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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锡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皇后因涉嫌毒害丞相嫡女，暂时禁足中宫，等一切事宜调查完毕，朕会给丞相一个交代。”

  　　我被御林军团团包围，关进了那座空荡荡的宫殿里。

  　　晚上，我坐在宫殿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林公公站在我的身后，轻轻地喊了句：“娘娘……”

  　　我问他：“林公公，你觉得谢锡他会不会杀我？”

  　　林公公语塞片刻，才回答：“娘娘是被冤枉的，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为娘娘证明清白。”

  　　我再度苦涩笑了笑，其实这件事的结果，取决于谢锡对我的态度，而不是我有没有下毒。

  　　不管我有没有下毒，只要谢锡想杀我，他觉得我下毒了，那我就是下毒了。

  　　但如果谢锡不想杀我，就算裴玄把这把刀子递到他的手中，他也不会要我的性命。

  　　这一点，谢锡明白，我明白，裴玄也明白。

  　　只是裴玄大概以为自己胜算很大，毕竟以谢锡的处境，为何要留着我这个废帝碍眼呢？

  第10章 第十章 终

  　　裴莹来宫中看我，是我没想到的。

  　　她看起来非常得意，一副即将除掉我，成为皇后的样子。

  　　我问她：“你真的觉得，谢锡他会杀我么？”

  　　裴莹反问：“为什么不呢？”

  　　她的语气满是炫耀：“你知道谢锡为什么会这么快攻入皇城？那是因为我的父亲早就跟他合作，谢锡行军所用的兵马粮草，都是我父亲提供支持，他跟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至于你……商姝，一个古姜的废帝，你的四皇兄可是杀了他全族的人。”

  　　“他肯定恨你入骨，怎么可能还让你活着？”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那咱们不如打个赌，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我让人拿来棋盘，要跟裴莹对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裴莹下了几局，都输给了我，大约觉得不吉利，于是不耐烦地把棋子一丢：“不下了。”

  　　我抬眸看她，笑了笑：“ᴸᵛᶻᴴᴼᵁ小姑娘，做人还是不要太急躁的好，棋盘如战场，要回审时度势，才能掌控全局。”

  　　宫门外传来铁甲御林军的声音，我把棋子放回到篓子里，说：“看来，咱们的这场赌约，也要见分晓了。”

  　　御林军闯入宫中，带走了裴莹，裴莹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我。

  　　她憋着眼泪：“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走向她，意味深长地问：“裴姑娘现在还觉得，他是你们那边的人吗？”

  　　裴玄死了，他的亲族党羽皆受到牵连，那柄他们战战兢兢，总是担心会落到自己头上的刀，终于还是斩了下来。

  　　谢锡处理完一切，急匆匆地来见我，即便隔了很远，我也能看出他的满身杀意和戾气。

  　　但是，他走入我的宫门，脚步停了一下，见我站在门口等他，浑身的气势又软下来不少。

  　　他顿步在我的面前，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谢锡这个人嘴笨，还有点直男，而我也大概就喜欢他这点。

  　　我问他：“裴玄死了。”

  　　谢锡嗯了一声。

  　　我又问：“你来向我解释，为什么会让御林军包围我的寝殿，为什么要将我禁足幽闭？”

  　　谢锡又点了点头。

  　　我笑了一下，反问：“那你觉得，现在还需要解释吗？”

  　　我想，裴玄可能到死都没摸透谢锡的心思，我也是最近才刚刚明白。

  　　他到底为什么回来？

  　　不是为了那个皇位，而是被困在皇位上的我。

  　　或许，他所率领的那些部将，与其说是叛军，倒不如说是为了勤王。

  　　自从父皇死后，朝廷上下又被几位皇兄折腾了一遍，等我上位以后，即便有心挽回颓势，也是无能为力，权臣当道，我这个皇帝，也只是个高高在上的傀儡罢了。

  　　我甚至还查到裴玄他们在暗中找了个小男孩，企图冒充四皇兄在外的私生子，让他来取代我的位置，估计到时候，我也会像皇兄们一样，成为权力倾轧下的一具尸体。

  　　谢锡动了动唇，沉默片刻，才说：“姝儿，你跟我走吧。”

  　　我反问：“那如果我不走呢？”

  　　谢锡回答：“那我就留下来，守着你。”

  　　看着他的样子，我叹了口气：“你啊，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愿意说一句喜欢我呢？”

  第11章 第十一章 番外一

  　　谢锡以前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是没有好印象的。

  　　毕竟他们最初的见面，商姝就害他被罚，从来对他表面威严，内里还算温和的父亲狠狠地责罚了他。

  　　事后，父亲才告诉他原因——

  　　商姝是古姜国唯一的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未来的驸马，会牵扯出很多事情，而谢家，并没有跟皇室结亲的打算。

  　　谢家掌握着兵权，在朝中算是位高权重，已经引起皇帝的忌惮，他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保持谦卑低调，而不是招摇炫耀。

  　　那个时候，谢锡年龄还小，听不懂父亲的那些策略，但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绝对不能跟商姝扯上关系的念头来。

