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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出版书整理】占星术杀人魔御手洗洁》-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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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雄先生有没有比较亲近的人?”

        “没有,就算有,也只是父亲的一些酒肉朋友。不过有个叫吉田秀彩的人,倒和父亲很要好。或者应该说,我父亲很崇拜他。”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好像是专门用四柱推命法来帮人算命的,只个靠占卜为生的人。他比父亲大十岁,以前住在东京,听说是在酒馆里认识的。”

        “住在东京?”

        “是的。”

        “民雄先生也很喜欢算命吗?”

        “嗯……怎么说呢,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他之所以对吉田先生很感兴趣,是因为吉田先生很喜欢做人偶。”

        “做人偶!”

        “是啊,所以他们才很谈得来。后来吉田先生不知道怎么就到京都来了,父亲大概是为了追随他,所以也搬到京都来的吧。”

        吉田秀彩……看来又出现了一个重要人物。

        “你和警察说过这些事吗?”

        “警察?我不和他们谈论父亲的事。”

        “那警察一定不知道吉田这个人吧?那些业余侦探呢?你告诉过他们吗?”

        “从来没有过,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对别人提起他。”

        我们并肩走在河堤上,夕阳西斜,她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我想我还是单刀直入地提问比较合适。

        “你怎么看?你认为梅泽平吉真的死了吗?阿索德真的存在吗?你父亲对于这点有什么看法?”

        “我对这件事情不了解,应该说根本不想了解。至于父亲,他已经是个重度的酒精中毒者了,经常意识不清,还能有什么想法?不过他的确经常提到梅泽平吉这个人,如果你相信他喝醉时候的胡话。或许你只有看到他喝醉时的样子才能理解我说的。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把他喝醉时说的话当真的。不过,他倒是对吉田先生说了很多。”

        “吉田的名字怎么写?”

        “优秀的‘秀’,色彩的‘彩’。”

        “他住在哪里?”

        “具体的地址和电话我都不知道。因为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如果我父亲说得没错,那吉田大概住在京都北区的乌丸【创建和谐家园】附近。京都没有人不知道乌丸【创建和谐家园】的,就在乌丸路的尽头,他家靠近【创建和谐家园】的围墙。”

        向她道谢后,我们就在河堤上分手。走了一段距离,我回头看她,见她只顾照顾背后的孩子,头也不回,整个人融入夕阳的余晖。

        我走下河堤,想踏入河边的芦苇丛中看看,但走近之后才发觉那些芦苇有一人多高,大约有两米左右吧。一条小路将芦苇分成两边,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一时间,我仿佛置身于迷宫中,而眼前蜿蜒的小路则变成了一条隧道,地面开始变得泥泞,四周充满了树叶枯萎的气味。

        不知不觉地,我已经来到了河边。河水在淤黑坚硬的泥土上流过,向右边望去,还可以在夕阳的光辉中看到铁桥的影子,还有铁桥上来往车辆的灯光。

        我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我掌握了一条御手洗和警察都不知道的重要线索。

        这个吉田秀彩到底对安川民雄说过什么?能从他们的谈话中找到平吉还活着的证据吗?很难否定这种可能性。

        虽然她刚才一再强调父亲说的醉话,但不管怎么说,安川一定认为平吉还活着!而且我也不相信那是酒后胡言。

        我看看手表,已经是七点零五分了。今天是九号星期一,一天已经结束了。离约定的星期四还有三天,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就不能在星期五之前,阻止竹越刑警将自己父亲的耻辱向天下人公布。我胡乱踏进芦苇丛里,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我决定去一趟乌丸【创建和谐家园】,所以没有在西京极下车,而是直接坐到了终点站四条河原町,最后换乘公共汽车到达乌丸【创建和谐家园】时已经快十点了。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想问路也没办法。这怎么办?我只好沿着站牌旁的围墙开始步行,希望吉田就住在围墙的后面。但绕了一圈后,仍然没有发现“吉田”的门牌。最后,我只有向派出所走去。

        站在吉田家门口时,四周已经一片漆黑。屋里的人都睡了,我又没有他家的电话,只能明天再来。

        其实我并不想今晚就和吉田秀彩见面,只是怕明天一早起来什么期待都没有了难免有些空虚,所以还是今天找到了住址,明天再来拜访。

        我搭上了公共汽车和电车,回到西京极的公寓,御手洗和江本已经睡了。我不想打扰他们,悄悄地钻进了被窝。

        五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御手洗和江本又不见了人影。这下麻烦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御手洗自己找到的线索,这都是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害的。

        不过也没关系,又没说一定要御手洗本人解决事件才可以,只要是御手洗的同伴就行了。

        洗漱完毕,我马上赶到了西京极车站,搭乘开往四条乌丸的班车。昨天晚上已经问清了地址,所以到达吉田秀彩家时才十点多。

        玄关的玻璃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和服的婆婆走了出来。我连忙打招呼。

        “您好,请问这里是秀彩先生的家吗?是安川民雄的女儿告诉我他住这儿的。”

        那个婆婆很客气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她说她先生昨天就出门了,我听了非常失望。

        “请问去哪里了?”

