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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好心人。”
“你怎么证明线索是真的?”
“见了面我就能认出来。”
“认?你怎么认?”
“我认得出仇人的声音。”
“哦?”卢小姐声音颤抖,“仇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峻桐坚定。
“有线索了吗?”
“没有。”
“也许她有苦衷。”卢小姐话锋一转。
“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杀人。”
“可能只是个误会。”
“你怎么知道?”峻桐问。
卢小姐全身发麻,过了电一般。
餐厅来了个小女孩,凑到峻桐跟前要牵他系在椅子上的网红气球。女孩的妈妈上前道歉,峻桐却说没关系,解开,递给她。
转而对小女孩,又指指卢小姐,“你应该谢谢这位阿姨。”
小女孩用甜甜的声音,“谢谢阿姨。”
“孩子真可爱。”卢小姐双手交握。
“说说你的孩子。”峻桐忽然问。
卢小姐慌张,“我的孩子?不是告诉过你?有个儿子在国外。”
“哪个国家?”峻桐嬉笑,“我还没出过国。”
卢小姐口不择言,“美国。”
“美国哪个州?”
“加州。”
“洛杉矶?”峻桐只知道这个地方。
“对,洛杉矶。”
“你儿子多大了?”
“今年十七岁。”卢小姐说,“准备进大学。”
“那跟我一样。”
“巧了。”卢小姐不自然地笑。
“那我不应该认你为姐姐。”峻桐纠正。卢小姐哦了一声。峻桐接着说,我跟你儿子一样大,那你只能做我的阿姨。
哦,阿姨。卢小姐说峻桐,要不我送你去国外读书吧,别报仇了,压在心上只会自己难受,你的未来还长,不要让仇恨充满自己的内心。
“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峻桐把盘子一推,吃完了。抱着可乐喝,天天真真的样子。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别固执了,抓到又怎么样呢?”卢小姐问。
“还她一刀。”峻桐说得很轻松。可事情本身却不轻松。卢小姐愕然。峻桐补充说,“她捅了我妈一刀,我还一刀,扯平了。” 卢小姐深吸一口气,劝,“峻桐,阿姨劝你一句,你的思维太简单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怎么知道?”
“杀人你会坐牢。”卢小姐说,“你才多大,你想在牢房里度过后半生吗?”
“那个人就没坐牢。”峻桐应对自如,“而且我还不满十八岁。不至于坐牢坐一辈子,我知道法律怎么写的,不满十八岁的人犯罪,应当减轻、从轻处罚,且不能【创建和谐家园】。我要在十八岁前完成这个事情。”
“还剩多长时间?”
“按照身份证上的,还有一周,实际还有三天,日期写错了。” 峻桐憨憨一笑,露出白牙,在太阳下竟有些森森然。
“快干了。”峻桐抖抖衣服,又要去玩别的项目。卢小姐恍恍惚惚,跟着峻桐走。到旋转木马前,峻桐提议玩一次。
卢小姐去交了钱,排了一会队,峻桐挑了匹白马,在后,卢小姐坐红鬃马,在前,各就位,音乐响起,温暖而欢乐,转盘开始旋转,你追我逐,峻桐的白马始终追着卢小姐的红鬃马。
卢小姐回头看峻桐,他有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只是双目如寒星。让人发冷。卢小姐挤出笑,带出皱纹那种。扭过头,她趴在马上,怔怔地。
