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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知道他居心不良。”秦孟冬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弄出大事情,好把我扳倒。”
晏雪明看似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你知道是爆炸之前还是爆炸之后?”
“……之前。”
靳夜猛然抬头:“你在爆炸之前就知道事故要发生?”
她的目光亮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这一刻,靳夜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秦孟冬明明与爆炸案没有直接的关联,却自始至终不愿提及,甚至避重就轻地回避、忽视。
他不是杀人凶手,却无疑是个帮凶。
秦孟冬从未见过靳夜如此冰冷的眼神,这同晏雪明轻描淡写下的暴戾不同,她蕴藏在一汪平静湖水下的暗潮汹涌才显得更令人动容。
没人能知道靳夜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多少过往。爆炸案之后最难熬的那一段岁月,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无辜葬身在事故里的生命,那些家属憎恨得通红的眼睛,以及那一双双砸在她身上的拳头,便觉得心里比曾经身体上的疼痛,要疼得多。
“那是个意外。”秦孟冬在她几乎凶狠的目光下败阵,声音也随之低下来,“我只知道他想弄一点小事故,让总部认为我管理不力。最后的结果是个意外,如果我知道有人会死,我不会任由他乱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靳夜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直视着她,“你知不知道,在化工厂里,哪怕一点小剂量的误差,也有可能摧毁整个工厂。你一个非专业出身的人,凭什么判断他想制造的只是小事故?你怎么敢把整个工厂所有人的性命当成一场权力的博弈?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拿着的棋子。”
“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命运。”
秦孟冬摇头:“我说了,我不知道……”
“无知从来不是犯错的理由,而是掩饰的借口。”晏雪明收起了做戏的打火机,俯身轻轻收起已经熄灭的蜡烛,缓缓说,“刚才的话我已经录音了,我会交给警察作为证据。”
“这个案子已经盖棺定论,没必要去推翻。就算你翻案,又有什么意义?”秦孟冬说,“只要你有办法制约朱阳,他自然不敢不承认。”
靳夜冷冷地看着这个初次见面时温文尔雅的斯文青年,仿佛透过那张伪善的面具看到了他内心对于权力的渴望和追逐。他直到如今也不愿意以摧毁自己前途为代价去揭发那一场真相,哪怕明知这轻而易举。
他不敢揭发朱阳,只是因为害怕牵连到自己,甚至在事后不惜做假账收买陈复今,好让陈复今在集团内部说出朱阳的阴谋。
是了,整个集团也不会说出真相,只会将这些败类、这些阴谋掩盖在一张息事宁人的鉴定结果之下。
这就是人心啊,贪念和欲望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永远都是人心,而不是妖魔鬼怪。
第九章 贪心不足1
第九章 贪心不足1
在从凤凰公墓回去的路上,靳夜异常沉默。晏雪明将秦孟冬送回家后,才从反光镜里窥探她的神情,问了她一句:“有什么想法?”
靳夜只微微侧了侧面颊,没说话。
晏雪明空出一只手轻轻覆住她放在身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温热干燥的手心贴在微凉的手背上,仿佛隔绝了夜风带来的凉意。
晏雪明分明感受到这一瞬间,靳夜整个人都微微松懈下来。
“我们离事实又近了一步。”晏雪明如是说。
靳夜斜睨了他一眼:“可别人都觉得你是个疯子。”
能随时随地拉着人深夜去墓地,掏出打火机来威胁人的危险分子,与平时斯文无害的形象有着强烈的对比。对比越是强烈,这样的晏雪明就越让人觉得害怕。
晏雪明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讯息,只要不对别人有害,我什么都能做。”
靳夜抽回了手:“我不喜欢听你这样说话。几天之前,有人还对我说,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可是现在呢?”
晏雪明静默片刻,说:“抱歉。”
经此一打岔,靳夜紧绷了一夜的情绪微微松懈下来,她不愿再与晏雪明因为处事方式的事而争执,只是若有所思地说:“我刚才只是在想,我们所做的事是不是徒劳的?”
哪怕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却仿佛所有人都在为真相而掩盖。
让她真正感觉到悲伤的是,无论是事件参与者,还是可能的凶手,在意的都只是会否被发现,而不是去挽回损失,澄清事实。
晏雪明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思索片刻才说:“你知道爸爸并不赞同我们追查真相,当年他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现在问一问你。”
靳夜抿着唇:“你问。”
“你准备查多久?查到什么程度?你怎么确定你查到的就是真相?如果根本没有所谓的真相存在呢?”
晏雪明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恍惚之间自己回到了两年前的夏天。
刚刚得知兄长死讯的少年,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愤怒,一遍遍徒劳地翻找浮于表面的报道和照片,最终只能颓然坐在一堆完全看不分明的材料里一言不发。
晏岭的四个问句几乎将他将将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击溃。
——你准备查多久?