        “去名古屋,说了中午就回来,不过也可能傍晚才到家。”

        我向她要了电话号码,并且说,再来之前会打电话。

        看来事情没有想象得那么顺利,在等吉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一边沿着贺茂川往下游走去,一边在想着案子。

        这条河叫做贺茂川,河的下游和从东边流过来的高野川呈Y字形汇流后,就成为了鸭川。两河交集的地方称为今出川。梅泽平吉的前任妻子多惠的父母,就是在此地经营西阵织失败倒闭的。

        御手洗胸有成竹地向竹越保证,说一周之内就可以解决这个案子。但到底怎样才算解决呢?首先要弄明白凶手犯案的经过,然后搞清楚凶手到底是谁。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光是第一点能否完成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那个竹越的要求不止如此。

        要确定某人就是凶手,这就更加困难。而且如果这个人还没死,那还得找出他现在的住所,并且确保他就在那里,倘若不是这样,就不能算真正找到了凶手。

        今天是十号,星期二,如果连今天也算进去,那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如果在今天晚上还不能找到凶手,那就基本没希望了。凶手在日本国内?不,或许他不一定在日本。他到底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既便他真的在国内,也可能在稚内或者冲绳。要在其后的两天内找出他的行踪,时间太紧迫了,有可能要花上超过两天的时间。更何况四十年过去了,人海茫茫,更是大海捞针。

        假设我们真的能够在未来的两天中把案子解决,那么赶在周四回到东京,立即向竹越和饭田说明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这样就可以将竹越文次郎的手稿销毁了。明天是星期三,最好能够搭乘晚班车回到东京,如果今天还没有任何收获的话,那么在承诺的期限前解决案子就没什么希望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吉田秀彩那里得到平吉还活着的证据,而且证明平吉就是凶手。至于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可不好办,但至少也要问出平吉最后现身的场所,然后明天就去那个地方作进一步的调查。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好不容易捱到两点,我给吉田家打了一个电话,秀彩的妻子很有礼貌地告诉我,她先生还没有回家。我决定继续等到五点。

        为了打发时间,我就在公园旁的一家茶室里休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点十分,我满怀希望地拨通了电话。感谢上帝!秀彩的妻子说她先生刚刚到家。我马上说,请让他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话一讲完,我就扔下话筒,飞也似地跑出了茶室。

        吉田秀彩在大门口等待我的到来,民雄的女儿说他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但他长着一头白发,怎么看也应该有七十岁了。

        等不到进入客厅坐下,我就在门口表明了来意。他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后,我便缓缓地进行了详细的说明。大致上的意思是朋友的父亲去世了,在整理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手稿,上面写着竹越文次郎的名字,手稿的内容只是大致提了一下。

        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关于这件事,我纯粹只是想帮朋友的忙。而且我相信梅泽平吉还活着,不然案子就无法解释。我把以上这些话一口气地告诉了吉田。

        “我见过安川民雄的女儿,安川先生似乎认为梅泽平吉没有死。他或许告诉过您他的想法,所以我才来打扰您,希望听听您对此事的看法。还有,您认为制作阿索德的想法可信吗?”

        吉田秀彩整个身子都陷入暗色的沙发中,他听我讲完后才开口说:“你说的事很有趣。”我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位老人,一头银发,鼻子细长高挺,面颊消瘦,目光时而锐利,时而温和,有一张充满魅力的脸。他身材瘦而长,所以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会觉得他为人孤傲,其实这种说法未必准确。

        “我对此事也曾进行过占卜,而关于平吉的生死,得出的结果是一半一半。但现在我却认为死四生六。”

        “另外,说到阿索德,我是个对制作人偶感兴趣的人,制作过程中涉及到的哲理言之不尽,如果为了制作阿索德甚至需要犯下杀生的罪孽,或许我也想尝试着完成她的。我这么说好像有些矛盾。”

        这时,吉田太太端着茶水和点心来到了客厅。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急匆匆地前来拜访,却什么见面礼都没有带。

        “真是失礼了,太急的缘故,空手而来。”

        秀彩笑笑,说不必客气。

        这时,我才开始环顾吉田家的客厅,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像是斗牛场上的牛,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注意这些。客厅里有很多占卜方面的书籍,还有各种尺寸,各种材质制作成的人偶。其中有木质的,合成树脂的,作品风格都相当写实。

        由于我的不自觉赞叹,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人偶。

        “这是塑料做成的吗?”

        “那个,是FRP。”

        “哦……”

        我十分惊讶,老人英文随口而出。

        “您怎么会想到要制作人偶呢?”

        “嗯,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对人体本身感兴趣,沉浸在制作人偶的乐趣之中,这其中的道理,外行人是难以理解的。”

        “刚刚您也说过如果有可能会去制作阿索德,难道制作人偶真的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吗?”

