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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对着镜中那张描摹得分外精致的俏脸，扮了一个微笑。挺着胸脯，袅袅婷婷地走到门边。
“门外是什么人？”
“是我……白清鸢！”
“什么？是清鸢小姐么？”
她故意喊得响亮，打开门来，故作惊讶。
“真的是白清鸢小姐……稀客稀客！”
将清鸢引进门来，她以眼角的余光，向外头一瞥。
果然，那挑着南货担子的两个可疑人物，望着清鸢的背影，正在交头接耳。
中计了！
明慧的嘴角，渗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3.
清鸢望着满桌的好酒好菜，撇了一撇嘴，又瞅了瞅明慧一身印度红的旗袍，和墙角衣架上那件簇新的英国羊毛大衣。
明慧佯装不觉，只顾着向清鸢介绍。
“我是逃来北京的，真正是一无所有，这所房子是梓风帮着租赁的，连这些家生物什，一应都是梓风办的。就连我身上这件衣服，也是梓风按我的尺寸，叫人去做的……还有……”
明慧还欲夸赞，却被清鸢打断。
“明慧小姐……我此番前来，首先有一件事要向你澄清。当年《号外》的记者男扮女装，潜入你的家中，这才引出后头那一出闹剧。”
清鸢望着明慧，一脸郑重。
“这事绝不是我指使，我也不曾向金副总理施压，请他出面拆散你和梓风。只是……”
想起《号外》背后的神秘大佬，是恩总统恩邳希，而那段世间，这个 NPC 的主控人是自己的好父亲灵帝，清鸢的气焰就矮了一截。
“说到底，当年的事和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今天前来，想和你说一句抱歉。明慧，对不起。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明慧听了这话，只是一笑。
“清鸢小姐，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我们……只往以后看罢！”
“好，既然你说了这话，我还有一句话，就不得不说了。”
清鸢眉头一紧。
“你知道，我和梓风已经成了婚，我们冰释前嫌，现在十分恩爱。而且，我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清鸢握住明慧的手，深深地摇撼了两下。
“明慧，你说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把对梓风的感情，也留在过去。爱情是一条不归路，永远回不了头的，向前看，我相信你一定能遇见你的另一半！”
明慧在心里几声冷笑，脸上却满是愁容。
“清鸢小姐，我和梓风……我和金少爷，早已不是当年的关系。请你尽管放心。金少爷这回向我伸出援手，不过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很感激他。只是……”
明慧哽咽了。
“如今那乌老大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连金少爷也被他盯上了，我只怕我没等登上去香港的船，就命丧他手……”
她脸色苍白，抖衣而颤。
“孩子……我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就是被他亲手毙命的……如今我也逃不过这悲惨的命运，为什么……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谁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呀……”
“我来救你！”清鸢拍案而起，“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真能如此为非作歹，胆大包天！”
“你？不……清鸢，你有身孕，梓风……金少爷是不会答应的。”
明慧连连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语锋一转。
“不过……这事，兴许真得你来帮忙，才能成功……”
“明慧，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是不是？快告诉我！”
“可是……金少爷他……”
“没事儿！我们瞒着他，不就行了？”
“你能瞒着他，你这位跟班……我可有些信不过。”明慧朝小九瞥了一眼，向清鸢使了个眼色。
“小九，你出去。”清鸢马上命令小九。
“啊？不！小姐，我不能走！梓风少爷说了，叫我一步不离地跟着你！”
小九不答应，一来因为梓风的嘱托，二来……
一只灵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明慧小姐，似乎没有那么单纯。
可清鸢却太过单纯，她推着小九的肩膀，不由分说把他推出了门外。
“小九，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敢向金梓风报告，红烧狗肉伺候！”
清鸢砰地关上门，焦急地握住明慧的手。
“明慧，现在可以宣布了罢？你究竟有什么好法子？”
明慧却摇头不语，半晌才嗫嚅道，“虽是个好法子，可是……清鸢，要你替我承担这份危险，我不忍心呐！”
“明慧，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是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算得了什么？你快说罢！”
“好……我说！”明慧一顿，“你可以代替我，吸引那些跟踪者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
“梓风已安排好一切，下个礼拜三我们就登船去香港。船长是阿旭少爷的好朋友，又有海警保护，一定安全。只要我们能登船，就成功了一半了！可是我和梓风的周围，都是跟踪我们的人。你却不同。”
明慧语气笃定。
“他们追踪的是我和梓风，绝不会注意到你。如果你在我们出发前夜，与我掉包，就算被他们发现了，到时也就迟了，我已经在去往香港的船上了。而且……你是白总理的千金，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明慧执着清鸢的手，苦苦哀求。
“清鸢，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好！我答应你！”
清鸢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
“以我为饵，换你自由！”
第四十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且共东风放纸鸢
1.
