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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云见着容雍,乐乐陶陶,不得已将性子收敛了些,看着他手里端着的青紫色铜酒盅,问:“什么好吃的?”
容雍没答话,只对着司乐抬了抬下巴,示意此乃司乐吩咐,便轻声告退了。
“冥界没有琼浆玉液,我命人找了些曼陀罗花酿了鲜露明珠液,将就着吃吧。”司乐将容雍方才放在桌上的酒盅递给玖云,又找了杯盏拿在手里晃了晃。
“一起?”玖云眼睛一亮,朝司乐谄媚一笑。
重明鸟非琼膏不食,但来冥界百日有余,玖云饥火烧肠,自是知道了琼浆玉液寻不得。如今有其它美味替代,也就不再嫌长道短了。
“我不喜酒气,你自己吃吧。”
“我也就客气客气。”玖云知道阴间的鬼神喜吃人间供奉,对于自家精心准备的酒酿,并无太大兴致,遂也不再问道司乐。只是接过酒盅,神情忽而变得认真起来——
“你不会在酿汁里下毒吧?”
“……”司乐情绪深沉,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无奈地偏过头去。
玖云见状,心道司乐这人是真没情趣,故也不再打趣,端起酒盅便饮了一大口。
“辣,好辣。”玖云轻咳两声,樱桃薄唇带着两分弧度,似笑非笑间又饮了一口。
“琼浆玉液口感稠滑清甜,确和曼陀罗花酿制的鲜露明珠液味道不同,但如今冥界没有那般食材,你将就着吃吧。”
玖云摆摆手,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眉眼也染上了几分痞气,“味道不错!”
这口感虽不似琼浆玉液那般清透美味,却也有独到的香气,不似司乐说的那般委曲求全。
没一会儿的功夫,玖云便将酒盅里的甘露喝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玖云似乎心情好转了些,也不再想着争夺床榻的事。她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司乐先前搭设的软塌上,眼里氤氲着笑意,很快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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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玖云睡熟,司乐这才轻声走出寝殿,在明镜殿内一隐蔽处,寻见了容雍。
“受伤了为什么不说?”纱笠下,司乐压住眸中的戾气,目光灼灼也熠熠。
闻声起,容雍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中的砭镰与纱布藏于袖内,又因一时惊吓紧张,碰到了一旁的止血膏,瓷制的膏瓶直直向下坠落。
司乐动作快,瞬时接住了药瓶,才免于一声脆响。
“不,不打紧的。”容雍见着司乐冰冷的目光和生硬的语气,身躯一抖,咬了咬唇。
司乐放下药瓶,抓过容雍的手,灵气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玄光。不久,容雍臂上的伤口便痊愈了。
见此,司乐才收起灵力,嗓音猛然低沉下去,“你为何亲自去采摘曼陀罗,我分明吩咐了旁人。”
容雍不敢吱声,眸中情绪尽是司乐看不懂的复杂。
曼陀罗在冥界不难寻见,但因紫、粉、白色的曼陀罗皆有昏醉效力,故只能采摘金色的曼陀罗做以食用。而金曼陀罗常分布在火医地狱处,其地四面坏水、孤峰兀立,极难行走。
冥界小鬼多有灵力,采摘金曼陀罗虽繁杂,但不至于受伤。
但容雍不同,他乃一缕魂魄,肉身皆为假体,故无灵力,行走艰难。
明知是一桩苦差事,却还偏要执意而行,难免引得司乐不悦。
“曼陀罗毒性大,光是止血不行,还得解毒。”司乐说完,轻轻抬手摘下纱笠,从袖中拿出一陶制白瓶,示意容雍将瓶内的药丸服下。
容雍面色沉重,只低着头,接过药瓶便打开了吞下几粒药丸。
毒散后,内心的忐忑却未散去,紧张地咬了咬胭脂一般的朱唇,支支吾吾道:“金色曼陀罗不易寻,我怕旁人摘错了……”
说完,见司乐阴沉着连,容雍欲言又止,抿着薄唇看向别处。
冥界日夜难分,白日也同黑夜一般暗淡,确实有看错颜色的可能。而金曼陀罗数量不多,金光隐在黑夜中也如白色一般,容雍此番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是,容雍来明镜殿百年有余,司乐还未曾见他冒死做过什么险事,今日之事更是不必他亲自前来,故眸中泛起疑惑,“原是你早就猜出了我要这金曼陀罗的用意?”
