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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价格可不便宜。”美凤说。
“为了老储。”老头说,“我出钱。”
行,开就开吧。老头随身带了身份证,下去把房间开了。拿房卡上来,美凤已经迫不及待了。打开门,电子锁咚咚咚一响,插上电,是个套房。“有钱人住的。”美凤先定性,“估计吃得起牛油果。”走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保洁很尽责。
美凤有些失望。
动动鼻子,美凤感冒没好透。鼻子有点实。
“闻闻,什么味道,好像有一点。”美凤问老头。
“香味。”老头说。
美凤要亲自体会,她跟老头说快快,帮我揉揉我风池穴,还有迎香,老头真给她揉了揉,一只鼻孔通了。美凤退出房门站了一会,再重新进门。
哦,有了,房间里残留的香味令她印象深刻。
云廷65、有情有义
储姐的死,让本来已经渐渐散开的这群人重新团结起来。这日,几个人又凑在美凤家中讨论局面。“本来已经觉得没什么了。”美凤说,“可这老储死的不明不白。”子玉问调查结果怎么样。老头不说话。美凤也不遮着瞒着,说暂时没有什么突破性发现,但不得不让人怀疑,老储的死跟钟婉如有关。
金顺问:“钟婉如在那家酒店?”
老头说我和董老师去看了看,没发现明确线索,现在最关键是,我们对钟婉如的情况一无所知。美凤怕自己人里头有人出问题,故意反着说:“老储要去的那间房我们倒是找到了,只不过,那间房里那一天住着的是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疤瘌着急说谁也不敢保证钟婉如不是年轻人。说罢,疤瘌在客厅中间来回走,“那天,我送储姐的时候她的确是去打算给人做美甲,如果是在酒店,显然是约好了的,只不过因为我开车送她,所以提前到了,很有可能提前抵达储姐无意中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她没看到或者不该她听到的,惊慌之余,她赶紧往外跑,那个人没准也在追,所以储姐才会在惊慌失措中出了车祸。”
金顺说:“那人应该是伏地魔。”
峻桐拉了她一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什么?”子玉不明白金顺的典故。金顺说,伏地魔是哈利波特里的人物,是个大恶魔大坏人,我觉得疤瘌分析得有道理,只不过,令人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让见惯大风浪的老储都慌不择路。峻桐沉吟,“储姐去见的,应该是个熟人。”金顺说那可不一定,也许是在美妆 APP 上约见的陌生人,只不过那个陌生人刚好住在酒店罢了。
不,是陌生人的可能性不大。美凤望向窗外。显然,808 号房间的住户仔细应对过了。事情一出来,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丝没有消除干净的气味。显然是老手。
熟人……钟婉如……钟婉如……熟人……
“钟婉如会不会就在我们中间?”美凤大胆揣测。疤瘌一惊一乍,说董老师,你这么说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老头在一侧,眼睛一亮。“那天大家都在哪?”美凤问。从峻桐开始,依次,金顺,子玉,老头,疤瘌,美凤,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行踪,听上去没有破绽。
警报解除。
美凤道:“现在关键点,还是要先找出钟婉如,子玉,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当着大家的面,尹子玉有些不自在。她就知道金顺一定传话了。只是,她没想到美凤那么直接。
“赵如意的确提到过钟婉如,只是我跟她,并不是一条线上的,这个人有名气,是个生意人,但网上的所有照片可能都是假的。”老头问:“赵如意有没有委托你去找钟婉如?”子玉说没有明确提过。“委托你照顾他在海外的老婆孩子了么?”口气有点像审问犯人了。峻桐在,被这样问,子玉觉得很没面子。