“爹爹，后来呢？”
三生世界，两界河畔。繁花如海，云霓似浪。
一个瓷娃娃一般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正缠着她父亲讲故事。父亲讲得忘情，忽然止住了口，半晌无言。小姑娘急了，蹬着小腿儿，攀上父亲的腰肢，扭啊扭。
“爹爹，后来呢？娘亲可信了那坏女人的话？”
“你娘亲呀，是这世上第一大蠢蛋！”
梓风提起往事，好看的桃花眼便蒙上了一层冰霜。
“她非但轻信了明慧的话，还串通你小九叔叔，瞒着我，骗我……”
“爹爹也不好，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娘亲骗了呢？”小姑娘砸吧着嘴，在梓风脸上扒了两下，“爹爹，羞羞！”
“是啊，我是要羞愧……当初怎么就被清鸢骗了……明明是漏洞百出的借口……”
梓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2.
那天，清鸢一直叫着不舒服，头疼脑热胸闷腰酸脚后脖子抽抽……
梓风鞍前马后照顾她，偏生她身体不适，心情也不好，见着他就烦。
“你走罢！让我一个人呆着，清净清净。”
“清鸢，你病得这个样子，我哪里能放心？”
“有小九看着我，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清鸢冲他翻了个白眼，“去罢，晚上委屈你，在书房凑合一宿。我只是心里烦，闷得慌，兴许明天就好了。”
“明天……清鸢，你知道我明天要去香港，也许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梓风骗清鸢，说阿旭发来电报，急请他去香港，为了弟弟，他只好走一趟。
清鸢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阿旭和梦云遇到难事儿了？”
“是……”
梓风眼神闪躲，低头不敢望向清鸢。清鸢的眼神射在他的头发上，他只觉头顶如着了火一般，烧得滚烫。
“好罢，既然是为了关心的人，既然是一定要去做的事……你就去罢。”
梓风心里一动，抬头望向清鸢。难道……她都知道了？
清鸢笑嘻嘻的，掰着指头道，“你去香港正好，我有好些东西要你带回来呢，听说那里的燕窝最好……”
“好，好，你要买什么，我都给你买回来。”梓风松了一口气，望着兴致勃勃的清鸢，心里好生内疚。
“清鸢，等我从香港回来，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
梓风在心里向清鸢发誓，轻轻替她掩了掩被子，自去书房安寝。
一夜不宁，梓风起床，来不及洗漱，先往房中探视清鸢。清鸢侧着身子，睡得正香，被子裹得严实，连脑袋都埋在了被窝里。
“清鸢，清鸢……”梓风唤她，她也不醒，他只好附身，在她露出的一团黑发上，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走。
谁知这一走，险些就是生离死别。
3.
梓风是后来由小九嘴里，才得知当时清鸢是如何与明慧互换身份，乔装易容，引一众杀手上钩。又是如何与他们斗智斗勇，在身中两枪的情形下，仍与歹徒周旋，直到开船时刻已过，才松了一口气，倒在血泊之中。
小九说到这里，已是眼泪汪汪，捧着一方已被鲜血染红的手绢，双手颤抖。
“都是小九不好……小九就不该听小姐的话，在床上假扮成她……”
“小九，这不是你的错。我还要谢谢你，幸好你机灵，发现事情不对，发疯一般地去找清鸢。”
梓风拍着小九的肩头，回忆起当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