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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白鸟坠入密林梁皓》-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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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案件主体,他的描述和罗显章没有出入。他赶到现场是在九点出头,梁皓家外围挤满了人。院门已经被罗显章关淥 洀上了,他守在里面,保证女孩的脚印不被破坏。汪磊一到,他就把梁皓带出来,金齐山夫妇和其他村民也都被拦在门外,直到痕检员做完足迹鉴定。

        “有肢体冲突,不严重,没有人受伤。梁皓被控制住了,戴着手铐。问他话,只说整晚在睡觉,没见过金莹。金齐山很焦虑,但没有马上冲梁皓发火,因为当时他们虽然忙着满屋子找人,可是心里都有点茫然。”

        接着汪磊找罗显章核实信息,罗显章把寻人的过程说了,也提到院子和仓房气窗的状况。

        “我觉得很离奇。如果不是老罗,我就要怀疑对方的认知能力了。

        “在六点多钟,同一时间走进院子发现脚印的,总共有六个人:革马村的妇联主任苏眷红,民兵队长刘金顺,一个村委干部,一个村民,还有老罗和他同事。他们一致确定,在他们进入院子之前,地面上只有一串向内的脚印。他们敲开主屋的门花了一段时间,这期间,有人查看过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后来我们又检查了围墙上的积雪,一公分一公分地检查,也没有发现搭梯子或者使用其他工具的迹象。

        “所以,金莹不是通过院子离开梁皓家的,那就只能从房子内部离开。房子有两间,主屋和仓房。先说主屋,主屋没有后门,窗户全部装了防盗铁杆,两层都是。在后续的排查中,技术组研究了好几次,连木匠都请来了,拆卸过的可能性很低,框是木头做的,用膨胀螺丝钉在墙里,年份长了,一旦拆下来,要想完好无损地装回去是做不到的。那么还剩哪儿呢?楼顶。楼顶很好判断,扫一眼就明白了,全是雪。上到楼顶的口子靠近屋顶中间,人要跳出去,得先走到屋顶边缘。这也不符合。

        “最后是仓房,仓房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北面的气窗。以金莹的身形,可以从那扇窗户里出去。但气窗从里面反锁上了,老罗是第一个发现气窗的人,那时候就是锁上的。注意,这是在梁皓打开主屋的门之前,不存在后来某个人跑去锁上的可能性。

        “我把刚才说的总结一下,对于金莹来说,出口只有一个,就是仓房的北窗,她是从那儿出去的。而关闭这个出口的人,只能是唯一一个留在房子里的人——梁皓。假设存在第三个人关了气窗,那么这个人怎么出去又成了问题,这是个死循环,所以不存在。”

        接着,陈舜问了个思路清奇的问题:“假如金莹返回时,倒退着走,看准脚印一步步踩下去……”

        “走出重合的脚印?”汪磊笑着摇头,“机器人也做不到。如果这样踩一遍,就算是外行人也可以凭肉眼看出来。”

        我隔着屏幕替陈舜尴尬。不过话分两说,他想到了我们没有想到的点,起码他的准备比我们充分。

        “那串脚印,有没有可能不是金莹留下的?”

        “有。”

        “你说有?”

        “在事发大约三周前,赵楠带金莹去县里的鞋店买了一双保暖皮鞋,里面带羊毛的那种。后来天气突然降温,就让她穿上了。一直到失踪那天,穿的都是这双鞋子,只穿了十多天,底纹非常清楚。为防止误判,技术组的痕检员建议赵楠再跑一趟那家鞋店,如果还有同款同码的,就买回来做对比。鞋子中午就买到了,鉴定结果没有意外,雪地印痕和鞋子底纹高度匹配,雪块的挤压程度符合金莹的体重。

        “当然,光凭这点,无法证明脚印的主人就一定是金莹。比如说,有另外一个小孩,穿着和金莹一摸一样的保暖皮鞋,走进梁皓家的院子,然后被梁皓送出气窗——理论上是有可能的。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只能回答‘有’。但是,金莹确实失踪了,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金莹。在这种情况下,非要把关联性那么高的事件分成两个问题去对待,我认为没有意义。”

        “那么……金莹从仓房出去之后,是从北面的小路离开的吧,那儿有没有发现呢?”

