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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或许是明治村负责展览的人觉得原本展品的内容太单调了,所以就放了一个女人偶进去。其实那个人偶做得很出色,但和展览的内容不协调。因为这个人偶的‘身份’不明,感觉也十分诡异,所以安川断定它就是阿索德。”
“原来如此,那么您这次去明治村,就是为了调查人偶而去的吗?”
“不,我有个老朋友在明治村,他和我有相同的爱好,我们是制作人偶的同好。另外我也喜欢明治村那种朴素的氛围。我小时候曾在东京住过,非常怀念那时东京车站前的派出所,新桥的铁工厂,还有隅田川上的桥和帝国大饭店。只要不是节假日,那里就没什么人,散散步、看看风景,非常惬意。但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不适合住在快节奏的东京,最好还是住在京都这种地方,尤其是明治村还保存着往昔的气味。”
“明治村真的那么有趣?”
“或许老人家会特别钟爱吧,年轻人就不清楚了。”
“恕我再回到刚才的问题,您和安川对梅泽的想法怎么看?”
“至少我不是很在意,觉得那只是狂人的妄想。”
“您搬到京都后,安川还来找过您吗?”
吉田秀彩面露苦笑。
“嗯……来过吧。”
“你们来往密切吗?”
“他倒是常常来,这里也算是我的工作室。我倒不是打算说死人的坏话,只是他在死前的那段日子里,整个人都变了。他是个被梅泽家占星术杀人事件附身的人,是个牺牲者。”
“在日本,像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他们相信自己担负着上天给予的使命,一定要解决那个案子,甚至达到了病态的地步。安川的口袋里经常放着一小瓶威士忌。我曾说过他很多次,都这把年纪了,不要喝得那么猛。还好他不吸烟,不过每当我和几个朋友看见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瓶子里的酒的时候,都劝他别再喝了。到后来,其他的朋友只要看见安川一来,就说要回家。”
“有段时间,因为我没给他好脸色看,他就很少来了。即便是来,也都是为了诉说自己前天晚上作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总之,他已经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成天处于恍惚的状态。后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启示,竟然说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梅泽平吉。那个人每次来时,他都下跪行礼,而且还说好久不见之类的话。他还说我的那个朋友眉间有火烧留下的疤痕,那就是身为梅泽平吉最好的证据。”
“他为什么说火烧留下的疤痕就是梅泽平吉还活着的证据?”
“那我也不知道,这大概只有安川自己才明白。”
“安川认定的那个人和您还有联系吗?”
“有啊,他是我的老朋友,刚才我也提到了,就是我去明治村找的老友。”
“可以问他的名字吗?”
“梅田八郎。”
“梅田!”
“是的,安川也说他和梅泽平吉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梅’字。但这也太荒唐了,大阪车站附近一带就叫梅田,这在关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啊。”
我突然灵光乍现,因为我在意的不是“梅田”这个姓,而是“八郎”两个字。在梅泽家占星术杀人事件中死亡的人,总数不正好是八吗?
“梅田君没有在东京住过,而且还小我几岁,如果他真的是平吉的话,那就太年轻了。”秀彩又接着说道。
“那他在明治村做什么工作呢?”
“明治村有个京都七条派出所,是明治时代的遗物。梅田留着英国式的胡子,挂着佩刀,在那里扮演明治时代的警察。”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看来我应该跑一趟明治村。
吉田秀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你去趟明治村也行,但梅田绝对不是平吉。首先年龄不符,我猜在安川的幻想中,把自己年轻时看到过的平吉想成了梅田,他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而且平吉性格内向、阴郁,梅田则是笑口常开,充满朝气的一个人。梅泽平吉是左撇子,梅田正好相反。”
告别时,我深鞠一躬向吉田秀彩表示谢意,他太太也出门送行。
吉田秀彩送我到外面的大路上,他告诉我,现在是夏令时,明治村的营业时间是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参观完。
这次拜访大有收获,太阳已经下山,路上的汽车亮起了檬黄色的车灯。十号已经落幕,还有最后两天。
回到西京极的公寓时,江本已经回来了,他一个人闲得无聊,正在听唱片,我坐下和他随便聊了起来。
“御手洗君呢?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问道。
“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他。”江本说。
“他怎么样?”
