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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呆呆坐在老储的房子里。
天色暗淡的时候,储姐推门进来了,看到美凤和老头同处一室,她倒吃了一惊。“搞什么?面壁思过。”
美凤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把事情说严重些,“都准备报警了,说你去看老年痴呆的会看得没人了。”
“我不能喝下午茶的?”储姐把包一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整天在那研究什么密码密电,行,我看不懂,我出去行了吧。”
老头不说话。美凤问她跟谁喝下午茶。
“你闺蜜,大红。”老储的答案出乎美凤的预料。
大红跳过她单约老储。
“你说什么了。”美凤紧追着问。储姐说没说什么,就是聊聊从韩国带回来的化妆品。又说:“你们注意哦,孤男寡女还是避嫌。”
不知为何,美凤这经惯了风浪的,脸也胀热热的。
云廷59、一潭深水
大红要请客吃饭,名单覆盖曾经偷渡韩国的所有人,地点还是和平饭店,是大手笔。消息是储姐带回来的,美凤觉得奇怪,她本不应该怀疑大红。
或者说,她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大红。她们是发小、闺蜜,值得托付的朋友,自从她卷入这档子事以来,大红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帮助。可现在她认为大红对于这事、对于这帮子人有些过分热心。
还有首尔接头人那事。金顺能够抢先接头,究竟是蛇头神通广大,还是大红这边出了问题?不好说。刚开始没注意,直到回国这个疑问在美凤脑子里过了几次,很快警报就解除了。
不可能是大红。她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手段,她就是一个嫌贫爱富虚荣但又有几分仗义的上海小女子,如今嫁了艾瑞克,又是个有钱的,生活的全部内容,不过是消费奢侈,安度晚年。
凑空,美凤忍不住约了老头出来,混在新天地一群外国人堆里,安全。老头迟到了。美凤问:“忙什么呢。”
“老储,非要让我帮她腌辣菜。”
“你这假夫妻要扮到什么时候。”美凤不满。
“连假夫妻都不是。”
“那是什么,姘头?”
“她是我的保姆。”老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打掩护用的。”美凤说针对谁的,谁对你们有伤害?借口,不过老储脾气、素质是差了点,不过挺有肉的,有男人喜欢这款。
夹酸带醋的。
老头说来不是就说这个吧。
不闲扯。美凤把大红请客的事前前后后说了说,又是老储跟她搅合得比较密,她说会不会大红有什么问题。老头说:“你真是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了,依我看,你那个闺蜜还不至于那么厉害,不过是个没脑子的有钱人罢了。”
“有钱人没脑子?上海滩上赚到钱的没一个没脑子的。”
老头不作声,他知道,争论下去又没完没了了。
美凤见老头让步,进攻的态势也软了,说你总说背后有人,还有什么人?钟婉如?把她挖出来估计就大功告成了。想想又不对,什么功呢?即便掌握了犯罪证据又如何。老头说,真坐实了,我实名举报。
实名举报?等于把自己抛出去了。鱼死网破。
“不建议你这样做。”美凤说。老头没接话,一个外国人凑过来,让美凤帮忙拍照。是拍立得相机。美凤只懂一点外语,但肢体语言已经表达清楚。老头让开,站在黄色霓虹灯缠着的树旁边,那对外国情侣站在新元素餐厅的露天座椅边,比出个 V 的姿势。美凤一按快门,轻松捕捉到了有趣瞬间。照片一会便显影了。
完成之后,老外又比划着要帮美凤和老头来一张。下意识地,美凤拒绝。老头也朝旁边站。可顶不住老外火一样的热情。
来一张就来一张。美凤侧身站,立刻启动拍照模式,这个年纪还有点腰身,姿势一凹,【创建和谐家园】,风韵一流,更衬得老头僵硬、呆板,但借着夜色,也有几分英挺。
一会,照片到手了。“给你?”美凤“孔融让梨”,但只是虚客套。
“还是你留着吧。”老头说。
他没地方放,被老储发现又是事。美凤拿着照片,比得远远地瞧——她有点老花。两个人坐在外国人堆里,一时无言。餐厅外放音乐,是那首 Starry Starry Night,清远宁静的调子,缠在树上的小灯像星星。
“都结束以后什么打算?”美凤忽然问未来。
老头说:“不是还有笔钱么?可以回老家,或者找个有山的地方隐居。”
“那是你内心不够宁静,躲到山里也没有用。”
“唔?”老头扭头看着美凤。
“灵魂如果是安静的,住在繁华的大上海又何妨,大隐隐于市,不过话说回来,你那笔钱,连上海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
老头嘿嘿一笑,“等峻桐搬走了之后,我租你那个房子,还是免费。”美凤说你胡扯。
次日大红请吃饭。人都到了。疤瘌难得见到金顺,问她怎么也不去找他玩。金顺俏皮,说玩什么,洗车,我对那个可不感兴趣。疤瘌把她拉到一边,问她身份问题解决没有。金顺说还没去印尼大使馆核实。“有需要找我。”疤瘌拍拍胸脯,“不是占你便宜,纯属帮忙。”
储姐和大红打哈哈。两个人聊得欢快,多半是化妆品,还有海外旅游的话题。服务员问要不要上菜。大红确定了,又招呼大家就座,红酒满上,举杯,先喝一个。然后大红才说:“这次聚会,主要是为了我的好朋友,董老师。”
美凤诧异了,为了她?这唱的是哪出?