        “关于这一点,确实有些遗憾,是我们不够谨慎。那会儿路上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雪印大概是留不下来的。不过,考虑到气窗的高度有两米多,金莹落地的时候很可能站不稳,会留下一些别的痕迹。但当时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四周一圈水泄不通,什么痕迹都被踩乱了,没有勘验价值。”

        “这不能怪你们,一下子也想不到那扇气窗是关键。”

        梁皓被带回刑警队,仍然坚称自己没有出过屋门一步,在看守所里待了半个月也不改口。与罗显章不同的是,汪磊没有强调梁皓在一年后承认送走金莹这件事。

        案发当天午后,汪磊请示上级,从隔壁县的刑侦大队调来两条警犬。

        嗅源是金莹的拖鞋,追踪起点是邱丽娟家。经过三次尝试,两条警犬都没有成功追踪,没走多久就表现迟疑,结果一次去了学校,两次去了金莹自己家。随后,训犬师直接把它们带到梁皓家附近,它们却同时吠叫起来。

        “梁皓说金莹前几天来过,指纹是那时留下的。我们问他具体是哪一天,他说记不清,但又说至少在四五天之前。如果是这样的话,气味不足以存留那么久,警犬是不会有反应的。

        “事实上,最佳的追踪延迟是在三小时以内,没有追踪成功的原因就在于此。另外,季节和天气是最主要的障碍,冷空气对气味分子的附着力很差,再加上金莹穿着厚实的冬装,又是孩子,体味小。如果是在夏天,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刑警把梁皓家翻了个底朝天,柜子、墙体、阁楼、化粪池都没有放过。之后,派出所和消防队展开外部搜寻,穿街走巷,上山下河,踏遍了岭阳镇的每一寸土地。

        “可以这么说,即使金莹在离开梁皓家时是安全的,她一个人也走不了那么远。所以我们推测,有另外一个人把她带走了,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梁皓的同伙。”

      18 站在善恶的交会点上

        等到两段视频看完,天已经黑了。我们去马路对面的餐馆吃晚饭。

        “你们怎么看?”陈舜喝下白酒,哈出一口气舒活经络,这姿态竟和我老爹有几分神似。

        “什么?”小希懒洋洋地支着下巴。

        “有没有同伙在气窗外面接应?”

        “不知道。”

        “你呢?”陈舜问我。

        “我觉得……不好说。但是如果没有同伙,那说明梁皓把金莹送出去就是善意的,但既然善意,不走正门又很奇怪,所以,大概还是有的吧。”

        陈舜又喝了一口酒,小希开始夹菜。我们坐在屏风隔开的圆桌位,算个小包间。陈舜点了五个菜,不算别人款待,这是几天来吃得最好的一顿。好久没有吃鱼了,清蒸的小黄鱼火候正好,肉质像玉一样,筷子一夹就散。我用勺子扒拉一整条到自己碗里,陈舜和小希都朝我看。

        我连忙说:“梁皓一开始不承认把金莹送出气窗,是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同伙呢?”

        “怎么保护?”陈舜问。

        “不让警察往这个方向调查。”

        “可他没承认,不也往这个方向调查了吗?警察不是傻子,只有一个出口,一眼就看明白了,承不承认根本没分别。不,不承认反而是欲盖弥彰,更让人怀疑他有同伙。其实他完全可以说,是金莹自己坚持要从气窗出去的,他只是照办,不就行了嘛。这能怎么样?了不起民事赔偿。不管他怎么说,警察都要去找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同伙,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说法呢?”陈舜说着夹起一整条黄鱼。

        “嗯,他一开始不承认就很奇怪。”小希也夹了一条放碗里,嘬着筷尖说,“我想不通,气窗为什么会锁着,如果开着,梁皓就可以置身事外了。气窗是开还是关,对梁皓来说是一样的呀,都出不去。但对金莹来说,开和关就有本质区别。”

        “其实关上窗也问题不大,梁皓只要说,半夜出来过一次,发现仓房开着窗,顺手就关上了。可他就一句什么也不知道,迷糊,太迷糊了。”

        “然后过了一年,他又承认了。”我说,“这一年时间也许有什么特殊含义。”

        陈舜摇头说:“不见得有什么含义,我估计,多半跟金齐山有关系。”

        “金齐山?”

        “他把梁皓的房子推了,没结果,接下来要做什么,其实不难猜。罗显章的原话怎么说来着?‘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不合适’,意思是,这些话本身没有多玄乎,别人可以说,他不行,因为他是警察,而且正在接受采访,没准私下里他就告诉你了。我猜金齐山可能对梁皓动过私刑,而警察没有干涉。”

        “私刑……刑讯逼供?”我问。

        “类似吧,警察做不了,就让金齐山代劳。”

        “要真是这样,那也太过分了。”小希皱眉道,“金齐山要找女儿,还情有可原,但是警察怎么可以这样?”

        “你年纪小,不懂这些。要知道,警察一天到晚面对的都是什么人,没点手段怎么成?唉呀,喝酒喝酒,梦辉,你也来一杯。”

        “我就算了吧,回去还得整理稿子。”

        “这两天辛苦啦……国庆也回不去了,剩下的采访,一天是无论如何完不成的。”陈舜把最后一条鱼夹到我碗里,“家里还好吧?”

        家里还好,但是女朋友不太好。这话我说不出口,就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个项目绝对有奔头。以后你就跟着我做吧,阿六的公司走不远的。实不相瞒,我正在酝酿一个大工程,系列悬案!”

        “系列?”

