天冬氨酸提高了10c,表现出良好的温度敏感性。”
靳夜忍不住转头看了晏雪明一眼。
这一段好像有点耳熟……应该是昨夜她替晏雪明找的十篇论文之一里的某一段。
晏雪明神情温柔地向她一笑,对秦孟冬说:“秦总作为秋实的副总,想必对这些文章耳熟能详,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我和太太在伯克利相识,化学对我们来说是最浪漫的回忆,也正是有一次看到了这样优秀的国内论文,才让我最终选定了毕业课题,下定决心回国。只是后来,我留在恒远,小夜却执意要来秋华,可惜……”
靳夜:“……”
靳夜心里忍不住对晏雪明的演技水平有了新的认知。
秦孟冬也一怔,他并非化学专业出身,晏雪明一段话说得他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句可惜他听懂了。这是指的是爆炸案。
秦孟冬不由露出十分理解的表情,又想到晏雪平也死在爆炸案中,不愿在此刻气氛良好的时候提到这些,便转头看向靳夜说:“小靳老师目前也在恒远任职吗?”
靳夜忍不住被晏雪明的话齁得牙疼,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对秦孟冬点头说:“是的。”
秦孟冬恍然大悟。
晏雪明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接着往下说:“过去发生的事,已成定局,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预防事故再次发生。恒远作为合作方,一向对秋华是放心的,但是秦总也知道,例行该做的,我们也不好随意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