“这和老储的死有关?”尹子玉说,“即便钟婉如那有钱,黑钱也早应该变白钱了,很有可能,这个人现在根本就不在国内。 根据包钱纸上的线索,咱们大概也能知道那些钱基本都投在国外。很明显,钟婉如只是一个白手套。”
金顺笑说:“台面上能查到的,钟婉如小姐迅速脱手过几套豪宅,国际结算银行有十亿美元无人认领,据说这些钱来自中国大陆,而且就来自上海。”子玉说:“那也不能说明这些钱就是钟婉如的。”
金顺说笑呵呵道:“未必是她的,只是她现在不敢出手取回,前面有人倒了,比如赵如意,后面的人可能还在撑着,但照目前的形势看,也撑不了多久,只要后面的人不倒,钟婉如这个台面就必须一直撑l̶l̶l̶着,一旦倒了,她则必须立刻带钱走人,神隐消失,时间不多了,同志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上海的几大贪腐派系,已经被我们的政府顺藤摸瓜,渐渐收网,即将落网。只是钟婉如这条大鱼,还没人知道,只是刚好我们有了线索。钟婉如很可能也在观察我们,储姐只是一个意外,但却让一切鱼儿迅速浮出水面,储姐不能白死。”
“你说得都对,只是我无能为力。”子玉推脱。
美凤对子玉,诚恳地,“你去找过钟?现在不只是钱的事,我们每个人搞不好都有危险,嗯?”峻桐上前,拉住子玉的手,“妈。”
糖衣炮弹。子玉心软了。“也没说什么关键的,就提过一句。”
所有人耳朵竖起来。
“说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去陆家嘴找一个姓钟的,起码日子能过下去。”疤瘌提问:“玉姐,你现在并没有走投无路。”
子玉苦笑,“搏命抢那一个亿,一场空,现在赵如意也判了,我对得起丁忘川了,就算是存款,也该取出来了。”疤瘌小声嘀咕,这个赵如意对你还挺有情有义……金顺说关键没找着。
敲门声起,峻桐去开门,是大红。
进门就哭,又埋怨美凤怎么不早点通知她,“好好的,前一阵吃饭还好好的,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大红梨花带雨,一屋子只有她最像奔丧的。美凤安慰她几句,又说这一阵忙乱,没顾得上。“真不够朋友。”大红还是埋怨。有客,会就散了。大红非嚷嚷着去储姐家再看老储的遗像一眼。美凤只好领着她,跟着老头去储姐那,在大红面前,老头还是呆呆地,保持原样。
客厅里一只小供桌。原本是储姐用来供神佛用的。现在自己使了。大红啼哭了一阵,又说要给储姐烧纸。美凤说:“骨灰被她儿子领回老家去了,咱们就在心里纪念纪念吧。”
出了门,美凤累了,说要回去吃药。大红见状,也不多留,揩了眼泪跟美凤说保重。到楼梯口,大红忽然想起什么,“老储一走,老头怎么办?”又忽然小声,“我看他眼神还是犯愣。”
这问题。美凤一时不知怎么应答。
“最好还是送养老院。”大红道。
美凤笑说别操心啦,赶紧回去吧,又问,你现在住哪。
大红说:“就住我妈留下的那老房子。能省则省,艾瑞克的公司也不行了,经济危机。”
“那还在和平饭店请客。”
大红说:“面子哇,我们上海人,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夕阳中,美凤看着大红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也没人通知大红,她怎么就来了。哦,也许是朋友圈。她也许看到了疤瘌发的微信朋友圈。
云廷66、此时此刻
回到住处,门一关,子玉就指着金顺,毫不客气地,“我现在就举报你信不信?”
金顺往后闪了一下,“这么凶干吗?你又不是我债主。”子玉说,你到底是哪头的?吃着我的住着我的用着我的,顺子,我对你不薄,能不能稍微注意点人物关系?你们这一代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我把你当一家子,你把我当一家子了吗?
金顺道:“玉姐玉姨,哪那么复杂,刚才不是分析情况么,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所以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现在就是要解决问题而已。”
子玉呵呵道:“一个漂洋过海来的小姑娘,自己身份都没弄明白呢,整天哪哪都有你,我问你,解决问题,对你有什么好处?”
