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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风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呢？他在心里问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和她共度一生，既然已经认定她是你的妻子，为什么还要拒绝她？
你爱她吗？
爱吗？
也许……
2.
清鸢很快就发现，这段“先婚后爱”的爱情试炼期，似乎有点太长了。
三个月了，梓风从没和她同床共枕。非但如此，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一下。
清鸢也【创建和谐家园】过，结果梓风为表绅士，将床让给了她，他却钻进了地铺。
清鸢也【创建和谐家园】过，结果梓风一脸嫌弃，将自己裹成粽子，任她怎么宽衣解带，他却鼾声如雷。
小九每天早上推门收拾被褥，总要幽幽地望向清鸢，重重地叹口气，再轻轻地摇个头，然后一语不发地走开。
三个月后的一个早上，清鸢终于忍不住了，“死小九，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就直说！”
“不不，小九哪敢看不起小姐……小九是在替小姐抱不平呢！”小九瞅瞅地铺，再瞅瞅清鸢，神色凝重。
“小姐，梓风少爷他不会……有什么隐疾罢？”
小九终于说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清鸢是天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下凡三生幻境，也是无数少男心中的女神，可这位金少爷，却像看不见她这个人似的。
美色当前，他竟无动于衷，这就很有问题了。
“小姐，你想啊，外头虽然盛传，说梓风少爷生性风流，女友情人一大堆，可那都是外面人胡乱嚼舌根。他那些个女朋友，明慧小姐——阿旭少爷说了，她和梓风少爷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幽兰小姐——她亲口和小姐保证，她从没和梓风少爷有过肌肤之亲；还有一个恩小姐，更是萍水之交了。小九担心……”
“你担心啥呀？他金梓风不举？”清鸢对着镜子梳头，冷不丁蹦出一句。
“哎哟，小姐，咱能不能斯文点儿？”小九汗颜，“这话让金副总理听见了，又该和老爷嚼舌根了。”
“明明是你开的头嘛！装什么清纯小狗！你以为你在天庭，和电母的那只斑点狗花花眉来眼去的，我看不出来啊！”
“人家哪儿有……”小九娇羞地一扭身子，“是它先动的手……人家只是……”
“好啦好啦！我才不管你们狗狗之间的爱情呢！”清鸢挥挥手，“小九，你不懂，梓风是在跟我玩‘先婚后爱’呢！”
“先昏后爱？”小九挠挠头，“难怪呢，小姐一看见梓风少爷就发昏……”
“你才发昏呢！臭小九！”清鸢在小九脑袋上问候了一下，“总之，我们都成亲了，我相信，只要再给梓风一点世间，他一定会爱上我，专情于我，对我说出那句誓言……”
清鸢星星眼，“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回到三生世界，成为仙界最为传奇的一对爱侣……”
小九看着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的清鸢，撇了撇嘴。
“小姐……我看咱还是来点儿实际的吧。”
“啥是实际的？”
“你不是要给阿旭少爷和那位冷小姐做介绍人么？小姐，你把这事儿给忘啦？你们成亲都三个月了，就婚礼的时候，俩人见了一回面。”
清鸢一拍脑袋，“呀，我真是昏了头了！怎么把阿旭的终身幸福给忘得一干二净……走，我们这就带阿旭去见梦云……”
小九一把拦住清鸢，“小姐，这么直着来哪儿行！强扭的瓜不甜，咱得制造点‘机会’……”
“灵小九，看不出啊，你一只小狗，套路倒挺深！”清鸢点头，“你说，我们怎么制造‘机会’？”
“要不说还是我小九脑筋灵活呢？我想了一招儿，既能给阿旭少爷和冷小姐制造‘机会’，还能帮小姐和梓风少爷拉近关系……”
小九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张宣传册。
“小姐，你看——”
“学生戏剧展演？”清鸢疑惑，“这算啥机会？”
“小姐……你咋这么笨呢！那位冷小姐不是爱美戏剧学校的教员吗？梓风少爷又有一个电影梦，借着这个机会，你和阿旭少爷再加入进去，每天说戏、拍戏，朝夕相处，什么事成不了？”
小九冲清鸢眨眨眼，清鸢这才恍然大悟。
“不愧是天界哮天犬最滑头的小儿子啊！灵小九！你可真行！”清鸢乐得直蹦，“对，对！让梓风为我量身打造一出新剧！我要做梓风的女主角！还能顺便给阿旭和梦云牵线搭桥……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清鸢咧嘴笑个不停，小九也暗自偷笑。
听说，冷小姐家的边境牧羊犬露娜，是北京城最美丽的小狗……
小九口水直流，小爱，我来啦——
3.