晚上美凤告诉峻桐说来和平饭店。是大红约的。到地方,才发现是大红要给美凤过生日,大大的寿字蛋糕,配个寿桃形状。
美凤见峻桐来,说咱俩一起过。峻桐笑问,“董老师怎么知道我生日。”美凤说,我不会看身份证吗?当初我让你来住,你的生日多少也帮了忙。
“我还差几天,身份证的日子不对。”
大红拍手,“那正好,美凤也差几天,阴差阳错,刚好对了。”三个人坐下。菜上来了。还是那些老菜。吃了几十年,也不腻。
大红随口问峻桐调查得怎么样,妈找到没有。她不清楚杀人事件。美凤接过话说,慢慢来吧,红说了你不信,这孩子为找人,全中国恨不得都跑遍了,去过得地方比你我都多。
大红不服,“跟你比差不多,跟我没得比,我飞跃过太平洋。”
美凤反驳说那我还去过舟山群岛呢。
美凤和大红的记忆被打开了。舟山群岛,她们年轻时候下放的地方。大红喋喋不休着,峻桐就听,这些事美凤从来没跟他讲过,也是,太久远了。美凤是久远年代的人。活了他几辈子了。
“董美凤,你游泳那时候可是一把好手,大风大浪都拦不住你。”大红叫她董美凤,好像还是两个女学生。美凤说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钓上来过一只鹦鹉海螺。大红连忙说对对。
“现在留着,可是价值连城了。”美凤遥想当年,感慨唏嘘。
峻桐问鹦鹉海螺去哪了。
美凤和大红对看一眼,异口同声,“吃了。”
笑声回荡在大堂。欢乐的一顿饭。
吃的差不多,大红清清嗓子,说要宣布一个消息。美凤和峻桐安安静静听。“我打算结婚啦!”大红还像少女。
两个人都恭喜她。美凤问是谁。美凤说还是上次那个,处着不错,又说:“凤儿,你们家那位走了也有日子了,多为自己想想,峻桐好,也不能陪你一辈子,等人家找到人了,也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美凤故作生气,“我又没说让他陪一辈子,什么话,就你我,还有一辈子吗?大半辈子都过去,人到码头车到站了,想那么多干吗,过一天是一天。”她有些激动。
大红把叉了块哈密瓜,递给美凤,让她消消气。
“该来的来,该走的走。”美凤说这话时看着峻桐。
峻桐不做声,吃西瓜。
晚上到家,峻桐去烧水。然后端脚盆出来,先放凉水,准备让美凤洗脚。“先别忙。”美凤叫住他,“怎么样了?怎么打算?”
“放心吧董老师,我陪你到最后。”
美凤心暖,嗨,她问的不是这事。又解释:“说你找人那事。”
峻桐说:“差不多了。”
18、生日快乐
美凤接到电话,卢小姐要请客吃饭,为峻桐庆祝生日。
美凤客套,说哪用得着这样。卢小姐笑说:“不,我跟这孩子投缘,前几天出来玩,也才知道跟我同月同日生,真是缘分,我也多少年不过生日了,今年好,一起庆祝庆祝。”
话说到这份上,入情入理。美凤不好贸然答应,只说问问峻桐再给回复。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美凤拿着药盒,吃药,“会不会她就是凶手?你打算怎么办?”美凤还算冷静。一整个侦查过程下来,美凤感觉破案没那么可怖,侦探也是一个美好的职业。
抽丝剥茧,层层递进。无限接近真相。
“去。”峻桐很果决。
“要不要准备什么?”美凤问,“不过没事,我也在,能把你怎么样?”想了想又说,不行,那边有个储姐,真打起来,我们吃亏。
峻桐一笑。老太太真可爱。哪至于打起来。
“叫上疤瘌。”美凤说。峻桐认为太夸张。美凤说这有什么,疤瘌也去干过活,熟人了。再不行,让他在旁边吃也可以。峻桐说这是个好法子。
