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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人自然也不会遇见什么惊厥之事了。”
“那是自然。”司乐答完，又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容雍唇角忽地微翘，对着司乐浅浅一笑，“那方才，大人应是对玖云姐姐动心了。”
动心？
是那种动心吗？
司乐心跳本都平复了，听容雍这么一说，心跳又快了起来，脸也开始发红，嘴上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在乱说什么。”
容雍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司乐假装生气，又取下头顶的纱笠拿来扇了扇风，顾着腮帮子，埋怨道：“一定是被你气的。”
“奴下也是听那些从凡间来的鬼魄说的。”容雍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司乐。
“以后不许再说了。”
容雍点了点头，慢慢抬起眼皮瞅了眼司乐，谁知二人眼神突然就对在了一起。司乐心虚地别开眼：“走吧，回去。”
21 喜不喜欢
玖云开始习惯吃冥界的食物。
其实冥界的食物和天界的也差不多，最大的区别是，冥界鬼神会食凡间腐烂的尸体。虫、鸟、鱼、兽，除了人和妖，其他都会被当作食物。玖云一开始不习惯，但自从上回在月莲宫品尝过这些美味后，她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在冥界的生活还得一段时间，学会几道秀色可餐的玉食，也是有利无害。
酸辣鱼，是玖云要亲自下厨尝试的第一道菜。
她破天荒地在黄泉边上找了几条尚未腐烂的鱼，刷洗干净，又带回明镜殿，准备一展厨艺。
可容雍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实在有点慌，故问：“姐姐，你以前做过菜吗？”
“那还用说？谁还能没做过几道菜呢！”
容雍不信，撇了撇嘴。
也是，玖云早料到他会不信，故转移话题，“那你家大人呢？他做过菜吗？”
容雍也摇了摇头。
听到这个答案，玖云好像还有几分得意，一时激动地忘了形，大把的辣椒被她一股脑儿撒进锅中，顿时浓烟四起，呛的二人急忙捂住鼻子向外跑。
刚跑出门，玖云就撞见司乐，一头栽进他怀里。
玖云本就个子小，司乐推开她的时候还不忘向后躲了一步，差点儿将玖云推倒。还好容雍一直站在旁边，看玖云要跌倒的时候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这才将她接住。
“干什么？在殿内乱哄哄的，成何体统？”为了掩盖加速的心跳，司乐只得故作生气，老套路了。
玖云本就委屈，自然不服输：“我还没说呢，方才你险些将我推倒！”
司乐心虚，别过头去，眼眸却比往日要亮好几分。
玖云也不是真生气，她咳嗽两声，认真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这明镜殿的主子难道换了人？”
“我是说，你比往日回来的要早些。”玖云嘟囔着，忽而与凡间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媳妇有几分相似。
司乐没搭理她，看着里殿不断向外溢出的浓烟，问：“你们在做什么？”
玖云和容雍被问到，互相看了眼彼此，谁都没敢搭腔。许久，容雍才道：“玖云姐姐她，想给大人做菜。”
“是给我自己做菜，怎么成给他做菜了？”玖云戳了戳容雍的胳膊，夹着嗓子说道。
容雍是真不知道，也夹着嗓子回道：“大人喜欢吃鱼，我原以为姐姐是特意做给大人吃的。”想了想，又道：“姐姐不是只食琼浆玉液吗？怎的喜欢上吃冥界的鱼了？”
“偶尔尝尝鲜罢了。”
容雍低下脑袋，又点了点头。这时，司乐又开口说话：“既如此，容雍，你以后不必为她去采摘曼陀罗花了。”
玖云急了，“为何？”
“我看你已习惯了吃冥界的食物，这是一件好事，也不必容雍大费周章了。”司乐说完，头也没回的向前走去。
明明情绪起伏大的是玖云，可她看司乐的脾性要比她古怪的多，成日板着个脸，还不明所以的发脾气，实在是捉摸不透。
浓烟散了，天也黑了。玖云最终还是没吃到酸辣鱼，不过琼浆玉液膏依然是她的最爱，只一点，就足以让她怡然自得。
这时，司乐才突然想起来什么，问玖云，“怎么突然想吃鱼了？”
“那日在月莲宫尝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就……”
“你当真喜欢月莲宫？”司乐虽躺在纱帘后，但双目一直认真地盯着玖云。
被这么一问，玖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当然喜欢月莲宫，那毕竟是乙月居住的地方。冥界公主的宫殿，和一个小鬼将的宫殿，孰好孰坏，是个人都分得出来。但她知道，司乐问的这话，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能喜欢月莲宫什么呢？月莲宫虽好，但乙月公主明显不喜欢她，而且去哪都跟着随从，也没在明镜殿自在。
良久，她想了想，回道：“不喜欢。”
可是司乐不接她的话，她又觉得尴尬，遂解释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吧，你……你喜欢就好。”
司乐本还是高兴的，听玖云这么一说，又不高兴了，“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玖云愣住。喜不喜欢月莲宫，很重要吗？