小九看见露娜的第一眼，就被爱神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心脏。
露娜肤白貌美，眼神像黑宝石一样闪亮，还有一股天生的体香……
这简直是狗中刘亦菲啊！
“汪汪，汪汪——”
意乱神迷的小九，刚对露娜发出爱的呼唤，脑袋就被清鸢拍瘪了。
“那啥，梦云，我这个小跟班脑子不大灵光……额……得过狂犬病！”清鸢一脸尴尬地和冷梦云解释。
“狂……狂犬病？”屋子里的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对啊……哦，你们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痊愈了……”
“是么？”
冷梦云皱着眉头，看小九围着自家小狗转了一圈又一圈，还蹲下身子，去闻它的【创建和谐家园】，赶紧把一脸惊恐的露娜，锁在了卧室。
“呜呜——嘤嘤——”
小九眼泪汪汪地冲着卧室的方向叫唤，抬起前爪挠门，清鸢终于忍无可忍，提溜着小九的脖颈，把他扔出了冷宅，还踹了他一脚【创建和谐家园】。
“走你——”
冷梦云目瞪口呆地看着清鸢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还潇洒地拍了两拍手。
“清鸢，你……”
“嗯？咋啦梦云？你干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清鸢一脸无辜，冷梦云只好摆手，“没事，没事……”
一旁的梓风却嗤地笑了，“冷小姐，看来你还不够了解她，她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是这么疯疯癫癫的……”
“谁疯了谁疯了！金梓风，你又拆我的台！你再在人家面前诋毁我，我就把你昨天说的梦话告诉他们！”
“嘁！我说什么梦话了？我昨晚根本没做梦！我可告诉你，你别造谣啊！”
“哟！没做梦？没做梦你在那儿小脸飞红地说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忍不住了……’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梦见啥见不得人的场景了！”
“你、你胡说八道！你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呢！”
“你不可理喻！”
“你……”
4.
“哥，清鸢姐……我们在冷小姐家做客，你们怎么又吵起嘴来了！”阿旭一脸尴尬地分开清鸢和梓风，“冷小姐，真对不住……”
冷梦云看清鸢和梓风斗嘴，看得直乐，正抿嘴偷笑呢，见阿旭望向自己，却收起笑容，转过脸去。
阿旭见她对自己故意冷淡，却是一愣。
“清鸢，你不是说，有正经事要和我商量？”冷梦云说着，眼角余光，瞥见阿旭失望的神情，嘴角和心一起，渐渐下沉。
其实，早在和阿旭遇见之前，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金梓旭。
清鸢和她说了许多阿旭的故事，她知道他的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优点。
聪慧，好学，勤奋，刻苦……最让她佩服的一点，便是痴情。
清鸢并没有隐瞒阿旭对她的喜爱。
“梦云，阿旭说他喜欢我，可我这一辈子，只爱梓风一个人。”那天，阿旭和清鸢告白，清鸢找她倾诉。
“阿旭说，他不会插手我和他哥哥之间的感情。他希望我快乐。他说，爱不是占有，爱是无私无畏，是对另一个人最真挚的祝福。”
冷梦云听得呆了。从此以后，她的心中住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影子。那个人的名字，叫金梓旭。
而这个影子，在他们相见之后，在她亲耳听见他和金梓风的对话之后，一天比一天明晰，一天比一天深刻。
三个月过去，虽然他们再未谋面，可这个叫阿旭的少年，已经完全刻在了她的心里。
可是她不能爱他，她不能。
她想起十三岁时，母亲含着泪，对她说的那句话。
“云儿，你是石女……你这一辈子，毁了……”
第二十二章 一个石女的自白
1.
冷梦云出生在一个旧式大家族。父亲妻妾众多，孩子也不少。她的母亲是第三房妾，上有正房压制，下有新欢争宠，母亲在冷家，只好算最无用的人，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母亲懦弱，梦云自小却是个要强的人，从来不肯服输。四房的小妹妹见她母女落拓，对她冷嘲热讽，说她娘是上海滚地龙里爬出来的， 爬啊爬，爬到了冷家。
“你娘可真会爬，难怪呢！那日，我看见她娘跪着给太太穿鞋！”
梦云也不恼，顺手由花圃里，摘了朵栀子花，抛将过去，“喏，送给你娘，簪在头上。”
“我娘为什么要簪这破花？”
“咦，你不知道么？你家是十八辈祖传的粪夫呀！你外公带了你娘，专往深宅大院里跑，挑大粪、洗马桶，因她马桶洗得好，才封她做末房的姨太太！哼！给我娘提鞋都不配呢！也不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臭大粪的味儿！”
小妹妹哭着去找她母亲告状，她母亲又哭天嚎地的，搬来她父亲当靠山。
父亲命她罚跪，“跟你姨娘道歉！不道歉，你就别起来！”
梦云不肯，挺直了身板，愣是跪了一夜。自此落下病根，一到冬寒季节，双膝便隐隐作痛。
2.
从不认输的冷梦云，在十三岁那一年，听母亲口中说出“石女”二字，却和母亲抱头痛哭。
母亲哭她娘儿俩悲惨的命运，女儿身患残疾，婚姻无望，从此成了赘人，在冷家哪里还有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