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或许因为上次出征匆忙,他没有好好看看她和瑞熙珽曾经待过的盟疆。或许因为瑞熙珣是半个漠寒人,有可能会带着她去漠寒。
他没有思考那么多,带上行囊就向着北方出发了。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但他并不在意。
随着路程的渐渐北上,瑞熙琰逐渐感受到了气候的差异,身体慢慢发冷,心却慢慢发热起来。
他感觉到了她的气息。那种宁静温婉的气息。
“快去啊快去啊,苦寒寺又在布粥济药了,听说还来了一个像菩萨一样的女子帮忙呢!”
“像菩萨一样的女子啊,那一定要去看看了。”
一个乞丐拉着另一个乞丐匆匆往前方跑,其中有一个还撞到了瑞熙琰。
“兄台,对不起了!”那乞丐转头谦卑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瑞熙琰有些嫌恶地拍了拍被撞的地方,心底却朝向前方蓦然一动。
派粥?像菩萨一般的女子?
瑞熙琰压下心中的波动,缓缓向苦寒寺走去。
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怀着一腔希望一头撞过去,而最后撞得鲜血淋漓的只是自己。
连同浅吟跟瑞熙珣一起消失的那年,他已经找了她一年两个月零九天。
期间那些找寻的人给过他无数次希望,然后又生生吹灭了那些希望。而后他携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亲自出来找寻她两月,途中碰见过很多背影神似浅吟的女子,然而最后,他只能得到那些女子或鄙夷或惊艳的眼神,然后独自失魂而去。
人生最大的煎熬,便是上天给了一个又一个的希望,然后又亲手毫不留情地一一捏破吧。
也许这次也是一样,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会冒着心痛如死的后果找寻过去。
——就算再怎样痛,心依旧还是会跳动吧。
瑞熙琰怀着这样似悲似喜的矛盾心情走过去,全然不顾身上又被其他跑过来的乞丐或穷人撞了许多下。
苦寒寺已经围了一圈排队的人。
瑞熙琰透过人群看过去,寺门前果然站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灰色的衣裳,笑得也很温柔,很像菩萨。只是……她不是他的吟儿。
瑞熙琰蓦然捂着心口蹲了下去。不是吟儿呢……他痛得站立不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力气站起来,却再也不看身后的寺庙一眼。
浅吟端着一锅白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瑞熙琰转过身去的深蓝色衣裳背影。
这人是谁,怎么感觉有些奇怪?浅吟压下心中的异样,将穷人递来的空碗填满粥米。
苦寒寺门前上演的这一幕,一分不差地落在躺在树间的瑞熙珣眼里。
他依旧笑得寂寥慵懒。
“洛儿,你不要我告诉你过去的事,说要自己慢慢想起来,可是,等你想起来时,你还可以找到瑞熙琰么?”
与浅吟成亲那晚,他不管不顾地想像从前一般任性下去,他以为她终于喜欢上了自己。
却不想,她还是记起了瑞熙琰。尽管只是一部分的瑞熙琰。
瑞熙珣知道她不让自己说出过去,是不想让他伤心,破坏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他本就不是好人,既然她都要求不说了,他便也没说。他亦没有心情说下去。
那个晚上,他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是从来喝不醉的人,但那晚他却已醉生梦死。
他终究,还没有得到他的幸福。
瑞熙珣没有将恢复记忆的解药给浅吟,他只是默默地不留痕迹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地,去寻找她记忆里那个模糊的人影。
他想看看她,如果她找不到瑞熙琰,会不会回去找他?毕竟她可以回想起来的记忆很有限。她甚至都想不起来瑞熙琰的名字。
浅吟孤身一人,从漠寒来到这里历经了两个月,途中她遇到的艰辛磨难,每每都让瑞熙珣忍不住想现身出来帮她,但他在最后关头还是退了回去。
再等等,等一会说不定她就会想起自己,想回去找自己了。瑞熙珣自欺欺人的想。
今日他蓦然看到瑞熙琰的时候,却差点忍不住暗算他,好在瑞熙琰又走了。但他看到瑞熙琰没看到浅吟就走了后,心里却又矛盾地生出了一丝悲凉。
你追逐我,我追逐她,他追逐你,注定错过彼此,注定不能相守。爱情便是这样残忍的游戏么?洛儿,你好可怜。我们都好可怜。
瑞熙珣笑得悲怆,突然发现瑞熙琰竟又走了回来。
瑞熙琰很紧张地四处搜寻着地面,仿佛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他找了很久很久,期间他的手指被乞丐穷人踩了很多次,但他依旧那样执着地搜寻着,仿佛拥挤的人群都不存在。
终于,终于……
瑞熙珣看见他捡起了一把黄色的金刀。
他看见瑞熙琰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瑞熙琰带着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微笑表情转过了身。
浅吟恰好也在柔婉微笑里抬起了头。
暖黄的空气里,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在空气里不期而遇。
瑞熙琰手里拿着金刀,浅吟手中还拿着派粥的勺子。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瑞熙琰蓦然才想起,他初见浅吟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寺庙旁边的一株石榴树开得火红如霞,一树炫目烂漫。就好像这两个相视而笑的人。
而这一刻,瑞熙珣终于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坚不可摧的爱情。他悄然掠下了树,留下一个杏色背影。
洛儿,如果你是幸福的,那么,我也是幸福的。
瑞熙珣的背影最终慢慢模糊掉,那些乞丐穷人亦慢慢模糊掉。
整个世界,只有那两个人是清晰的。
一生一代一双人,他们,便是那注定的一双人。
玉王番外:情到浓时情转薄
爱上一个人,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 ——题记
金碧辉煌的回廊间,一名身着碧衣的华贵女子,端着一杯参茶盈盈而行。女子凤髻金泥带,荷袂金步摇,金玉的光辉衬得她如雪般的皮肤,更加的晶莹剔透。
女子轻轻推开御书房有些虚掩的门,屋内,她熟悉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眼神渺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在想的,定然不是她。
女子静静在站在门外看他。她发现男子的身形愈加瘦削了,他的侧脸轮廓便也愈加像刀削上去一般棱角分明。
男子微微侧了侧身,女子于是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是个面具。很小很小的,只有手心大的粉红色小猪面具。
她记得他还有一个棕色的熊面具,被妥善安放在一个木质匣子里。他不准任何人碰那个匣子。
所以……这个面具,应是他和别人一起买的吧。那个别人,是谁呢?
