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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十分。”
“还早呢,我们走过去吧。到搬家公司去。”
回到香里园站,我们搭乘电车向寝屋川出发。下车后,很快就找到了搬家公司。不过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收获。
御手洗站在公司门前抄写电话号码。他发现里面有微弱的灯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便上前敲门。
但就像我们预料的那样,搬家公司的社长没有给我们想要的答案,但他让我们明天再来问问工人,或许他们还会记得那家人搬到哪里去了,年轻人记性比较好。
我们道谢后搭上了回西京极的电车。坐在车上我暗想,这两天四处奔波太累了,而且根本没找出什么线索,时间都白白浪费了。或许御手洗现在的感触也和我一样,觉得很无奈吧!
三
第二天一早,御手洗打电话的声音把我吵醒了。习惯早起的江本已经出门。我很快地钻出被窝,进厨房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回到房间,御手洗刚刚放下电话,我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他撕下一张便签纸说:“有收获了!”
“虽然具体的地址不清楚,但大概的位置是大阪的东淀川区,就在丰里町站牌附近。丰里町站好像就是个终点站,公共汽车会在那里绕一圈后原路返回。那里有家兼卖一些零食的叫做“大道屋”的小店,走进店旁的一条小巷,就可以看见一间公寓。
“另外他们家现在已经改姓‘加藤’了。新家好像很靠近淀川的堤防,前往丰里町的公共汽车好像就是从梅田出发的,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在阪急电车的上新庄站换车。你要一起来吗?”
我们先从西京极坐电车到上新庄,然后换乘公共汽车,在终点站丰里町下车。淀川上孤单地架着一座铁桥。
这一带很偏僻,空地上长满杂草,到处都是废旧的轮胎。我们刚才搭乘的公共汽车,再开下去就会爬上堤防的坡道,往铁桥方向行驶。
路面看起来很新,路边的水泥砖看上去也像是刚铺上去的。四周有一些盖了一半就荒废的烂尾楼,而大道屋就在其中。
这些房子就和那些破轮胎一样旧,从店旁的小路进去,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店的背面竟然是铁皮拼贴起来的。眼前是几栋格局相同的公寓,公寓墙上是一排信箱,其中一只信箱上写着“加藤”这个姓氏。
爬上老旧的木质楼梯,二楼的走道上挂满了洗晒的衣服。加藤家的房门上有一扇小玻璃窗。窗门开着,里面传出了洗衣服咔嚓咔嚓的揉搓声和小孩的哭声。
御手洗敲了下门,显然里面有了反应,但却没有立即来开门。可以想象出屋内杂乱的陈设,以及主人慌忙收拾的情景。
门开了,是一个头发散乱、没有化妆的女人。门开后的一刹那,她就露出了后悔的神情。御手洗抢先一步堵在了门口,问她可不可以谈谈有关她父亲安川民雄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女人表情很坚定,“我和父亲毫无瓜葛,你们为什么要再三打扰我的生活,请回吧!”
说完,她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留在屋外的是她背后小孩的哭声。
就这样被拒绝了。虽然御手洗不甘心,也只能无奈地对我说:“走吧。”
那女人的一口东京腔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来到此地后,在我耳边充斥的都是关西腔的日语,好像周围的人都在讲相声,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熟悉的乡音。
“看来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御手洗很是失望。“我看安川这条线索我们还是放弃吧,既便他还活着,或许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是他的女儿。我们这样来一趟,就算是替竹越文次郎完成拜访安川民雄的心愿吧。”
“那接下来我们干嘛?”
“让我想想。”
不知道御手洗还有什么新的打算,总之,我们再次搭上了阪急电车。
“你好像提到过,只是在修学旅行时来过一次京都,是吗?”在电车上,御手洗这样问道。
“你在桂站下车吧,然后换车到岚山,岚山和嵯峨野是京都的观光胜地,现在樱花正好盛开。我看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你去看看风景,我想一个人单独行动。对了,你知道回西京极公寓的路吗?”
