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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刚说完,雨就越下越大。倾盆而下的就像藤条不停地抽打大地,两人终于不再踱步了,唐枭看着左右终于看到最近的地方有一棵还算茂密的大树,指着方向带着宁白薇跑进去。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宁白薇的头发已经黏在了脸上,偶尔还有风吹过来卷着雨水铺在两人裤脚上。唐枭把同样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宁白薇肩膀上,宁白薇从兜里掏出纸想擦擦脸发现纸也都被淋湿了,无奈地拿着湿掉的纸凑合地擦掉挡住眼睛的雨水。
二人狼狈的相视一笑。
这时刘峰打来电话问了他俩的位置后,让他俩等着,他去拿伞。
这棵树虽然茂密,但树冠却不大,两个人站在树下并不能都遮挡住,唐枭看宁白薇背后还在被雨淋着,思索了一下,伸出手一把把宁白薇拉进了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撑着外套给宁白薇遮挡。
当宁白薇进到他怀里的时候,唐枭突然有种拥抱到了神明的冲动,鼻头发酸,好像多年飞行的鸟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树,闻着宁白薇身上跟自己一样的沉香木味,不由得收紧了手。
被拉过来的瞬间宁白薇其实有点蒙。
此时虽是初夏,山雨还是很冷。浑身湿透的宁白薇本来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被唐枭拉进怀里的时候,男人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衣服烘到自己身上,带来了一丝暖意。她甚至听到唐枭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地有些快。
可马上,面前唐枭的身影就和梦里那个男人的身影重合了,巨大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她好像又被死死地按在怀里,无法呼吸,无法挣扎,无法发出声音。
宁白薇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喘不过气,她抬起颤抖的手用力地推了唐枭一把,自己退后一步扶着胸口弯下腰慢慢地蹲了下来。
唐枭被推开后片刻有点不知所措,接着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我就是不想让你后背淋雨,我...”唐枭伸出双手空中比划了两下不知该放哪。
宁白薇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不抖了之后,站直了身子,目光冰冷而充满防备地对唐枭说:“对不起,我不习惯跟人近距离接触。”
唐枭沉默地注视了宁白薇几秒,向后走了几步退到雨中。“没关系,是我唐突了,你…你别感冒了。我站在这,离你远一点。”
倾盆的雨中,两个浑身湿透的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一棵树的两侧,谁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一只雨中飞不动的麻雀站在了枝头上,豆大的眼睛盯着两个莫名其妙站着的人,梳起了羽毛。
刘峰带着两个人撑着雨伞拿着干的衣服走了过来。
“你俩干啥呢,洗澡呢。”说着把唐枭拉到伞下。
另一个录音室的妹妹撑着伞把衣服披在宁白薇身上。“走吧走吧,回酒店换衣服。”
唐枭和宁白薇都沉默地跟在两人的伞下,一句话都没说。
“你怎么了?”刘峰看着唐枭。唐枭摇了摇头,隔着雨雾看着宁白薇的背影,低下头看着地面。“我好像做错了,”他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刘峰说话。
“什么错了?”刘峰撑着伞问。
“我不该抱她,我该等一等的,我本来就发现她抗拒人接近了,我...”
刘峰也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宁白薇。“不是吧,你就抱一下她怎么错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你不懂,她好像对男人靠近她一直很抗拒,我刚刚就是怕她淋湿,我....”刘峰并不理解就是抱了一下怎么就能反映这么大,对宁白薇有了点说不清的烦。
“行了别想了,一会到酒店你洗个澡,别感冒了。”
四个人终于到了酒店,唐枭换了衣服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想跟宁白薇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了很久还是决定当面说。
他拿着手机来到宁白薇的房间敲门,许久没听见声音。
“宁白薇,你开下门,我就是想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屋内还是没有声音,唐枭低下头情绪低落地掏出手机打算给宁白薇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屋内也没有听见电话铃的声音。
唐枭慌了,转身去刘峰的房间问他宁白薇的去向。刘峰语气很鄙夷,“她?刚刚回来就说先回上海了,有事。”
“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现在不就告诉你了吗。你还找她干嘛,这么点事就要走。她可真是...”