“那家伙,还是老样子,一股要拼命的劲头,说一定要找到线索,就跑出去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看来我也得加把劲才行。于是我把这几天调查的情况向江本做了一个大概的说明,还请他明天务必将车借给我。江本君爽快地答应了。他还告诉我只要走名神高速公路,然后在小牧交流道北上,就可以到达明治村,这样就不会太费时间。
我决定明天早上六点出发,今天一天累坏了,看来得早点休息。京都我不是太清楚,但在东京,早上七点就开始塞车,京都大概也一样,反正一早就要出门。御手洗忙着进行自己的调查,我看是没什么机会能和他谈谈了。而且,明天也等不到他起床,只有回来再说。
我铺好自己和御手洗的被褥,然后早早地钻进了被窝。
六
大概因为精神紧张吧,天一亮,我就睁开了眼睛。
昨晚应该是做梦了,但我却不记得梦的内容,只知道的确是做梦了。
至于那个梦是好是坏,我也说不上来,但没有给人不好的感觉,只有一丝哀愁,却也不是那么刻骨铭心。总之,我只记得做过一个梦。
御手洗还在一边呼呼大睡,我起身时大概惊扰了他,他轻声发出不知所谓的梦呓。
走出公寓,将身体投入到清爽的空气中,从嘴中呼出的气息好似一阵白烟,飘然而上。尽管身体和头脑彷佛还置身于梦境之中,但这样的感觉却很舒服。昨天睡了八个小时,这样的休息时间已经足够了。
汽车在名神高速公路上行驶着。走了约两个小时,我看见公路右边田地里竖立着一块广告牌。那是一个冰箱的广告,画面上是一个面露微笑的少女,一头秀发随风飘扬。
刹那间,我记起了梦境的内容。
在漆黑的海底,一个全身【创建和谐家园】的长发女孩随海流摆动着身体。她披散的长发好似无数须根在水中荡漾,皮肤白皙如凝脂,胸部以下直到腹部、膝盖的部位都被绳索紧紧地束缚。
她张开双眼,出神地望着我,但一瞬间脸上又没有了表情。她没有开口,却像是在招手,身体缓缓地跌入海底深渊。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整个场景充斥着诡异凄美的感觉。
这难道是凶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想到安川民雄晚年的癫狂,还有那些跳海【创建和谐家园】的狂人。难道我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了吗?我不由得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抵达明治村的停车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从京都出发,加上途中塞车,总共花费了五个小时。
将车停好,我才知道此处并非明治村的入口。想要去明治村还得搭乘开往村子的游览汽车。
汽车沿着陡坡爬行,路很窄,道路两旁的树杈不时地从车身上擦过发出沙沙的声音。眺望窗外,可以看见一个水潭,湖水碧绿清澈。但严格地说,那只能算是个大水池。漫步在明治村中,不管人在何处,好像都可以看见这个“入鹿池”。
整个明治村就像是一座没有屋顶的博物馆,因为时间尚早,我决定四处逛逛。
日本百年前的街道,很像是美国的西部小镇,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欧洲人建造房屋,仍然是以百年前的风格样式为基础,但日本人房屋的风貌,用百年前和现今作比较,会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感。今天住在贝克街的英国人,应该还住在和福尔摩斯那个年代一样的房间里,使用着同样的家具。但日本人却不同,日本建筑的风格自明治时代以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古老传统的延续受到了阻碍。
日本人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从目前充满现代气息的日本建筑来看,日本人似乎打算将自己的生活封锁在水泥墙中。
这或许应该归咎于明治时代人们对于西欧的直接模仿。在气温高、湿度大的日本,是不应该建造欧洲那种重视隐私而完全封闭的楼房的。但随着空调的普及,日本的建筑似乎又开始逐渐回到了当初的风格。
我觉得日本人在房屋建造,以及城镇规划的理念上绕了一个弯。在这里散步感觉尤为舒适,要说为什么和普通的街巷有如此巨大的差别,我看主要是因为四周都没有围墙。现在的日本经济抬头了,如果某天每户人家都能安装上了空调,而房屋的格局又回到了明治时代,那么所有的围墙是否都应该被摒弃呢?漫步在明治村时,我这样思索着。
我走过大井牛肉店和圣约翰教堂,站在日本文豪森鸥外和夏目漱石的故居前发呆。这房子门牌上的题词出自夏目漱石的名作《我是猫》。
