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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穗见到糖糖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洁白的被单，裹着僵硬的一团。
糖糖闭着眼，眼角似乎还有风干的泪痕。
乔穗抱着她，看了又看，亲了又亲。
下葬那日，顾家人除了何蔚淑在住院，其他人都来了。
顾老爷子悲痛欲绝，刚下车就心脏病发被送医院。
乔穗压根没想到糖糖的葬礼，还招来了远在上京的顾明珠和君舒。
连顾明心和江城澜都一身黑衣出现在墓园。
天空飘着雪花，正如乔穗的心情。
糖糖年初在她腹中有了生命，八个月在N国早产，只在世上活了两个月就走了……
离开墓园的时候，乔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是顾融抱她上的车。
乔穗在庭芳苑躺了两天，顾融寸步不离守着她。
乔穗每次问糖糖的死因，顾融都说是“发烧昏厥”，渐渐地乔穗也就不再问了。
江城澜特意为乔穗批了假，为了方便照顾乔穗，顾融把办公地点挪到庭芳苑。
糖糖的葬礼之后，乔穗就住在糖糖的婴儿房。
顾融如果晚上赖在她身边不走，她就真的撂脸子。
顾融不想惹她，每晚都独自睡在主卧，
主卧的门顾融从来不敢关，因为怕乔穗想不开再出什么意外。
乔穗的自愈能力比顾融预期的要好，一日三餐她都会坐到餐桌旁。
虽然很多时候吃不下，但她每次都逼着自己吃。
每天，顾融都主动与乔穗说很多话，但乔穗的反应很冷。
半个月后，乔穗回阅澜上班。
江城澜很意外，给她减了些工作。
乔穗的秘书邵珠见到乔穗，极为震惊。
短短二十天没见，明艳照人的乔穗变得冷漠沉闷。
乔穗假条上是去海城公干，邵珠想不通什么样的公干能把人消耗成这样。
中午，顾融的电话打来，乔穗刚开始没接，但手机一直在响。
她索性点开。
“穗穗，没事吧？”顾融很急。
她回：“没事。”
听到她说话，顾融才松了口气，“我订好了位子，晚上一起吃饭。”
“顾融。”她闭上疲惫的双目，深呼吸，“别再自欺欺人了，安排我和你妈见一面吧。”
第111章 想不通
顾融怔了怔，“穗穗，你一直在怀疑糖糖的死和我妈有关。”
“糖糖出事后，张姨离开锦城，原来的电话号码也被注销。”乔穗痛苦扶额，“你妈住进医院，我想见一面都难。这些，你可千万别说是巧合。”
“糖糖出事后，我妈一直在医院。她在病房足不出户，连大姐都不见。”顾融的语气透着心疼，“穗穗，等她身体好一些，我一定带你去见她。”
乔穗径直挂了电话。
糖糖的死因，她有好几个地方想不通。
但见不到何蔚淑，所有猜测都只能是猜测。
多日没联系的沈千紫打来电话，说馨馨小区的房子下周到期。
沈千紫为了上班方便，在公司对面又租了处公寓。乔穗放在她那儿的白色收纳箱需要取回去。
乔穗说下班后就去。
白色收纳箱里是季柏笙的遗物，确实该取回来了。
下午，乔穗早早忙完手头的工作，买了三束花和一些纸钱来到西郊。
锦城所有的墓园都在西郊。
糖糖所在的墓园是顾融亲自选的，四四方方一块地，被布置得很温馨。
冰冷的石碑上有糖糖可爱的大头照。
乔穗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石碑上面写着“爱女：顾爱乔之墓”，下方还坠着顾融和乔穗的名字。
乔穗刚把花儿放下，泪水就潸然而下。
糖糖——
她默念女儿的名字，心如刀绞。
她曾经满心欢喜地想象着糖糖会喊“妈妈”，会走路，会上幼儿园······
可现在，都已遥不可及。
天色阴沉欲雪，乔穗烧了纸钱后离开。
二十分钟后，乔穗又来到另一所墓园。
年关将至，她也要为季柏笙和乔明山送些过年的盘缠了。
从墓园出来，她双眼红肿。
坐在驾驶位上许久，也没从悲痛中走出来。
这一年，她失去了三位至亲和挚爱。
被调成振动的手机不停地响，她看了眼是顾融，没接。
乔穗开车来到沈千紫的寓所。
客厅，卧室乱糟糟的，地上堆满了打包好的行李。
沈千紫将近一个月没见乔穗，看到乔穗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好，忙问她怎么了。
乔穗抱住沈千紫痛哭，说刚在墓园看过乔明山和季柏笙。
沈千紫只当她触景生情，并不知道糖糖已夭折。
安慰乔穗许久，才把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乔穗看到白色收纳箱，更加心酸不已。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季柏笙的遗物，带回庭芳苑不妥。
她的那套小居室还是毛坯房，如果现在把收纳箱送过去属实有些晚。
想来想去，她只好先把收纳箱放在车的后备箱中。
乔穗回到庭芳苑后，看到手机上光顾融的未接来电就有十多个。
她没有回，脱掉鞋子躺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糖糖肉嘟嘟的小脸，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顾融回来的时候，她刚睡着没多久，但还是被惊醒了。
顾融看到她那一刻，紧绷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欣慰。
“给你打了电话十多个，怎么不接？”
乔穗垂下眼眸，“刚刚睡着了，手机调成静音没听到。”
顾融未经她同意，拿起她手机，把她的拇指放到上面解屏。
上面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提示，点开通话记录，未接来电早已被阅。
顾融把她手机重重放到茶几，烦躁地从口袋扯出盒烟。
烟盒中空空如也，顾融把它投进垃圾桶。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乔穗，需要我怎么做，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顾融主动开口。
乔穗带着哭腔笑了声，“顾融，糖糖死因不明，你让我怎么跟你过下去！”
“糖糖不光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如果可以交换，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糖糖的命！”
顾融嗓音凄厉，狂躁。
他去拥乔穗，乔穗避开，蜷缩在沙发角落，“顾融，你可以用你的命换糖糖的命，但你敢不敢把害死糖糖的凶手送进监狱，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乔穗，再说一遍，没有人害死糖糖！她是发烧昏厥所致！”顾融俯身箍住乔穗的胳膊，“顾家最疼糖糖的是我妈，我妈根本不会害糖糖！”
“顾融，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许我去见何蔚淑！”乔穗疯了般撕扯顾融，“我女儿死了，我连当面问一问她的权利都没有吗！”
顾融听着乔穗绝望的哭声，任她的手掌落在自己身上。
乔穗打累了，哭得像个泪人。
顾融满目疼惜，替她擦泪。
“乔穗，我做梦都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和糖糖之间。既然发生了，我们只能坦然接受——”
乔穗愤然起身，甩开顾融跑进糖糖的婴儿房。
顾融刚追过去，婴儿房的门被乔穗从里面重重反锁。
顾融气得在原地转圈，最终还是无计可施收场。
乔穗和顾融开始了冷战。
不吃顾融做的饭，订的餐，不接顾融的电话，回到庭芳苑就把自己关在婴儿房。
顾融一靠近，她就像只炸毛的刺猬。
顾融让步还好，如果稍稍带点脾气，她会与顾融吵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