金顺摇头晃脑道:“无利不起早。”
“就应该让中国的警察管管你们这种国际盲流。”
“警察忙着呢,没空管我,不过对你这种身上有着巨额外逃资本线索的人,很可能倒是很有兴趣。”金顺往自己的小床上一坐,“那笔钱既然是外逃资本,我们分一小杯羹,不算过分吧。”
“钱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子玉讨厌她这嘴脸。
“见者有份呐,”金顺说,“现在的情况,就跟加勒比海盗一样,谁在先就是谁的。”子玉说哪允许你们胡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金顺说:“国法家规,必须遵守,但现在是【创建和谐家园】开天地混沌不清的时候,赵如意上头的人还在硬挺,所以钟婉如可能还有一丝幻想,这意味着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你到底是什么人?”
“闲人。”金顺跳到地上,给子玉倒了杯果汁,“玉姐,你的心就放在肚子里,等过了今晚,咱们就行动,去把钟婉如挖出来,打开宝藏的大门。”金顺轻轻挥动着胳膊,做拉开帷幕状,仿佛眼前真有个美好未来。
窗帘没拉,子玉警惕,起身去拉上,朝楼下看。疤瘌的车趴着,峻桐送疤瘌到楼门口。
“溜一圈?”疤瘌提议。峻桐没拒绝,上车了。晚高峰过去,上海的马路车不算多。哥俩到车里,反倒一时不知从哪说起。
是疤瘌打破沉默。他问峻桐,那笔钱后来怎么处理了。
“放家里呢。”
“银行都没存?”疤瘌吃惊,“你也买点理财产品。”
峻桐没做声。疤瘌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个感觉。峻桐看他。疤瘌继续说:“我老感觉你们这些人都不想未来的,你不想,董老师不想,老头是不用想,金顺也不想,玉姐,可能想想。”
峻桐说:“人不就是这样么。”
“什么?”疤瘌不理解他的深奥。
峻桐说,人就是这样,过去,未来,谁能真正把握,唯一没有悬念的事情就是每个人都会死,你真正能拥有的,只有此时此刻。
高深。疤瘌有点蒙。
车还在行驶。一会,到江边上,两个人下车,迎着江风站着。疤瘌忽然劝:“如果再有行动,别参加。”
峻桐不理解他什么意思。没说话。疤瘌解释道:“太危险了,出了什么问题,金顺没人照顾。”
哦,他担心金顺。
峻桐说,那正好,你留下来。疤瘌说那不行,我得开车,这几个人里头,就没个会开车的。峻桐说玉姐会。
疤瘌说女的不行,这活还得男的。
峻桐没接话,疤瘌掏烟,他也要了一支。点上,大风吹得烟雾乱散。峻桐说,还是那句话,把握此时此刻吧。
疤瘌说此时此刻,此时此刻我想跟你干一仗。
“唔?”话来的突然,峻桐举着烟蒂,一星橙红。
“你不为你自己想,总得为金顺想想。”疤瘌儿女情长起来。
峻桐说她不需要,她常说,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所以,把握好今天吧。美凤来电话,问峻桐在哪。峻桐表示一会就回程。放下手机,美凤又有些担心老头。储姐突然走了,剩老头一个人在家。
习惯。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她尝过那滋味,突然到来的孤单,屋里除了自己,连个喘气的都没有。贸然去,又有些奇怪,似乎太过关心了。桌上有把香蕉,快老烂了,正好是个道具,美凤提着下了楼。敲门。没人应。再敲,老头来开门了。半弯着腰,低着头,水不断往下坠,头上有泡沫。
“洗头呢?”美凤说,“来得不是时候。”
老头让美凤进来坐。客厅,供桌上摆着储姐的遗像。大笑着,好像在笑受苦众生的执迷。遗像前摆着水果。
看看手里的香蕉。多余了。
可还是得说。美凤款款道:“家里有把香蕉,放久了,再不吃都坏了。”老头你稍等我一会。没几分钟,洗出来了,老头拿着个毛巾擦头发。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储姐在遗像里看着他们。