距离峻桐整十八岁还有两天。身份证上的日子。定好了赴约日,峻桐刚开始准备礼物。为自己,也为卢小姐。
还是做炸羊尾。家乡的味道。只是这一次,峻桐用精工细料,细打细磨,美凤光是帮着下去买鸡蛋,就买了两次。他只要乌鸡蛋。美凤抱怨,说又不是做乌鸡白凤丸。峻桐不解释。面发好了,配料裹好,说是有十几种,放一夜,第二天出发前下油锅现炸。捞出来拎着就走。峻桐还做了包装。就叫“马玉莲炸羊尾”。
醒目的大字。美凤愕然,但旋即释然。马玉莲是峻桐妈妈的名字。临出发前,美凤和峻桐对望一眼。大半年的努力,尽在不言中。美凤知道,峻桐也是走了千山万水才到这个地方。
“好了吧。”美凤问。
峻桐点头,“好了。”
两个人的对话仿佛是《红楼梦》里的那首“好了歌”。好就是了,了就是好。冤冤相报何时了。
到地方,门半开着。疤瘌先到了。储姐指挥着他在挪家具,见美凤和峻桐来,笑着说,老不让动,家里弄得跟博物馆似的,幸亏今天壮小伙来,都归位吧。疤瘌跟来客打了招呼。美凤问他洗车行开得怎么样。疤瘌说合伙人管着呢。美凤说你开车来的? 疤瘌说对,一个小面包,储老师说家里东西多,我还以为是要搬家,就开了个大的来。
疤瘌对峻桐,“生日也不说一声。”说着,送上个瑞士军刀。“原装进口的。”疤瘌强调。峻桐说了声谢谢揣在兜里。炸羊尾递给美凤,峻桐也要搭把手。储姐连忙说不用,“今天老头子正常多了,帮着干呢。真是,人傻了痴呆了之后,劲反倒大了。”
歪头看看,里屋,老爷子的确在忙活。搬那些铁器。
楼上传来钢琴上。跳跃悦耳。是节日的氛围。
卢小姐在弹《溜冰圆舞曲》。她会弹钢琴?美凤和峻桐都感到异样。如果料想的是真的,卢小姐怎么可能在甘肃乡村生活过。
怀揣疑问。峻桐拎着炸羊尾上楼。
美凤问储姐,中午吃什么。储姐说放心吧,卢小姐叫了餐。说着,又引疤瘌去老爷子那屋搬铁器。
“这个好,十八般武艺。”疤瘌喜欢这些收藏。储姐说,好什么,破铜烂铁还不让丢。老头见人,操起最重的钢鞭。储姐见情状不妙,喝道:“同志,放下武器!”还是那套革命话语,她跟美凤学的。可没用。美凤说有效,她说就不行。老爷子舞起钢鞭,也不知哪来那么大蛮劲,疤瘌躲闪,储姐也不得不回避。
咚一下。砸在墙上,一个坑。储姐恨骂,这个作,你怎么不能晚傻两年!美凤听着奇怪,伸头去看,老爷子却已经冲出来。东西归位,客厅空阔了些,更给他舞动的空间。
美凤并不慌张,抱着双臂,后退,靠窗,视线跳过老头,正面观赏大厅北面墙上挂着的油画。以前来都是忙,美凤竟没注意。这次远远瞧见,画面中绿树绿草,一条小溪穿过,溪水边一头小鹿,低首饮水。哆!老头子大叫一声,差点砸到画上。
再一下。这回砸中了。正中溪水,砸出个坑,断流。
“要死了要死了……”储姐赶出来,却不敢上前,只好对美凤说,“姐姐,快念念咒。”美凤一笑,大喊一声,“黄世仁!喜儿来了!”老爷子一听,立刻魂不守舍,钢鞭一丢,喃喃道喜儿喜儿……
逃走了。储姐赞叹美凤高明。美凤却说:“这画不错。”
储姐说:“是主家留的。”
“哦?”美凤好奇。
“主家可能有信神的人,”储姐幽幽地说,“这个世界上不光有人,人的上面,还有神。人爱神敬神,就好像这小鹿渴慕着溪水一样。”
有意思的解释。美凤沉思。钢琴声还在,换了一首曲子,是德彪西的《月光》。冷冷的安静。
这屋子有太多的历史,美凤看不透。
储姐走近油画,扒着溪水上的坑,“造孽。”说着,要把油画取下来。好在不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