        “金莹的案子只是其中之一,为什么选这个案子打头阵,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现在不明白。”

        “你想啊,要片子火,得制造话题,对吧?梁皓现在无罪——这个案子微妙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无罪,但是人人都觉得他应该有罪,你听那两个警察怎么说的?表面上客观公正,什么观点一观点二的,但是话里话外都在说,金莹就是让梁皓给弄没的,是不是这感觉?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法律和人心是对立的,我们现在就站在梁皓善恶与否的交会点上,最终无论倒向哪一边,都能引起话题。懂了吧?”

        “那我们倒向哪一边呢?”

        陈舜打了酒嗝,“这不正在研究嘛。”

        也许真相如何他并不关心,或者他关心,但是有心无力。等收集到足够的素材,看哪一边的砝码更多,就倒向哪一边。只要抛出话题,引发猜测,这个纪录片的功能就完成了。

        选择“梁皓为善”的立场,话题的冲击性应该会更强,而且也迎合了法律的公正,但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说法,会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吧。

        我偷偷看一眼小希,她睫毛低垂,专心吃着鱼。

        穿马路返回宾馆时,陈舜的手机响了。他刚说两句,身体就站住不动了,杵在马路中间。一辆三轮车急忙拐弯躲避,右后轮离地而起,险些翻车。

        电话好像被挂断了,陈舜还想说,弓着背朝路面喊,好像对方钻到地洞里去了。

        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耷拉肩膀走进宾馆大堂,颓然坐进沙发里。

        “你俩先上去吧,我找老板谈一谈。”

        走在楼梯上,小希悄声对我说:“这下坏了,可能是资金问题。”

        “什么资金问题?”

        “赞助款没到位,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没钱了。”

        我觉得“没钱了”三个字很难理解。“……不至于吧?刚才不还在吃黄鱼吗?”

        “电话是吃完黄鱼接的呀!”

        “你们,为什么……”

        “但愿不是才好,陈舜这人很少有那么沮丧的。”小希走到楼梯间的窗口,望着挂在树梢的月亮,“为了拍这个纪录片,我们可是赌上了全部家当。”

        我又觉得“全部家当”四个字很难理解。目前为止花掉的钱就是全部家当,那这两人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陈舜说找老板谈一谈,我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个老板指的是宾馆的老板,他想赊房钱。

        与此同时,一种警惕意识冲进我的脑袋——这不会是个骗局吧?

        要骗钱,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来骗我这样一个工作两年的月光族。没有积蓄,没有前途,父母双工薪,全家一套房……我把自己的经济特征想了一遍。然而,我想到了高美,高美家有的是钱!陈舜和小希应该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但我马上又不确定了。

        路灯和月亮的弱光混在一起,照在小希脸上,照得她下巴发黄,额头泛白。我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开口跟我要钱,千万别!

        “你……”

        “什么?”

        “你好像很紧张?”

        “有吗?”

        “你冒汗了……你干嘛啊,在想什么鬼主意?”小希一扭身,快步上楼去了。

        真没钱了,拍摄难道会就此中断?短短三天,干的活只有采访和整理,却好像经历了许多事情。就这样半途而废回市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回到房间,我一边洗澡一边胡思乱想,洗完澡出来,对着月亮拍了一张照片。拍照的想法是刚才和小希站在一块儿时产生的,我把照片发给了高美。好久没联系了,这么犟下去不是办法,回去总要面对的。

        月亮很大,位置低,躲在梧桐叶后面。我等着高美回复,她多半会说,又拍月亮,无聊,然后我说,今晚的月亮和那晚的很像,她问哪晚,我就可以借势发挥了。

        “明天不回来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事实上,对话框里跳出来的是这样一句话。我咽了口唾沫,然后听到有人敲门。

        是陈舜,他右肘顶着门框,劈头盖脸问:“你还有多少钱?”

        看来果真是这么个情况,而且他跟宾馆老板的交涉失败了,幸亏小希给我打了预防针。我说了个零头,八百。

        “你浑身上下就八百块钱?”

        “这不到月底了嘛。”

        “好,就用这八百撑到你发工资。”

        “啥?陈导,要不你找我老板周转一下吧,你们同学,应该好商量。”

        “找阿六借钱?”他忽然张嘴大笑,但是眼角下挂,分明是一张哭脸,“你帮我借。”

        我又一次愣住了。

        “算了算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跟他提钱,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会再借我钱的。”

        他说了“再”这个字,我更慌了。我想起他在金齐山办公室外面通电话时点头哈腰的样子,莫非这家伙就是个到处欠债、坑蒙拐骗的货色?

        “明天开始,我们换个地方住。”陈舜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不管多难,我们一定要撑到做完采访。要不然,四十万就打水漂了。”

        “四、四十万!”

        “不给钱,谁愿意坐下来跟你说话?文化站,村委会,一路都要打点,光是谭村长一个人,就拿了十五万。”

        我震惊不已。“每个人都给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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