        “说成是魔力也无妨,人偶就像是人的化身。当我制作人偶的时候,全神贯注,手指触碰作品时,仿佛连魂魄也被吸了进去。而且制作人偶的过程就像是在制造尸体,有点恐怖。这种体验仅仅使用‘吸引力’这种温和的词语来修饰是远远不够的。”

        “其实上溯历史就可以发现,日本是一个不会制作人偶的民族,虽然日本也有过土俑或者陶俑之类的东西。但那都是象征性的作品,其意义只是代替真正的人。这和雕塑或者制作人偶的概念完全不同。”

        “日本的艺术史中,很少有肖像画之类的东西存在,所以更不用说是雕像了。在西方的希腊或者古罗马,每个时代的执政者或者英雄都留下了肖像画、雕塑、浮雕等作品,这样做的目的是供后人瞻仰。而日本却只有神佛的塑像,从来没有执政者的雕像。这倒不是说日本技术方面不如西方人,而是害怕魂魄会被雕像摄走。所以既便是肖像画,也很少见。”

        “在日本制作人偶就变成了一件很私密的事情,通常要躲着别人偷偷摸摸进行,制作者也秉持着一种神圣、严肃、集中的心境来完成作品。这样的制作过程,如同在和生命进行抗争。我从昭和起,就开始迷恋上这种创作的魔力。”

        “那么,你认为创作阿索德是……”

        “创作阿索德的想法无疑是邪恶的,制作人偶一定要使用人体以外的材料,那样做出来的作品才可以称为人偶。绝对不可以使用人的肉体来当素材。刚才我说过,从历史上来看,制作人偶这件事,掺杂着悲惨、阴暗的感情。所以我也能够理解他为何会产生出如此可怕的狂念。毕竟都是日本人嘛!”

        “不,或许应该说,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只要是曾耽于人偶制作的人,就能够了解那种想法。只不过自己是否会真的那样做,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不是道德的问题,他制作人偶的出发点和态度和我有本质上的不同。”

        “我了解您的意思,不过您刚才说自己也有可能制作出阿索德,而且平吉也许已经死了,那又是什么意思?”

        “嗯,或许应该这样说。认识平吉的安川和我很熟,而我也对案件中提到的那个人偶有很大兴趣。但我对案子本身却没有兴趣,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考虑过谁是凶手之类的问题。所以你问我对案子是怎么看的,我得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不善于向别人解释,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年轻人解释。”

        “至于平吉的生死,我看他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和人有来往。一个人独居在深山老林并不像说说那么容易,首先吃就是个大问题,除非可以像神仙那样辟谷。倘若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身边也没有一个照顾自己起居的人,会很不方便吧。为了避人耳目,也不能过平常人一样的生活。而且他太太的娘家也会来找他吧。日本这么小,这些实际问题都不能解决,所以我说他多半是死了。”

        “但如果说他完成阿索德之后就【创建和谐家园】了,那应该会留下尸体,这样就会被人发现。当然,如果他死之前就想好办法让自己的尸体消失,那也不是不行。但如果这样,恐怕一个人完成不了的,一定有个人帮他处理了尸体。不是烧了就是埋了。或许他的遗骸就放在阿索德的旁边,这就是我的想法。”

        “原来如此……那安川民雄也和您谈起过这件事?”

        “是的。”

        “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的话我半句都不信,他是平吉的疯狂信徒,对平吉还活着这件事深信不疑。”

        “那么阿索德……”

        “按他的话来说,阿索德已经制作好了,就藏在日本的某处。”

        “安川有没有说藏在哪里?”

        “嗯,说过的。”

        “哪里!”

        “明治村,你去过吗?”

        “只是听过名字。”

        “那是名古屋铁路局在名古屋北面犬山附近建造的村子。碰巧我刚从那里回来。”

        “啊,原来是这样,那么藏在明治村的哪里?是埋在某个地方吗?”

        “并没有埋起来,在明治村里有个宇治山田邮局,内部其实是博物馆,里面展出邮票、邮政的发展史。里面还有江户时代信差的假人,明治时代的邮筒模型和大正时代的邮差人偶。不知为何角落里还安放着一个女人偶,安川认为那就是阿索德。”

        “哦!那些展览品中,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偶呢?应该知道是谁把它放进去的吧?”

        “这就一直是个谜了。老实说,那些人偶中有我的作品,负责这个展览人偶制作的除了我还有尾张人偶社。我常在名古屋和京都之间来回跑,而名古屋的同好也经常到我在京都的工作室来做客。大家一起切磋制作人偶的技术,制造了那些展览用的人偶,完成后又全都运到了明治村。但在开幕那天,我们突然发现多了一个人偶。问尾张人偶社的人,他们也说不知道。大家都不记得曾制作过那个女性人偶,况且邮政历史展览馆里也不需要这样的人偶呀。”

        “我们想或许是明治村负责展览的人觉得原本展品的内容太单调了,所以就放了一个女人偶进去。其实那个人偶做得很出色,但和展览的内容不协调。因为这个人偶的‘身份’不明,感觉也十分诡异,所以安川断定它就是阿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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