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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漫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浑身被雨打的湿透。
不断震动的手机已经回归了静寂，只留下一通尚未接起的来电。
沈泽远打电话是关心她吗？
不，不是。
他只是怕她会出卖他。
季云漫自嘲的一笑，可眼中压抑已久的泪水，早混着雨一起潸然滚落。
昨天那场谈话里，沈泽远冷如冰刃的声音一直反复刺痛着她的心。
这一场长达六年，盛大而无声的暗恋，最后只得他一句：“你觉得你自己值吗？”
这样孤注一掷的飞蛾赴火真的还值得吗？
季云漫第一次对五年来的坚定，产生了怀疑。
出神间，侧面的不远处突然响来一阵刺耳的车鸣声。
季云漫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马路中央，而不远处，一辆大货车正向横冲而来——
她大脑一片空白，双腿更是僵在原地，忘了动弹。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倏然一把拉住她。
一阵天旋地转，季云漫猝不及防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人紧紧抱着她，两人贴合的甚至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心跳。
肇事司机的骂声透过雨幕传来：“看到车不知道躲，找死吗？”
司机的骂声，让惊魂未定的季云漫慢慢回神，也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他身形修长，五官年轻俊秀，跟沈泽远相比，多了分平易近人。
纪泽谦看着她浑身湿透，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季云漫摇了摇头：“我没事，刚刚谢谢你救我。”
“不客气。”说着，纪泽谦话锋一转：“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你一个女生也不安全。”
“家？”
听到这个陌生又温暖的词，季云漫迷茫了一瞬。
自父母离世以后，她就被亲戚送到疗养院。
这五年，她居无定所。
如今沈泽远的身边也容不下她，她哪里还有家可言？
纪泽谦见她不说话，就环顾了一圈四周：“那要不我送你先去酒店休息一晚？”
季云漫摇了摇头：“不用了，麻烦你把我送到……南城精神疗养院吧。”
那是她唯一跟沈泽远有共同回忆的地方，也是她一生中，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纪泽谦听到这个地址，表情微变，但什么都没说。
回疗养院的路上，两人再没有多话。
直到车开到南城精神疗养院。
季云漫告别了纪泽谦后，下车走到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用力一推。
只听到“吱呀”一声，原本早就荒废，该空无一人的院中，却站在道人影。
听到声音，她转过身，竟是——沈泽远！
第六章
季云漫有些不敢置信：“泽远？”
沈泽远一猜便知道她是来了这里，所以很早就来这等。
他声音冷淡：“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季云漫下意识攥了攥手：“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你怎么来了？”
她期待着能有些和前天不同的答案。
可沈泽远只是掏出那封辞职信，冷冷甩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我不来，难道等着你出卖我吗？”
他话里讥讽的意味很浓，让季云漫心口一颤。
她想解释，可对上沈泽远那双冰冷的眼眸，所有话都像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的冷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眼前人再不是六年前，那个陪她的沈泽远。
季云漫低头深深吸了口冷气，看着院内的苍凉，她鼻尖酸楚。
“是不是我不提出个条件来，你就永远不会安心？”
季云漫哑声问着，随后在沈泽远的沉默中开口：“你再陪我捉一次萤火虫吧。”
曾经夏夜里，沈泽远总会捉萤火虫哄她开心。
沈泽远扫了眼杂草丛生的四周，只觉得她的要求有些荒唐。
“这种时候哪来的萤火虫？你是不是诚心想为难我？”
季云漫心底闷的发堵，但还是挤出笑容：“我保证，不管你捉没捉到，你的事我都不会说出去。”
沈泽远深深的看了她几秒，才沉声说了个：“好。”
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季云漫一直都是当成最后一次珍惜。
距离入夜还早，季云漫突发奇想带着沈泽远去之前两人住过的房间看一看。
破旧的大楼内，年久失修。
但这对季云漫而言，却弥足珍贵。
走到拐角处时，她看到了昔日自己和沈泽远留下的涂鸦，忍不住开口：“以前每次我抗拒治疗的时候，你就会带我来这墙上画画。”
沈泽远扫了眼早已霉迹斑斑的墙，无动于衷：“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活在过去。”
这话砸在季云漫耳畔，当头棒喝般。
她苦涩的垂下头，心一抽一抽的疼。
是啊，是她愚蠢才妄想用一生来铭记那一年和沈泽远的点点滴滴。
活在过去的也从来只有自己。
两人又无言的朝前走了一段路，沈泽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季云漫余光不经意一瞥，就看到来电人是阮清欢！
沈泽远背对她接起电话，温柔的语气是她很久前听过的。
“别怕，孩子会没事的，我现在马上回来。”
孩子……
听到这个字眼时，季云漫面色一僵。
还是来的太晚了吗？
没有她的这五年里，沈泽远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
而沈泽远挂断电话后，对她只有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就要离开。
季云漫声音沙哑的叫住他：“所以，这一次你要食言了吗？”
沈泽远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视线交错仅是一瞬，他就移开了视线，朝着出口方向，大步离开。
空荡荡的回廊里，只剩下季云漫落寞的站在原地。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将她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一声。
季云漫拿出一看，竟是沈泽远发来的短信！
“明天同样的时间在这，我陪你捉萤火虫。”
看着信息，季云漫沉寂的眼里，突然有了光亮。
……
第二天。
季云漫早早就来到了相约地点，为此，她还穿上了六年前的白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在长长的回廊里，来回走了无数遍。
可等到星星爬上了夜空，等到朝阳取代了孤月，沈泽远还是没有出现！
季云漫知道，他……不会来了。
第七章
深夜，猝不及防的一场雨，打落了窗外的树叶。
季云漫蜷缩坐在沙发上，身边散落了很多刚折的纸玫瑰。
沈泽远已经有家庭了，有爱的人，有孩子……
那自己继续留在这，又算什么呢？
这一刻，季云漫突然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
季云漫一晚上没合眼，安静收拾好了行李，给房东发了退租信息。
可就在打开门时，却见门外站在一排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为首的正是秦助理！
“季秘书，沈总派我们带你回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