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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远深深睨了眼林大妈，语气寡淡：“带你去见你的侄女，季云漫。”
闻言，女人这才安下了心。
这次她来就听说那人说，季云漫要跟沈大老板结婚了。
想来，她这一趟，还能找那死丫头多那点钱。
半个小时后。
车稳稳停下，沈泽远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林大妈尾随其后，可就在她抬头的一刹那，却看到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殡仪馆”！
第十五章
殡仪馆外摆满了花圈，风微微初起两边的白色灵幡。
看得林大妈瞬间白了脸色，走到沈泽远身边说道：“沈老板，这明天可是你跟云漫结婚的大喜日子，你怎么带我来这么晦气的地方？”
沈泽远薄唇划开一抹冷讽的弧度：“晦气吗？可季云ʟʐ漫现在就在里面。”
林大妈听的一知半解。
但沈泽远已经不再理她，迈步朝殡仪馆内走去。
林大妈想走，但却被秦特助一把拦住了去路。
“请。”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沈泽远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
屋内摆着一口冰棺，周围摆着各色玫瑰。
沈泽远站在离冰棺不到半米的地方，但目光却不敢往冰棺内看一眼。
小姑娘很小气，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来梦里找过他。
他环顾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心像被只大手揪紧，闷的呼吸困难。
这时，身穿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带着白手套，递过来一份文件：“沈先生，这是火化自愿书。”
沈泽远无声接过，递给身后的特助。
“让她签。”
“是！”
秦特助直接拿到了林大妈的面前：“在这签你的名字。”
他顺手指了指末尾的签字处。
林大妈看了屋内的一眼，就看到季云漫穿着白色裙子，端庄美丽的躺在冰棺里，像安静的睡着了一般。
可她也不是傻子，这一见人死了，她立马像想到什么，眼珠狡猾的转了转。
下一秒，林大妈一【创建和谐家园】直接坐了下来，胡乱摸了摸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放泼的大喊：“我的老天爷哦，可怜的云漫啊，那么小就没爸妈，如今自己还走的这么早。”
她边拍着大腿，边大声喊着。
秦特助怕她迎来不必要的麻烦，立马就走到沈泽远身边：“沈总，我要不先她离开？”
沈泽远淡淡摆手，让特助退到了一边。
随后，他看向在地上打泼的中年妇女，深邃的眸渐渐沉下。
沈泽远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林大妈：“你想要什么？”
林大妈声音一顿，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我就是觉得云漫这丫头命苦，想多钱点帮她父母修缮一下墓园，也好聊表心意。”
“五百万，还不够吗？”
林大妈本着能多敲诈一点，就是一点的原则，一口咬定。“怕是不够，您是不知道这五年，这丫头一直没回过老家，每次一问，她就说要找人。”
“所以这六年清明，都是我和她大伯，去山上帮她祭拜父母。”
贪得无厌的人，沈泽远见过不少。
但像林大妈这样厚脸皮，他是第一次见。
但同时，听到从她人口中得知，季云漫为找自己五年，一直没回家时。
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就像被扎进了刺。
拔不出，扯不断，只不停往外流血。
沈泽远压下思绪，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五百万还不够？还真的贪的没边了。”
“可能你不知道，你当时把季云漫抛到疗养院，可以算遗弃罪，要坐牢的。”
听到坐牢这个词，林大妈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那笔在火化自愿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大老板，既然没什么事，那我的先走了。”
她慌里慌张的准备离开，但走到门口，却看到一群便衣民警冲了过来！
第十六章
民警当场将林大妈抓获。
秦特助也跟着他们一起回警局做笔录去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看了看逗留在原地的沈泽远，也很人性化的说道：“沈先生，我们这边给您半个小时的告别时间。”
说完，工作人员关门离开。
小小的房间内，就只剩下沈泽远跟季云漫。
四面出奇的安静，他步伐沉重的走到冰棺前。
在低头看到季云漫的清丽的容颜时，沈泽远压抑已久的泪，悄然夺眶而出。
对着沉睡的她，他咬牙闷声苦笑了下：“阿漫，你可真有骨气，说放弃就放弃。”
当日天台上生死离别的场景，好像重现。
他记得明明他都已经抓住她了。
就差一点，他都以为自己能救她。
可季云漫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当着他的面坠下去。
她宁死，也不愿他救！
真够狠心。
沈泽远将手放在冰棺上方，用指腹一点点划过冰凉的玻璃面，笔笔描勒出她的模样。
迟来的崩溃，往往最致命。
在这一刻，沈泽远甚至有个荒唐的想法。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毫不犹豫带季云漫冲破地狱，让她自由自在站在阳光下，做尽想做的事。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也没有了季云漫。
半个小时后，殡仪馆的两个工作人员，推着季云漫的冰棺出了房间，往火化室走去。
全程，沈泽远就陪在她身边。
通往火化室的走廊很短。
可沈泽远却觉得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段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长到他们一起白发，一起死去。
当季云漫被真正推进火化室，而沈泽远却被隔绝在门外的那一刹那。
他才突然醒悟。
一直以来并非季云漫离不开他，是他自己，将她视为唯一的解药。
一朝分别，永生不见。
望着眼前的大门，沈泽远红着眼圈，声音沙哑到极致。
“阿漫，你等我。”
……
等到沈泽远再次走出殡仪馆时，余日落辉。
他怀里抱着季云漫的白玉骨灰盒，一步步走下台阶。
在生死面前，人人都很渺小。
沈泽远抱着沉甸甸的骨灰盒，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开车回去路上，沈泽远把导航改成了南城精神疗养院的旧址。
……
当沈泽远再次重回故地后，望着眼前的大门，他却停在了原地。
这曾是他一生视为耻辱的地方，而如今却成了他想要留住的旧忆。
失神间，一只很小的白蝴蝶翩翩飞来，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季云漫的骨灰盒上。
沈泽远垂眸看着这只蝴蝶，唇角微勾：“是你回来了吗？”
空荡荡的草坪上，无人回答他。
许久，沈泽远又带着骨灰盒去了临近的一条江边。
他将季云漫的骨灰撒下波澜汹涌的江面。
将她亲手归还于天地。
做完这一切后，沈泽远转身回了车，开车离开了疗养院。
就在他把车开到半山腰时，窗外的天空突然乌云滚滚。
“轰隆隆”的不停打雷，时不时的闪电，更让人心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