容雍心尖微动,不知该诺不诺。
自司乐安排鬼差寻找金曼陀罗伊始,他便知道这曼陀罗酒酿是寻来给玖云的,自然多添了几分心思,万不得将曼陀罗采错了,连带玖云中毒。
他知道司乐不喜他这般,如此全然不顾,如此感情用事。
司乐要他心如止水,在层层刺痛的埋伏与狡诈中独善其身,司乐如此,他希望容雍也同他一般。
这个身负满门冤魂的十二岁少年,只他一人带着恨意来到了冥界,又在修罗道中苦苦挣扎,为的就是记忆不灭,有朝一日还能报仇雪恨。
报仇,最是要不得意气用事。
司乐见容雍,如同见年幼的自己。他认准了容雍有作为,这才将他救出为己所用,若不是如此,那他便也同旁人小鬼无甚区别。
沉默半晌,容雍染了青霜似的嗓音才低沉道:“只一次。”
“罢了。”司乐灭了烛灯,复又点燃,“同病人往往惺惺相惜,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才吩咐人去寻这些金曼陀罗。”
他无奈地笑了笑,瞳孔泛着幽幽波光,笑意虽蔓延到整个面部,但在容雍看来却似孤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人各有命,鬼亦如此。那丫头若注定是死路一条,你我又有何能耐?犯不着赔了夫人又折兵,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说完,司乐眸色深了深,再度看向容雍。
容雍沉声点头,谨小慎微中透着歉意。
须臾,司乐又提起容雍生前的往事,微微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镀上一层缱绻的剪影。
容雍在暗光中同司乐一起摸寻记忆,点点星河汇成漩涡,如飞针利剑般翻滚着侵入容雍的脑海,直到疼的他无法呼吸。
司乐是有意的。
他要容雍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被救来的使命,万不可轻易动摇。
“对了。”许久,司乐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轻轻蹙眉道:“金曼陀罗采摘不易,如此以往不是长久之计,这丫头棘手,我们久留不得。”
容雍怔了怔,忽而灵光一闪道:“大人,今日采花之际,奴下无意听闻火医地狱的鬼使说起,黄泉西处有大片的金曼陀罗,或许……”
“不可。”司乐耷拉着脸,一副薄情相,“黄泉地带极威慑鬼魄灵力,鬼差们去了太过显眼,你去了必是魂飞魄散。”
说到此处,司乐顿了顿,眼底的情绪叫人捉摸不清。
他才提醒过容雍,不可为此得不偿失,这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容雍就将此抛之脑后了,思及此,司乐眼底泛起冷意:“你若是敢背着我去黄泉……”
“容雍不敢!”容雍连忙跪下,额头贴在地上迟迟不敢抬开。
是以此,司乐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容雍起身。他眼皮一抽,指尖微微颤动靠近烛火,瞳孔处散发出新的光。
“那丫头的琼玉膏液,我会想办法的。现下冥界不太平,黄泉处……还是不要再去了。”司乐说完,思索了一瞬,俯身低低咳嗽了两声。
容雍见司乐正欲转身离去,神情也跟着僵了一瞬,忽而开口道:“大人,玖云姐姐她,您不会放弃吧?”
“姐姐?”司乐神情凝重,“你何时与她这般交好?”
原本,司乐以为容雍冒死采摘金曼陀罗,不过是可怜人之间的同情心而已。不曾想,容雍竟称呼玖云‘姐姐’,如此这般脱口而出,丝毫对先前的威慑毫不在乎。
现下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容雍不觉着‘姐姐’二字有何不妥,继续适才的话题,“我与玖云姐姐,只一面之缘,并,并不交好。”
“一面之缘便就姐弟相称?”