在我前面的四五个人大概是结伴而来的,看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兴高采烈的样子,让我不禁感到有些惋惜,如果我和御手洗一起来的话,一定十分尽兴。
但我现在所想的并非和他谈笑的事情,而是夏目漱石在《草枕》中的一段话:
“发挥才智,则锋芒毕露;凭借感情,则流于世俗;坚持己见,则多方掣肘。总之,人世难居。”
御手洗便是那种露才在外的典型吧,全世界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句话了。
而与此相反,凭借着自己感情而行动,流于世俗的人,不正是我吗?我们两人平日里也时常囊中羞涩,所以可以肯定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两种人,的确人世难居。
而竹越文次郎也一定和我一样是个感性的人,因为我无法漠视他的手稿。换了是我,大概也会和他一样,在人生的岔路上选择同样的分歧点。对他而言,人生不是简单的一句“人世难居”所能言尽的。
走过漱石的故居,石梯下面真的有一只白色的猫躺在那里,看来那门牌上的题词并非玩笑。这种没有汽车打扰的宁静之地,也正是猫儿喜爱的安逸场所。原来如此,这就是明治村。
石梯的尽头就是广场,可以看到具有时代特征的区间电车来回穿梭。听到一群小女生欢呼雀跃的声音,我便转眼向角落望去。原来是一个中年大叔,他穿着镶有金边的黑色西裤,嘴上还用胶水粘着英国式的胡子,看起来神气十足。女生们争着要和大叔拍照,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呢。
我还没意识到他的扮相应该是明治的警察。这么说或许有些失礼,但他实在很像是街边招揽顾客的活广告。拿着相机来拍照的人又更换了两三批。不知怎么的,人潮中发出了一阵女生特有的娇笑,穿金边黑西裤的大叔仍然忍耐着。
他可能就是梅田八郎,凭他的装扮在一公里外就可以认得清清楚楚。反正找他拍照的人还有很多,我不如再去四周逛逛,首先要看的就是宇治山田邮局。
明治村虽然是观光胜地,但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多,所以这里没有夏季时的轻井泽那么热闹。在这里的工作的也大多是老人,他们不但态度和蔼,而且神采奕奕。
刚才我所搭乘的旧式京都市立电车的司机就是位老先生。他在替我剪票的时候,特意将明治村的印戳重重地盖了上去,还让我拿回家当纪念品。对此我很惊讶,因为在东京,电车司机和乘务员给我的印象总是十分冷漠。听说在电车满员的时候,为了能让车门关闭,甚至有乘务员用脚踹乘客的后背。
现在我乘坐的这辆电车上的司机也是位老人,他精神饱满地向乘客介绍四周的景物,充满沧桑感的嗓音回荡在车厢中:看!右边是品川灯塔,左边是著名作家幸田露伴的故居……老人对自己的嗓门很有自信,可能他从前是位教师吧!
但很遗憾,一群不懂礼貌的中年妇女拥上了电车,破坏了和谐的氛围。她们根据老人的讲解,像一群水牛似的在车厢里乱撞。这辆珍贵的老爷电车被折腾得就像一只快要垮掉的火柴盒。
那位老司机最让我出乎意料的倒不是他的嗓门,而是当电车到折返站时,原本老态龙钟的他,突然嗖地一声跳下了电车,半点没有老年人的僵硬感。我充满好奇地把头伸出窗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电车集电器那里垂着一根绳索。只见身材身材瘦小的老司机跳起来抓住了那根绳索,用尽全身之力往下拉扯。集电器被老司机身体的重量硬拉了下来。然后他拉着支架沿电车一侧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再松手将集电器重新固定。原来他是在通过改变集电器的方向让电车转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又跳上了电车。电车在他的控制下,再度以和老司机的卖力行为不相配的龟速缓缓前进。
老人并不是那种在东京周边行驶,线路过密而且繁忙的电车的司机(此处根本无线路可言啊)。所以即使他动作慢一些也没人会抱怨,但他展现出的那种认真尽责的工作态度,却根本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我由衷地对他感到佩服。
但我还是为他感到担忧,想必他的家人看到了也会和我有相同的感受吧。像他这样的工作方式,或许的确可以抵御一些老年病,夜夜安眠。但说不定哪天在工作中就倒下了,那怎么办?他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卖力啊!