“今天是我和董老师相识五十周年。”
心放下来了,玩这个,调皮的大红。
“也算正式庆祝海盗们归来。”
一说这个,众人都笑了。给大家面子。气氛松懈下来,吃饭就容易得多了。疤瘌喝得大醉,峻桐也灌了不少,金顺本来就能喝。喝了红酒,又要绍兴黄。子玉心里有苦,看着峻桐,内心十分舍不得,可科学报告证明了他们没有关系。借酒浇愁吧!
老储嚷嚷着要和老头喝交杯酒,美凤看着心烦,让大红上前打断。美凤满意了。大红又要跟美凤喝。
喝酒喝。索性放开量。在和平饭店这种高雅场所,一群人喝得像在参加小县城的婚礼。
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吃好喝好。大部队撤退了。大红和美凤在旁边开了个小酒店住。大红问美凤能不能凑合。美凤说有什么不能凑合的,咱俩猪圈都住过,记不记得那年在乡下。大红说对对,刚好那天母猪下崽子。洗了澡,两个人席地而坐。
“你那假侄子还挺能喝。”大红说。
“真是假的。”美凤酒后吐真言。
“是假的没错。”
“他不是来找妈的。”
“什么意思?”
“他跟尹子玉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大红显然有些惊讶。
“做亲子鉴定了。”
“哦。”大红陷入沉思,又问,“从韩国回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你想知道什么?”美凤望着大红的眼睛,像望着一潭深水。
云廷60、财富线索
大红说美凤,你实话告诉我,以后的生活你怎么打算。氛围使然,美凤可以理解大红在这个时间提出这种“终极问题”。
“我跟艾瑞克要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是有些突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大红不被带着走。“你不是纪律检查委员会。”大红语气加重,“咱们就是个小老百姓,你最开始不过是想找个人陪陪你,晚年生活不至于太狼狈仅此而已,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个赌徒,野心越来越大,赌注越来越大。”
“我赌什么了。”
“赌命!偷抢扒拿你们这伙人什么不干。”
“这叫维护公平正义!怎么被你一说就成了偷抢扒拿。”
“危险!”
“我自己有分寸。”
“美凤,我们都认识五十年了,你要做的事,我一直支持。但我现在不支持你继续调查钟婉如。”
酒醒了一半。
“你怎么知道她?”
“老储告诉我的。”
这个老头!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差!美凤暂时不说话。大红说你知道这个钟婉如是谁吗?美凤说我管她是谁,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大红说,美凤啊美凤,你有拼劲,可缺了脑力,能够撬动杠杆拿下热门地块,然后转手卖个大价钱的,那能是一般做生意的吗?钟婉如只是白手套,她应该是某个【创建和谐家园】的情妇,现在中国正在反腐,如果她有问题,政府会动她,何须你们几个平头百姓折腾?如果没问题或者暂时不能动,你们贸然行动,等于捅了马蜂窝。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美凤问。
大红说那块地皮的竞标,艾瑞克朋友的公司也参与过,当然是铩羽而归,投资金融的圈子就那么大,没有秘密。赵如意现在判了,事情等于告一段落,子玉要报仇,仇已经报了,张峻桐要报仇和找妈妈,也算有个结果吧,老储、老头、疤瘌还有你,都分了点钱,算是没白出一趟海,就此打住吧。
美凤盘腿坐着,不说话。
“凤,到今天,我们有五十年的交情了,我能害你吗?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你好?我可不想看着你的晚年生活一步一步陷入泥潭。”
美凤说:“那老储中枪怎么解释?还有别人盯着,我们现在也不算安全,他们想要什么?赵如意的钱为什么是假的?”
大红道:“赵如意的假钱问题,我也想了很久,这钱如果是别人送的,不可能送假的。所以只可能是他故意做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
“混淆视听?真钱早转移出去了?”
“为什么有真有假?”
“真假掺和在一起才难以辨察。”
“他早料到有人会砸墙找钱?”
“赵如意在地块项目中拿的回扣差不多也就几千万。”大红说,“不派出另一种可能,钱在韩国被人掉了包。”
“更多的赃款在钟婉如那。”
“凤,你头脑太简单了,那是已经洗白的钱,怎么能还叫赃款?资本已经外流,查都没法查,钟婉如用来交易的公司,全部注册在离岸的小岛上,她投资的豪宅,购买的股票、基金,炒的黄金,还有并购的国外公司都是在境外的,这些都在明面上,不需要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那包钱纸上的字迹代表什么?做这个字迹的人又要传达什么?”
“包钱纸?” 大红诧异。
美凤没继续往下说。
翌日,峻桐和金顺都没出去。美凤只能约老头去商场见面。上海多的就是商场。找个偏僻的地方。冷门餐馆角落的卡座。点杯咖啡,可以细聊了。美凤问老头,老储怎么会知道钟婉如的。
老头表示不知情,不是他泄露的。“会不会是两个孩子?”他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美凤把大红的分析简单说了说,又讲明了利害分析。“赵如意也判了,要不就停止?”美凤也有些退缩。
老头胳膊肘支在桌面上,不停地摸下巴。
“要不去试试钟婉如的水?”他还是不肯放弃。
“怎么试?”美凤说,“不要玩火。”大红打了预防针之后,董美凤的豪气减了几分。不过,大红越这么说,她的好奇心就越重。钟婉如,到底是个人物。
“包钱纸到底要传达什么?按道理说,应该是赵如意留下的线索,目的无外乎两个,一个是真正的财富线索,另一个是为了保命……证据能保命……”老头一步一步推理着,“还是应该查查钟婉如。”
美凤说顺藤摸瓜没有问题,就怕是摸到最后……
欲言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