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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件事情在裴冬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它只是暂时被掩盖，等到爆发的时候，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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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裴冬几乎每天都做噩梦，”裴夏说，“后来好很多，但还是时不时会被噩梦惊醒。”

  　　“包括现在，她在梦里很痛苦，但她没意识。”

  　　有时候，裴夏在裴冬家住下，凌晨两三点起来喝水的时候，会听见裴冬的房间发出很痛苦的哼哼声。

  　　最开始，裴夏着急得不行，因为裴冬醒不来，但额头不停冒冷汗，好在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后来裴夏就知道，这是裴冬的心病，短时间没办法根治的。

  　　“有带她去看医生吗？”江烛面色沉重地问。

  　　裴夏摇头，“她很抗拒的。你别看她平时没什么烦恼，但她心里一直过不去这道坎。”

  　　江烛什么话都没说，他很心痛。

  　　“我说这件事，不是为了告诉你裴冬小时候经历了多么不好的事情，我是想跟你说，裴冬其实是个内心有些敏感的小姑娘，如果你决定要跟她相伴，那希望，你能够多包容她。前二十几年过得没多幸福，我希望她未来的日子都能幸福。”

  　　“我不想做承诺。”江烛开口。

  　　裴夏听了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想：那【创建和谐家园】的现在是在干嘛？

  　　下一秒，又听见江烛说：“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承诺可有可无，我会直接做出来，对于裴冬，我这颗心都是她的。”

  　　这句话在裴夏听来，有多震惊呢？就像是某天听见了裴冬很平静地说自己要去看心理医生一样震惊。

  　　认识江烛这么多年，裴夏知道，他也不是个爱说真心话的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明他是真的把裴冬放在心上了吧。

  　　“你为什么选裴冬？我记得前几年，你身边不乏好看的聪明的那些人，为什么最后决定是裴冬？”裴夏这话听起来像是对江烛爱而不得的人说出来的。

  　　江烛笑了笑，“我其实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但仔细想想，确实是觉得，在酒吧第一次见到裴冬的时候，就惦记上了。”

  　　江烛也不回击，接着说：“有时候还是冲动吧，我本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但就是觉得，如果不把裴冬拐到手，好像未来的日子就会一直惦记着她。”

  　　裴夏哼了一声，笑骂：“你个畜生。”

  　　裴夏在裴冬的生命中，充当着父亲母亲的角色，在面对江烛时，难免就像一个舍不得姑娘出嫁的母亲一样。

  　　两人说得差不多，一前一后从咖啡馆离开。

  　　裴夏上车，没发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定睛，看见了熟人。

  　　那人蹲在路边，身上挎着一个白色的背包，一身最简单的 T 恤牛仔裤，一如十年相见那般。

  　　想到江烛说的那番话，突然有一个念头冲上裴夏的脑子：如果冲动这一下呢？抛开一切的话。

  　　他想着，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蹲下。

  　　那人看见他，对上视线，眼神里满是惊讶。

  　　“小白。”裴夏喊道。

  　　那人没吭声，“嗯”了一声，但带着些哭腔，似乎是委屈到极点、不停在憋眼泪的人，听见了一声安慰，就再也憋不住了。

  　　裴夏轻轻抱上去，摸着她的脑袋。

  　　真是久违了，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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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烛没直接回家，他先去了酒吧，待了一会儿，驱车前往乌州最大的商场，在专柜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回家。

  　　到家时，已经是六七点了。一进家，一些香味扑面而来。

  　　裴冬今天发微信跟江烛说，不用接她，原来是琢磨着回家做饭呢。

  　　一看见江烛，裴冬就快速跑过来抱住江烛，“回来啦！”

  　　江烛揉乱裴冬的头发，被瞪了一眼，“你在做饭吗？”

  　　“是呀，在网上找了食谱，想着尝试一下，结果还不错。”

  　　江烛往后面的饭桌上看了一眼，确实，裴冬不像那些第一次做饭的厨房杀手，她做得，还真像模像样。至少看起来，不像前几天炸虾的时候那样惊慌失措。

  　　看着裴冬的笑脸，江烛想起来中午时裴夏说的话，抱了抱裴冬。

  　　裴冬觉得江烛的情绪不太对，她回抱，“怎么啦？”

  　　江烛摇摇头，“抱一会儿呗。”

  　　“行，给你抱。”

  　　屋子里暖气很足，江烛从屋外带回来的寒气也被融化，饭菜的香气包裹着两人。

  　　是江烛以前从不会想，但现在却无比渴望的家的感觉。

  　　许久，江烛开口：“你打算多久跟我回家？”

  　　裴冬回答：“随时啊。”她早就做好决定了。

  　　“那就过年吧，今年过年，跟我回家。”

