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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九的眼里，满是心疼，“都敲过三点钟了，夜风最凉了，再在这儿冻着，冻坏身子怎么办？哼，他福梓风不心疼，我小九可会心疼！”
清鸢听见“金梓风”三个字，眼睛里似有露珠闪动。
“小九……我真想家呀……我想我爹……”清鸢仰头望向星空，“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爹总哄我开心，说我们神仙呀，就是天上的一颗颗星。地上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们。”
“那小姐一定是最亮最亮的那颗星！”小九指向阙丘以南，井宿中最为醒目的天狼星。闪烁着的恒星之旁，还有一颗小小的，略为暗淡的伴星，“小姐你瞧，那颗大的是你，那颗小的就是小九……小九永远陪伴在小姐的身边！”
清鸢爱怜地摸了摸小九的圆脑袋，“傻狗，那才不是最亮的星呢……夜空里最亮的那一颗，是金星，金梓风的金……”
“哼！小姐说我傻，小九才不傻呢！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是小姐你自己！”小九撅起嘴，“他这么对你，你还想着他！小姐，你能告诉我，你看上他什么了？”
小九絮絮叨叨，“是，我小九承认，他金梓风是很英俊。可世上美男子多得是，咱们年年都评‘天庭第一帅’，也没听说有哪回他夺魁了呀！更何况，在三生世界，他的父亲福帝，跟我们灵帝陛下是死对头。在三生幻境，他又是个纨绔子弟，而且还总是伤小姐的心……小姐，你对他的痴心，是不是有点太没道理了？”
“是啊，我也觉得特别没道理……”清鸢苦笑，“可爱这回事，就是没有道理可讲……”
“爱……”小九糊涂了。作为一只狗，它虽然是灵犬，却没有“爱”的概念。爱和喜欢，是一回事吗？小九喜欢小姐，那就表示小九爱上了小姐吗？
小九晃了晃脑袋，驱散乱似一团麻的思绪。
“小九，你知道吗？你说金梓风左手手背上，有一道红色的胎记……那其实，是他救我的证明！”清鸢忆起往事，暗淡的双眼，又亮了起来。
她记得，在三生世界，两界河畔，她就要被巨兽吞噬，是他救了她。
他就像上天的恩赐，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白衣如雪，眼眸如星，嘴角那一抹笑容，桀骜之中，带着坚毅。
他有无穷的力量，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还有一颗慈悲的心。他同情那只被父亲囚禁的怪物，他知道它离开父母妻儿，孤苦无依的痛楚，他应允它，一定去求灵帝，让它们一家团聚。
可灵帝，是他们福家的死对头啊！为了一个怪物，他情愿低声下气地，去求他父亲的宿敌。
就是那一刻，清鸢心底那个隐秘的通道，突然亮了。
她要嫁给他，世间好男儿也许千千万万，可打动她这颗心的，只有一个灵梓风！
“我爱上他了，小九，你知道吗？”清鸢的脸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我爱他……是他让我懂得，什么是爱……因为爱他，我答应爹的挑战，下凡来陪他。说来可笑……”
清鸢叹气，“小九，你知道吗？一开始爹同意让我跟着梓风一起下凡，我高兴坏了！我早听人说，爹开发的‘三生幻境’，其实是个恋爱养成游戏，我早计划好了，我们一边在游戏里恋爱，一边劫富济贫，拯救天下苍生，做一对又飒又浪的‘浪味仙’，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人间……一点也不好玩！”
清鸢眼角湿润了，“进入幻境之后，我熬了好几年，终于见到了他。我兴冲冲地奔向他，我喊他的名字，福梓风……可他却冷冷地看着我，说我姓金，不姓福。然后，他转身就走。”
她曾无数次梦见过他们的重逢，她想象着他的如春风一般的笑靥，她期待着他说，清鸢，真好，你也在这里……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冰冷的背影。
“为什么呀小九……为什么……我明明记得他，我明明记得这所有的一切，可他却全忘了……如果他忘了，为什么偏偏要我记得？为什么！”
“小姐……因为……我在三生幻境的程序里，加了点‘东西’……”
3.