于是我就在岚山站下车,随着赏花的人流前景,四周到处都是美丽的樱花。我来到当地有名的桂川。
桂川的河面相当开阔,所以架设在河上的木桥也显得很长。我过桥的时候和一位艺伎擦身而过,她和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金发青年走在一起,艺伎脚上穿着像是漆木屐一样的鞋子,走路时会发出磕磕哒哒的声音。其他过桥的人,都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过了桥,我看了桥头看板上的介绍,才知道这就是有名的“渡月桥”。想象到圆月当空,月光倒映在水中的美景,这桥的名字取得果然很恰当。
桥的尽头有座像是地藏庵的小木屋。走进一看,原来是电话亭,我倒是很想在这里打几个电话,但不知道能打给谁,因为我在京都没有朋友。
离落柿舍还有些距离,所以我就在岚山简单地吃了顿便饭,之后去搭京福电车。这种路面电车在现如今的东京已经很少见了。
我想起自己很喜欢的一部推理小说。名字我忘了,但我曾打算按照小说的情节把所有线路都坐一遍。当年东京的路面电车停运的时候,我还伤感地认为优秀的推理小说恐怕也要绝迹了。
因为不知道这趟车会通向何处,我就一直坐到了像是终点站的地方才下车。站名叫做“四条大宫”。一出站口,就是一条热闹的马路。我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却发现街景开始变得熟悉起来,原来这就是观光客必来的景点之一——“四条河原町”。
我还去了趟清水寺,还顺着三年坂的石阶一路下行。这里京都古都的气息最为浓厚。路边有很多土产店。我随意走进一家茶屋,点了一杯甜酒。
穿着和服,送来甜酒的姑娘站在门前向外撒水,她非常小心地不让水花溅到对面的土产店里。
离开了清水寺后,我又回到“四条河原町”,直到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逛了,才筋疲力尽地回西京极。
四
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江本一个人。
“京都怎么样?”
“太棒了!”
“从哪儿回来的?”
“岚山,清水寺。”
“御手洗呢?”
“他在电车上就和我分开啦。”
听我这么说,江本满怀同情地看着我。
我和江本正准备做天妇罗当晚餐,御手洗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飘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围着小饭桌开始谈天。
“喂,你怎么穿着江本的衣服,天那么热,快脱掉吧。我看着都觉得热。”
但御手洗好像完全没听见我说话,傻呆呆地盯着墙壁。
“御手洗,快把衣服脱了。”
我又说了一次,并且加重了语调。御手洗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天妇罗很好吃,江本不愧是个厨师,可惜御手洗一直在沉思,根本没心情品尝这美味。
江本问御手洗:“明天星期天我休息,可以带石冈去洛北玩,你要去吗?”
听江本这么说,我十分高兴。
江本接着说:“咱已经从石冈君那里听说了你们此行的目的呢。都是要耗费脑细胞的事,既然你没有别的计划,不如坐车和我们去兜兜风呗。一样可以思考问题,怎么样?”
御手洗很感激地点点头说:
“如果可以让我坐在后座不用讲话的话,那就拜托了。”
江本驾驶着车子向大原三千院驰去。一路上御手洗果然什么也没说,他像面壁思过似的,一脸严肃。
我们在大原吃怀石料理,江本很热情地介绍,但御手洗仍然保持沉默。
江本个性随和,和我聊得很投机,他带我们从同志社大学逛到京都大学,二条城、平安神宫、京都御苑、太秦电影村等地。只用一天的工夫,就几乎把京都的名胜都走遍了。最后他打算带我们去河原町,但我昨天去过所以就谢绝了。我们还吃了寿司,到高濑川的古典茶室喝茶。
愉快的一天就在咖啡时光中结束了。今天是八号,星期天,眼看着这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一起床,我才发现御手洗和江本都已经出门了。我只能一个人饿着肚子到西京极的街上找东西吃。路过了车站前的小书店,就顺便进去逛逛。西京极有座运动公园,公园里有球场,我听见了大声叫喊的声音,看来有人正在比赛。
看了一会儿,我离开公园,开始思考整个事件,我个人的推理加上御手洗采取单独行动后的成果,似乎完全没有进展。焦躁的情绪挥之不去,我无法好好享受外出的时光。
很明显,这个案子有它独特的魔力。在我看过的那本《梅泽家占星术杀人》中曾写道,一个富翁因为沉迷于调查这个事件,最后竟然倾家荡产。更可怕的是,他受到了阿索德幻影的魅惑,最后跳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传说中的阿索德……我相信她的确有如此巨大的魔力,让人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我又走进车站,西京极的街道已经被逛遍了,不如再去四条河原町逛逛。昨天去过的那家古典茶室似乎还不错,那里还有家丸善书店,可以去翻翻有没有美国插画年鉴之类的书。
我坐在西京极月台的椅子上,等待开往河原町的列车。现在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所以月台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位老婆婆坐在采光位置绝佳的椅子上。列车入站的【创建和谐家园】响起,她抬起头,视野中飞驰而来的是用红漆写在列车车身上的“急行”二字。
列车像风一样驶去,丢弃在月台上的报纸杂志在阳光下随着气流摇摆,我突然想起了丰里町的那个公共汽车站。
淀川堤防附近有很多空地,被丢弃在空地上的那些废旧轮胎等物,让我想起了一个有标准东京腔的女人——安川民雄的女儿。
御手洗真的打算放弃安川民雄的女儿这条线索吗?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忽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迫使我向月台的另一侧飞奔过去。我决定换乘往梅田的电车,立刻就去上新庄。
抵达上新庄,月台上的钟显示快四点了。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坐公共汽车,伹转念一想,或许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逛逛也不错。
上新庄这个地方只有车站附近还算热闹,其余的地方就显得惨淡多了。四周有很多卖章鱼烧、大阪烧的小店,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大阪。因为不久前刚来过一次,所以眼前的景色都很熟悉,淀川上的铁桥就在远处。我赶到了车站,而大道屋就在眼前。