应该是一个喜穿碧衣的姑娘吧,女子无声苦笑。她还记得自己偶然穿了一件碧色的衣服,他定定看了许久,最后竟淡淡道:“你穿这个颜色,真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夸她,第一次关心她的衣着打扮。女为悦己者容,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从此经常穿碧色的衣服,只望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意。
然而,时间久了,她终于从他有些感伤的眼神里看出,虽然他看着碧衣的自己,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但是,那又怎样呢,她爱他,所以她甘心穿着属于别人的颜色,看着他有些感伤却又不失幸福的表情。
他们都是一对饮鸩止渴的可怜人。只要那痛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幸福感觉,那便也是值得的。
她亦终于知道,他不是神仙,所以也绝不是看上去那般无欲无求,而是,所求的比常人淡上了许多。
他的眉目很淡,笑容很淡,于是连那份执念也是淡的。可他的眼神却像是千年古井,潭静波无,望进去深不见底,眼前看见的那些绿霭霭的,还以为是生机勃勃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表面的一层浮藻。
浮藻无根,寂寞千年。
原来世人仰望的玉王,如今的天音皇帝瑞熙珽,也是会觉得寂寞,需要人陪的人……
“皇后,是你么?”瑞熙珽瞥见门缝外的一抹碧影,淡雅道,同时将小面具塞进了怀里。
“嗯,臣妾怕皇上累了,所以炖了些参茶。”银小若终于推门而入。她轻轻碰了碰杯壁,还好,参茶还没凉。
“放着罢。”瑞熙珽淡淡道。
银小若于是将参茶轻柔放在了书桌上。
看着这个碧衣女子莲步姗姗地走过来,瑞熙珽涌过一丝很复杂的情感。
一路走来,他总会以为她是她。此她非彼她。
她有的时候真的会很像浅吟。
“江南织虹坊进贡了一批新布,皇后去挑些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再分给其他的妃子吧。”瑞熙珽道,“衣不如新,皇后就别再穿这身老衣服了。”
银小若忍住有些发酸的鼻子,“嗯。”
她何尝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这样是想告诉她,不管她怎样做,都是徒劳的。不要再做些自欺欺人的事了。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好一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瑞熙珽看着银小若强自沉静温婉地走出去后,脸上温和如玉的笑意,终于渐渐消褪了下去。
他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他才要早些提醒她,不能再沉溺在这样危险的角色扮演游戏里。
他玩不起,她亦玩不起。
早些断了这样的罗情绮念也好。
瑞熙珽又转身看向窗外,“洛儿,五年了,你跟五弟应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吧。”
自他收到瑞熙琰的密信,以及他的传国玉玺,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瑞熙琰信上说他找到了浅吟,他想给她一个最适合她的生活,所以他拱手河山,希望瑞熙珽可以接过他的担子。他甚至都没有留下地址,等于是没有给瑞熙珽拒绝的机会。
五弟啊五弟,你既是为了洛儿好,我又怎会拒绝。
五年来,他将大瑞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人都道他是个好皇帝。但是,他却不是个好丈夫。
世间皆道他不笑如笑,温润如玉,以为做他的妃子定然会幸福至极。
他对他的后宫十二妃的确也是温润如玉,毫无偏袒,只是,他的妃子们却总觉得他的笑容遥不可及。于是那幸福也像是水中月雾里花,没有那种可触摸的真实感。
瑞熙珽知道这些,却是有心无力。
现在的生活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幼年时候,他就有向佛之心,只是抵不过淄尘京国,金玉门第的尊贵身份,只能叹一声天教身心与愿违,然后在如湮红尘里默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