  　　所以后来，不管那位公主如何亲近他，哪怕整天追着他跑，他也从不多看一眼。

  　　商姝虽是公主，却没有娇纵的性子，看起来更像是个娇憨温软的小女孩。

  　　谢锡被送去跟皇子们一起读书，经常看到商姝带着点心茶水来献殷勤，但小公主不敢让他知道，所以每次都多备了很多。

  　　商姝找借口，是来看望皇兄的，至于给谢锡的东西，都是顺手送的，谢锡是沾光的那个。

  　　谢锡是个聪明人，她那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只是既然小公主不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七夕节将近，商姝又在偷偷摸摸计划着什么，谢锡觉得好奇，就躲在御花园里偷看，发现她找了几个绣娘，想学刺绣。

  　　谢锡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就她那样还想学刺绣？

  　　小公主养尊处优，并不会像普通女子需要做女工，偏偏又想速成，于是就想了鬼主意。

  　　让绣娘在旁边绣，她按照针脚模仿，结果绣娘绣得鸳鸯戏水，小公主绣出来的——

  　　太子拿起来一看，感慨说：“啧，这鸭子可真肥！”

  　　小公主把刺绣做成了香囊，扭扭捏捏地送给谢锡，谢锡看着那只丑丑的香囊，其实……还蛮想收下的。

  　　因为他知道，从来养尊处优的公主，为了这只香囊，都快把手指扎成筛子了。

  　　可一想到父亲的叮嘱，他还是板着脸，将那只香囊丢了回去。

  　　他曾问过，商姝为什么喜欢自己，小公主一脸天真地回答——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谢锡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那以后遇到比他更好看的，岂不是要喜欢人家？

  　　他堂堂镇国将军府的统领军，文武双全，人品出众，那样拎出来不比这副皮囊强？为什么偏偏商姝就看不到？

  　　那个时候的谢锡，还能在心里翻个白眼，吐槽商姝庸俗。

  　　大约是受到打击，自从香囊事件以后，商姝就不怎么来找他了，反而跟怀远侯府的世子混在了一起。

  　　谢锡去御书房念书，经常看到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不是在斗蟋蟀，就是在掏鸟窝。

  　　原本小公主不再缠着他，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不知怎么的，谢锡心里感觉酸溜溜的，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皇帝想撮合商姝跟卫谦的婚事，宫中传出不少消息，一副小公主即将大喜的样子。

  　　谢锡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酸溜溜，好像更加厉害了。

  　　商姝跟卫谦相亲那天，他正在自家府邸中看书，心浮气躁，怎么都看不进去，找了个借口去拜见太子。

  　　他觉得那大概是因为天热，所以自己才会分神。

  　　等他从宫中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从太子那里得到消息，小公主并不愿意跟卫谦结亲。

  　　谢锡的车辇和卫谦的车辇并列行驶在长长的宫道上，夕阳透过车窗落在谢锡的眼眸中。

  第12章 第十二章 番外二

  　　他撑着下颌，迎着凉风习习，在心里想——

  　　果然是因为天热，毕竟现在的他，就觉得特别神清气爽。

  　　谢锡曾经想过，如果事情一直这么发展下去，自己和商姝会是怎样的结果。

  　　谢家不可能同意他和商姝在一起，皇帝也未必会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他，所以他跟商姝，不可能会有结果。

  　　也许商姝以后会找到驸马，以她那尊贵的身份，以后也必定安稳富贵一生。

  　　然而后续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谢锡的预料。

  　　皇位几次更迭，他们谢家也大祸临头。

  　　谢锡还记得，当四皇子带兵围困将军府的时候，是商姝站出来求情。

  　　那天下着大雨，谢锡持着一杆银枪守卫府邸，看到商姝跪在自家皇兄的马蹄下，不停地叩首乞求，想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谢锡站的很远，隔着重重的雨幕，只看到小公主的额头好像破了，雨水中夹杂着血迹。

  　　在这种时候，也许只有这个天真的笨蛋，才会不顾自身地挺身而出，以为真的能改变局势吧。

  　　谢家功高盖主，早就引起了皇室的忌惮，如今的遭遇，不过是早已预料的结果而已。

  　　四皇子当然不会因为商姝的苦苦哀求放过他们，尽管他的父亲在战场上，为保护古姜的江山而战死，尽管他的母亲为了证明谢家的清白，当众自刎于四皇子的面前，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命运，最终，谢家所有人都被关押在天牢里，等候问斩。

  　　谢锡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但没想到，商姝会有那么大胆子救了他。

  　　那个时候，谢锡在狱中受了刑，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只剩下一口气。

  　　看到商姝朝向自己接近，他内心其实是恨着的，尽管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商姝的错。

  　　在商姝试图为他检查伤势时，他一口咬在了商姝的手腕上，深可见骨，从来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哭红了眼，却没有喊疼。

  　　商姝冒险把他救出天牢，却也因此遭到四皇子的猜忌，甚至被自己的兄长持剑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