她本就是要回天界的，来明镜殿寻司乐，也是让他帮她破解谜咒。总之，不管这谜咒最终能不能解开，记忆能不能寻回，她都不会在冥界长居。原因很简单，她不属于这里。
一个不属于这里人，喜欢不喜欢这里的某个地方，很重要吗？反正总归是要离开的。
更何况，她与乙月不过几面之缘，谈得上喜欢不喜欢吗？
还是说，他问的根本就不是乙月。
那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是问她喜不喜欢他？
玖云不敢往此处想，急忙岔开话题，“莫不是你要改造寝宫？我可以睡床榻了？还是月莲宫那种软榻？”
她不敢停下话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司乐下一句会接什么，只能一直往下说，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都和上一个“喜欢不喜欢”的话题无关。
直到司乐打断她，让她别再问了，她才停下来。
她的目的达到了，但这一刻，她突然又有点难过。
“那你呢？”玖云鬼使神差地问道，话从口出，她才懊悔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可她还是期待司乐的答案，她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司乐口中的每一个字。
“你问什么？”
“你，你喜欢月莲宫吗？”
不过一个宫殿而已，司乐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是冥界的鬼将，冥界每一处在他眼里都相差无几。
他也清楚，玖云问的是，他喜不喜欢乙月。
他想也没想，答道：“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司乐没再答了。
玖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司乐开口解释。不过她应该也不需要他的解释了，他的答案很清楚：不喜欢。
入夜二更，玖云仰头盯着屋顶，迟迟无法入眠。
她脑海里幻想过很多画面，关于自己留在冥界会怎样，或者，司乐离开冥界又会怎样。也许她不会再去冥界了，也许会背负谜咒生生世世，也许会司乐某天会跟着她回去神孟山……
那会是怎样呢？
玖云越想思绪越乱，脑袋也越清醒，更加难以入眠。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快要窒息了，她坐起身，脑袋不自觉地转向司乐一处，没成想，他也没睡着。
22 扑朔迷离
司乐觉得很奇怪，他时常会不自觉地关注玖云的举动。
但最初，明明是她故生是非惹他关注的，回头来，她却又很无辜似的。
就像现在，明明她已坐起身，看见了同样未入眠的他，却静静地盯着一言不发，最终还是翻过身又睡去了。
司乐心里顿了一下，也翻过身，试着找话题：“你以前……居住在神孟山？”
“嗯。”玖云背着身，轻声回道。
“那是什么地方？一同居住的，可都是你的同族？”
玖云来了兴趣，起身坐着，看着司乐，“自然都是我的同族，不过也有其他神兽族群，我们相处和谐，与亲人一般不二。只是，几千年前，几个道观相继建成，一些神族因此纷纷离去，如今的神孟山也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了。”
“为何因此搬离故土？”
“正所谓人神不可共处，那些道士来的多了，自然会有很多仙神兽族离开。”
“与你定下亲事的那个呢？”
“你说淞凡？”
司乐没应，玖云又很心机地转了圈眼珠，起身走到司乐榻旁，硬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司乐慌了，急忙坐起身，很凶：“做何事？”
“给你讲故事啊！”见此状，玖云又故意靠近司乐几分，“你方才不是问我嘛，我见你分明是想听我和淞凡的故事。”
“没兴趣。”说完，司乐将头转了过去。
那张俊俏的脸背过去，玖云没得看了，只好将目光落在司乐纤细的手上。
他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虽泛着冷意，却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玖云先前只觉着司乐的脸长得好看，今日细细看了他的手，才发现，果然好看的人哪里都是好看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纤纤玉指，手如柔夷。
倘若和司乐的手牵在一起……
正是怔愣时，司乐冷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若喜欢睡床榻，那我睡外殿也可。”说着，便起身准备出去。
玖云慌了，下意识地抓住司乐手腕，见司乐紧张地意欲抽回，这才慢慢松开手，“不必不必，我已经习惯睡在那里了，真要是换个地方，还未必睡得着。”
有时候，玖云真的不知，司乐这般时刻警惕小心的样子，究竟是他腼腆拘束，还是习惯了拒人于千里。
若说他是忸怩含羞，可他到底是从修罗道一路闯来的，这其间多少浑浑噩噩与尔虞我诈，定是早练就出了一番道貌而然、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怎还会如此局促不安。
若说他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性子，那他先前说的那些个‘喜不喜欢’的话，又是在道给谁听？
玖云知道司乐难搞，没想到这么难搞。
一开始，她只是想让司乐心甘情愿地帮她解开谜咒，回到天界。作为交换，她自然也要给司乐一些甜头才是，好让这个利益互换能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