“香蕉。”美凤又把茶几上的香蕉推了推。
老头倒领情,忙说是,这几天肠道不好,好东西。洗了,头发更显得长,一绺一绺的,一不小心扫到眼睛里,扎了。老头轻声叫。美凤连忙伸手帮他拨了拨,说你这头型,跟时尚模特似的了。 老头说什么时尚模特,就是没得空剪,以前都是老储给我剪。
老储还在遗像里笑着。
一时无言。说到剪头发,才真切切实实打心眼里感受到,储姐竟然已经不在了。累了一辈子,想发财想了一辈子,等着过好日子等了一辈子,这样结尾,终究有些伤感。
“能查到的。”美凤鼓励,“在我们这个几个人的小队伍里,老储算是英模,牺牲小我了……能查到的。”
静了一会,老头突然说,“老储也喜欢吃香蕉。”美凤说行,我给她掰一个,掰一个不烂的。老头说她喜欢吃软烂的。美凤又连忙换,说行,给一个软烂的。然后对着遗像说:“老储,你的东家你就留下不管了,头发长了都不知道剪,行,今天我来了,我代劳,我剪。”
老头诧异,说你行么,剪过没有,你懂不懂发型。美凤说哎呦就你这疤瘌头还发型,一刀切,没问题。
剪刀拿来了。美凤一阵绞,齐整,剪短了就行。剪完看看镜子,老头说怎么看上去像刚从牢里放出来。
美凤说怎么说话呢,这叫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也算削发明志了。”
“都多大了,还明志。”美凤收拾理发的家伙。
老头说:“褚时健一把年纪还种橙子呢,我就不行?我得把这窝害虫给端了,给老储一个明白。”
美凤笑道:“你顶多也就打打苍蝇,老虎,别碰,没那身手。”
云廷67、走到白头
准备去找钟婉如了。
大家相信,只要子玉报出自己的身份,钟婉如就会露面。子玉就是那个开启宝库大门的钥匙。
的确,赵如意煞费苦心,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只是,美凤和老头都觉得奇怪,包钱纸上暗藏字符的方法,是不是太过冒险?这原本就是个小概率事件。如果尹子玉没发现怎么办?从这个意义上看,尹子玉找钟婉如似乎又不是那么十拿九稳了。
可尹子玉却觉得理直气壮,她是去拿钱的,如果上峰早已经安排好,那她去找钟婉如拿钱,就跟去瑞士银行保险箱拿钱一样,手到擒来。本来就该是她们的。子玉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情妇,也是白手套。
拿到了钱,她没打算多占便宜,该怎么分怎么分,“老大”的老婆孩子,该怎么照顾怎么照顾。过去,她没有机会接触赵如意官的商圈核心层,不然怎么会被墙里的“一亿”限制了想象力。唉,难说,进去得突然,赵如意的如意算盘也未必能打得有条不紊。各自保命罢了。她尹子玉能不受牵连,不遭调查,就已经是万幸。不过,她确实没违法。她倒愿意当当“白手套”,可惜赵如意小,没那么多业务。所以还是“报仇”为主。丁忘川,她生命里最值得珍惜的男人。一个有情有义的“边缘分子”。
打电话到天太基金。上班时间,前台接了。子玉自报家门,说找钟婉如。一会,前台小姑娘回话,约了周三上午十点见。天太还在办公。看来还没出篓子。几个人围在子玉旁边听着。美凤点头。子玉随即笑着说:“那就明天上午见了。”
没想到约得这么容易。
老头沉默,摸摸自己刚理的头发。金顺说:“哎呀,老人家,刚注意到,你这发型不错。”老头的笑瞬间出现,又忽然消失。“有点像,清朝人刚剪了辫子。”还是打趣。疤瘌说顺子你历史知识还挺丰富,清朝的事都知道。金顺抢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好多事情不是非要亲身经历才行,火玩不得,就好比赚钱吧,难道每个女人都要当情妇才能赚?”峻桐喊了一声喂,让金顺闭嘴。子玉原本听着气胀,但见峻桐挡在前头,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