小九全招了。他看见清鸢的眼泪，扑簌簌地向下滚落，心突然被人揪起来似的疼。
这就是爱吗？小九不懂。可小九知道，他不想让小姐难过，即便他说出真相，小姐会胖揍他一顿，甚至再也不理他了，他也不想再对她有半分隐瞒。
“是我抹去了福梓风在三生世界所有的记忆。”
“是我把福梓风和小姐的关系条拉到了最低值。”
“是我在福梓风的性格特征里，加了好色。”
“是我……”
“等等……你说什么？”清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铜铃之下还挂着两行清泪和两串鼻涕泡。
“我……我在福梓风的性格特征里，加了……”小九的声音像蚊子叫，“好色……”
“好色……好色……好色！”清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小九，你可真太有创意了！”
“有创意？小姐，你是在夸我吗？你夸小九？你不生小九的气？”小九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掉地，“什么嘛！我还以为小姐知道了之后，再也不要小九了呢！没想到小姐还夸我，说我‘有创意’！”
小九乐滋滋，“这算啥有创意？真正有创意的点子，还在后面呢——小姐，你知道吗？我从孽情司里，放出来几个怨鬼，都是绝色美女，风流债未偿，送她们下界‘还债’去……”
话还没说完，小九的脖子就被清鸢一把提溜起来。
“小姐……你你你要干吗？”
“干吗？把你剁了，炖红烧狗肉吃！”
“不要不要啊小姐……红烧狗肉不好吃……狗是人类最好的伴侣，我们怎么可以吃小狗狗……”
“小姐，小九错了，小九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4.
金梓风以为，他把清鸢粗暴地赶出家门，终于能过一段清净日子。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前脚才跨出金府大门，清鸢就窜了出来。
“福梓风——”清鸢朗声叫他，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梓风有一瞬的错觉，她竟像一株向着太阳的葵花，永远释放着光芒。
别白费工夫了！任你再怎么发光发亮，也温暖不了我这颗心！
金梓风冷眼看着清鸢，“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我姓金，不姓福！以及……究竟要我说多少遍，这是金宅！不是白府！【创建和谐家园】，请回——”
梓风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清鸢拖住了手。
“梓风，你先别走……”清鸢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就快十八岁了。这十八年来，我看了你太多次转身，目送过你太多次背影……这回，我想面对面的，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你要说什么？先放手！【创建和谐家园】，拉拉扯扯的……”
“梓风，我是来道歉的。”
听见清鸢的话，金梓风嗤之以鼻。
道歉？她堂堂白总理的千金，敃国第一大小姐，会跟人道歉？
“对不起，梓风。我派小九女扮男装，去李小姐那里打探消息，是我做错了。不过……”清鸢神情肃穆，“不过，请你相信我，明慧小姐的事，真的和我无关。”
“哼！你觉得我会相信你？”金梓风冷笑。
“我知道你不信，可事实如此，天长日久，你总会明白我的心。”清鸢认真地看着梓风的眼睛，“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我灵清鸢对你福梓风的承诺！”
梓风微微一愣，那对好看的桃花眼，弯了一弯，却又立即掩饰了笑意，“【创建和谐家园】，我们之间并无关系，我想，你不需要对我作出什么承诺……”
“你会爱上我的。”清鸢突然打断他的话。
“你说什么？”梓风皱眉，“【创建和谐家园】，我看你又发了癔病了！”
“我没发癔病！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总有一天！”清鸢笃定地望着他，“我会解决李小姐的问题，然后，我就让父亲去金府提亲。”
“你有病啊……”
“有病的人是你！”清鸢语带同情，“梓风，我知道，好色不是你的错，都是小九那家伙捣鬼……不过，我会治好你的‘病’，我会让你知道，天下美女虽多，可她们加起来，也不敌我灵清鸢一个！”
清鸢抬头，将脸庞迎向朝阳——
“福梓风！我要告诉你——我爱你！以及……我，白清鸢，永不言弃！”
第十章 我们成亲吧
1.
“【创建和谐家园】一定恨死我了。”李幽兰对她表兄说这话时，神情怅然。
“恨就恨罢，没有你李幽兰，还会有王幽兰，蒋幽兰……”表兄对她的愧疚，却不以为然，“金少爷那浪荡子的性子，同白家小姐又是那样子水火不容，我瞧他两个的婚姻，未必能成功。”
“这你就错了。”幽兰却狡黠一笑，“金梓风的心里，是有【创建和谐家园】的。”
2.