就这么一个人去找安川的女儿,我并没有自信能得到她的理解,但她应该在意和自己父亲有关的梅泽事件吧?或许把竹越文次郎手稿的内容告诉她,能够引起她的兴趣。
我准备对她撒谎,就说自己不是警察,是竹越文次郎的女儿美沙子的朋友,所以看过那本手稿。
如果对她提起竹越,大概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她说过父亲的事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麻烦。所以我认为她有权利知道竹越手稿的一些内容。退一步说,我还是比较在意她所知道的和平吉有关的线索。我还想了解的是案件发生后安川民雄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和平吉之间是否秘密接触过。
我站在门口,十分慎重地敲了一下门,这次没有听见洗衣服的声音了。
门慢慢被打开,四周的空气仿佛快凝固了,而探出脸来的女人的表情也像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个……我……”我突然变得手足无措,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今天我单独前来拜访,是关于战前的那个事件,我得到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资料,是特意来告诉您其中内容的。”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认真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后,她好像下定了决心,走出门外对我说:“孩子跑出去玩了,我要去把他找回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她说着一口标准的东京腔,背后仍然背着一个孩子。
她边走边告诉我,小孩都喜欢跑到这附近来玩。说着,我们已经登上了淀川的河堤,四周的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仔细向远处望去,除了宽广的河流之外,并没有看到有小孩的踪影。
她走得很慢,我将整理好的一番话一口气地说了出来。还好,她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听我说完后,她总算开口了。
“我在东京长大,住在蒲田附近的莲沼。从蒲田到莲沼只有一站路,为了省钱,母亲都是由蒲田走路回家的。”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有关我父亲的事,那时我还没出生,所以知道的并不多,不知道是否能帮上忙……”
“那个案子发生后,父亲参了军,他的右手就是当兵时受伤的。战后,他回家和母亲住在一起。起初还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但后来就渐渐变了。原来生活稳定的家庭,因为他玩赛马玩赛船被败光了。母亲不得不出来工作赚钱补贴家用。时间一长,母亲开始对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感到厌烦。一家人蜷缩在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屋子里,只要父亲一喝醉,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后来父亲的精神似乎也出了问题,经常会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会回来找他。”
听到这里,我不禁吞了口口水。
“是谁!那个来找他的人!是谁来找他?是梅泽平吉吗?”
“或许就是他吧,因为的确听到过这个名字。但父亲提到梅泽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我想他是吃了麻药。总让人感觉他看到的是幻觉,说的是胡话。”
“如果梅泽平吉没死,那么你父亲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因为在梅泽家事件中,只有在梅泽平吉没死的前提下,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才能够解释得通。”
我的兴头上来了,就像上紧发条的玩具,滔滔不绝地把我的想法告诉她。这个事件我已经和御手洗讨论过好几次,所以叙述起来非常流畅。
我的结论是:在第一具尸体上没有胡子,而平吉原本是有胡子的;一枝的死,是为了让竹越文次郎按照凶手的指示埋尸。我还提到了制作阿索德的动机等,尽管我讲得口沫飞溅,她却不太感兴趣,只是不时拍拍背后的孩子,似听非听地听我发表见解。河面上吹来的风,吹乱了她额头和面颊上的头发。
“民雄先生有提过阿索德的事吗?或者是看过……”
“嗳,好像听他说过,但那时候我还小,所以……不过,虽然梅泽平吉这个名字在我小的时候就听到过,但我根本不关心这个人是谁,也不关心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这个名字,我甚至有种厌恶感,因为它让我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在那事件最轰动的时𝔏𝔙候,父亲几乎每天都要应付那些陌生人。有一段时间,当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经常发现屋子里已经坐满了在等父亲的人。家里空间这么小,搞得乌烟瘴气,实在很讨厌。所以我们才会搬到京都来。”
“是吗……看来你家的生活被打乱了。哎,那样的事情我都没�ℨℌ𝔒𝔘想到,那今天我的来访岂不是打扰您了?”
“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在意啊。”
“你母亲已经过世了吗?”
“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和父亲离婚了,她受不了父亲的性格。虽然母亲再三要求我和她住在一起,但父亲舍不得我,我也觉得父亲很可怜,所以就陪在他身边。”
“其实父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不打我,但因为找不到好的工作,所以成天闷闷不乐的。我们过得很凄惨啊,哎!这个家……”
“民雄先生有没有比较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