“刘峰,”唐枭语气有点冰冷。“她曾经是我最绝望时候的唯一的光,我一直喜欢她,我找了她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别在我面前说她不好。”
刘峰看着他好朋友严肃的脸,不再说话。
他跟着唐枭回到他房间,看着唐枭落寞地坐在床上,瞥见桌上便携的咖啡机。明白了早上喝着熟悉的咖啡是哪来的了。
那是去年唐枭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买的咖啡豆,因为喝着好喝给了自己一大包。
唐枭提前把它们磨碎了带着便携的咖啡机一起拿来了,只因为发现宁白薇喜欢咖啡。看着唐枭给宁白薇发微信的样子,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吭声。
第七章 薇薇她...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宁白薇再也没出现在录音棚。
除了每周的按时发到制片邮箱里的剧本能让唐枭能感受到宁白薇的气息外,似乎再没什么渠道能让唐枭知道宁白薇的消息。
她的朋友圈依旧是空空如也,发过去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唐枭试过蹲守在宁白薇的家门口和公司门口,可宁白薇每次都不为所动地不怎么说话,不上车也不听他解释。
那天雨夜的一场拥抱就如一把刀,瞬间切断了两人之间薄如丝线的联系。
唐枭每次来录音棚都神思倦怠,也变得不爱说话逗趣。
终于,广播剧后期制作完成上线了,由于前期书粉比较多,制作期间就备受关注和期待。上市之后数据特别好,订阅量也达到了历史新高,刘峰借着这个由头,决定替哥们冲一把,亲自联系了宁白薇,邀请她来参加庆功宴。
“导演,不好意思,我同学在老家结婚,我请了一周的假过来帮忙了,不能参加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宁白薇正陪着同学试刚改好的婚纱。
她这个同学叫高悠,两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一个班,大学考到了同一个学校的不同系,毕业之后两人一起面试进国企,后来宁白薇辞职沪漂,高悠则继续留在国企。两人虽后来不常见面,却依然关系要好。宁白薇人生中的所有事情,高悠都了如指掌。
听到这个消息,刘峰没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没戏了,”刘峰拍拍唐枭肩膀,“她回老家参加同学婚礼了,你见不到了。你们呐,有缘无分,不行就算了。你看林锦对你多好,脾气也好,别一棵树上吊死了,少年情谊,都是虚无缥缈的。”
唐枭没有吭声,握着手机不知道想什么,过了一会突然起身拿起椅子后面挂着的衣服走出了办公室。
“唉....”刘峰在身后摇头叹气。
唐枭走出办公室找到之前唯一联系的小学班长,打听到了高悠的婚礼时间和地点,以最快的速度定了机票飞回了老家。
距离上一次踏进老家的土地已经很多年了。最近一次来,好像是他大学的时候,趁着清明节假期他回来给多年不愿理睬的爸爸扫墓。
他还是不能原谅他爸爸。当年他小,家里败落了,办葬礼的钱还是亲戚出的,所以并没有买墓地。草草地找了个寺庙,把骨灰寄放到了那。
都说寺庙能洗涤人灵魂,也不知道他做了鬼之后有没有改变。当年的唐枭拿着一朵路边随手摘的不知名的野花,站在骨灰龛前想。
寺庙存放骨灰的地方是个单独的房间,一排排的立柜上面有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格子。每个人就那么点大的地方。
唐枭的爸爸生前住的房子挺大,在当年算得上是个大户,四室三厅,房间内到处摆着喜欢的瓷器花瓶和字画,后来被搬空变成了随时随地能尽兴地殴打唐枭的地方,甚至不用担心他不小心撞到哪个地方撞死了。
没想到,死后倒是只有这么一平米左右的小地方,周围还人挤着人,估计在地下也在骂着自己不孝。不过唐枭并不在意,当时他草草地把摘的野花放在案桌上就走了。
唐枭下了飞机,打车直奔宁白薇入住的酒店而去。
街边的建筑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司机还是典型的东北大汉,爽朗热情,看着唐枭一直望着窗外还给他介绍。从餐厅到景点事无巨细。
唐枭听着熟悉的乡音望着窗外一个个一闪而过的店铺没什么表情。故乡于他来讲充满了暴力、侮辱、无助、和悲伤,除了.....宁白薇。
那时他三年级,刚刚转到宁白薇他们班,常年遭受暴力使他孤僻、不爱说话,坐在班级后门的位置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而宁白薇好像一团火,跟班里的每个人都玩得很好,每天下课身边围着很多人。
二人原本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可是有次他因为学习下降又一次被自己爸爸痛打了一顿,他踩着唐枭的脸,骂着他废物,垃圾,怎么还不去死。
那次唐枭突然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下课后,他拖着被打完生疼的身体慢慢走出教室顺着楼梯往上走。
二楼太矮了,三年级的唐枭心想,我得站得高一点。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地走到了五楼。
五楼是学校的影音教室,一般只有在举行活动的时候才有人,那里安静又高,适合跳下去。唐枭走到五楼楼梯的窗户盯着外面的自由自在飞着的小鸟站到了窗户边沿上,正当他要屈膝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突然被拦腰一把往回拽了回来。
幼小的宁白薇边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大声地喊老师。