李幽兰准备亲自去白府谢罪，没想到清鸢却先找上门来了。
“真没想到，【创建和谐家园】还愿意贵步临贱地……”幽兰的手心有些出汗，“【创建和谐家园】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罢？”
清鸢望着李幽兰，眼睛里却没有怨恨，“李小姐，我是生你的气，我气你为什么不自重，为什么要欺骗梓风。可是……小九和我说了你的故事，你有你的苦衷，我想，我一个没吃过苦，没在这世道翻过跟头的人，我不配对你的选择指指点点。”
幽兰听愣了，半晌，红着眼睛，握起清鸢的手。
“【创建和谐家园】，你真是个顶好顶好的人……是我该向你赔罪才是……”
清鸢大气地一挥手，“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咱们都是女人，女人的苦女人知道。我这回来找你，就是想帮你。”
“帮我？”
“对啊！我们两个，加上小九，三个臭皮匠，还顶不上个诸葛亮吗？你放心，我们一定想个法子出来，让你过上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生活！不过……”清鸢说着，羞赧一笑。
“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再露一手，把你那看家的好菜，做几道来，让我过过嘴瘾？上回只顾着生气了，那扬州煮干丝是什么味儿，我都没尝出来，真是暴殄天物！”
清鸢懊丧地揉了揉饿扁的肚子，幽兰望着她表情丰富的脸，忍不住噗嗤一笑。
3.
“油盐枸杞芽，芦蒿炒面筋，赛螃蟹，莲子百合……”不消一个钟头，幽兰便备好了一桌酒席。
“都是素菜？”清鸢眨巴眨巴眼。
幽兰抿嘴一笑，“我瞧【创建和谐家园】嘴上都起泡了，这一程子为了我的事，大概心火都上来了罢？这几个菜，都是消火解毒的，一会子我再煮一壶青草茶来，包管你喝了，药到病除。”
“李小姐，这青草茶，回头赏我一点呗？我们小姐平日里总是上火，我得备着些。”小九央求幽兰，“还有上回你教我那道水晶虾饼，我回去做了，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儿来。”
“水晶虾饼呀，得用白虾，做出来的才雪白通透，七分虾，三分猪板油，放在一起剁碎，不要碎成泥，加上一点点芡粉，葱汁姜汁，捏成圆球，略按成厚厚的小圆饼状，下油锅炸，要用猪油，用温油。炸出来白如凝脂，温如软玉，入口松而脆。记得，要蘸椒盐吃。”该菜谱摘录自梁实秋《就知道吃》。
“哎！谢谢李小姐，小九记住了。”
幽兰望着小九笑，“原来你叫小九。其实，那日你来敲门，我一眼便知你这个人，有猫腻儿。只是我再也猜不到，你这么个清秀的小姑娘，竟是个少年郎！小九，你怎么想到这样的损招儿，男扮女装，来应征做女仆？”
小九撇嘴，“还不是我们小姐的馊主意？小姐她一拍脑门儿，小九我就得遭殃……”
“胡说八道什么呢！灵小九，我告诉你啊，你这条小命还欠着呢！再敢多嘴，红烧狗肉伺候之！”清鸢咀嚼着美食，嘴里含混不清地【创建和谐家园】，“我怎么就馊主意了？全天下最有智谋的人，就是我白清鸢！”
清鸢筷子一放，胡乱抹了抹嘴。
“幽兰，你说罢！”
“要我说什么？”幽兰莫名其妙。
“我不是说了嘛，我和小九，是来帮你的。一来，帮你结束这种依附男人的生活；二么，帮你找到一条谋生的路子。”清鸢比着手势，“可你总得告诉我们，你都会些啥？”
“我……”幽兰蹙眉，“我会唱小曲儿，会弹琵琶。”
“不行。现在的时代设定是架空民国，艺人的地位低下，女弹词还不成一门职业。你再想想？”
“我能干活！我自小是苦出身，粗活累活我都能干！”
“不行。靠你一个人，就算去码头扛麻袋，也养不起一家子。更何况你那位丈夫，身子还弱，给他治病，又是一笔额外的花销。你再想想？”
“我……我什么都不会，我真是个无用的人。”幽兰红着脸低下头。
“李小姐，你别说这样丧气的话！你还有一门绝活，你忘啦？”
关键时刻，小九忽然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