——查到什么程度?
——你怎么确定你查到的就是真相?
——如果根本没有所谓的真相存在呢?
靳夜在这一刻,听到这四个问句之时,心神亦是一震。
晏岭对晏雪明的制止并非毫无思考,他对唯一还活着的小儿子提出了最大的假设:如果根本没有所谓的真相存在呢?那岂非浪费了宝贵的青春和生命?
如果秦孟冬刚才所说的也不是真话,而只是为了拖朱阳下水胡言乱语呢?
言语是最迷惑人心的东西,无论在何种环境下,花言巧语都是最大的武器。
靳夜沉吟不语。
晏雪明却是一笑:“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靳夜回首看他。
此时的晏雪明已经褪去了方才的冷峻,重新回复到靳夜记忆里那个仿佛朝阳一样的年轻人,他笑起来明朗而清澈,目光灼灼如同月光。
“我说,即使没有真相,我也愿意以我毕生的时间去证明那一纸公告就是事实。”
“为什么?”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追索和前行,为何我追索的就不能是真相,难道九条人命不值得我追索吗?人活着最大的追求是有意义,我从来不认为财富、权力、地位能够定义一生,能够决定你的一生的,只能是你的心灵。”
在晏雪平过世之前,他的立志也从不在家族企业经营上,山川大河、鱼鸟飞禽才是他的心魂所在,猫科动物雀跃的踪影远比窈窕的少女要更有吸引力。
而现在,他将自己全部的人生都沉浸在了为兄长复仇之上,在这之外,唯一的光火就是靳夜了。
他心无旁骛,只为求一个真相。
即便最终一生可能碌碌无为。
“哪怕真相比善意的谎言更残酷?”
晏雪明毫不迟疑地说:“再善意,那也是谎言。再残酷,那也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事实之所以存在,便是因为它已经发生,无从更改。这与它是否善意并无干系,哪怕是恶意,它也无可挽回了。
靳夜轻抒一口气,闭眼靠在座椅上,长久地沉默过后,才缓缓说了一句话。
“晏雪明,你真的能够蛊惑人心。”
第九章 人心不足2
第九章 人心不足2
车忽然停了下来。
靳夜只觉得鼻尖有若有若无的轻微呼吸声。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晏雪明的脸离她很近,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格外明亮。
他是个长得极好的年轻人,即便不笑时亦有着宛如玉树琼浆的清俊。便如此刻,他的神情分外认真,也分外温柔。
靳夜警惕地说:“你干什么?”
晏雪明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靳夜问:“什么?”
“媳妇儿。”晏雪明忽然一笑,“我只知道,能够被蛊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心怀鬼胎的人,还有一种,你猜是什么?”
靳夜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是什么?”
晏雪明凑得更近了一点,靳夜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眉睫。
“还有一种,是对我心怀不轨的人。”
他娓娓说着,随即笑起来:“你是哪一种?”
靳夜略睁大了眼睛。
她有些懵然地不明白事情怎么从刚才的肃穆沉重一下子跳跃到了如今暧昧旖旎的状态。
“我……”她伸手去推了推晏雪明,“我哪一种都不是,你好好开车。”
晏雪明微扬起眉毛,笑着说:“你先回答问题我才开车。”
靳夜瞪他:“你先开车。”
“你先。”
“你先。”
……
晏雪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说话。
靳夜深吸一口气,败下阵来,没好气地说:“我是心怀鬼胎的人,行了吗?”
晏雪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戏谑地问:“对我吗?”
他的双手还撑在汽车座椅的两侧,将她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可靳夜却并没有觉得压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不安于室的紧张,这同她面对未知的实验结果的感受不同,更多的是一种不可控的心跳加速。
她微微收紧了手心,抬起眼帘正视面前含笑的年轻人。
依然是这张面庞,却与在电梯里初次见面时不同,他的眼神含情脉脉,并不教人觉得肉麻。
第九章 人心不足2-2
第九章 人心不足2-2
他的眉梢眼角都令她有着莫名其妙的紧张,却并不教人觉得慌张。
或许从他在电梯前把她拦下,拿出那个牵扯出过去的视频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同他的联系在了一起,比从前面对晏雪平甚至还要密切。
在这样的近距离下,靳夜终于看到了兄弟两之间最大的区别。
晏雪平的眼神永远是温和里带着疏离,而晏雪明呢?他却是克制里带着温柔,而这份体贴的情意甚至有时能让她感受到一丝心酸。
一念至此,她伸出手,尝试性地捏了一下晏雪明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