唐枭也崩溃地无意义地大喊,扭动自己的身体想把宁白薇甩开,但两人年纪相当,力量也差不多,唐枭怎么挣扎也没挣扎开。
随着两个孩子疯狂的叫喊终于叫来了老师。几个老师冲过来扶起他们俩,按住了还在挣扎的唐枭不停地出声安抚,另一个老师则扶起宁白薇看她哪里受伤。
刚刚宁白薇抱着唐枭跌落在地上,手肘、后腰都是大片淤青。女老师要带着宁白薇去医务室上药,唐枭却还在挣扎。这次他沉默且激烈,整个孩子阴沉可怕双眼通红偏执的还想冲着窗台去,让在场的人均是心惊。
宁白薇看着他用稚嫩的声音喊:“你不要跳楼啊,你不想想你爸妈吗?”这句话好像瞬间打开了唐枭的开关,他痛苦的嘶吼;“我没有爸妈!”随即蹲在地上终于嚎啕大哭。
五楼的空间瞬间安静,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崩溃的唐枭不敢动,老师也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唯有宁白薇慢慢地走到唐枭面前跪在地上伸出幼小的双臂抱住了唐枭。“别怕,”宁白薇很坚定。“我们班同学都是你的家人。”
那次之后,宁白薇对唐枭上了心,每次下课都要拉着并不想出门的唐枭和她的小伙伴一起出去玩,有时候跳绳,有时候踢毽子,有时候跳皮筋。
唐枭还是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到都是女孩子的游戏。宁白薇却不为所动,叽叽喳喳地在唐枭面前说这说那。“不跳皮筋可以啊,那你当柱子吧”宁白薇说着就把皮筋套在唐枭身上。
唐枭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白薇跳上跳下。三年级的孩子也都没有很高,所以有些高度还是很难跳过去,可宁白薇却能像只小鸟一样双手撑着地,嗖的一下一个侧翻过去,又嗖地一下跳上跳下。
有时宁白薇需要在学校参加演讲比赛,拉着唐枭不许他放学回家,陪她一起课后练习。空旷的教室里,宁白薇站在讲台上看着唐枭摇头晃脑地背着演讲稿,台下是唐枭面无表情盯着演讲稿发呆,时不时地出声告诉宁白薇背错了。
背完之后,她一路带着飞舞起来的头发坐到唐枭身边抱怨着:“你可真是讨厌,怎么总能挑出我的错处呢,就不能夸我厉害吗,这次比赛我进决赛了诶,要争第一诶,记得给我拍照!”
然后在比赛当天,无论怎么说都拒绝拍照的唐枭,站在礼堂侧边的阴影处,偷偷拿出数码相机拍下了在台上大放异彩的她。
后来怎么回事来着?唐枭心想。
后来,他爸爸躁郁症越来越严重,妈妈也离婚南下,只剩下唐枭独自一人心惊胆战的和父亲住在一起,每天都活在今天会因为什么挨打的恐惧里。
终于有次,唐枭爸爸清醒了,抱着唐枭道歉。
那次他好像能保持很久清醒,能在唐枭放学来医院的时候冲他笑笑,甚至也能对着陪唐枭一起来的宁白薇慈祥地问今天学习怎么样,要不要去超市买好吃的,然后从旁边柜子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块钱递给他们。
小时候的宁白薇最喜欢吃草莓味的真知棒棒糖,却因为家里管得严不敢买,每次都胁迫唐枭买给她,两人总是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唐枭看着晃着脚一脸开心的宁白薇叽叽喳喳地讲她今天上课又偷偷看了什么漫画。
幼小的唐枭并没有见过太多美好的东西,恣意快乐的宁白薇,就是他认知世界里,唯一的美好。
事情好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唐枭也慢慢地变得偶尔能够主动起话题聊几句了。
直到那天...
“到啦小伙子。”司机打断了他的回想,唐枭下了车拿下自己的行李来到宁白薇这几天住的酒店办了入住。然后,他就坐在大门旁边的休息区,面对着大门盯着门口等。
不知道宁白薇住在哪个房间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正盯着门外进进出出的人,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唐枭的眼里。
也许是环境和人都是熟悉的,宁白薇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和少时记忆里一样的笑。
她穿着浅粉色的长款衬衫,下边穿着短裤配着一双帆布鞋,拎着一袋子东西时不时倒着面对高悠走,边说边笑,眉眼弯弯。
唐枭立马站起来朝着宁白薇走去。高悠看见唐枭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下,宁白薇不解地转过头去,看见了唐枭。
“你怎么来了?”宁白薇瞬间收了笑脸。高悠看着两个人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对宁白薇说了句先上楼等她就把空间留给了宁白薇。
两人走到大堂的等候区坐下,宁白薇坐在唐枭对面,盯着前面的水杯突然先开口了。“你没有不对,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也不用跟我道歉。”
“那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唐枭追问。
“我对平时的社交有障碍,”宁白薇手里转着水杯,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意料之外,我们的社交距离对我来讲越界了,所以我不想再跟你接触了。”说完宁白薇站起来。
“抱歉,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请你尊重我,别再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