容雍被司乐的话问住,一时间杏花烟雨爬上双颊,像个吃了糖的小孩儿,不知所措。
“罢了。”司乐心力交瘁,暂时顾不得容雍的想法,“我不会放弃你,自也不会弃了她,只是你我二人为何缘聚于此,容雍你莫要忘了。”
容雍沉着眸子点头。他对司乐忠心,自然也撒不得半点谎,瞒得住半点心事。
思忖了许久,容雍还是决定坦言相待:“自我为人时起,至今三百余年,从无人对容雍说喜欢。玖云姐姐是第一个。”
司乐闻言,扯了扯左臂的袖子,犹豫一瞬,终究是只字不语的走了。
07 隔墙有耳
金曼陀罗酿制的甘露虽不致毒,但也致醉,玖云一饮而尽后,昏睡了一天一夜也未苏醒。
赶巧司乐这几日忙着随秦广王查案,几日未回明镜殿,连玖云呈现兽身也不知晓,直至案情有了眉目,才带着乙月一同回到了明镜殿。
谁料,刚踏进殿内半步,殿外的鬼差就传太阴帝召见,一时让他束手无策,“乙月,你在殿内等我,我去去便回。”
“定是爹爹又来寻事,找你麻烦,我同你一起去。”乙月一反方才温软姿态,蹙着眉悻悻道。
司乐也知太阴帝此番叫他前去定是没什么好事,但当着乙月的面,脸上还是挂着甜甜的笑容,他取下纱笠:“你在这里等我,我答应你,午时便回来,好吗?”
“此言当真?”
“当真。”司乐笑语之时,又偏头看了眼容雍,示意他好生招待乙月,说完便匆忙离去了。
见司乐走远,乙月柳枝般的身条子向后挺了挺,失落地跌坐在椅子上。不久,她想了想,又急忙吩咐容雍将明镜殿的大门闭上,以免秦广王得了风声,一会儿又来寻她。
虽说在冥界,乙月心仪司乐这事已是人尽皆知,但也免不了旁人故意借此接近公主。
秦广王就是其中一个,乙月每每来明镜殿,他总会得了风声前来献殷勤,也不免乙月处处防着他。
明镜殿不大,四周龙尾石的玉柱已有些斑驳,但主殿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倒也算气派。
乙月双手支着下巴,烛光照亮她不凡的容颜。
一刻钟的时间还未到,她便坐不住了,站起来四处溜达。刚走至司乐寝殿门口,双手搭在辅首上还未用力,便被容雍叫住:“公主,且慢。”
乙月回过头,唇畔处隐隐若现一双圆圆的梨涡,“怎么了?”
容雍凝望着面前的小公主,觑了一眼,照实说:“太阴帝赐给大人的重明鸟,在里面。”
“我当是什么呢,原是那仙兽。”乙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帝父先前不叫我见它,我正失意呢,现下可好,机会来了!”
说完,乙月不待容雍回话,立刻推开了寝殿的门。
幸得玖云睡得熟,又蜷卧在地上,乙月并未心生恐怵,反倒在嘴里呜咽着:“这哪里是什么仙兽啊,分明就是一只大鸟,真丑。”
玖云真身似凤,形态华丽并不丑陋,只是冥界与天界审美不同,倒也说不上孰是孰非。
“司乐哥哥为何让它睡在自己的寝殿?”乙月声音不高,轻言细语的,只嘟囔着嘴。
先前听闻冥帝要将重明鸟赐予司乐时,乙月便同他大吵了一场,毕竟兽身喜怒无常,伤人无数。现下七日过去了,司乐虽无事,但见异兽在寝殿内熟睡,难免让乙月心底发憷。
她皱起眉头,直直盯着玖云看了片刻,总觉得不妥。
容雍不好解释,只得道:“公主殿下,这天界的神鸟并不如此可怕。”
“你懂什么?”乙月将音调抬高了几分,“真要伤着人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理是这个理,容雍回想自己头一回见玖云时,也是望而生畏。何况乙月见着的还是一只真鸟,五彩斑斓的羽翼间,透着金光。
说话间,乙月已直直冲着玖云走去。
待容雍回过神时,只见乙月拽着玖云两只爪子,头倒挂着悬在半空。
容雍大惊,疾呼使不得,可拦不住乙月,只得一边在后面追赶着,一边心道玖云这回睡得太熟,指不定进了油锅才能苏醒。
乙月出走寝殿,抬起懵懂的眸子,歪着头看了眼玖云:“不如炖了吃吧。”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