但换一个角度考虑,那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工作着就是美丽的,比起那些孤老终生,死后还要麻烦后代的老人,像他那样拼上老命,奋力抓住集电器的工作态度,即使在工作中死去了也是有价值的。我突然明白了,吉田秀彩说他很羡慕这种人生态度的意思,我终于领悟了。
在参观完铁道寮新桥工场和品川玻璃制造所后,我看到了一个立在路边的黑色箱子。就是那个邮筒!我在心里叫了出来,找到了!宇治山田邮局,太好了!跑上小小的台阶,踏上黑褐色,沾满污迹的地板,我的心砰砰直跳。
奇怪,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午后的阳光直射在地板上,光束中灰尘清晰可见。
随着视线的移动,首先是江户时代的信差人偶映入眼帘,紧接着的是明治时代的邮筒——一个红色的圆柱体,站在邮筒旁边的就是明治时代的邮差。然后是大正到昭和的陈列品,但仍然没有出现我想看到的阿索德。
终于,我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女人偶。她身穿和服,留着长长的刘海,静静地站在那里。“她”就是阿索德吗?
我就像个害怕黑暗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具人偶。
她身穿红色的和服,两臂垂落,长发及肩,姿势有些呆板,可以看到她身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或许是因为这具人偶已经有四十年的历史了,总让人感觉有些阴森。刘海下圆睁着的玻璃眼珠空洞地盯着我,和我在梦境中看到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记得小时候看过有关海洋的电影,在幽暗的深海中突然出现的鲨鱼的眼睛会吓我一跳。而现在,我在大白天一个人站在明治村的邮局博物馆里,傻乎乎地面对着一具破旧的人偶,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样一串联想。我有种预感,预感这永恒的宁静即将会变成一股巨大的恐惧。
我鼓足勇气把脸凑近,而那人偶好像要等我靠近后就咬我一口似的。隔着栏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大约等于我的身高。奇怪?是光线的关系么?为什么我会在她眼睛的附近发现皱纹?但她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明明就是玻璃珠子做的啊!她的手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虽然周围的光线不是太清楚,但那的确不像是真人的手。只是她的脸……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会有皱纹呢?
我想有必要看仔细些,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后,就决定跨过栏杆。正抬脚准备跨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砰”的一声,我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原来是保洁员拿着长柄的扫帚和铁制的簸箕在清扫地面时发出的声音。
他开始清扫地板,将烟头、小石子之类的垃圾堆成一堆,胡乱地扫进簸箕。我见状只能先退出去,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看看。
我突然觉得肚子饿了,在邮局博物馆的右边是家小卖部,明治村里没有餐馆或者茶室,正门外倒有一家,但出去就不能进来了。所以我只能买了面包和牛奶果腹,然后就像吉田秀彩说的那样,坐在隅田川新大桥旁的长椅上吃着面包,看着帝国大饭店的正门。
这里是明治村的尽头,参观的人走到这里,必然会往回走。我吃着东西,欣赏着面前的水池。池子上有քʍ座桥,叫“天童眼镜桥”,池面上天鹅在优雅地畅游,池水源源不断地流向下游的入鹿池。空旷的广场上空无一人,树丛顶上冒着白烟,应该是有蒸气火车经过那里吧!果然在远方高处搭建的铁桥上,出现了三辆火车。
我觉得那具人偶应该不是阿索德,毕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人偶了,要想摆放在这里展览,应该经过很多人的检查,如果是用少女肉体制作的人偶,怎么可能逃过这么多人的眼睛而成为展品呢?这点就很不合常理了。
但那具人偶又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做的?怎么搬来的?如果这些问题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么这条线索只能放弃,看来把焦点放在这具人偶上是浪费时间。
等我再次回到邮局博物馆的时候,保洁员已经走了,但还有几个游客正在参观,我只能干瞪着人偶,在苦等的这段时间里,我发觉人偶的目光穿越了游客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看。既然有游客在场,我只能放弃跨过栏杆去仔细看的念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邮局博物馆。
我走到七条派出所的时候,看见梅田正拿着扫帚在石板上扫地。一群路过的女孩向他鞠躬道别,他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向她们回礼。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警察(其实我没有见过真的警察敬礼的样子)。
待我走近,才发现他是个面容慈祥的人,好像很容易说话,于是我就轻松地上前搭讪。
“您是梅田八郎先生吗?”
“是的。”
我直呼他的姓名,他却并未感到惊讶。想必他是村里的名人,早已习惯了。
“是吉田秀彩先生介绍我来的,敝姓石冈,家住东京。”
听到吉田秀彩的名字,梅田八郎感到有些诧异。但我已经习惯了自报家门,就像上门推销的业务员似的,我很快地将安川的女儿加藤和吉田秀彩的话,又向他解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