  第四十二章 冬（4）

  　　这晚，裴冬和江烛相拥躺下。

  　　窗外下着雪，点点路灯的光透过灰色窗帘，让两人能看见对方的轮廓。

  　　“裴冬，你想好了吗？”跟他回家，意味着见家长，见家长意味着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有什么没想好的？”

  　　裴冬活这二十来年，如果不是裴夏，她可能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灵魂一般，没人疼没人爱。裴夏的存在对于裴冬来说，是黑夜中的烛火，是雪地里的暖炉，是一切希望。

  　　但现在，有了江烛。

  　　这世界上，有第二个人爱她了。

  　　“我没爸妈。”裴冬第一次说起这个话题。

  　　她能感受到，江烛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裴冬反过来安慰江烛：“没关系的，这么多年也都这么过来了。”

  　　裴冬接着说：“小时候觉得每个人都是有哥哥的，哥哥就是家长。长大了发现，别人都有父母。后来问我哥，我哥也不骗我，直接告诉我，因为父母不要我们，所以在孤儿院长大。”

  　　“我一直以为我住的地方只是有很多小朋友，他们可以和我玩。那天我才知道，那地方是孤儿院，是没父母的孩子住的地方。”

  　　“所以你不用担心未来丈母娘什么的不喜欢你，我只有我哥。”

  　　江烛没看裴冬，他眼睛盯着窗帘上照映出的路灯光。

  　　“错了。”

  　　裴冬没听明白，“什么错了？”

  　　“你现在有你哥和我了。”

  　　裴冬在这一刻简直想狠狠哭一场，哭她无父无母，哭她遭遇很多不好的事情，哭她这么多年来飘飘荡荡，终于有港湾为她开放。

  　　但裴冬没有。她已经能够平静接受自己所受到的一切，她没什么好怨的。

  　　“嗯，有你们了，挺好。”

  　　“还有我爸妈，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裴冬装作惊讶，“哇，那就有四个人了。”

  　　江烛看见裴冬这样子，不知是该感到心疼还是笑她幼稚。

  　　哪有人的一辈子一帆风顺呢？普通人的日子，多少都是不顺的。准确来说，不顺，才是生活常态。

  　　裴冬觉得，遇上江烛这一件事，就能抵过前二十年遇到的一切不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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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编辑在大年三十前两天告诉裴冬，金本子奖颁奖典礼确定是在一月十六日举办，地点在上京。

  　　正巧，收到消息的时候，裴冬和江烛已经在乌州机场了。

  　　裴冬临走前，问候了一下裴夏，告诉裴夏自己今年要跟江烛回家过年。

  　　裴夏也知道，两人定下来也就是今年的事了，没多说什么，只是让裴冬注意安全。

  　　裴冬担心裴夏一个人过年，还特别邀请，“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

  　　“切，谁要当那个电灯泡？”裴夏说完，转头看向睡在身边的人，压低声音，“放心吧你，有人陪我过。”

  　　裴冬还没反应过来，裴夏就把电话挂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回头跟江烛说：“我哥说，他今年，有人陪。”

  　　江烛看着裴冬脸上不可置信的眼神，揉了把她的脸，“那等过年回来，让他带你见见。”

  　　江烛自然是知道的。裴夏身边那个人，他可惦记了不少年。

  　　“你这话说得……倒像是你知道！”裴冬就差跳起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是不是？”江烛推着行李往前走，裴冬就坐在放行李的小车上，转过身子面对着江烛，一副“不问到誓不罢休”的模样。

  　　江烛也没想瞒她，“这人你见过。”

  　　“我见过？”除了公司的人，裴冬完全不记得自己还认识什么跟裴夏有关系的人，公司的？”

  　　江烛摇头，然后前倾，在裴冬耳边说了个名字。

  　　裴冬看起来更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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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冬一上飞机就容易困，刚放好包就准备入睡了。

  　　江烛把准备好的眼罩还有颈枕拿给裴冬，裴冬全程就像没手的人，任由着江烛给她摆弄。一切准备就绪后，江烛捏了把裴冬的脸，“睡吧。”

  　　“午安，江老板。”

  　　裴冬的脖子用颈枕撑着似乎不太舒服，江烛便小心翼翼拖着她的头，把颈枕取下来，然后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裴冬蹭了蹭，又安心睡去，江烛帮她理了理垂下来的碎发，看着她的睡颜，嘴角的笑迟迟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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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飞机后，是高晨来接的两人。

  　　一路上，高晨絮絮叨叨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江烛时不时搭上两句，裴冬又在昏昏欲睡。

  　　很快到了江家老宅，裴冬却有些紧张了。

  　　“怎么了？”江烛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