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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果就是,唯一庆幸的人是沈书洛,她凭借一己之力,叫了车,以及用裴冬的手机给江烛打了电话。
“你好,请问一下是江烛吗?”沈书洛用裴冬的手机打给江烛。
“你哪位?”语气着实算不上友善。
“那个……我是裴冬的室友,她有点喝多了……也不是有点,就是喝多了,你方便来接她吗?”
江烛其实已经出门了,一听电话那头这么说,自然是加快了速度,“好,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我很快到。”
电话还没挂,江烛还能听见电话那头,裴冬在哼哼些什么。
不到十分钟,江烛到了火锅店。
一进门,就能看见坐在大厅的四个人。有两个人抱在一起,没耍酒疯,就是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是陈思与和叶盛祺。
从江烛的角度看过去,桌子的另一侧只坐着一个女孩子,他并没有看到裴冬。但往里走走,他偏头,就看见了被沈书洛挡住的裴冬。裴冬靠在沈书洛身上,手里还拿着红酒瓶,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晃来晃去的。
沈书洛感觉有人走进,一抬头就看见江烛。
“麻烦你了。”江烛从一侧把裴冬从沈书洛的肩膀上拉起来,可她没拿酒的那只手紧紧挽着沈书洛的手臂。
“老三,”沈书洛凑近裴冬的耳边轻轻说,“你男朋友来啦。”
裴冬还有点愣,没把自己从单身的状态转换成恋爱,“嗯?我单身二十二年了,哪儿来的……哪儿来的什么男朋友?”说完她还小声打了个酒嗝。
“这是喝了多少啊……”江烛一直以为裴冬的酒量挺好的。
之前一次聊天,说到酒量,江烛说他还行,他是真的能喝,白的啤的红的混在一起都可以。裴冬也说她还行,但她嘴里所谓的“还行”,指的确实不是和江烛一个水平。裴冬的酒量,顶天了就是三杯红酒,再多她就要开始上头了。
但今天高兴,裴冬连灌六七杯红酒,直接给自己干懵了。
“谢谢,麻烦你了。”好不容易把裴冬和沈书洛分开,沈书洛向江烛道了谢,便转头去管那两个原本抱在一起,但现在又开始对瓶吹的醉鬼了。
“我给你们叫个车,我就先带裴冬回去了。”江烛负责带裴冬回家,但也不能不管裴冬的室友。
沈书洛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已经叫过了,就麻烦你照顾裴冬了。”
江烛点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江烛把裴冬的包往脖子上挂,然后两只手拉住裴冬,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消停点儿!别乱动!”
裴冬喝多了就喜欢晃,左右前后来回晃,安静不下来。听江烛说这话,她转头看了一眼,“诶?你不是那个……那个酒吧老板嘛……”
“你还能知道我是酒吧老板啊?”
“那是!”裴冬扬起脸,摆出一副等着人夸奖的样子,“我记性可好了!”
江烛一边带着裴冬往车的方向走,一边问裴冬,“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男朋友是谁?”
“我没有男朋友!”裴冬义正严辞地说。
“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醉鬼。”江烛掐了掐裴冬的脸。
“江烛?”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带着些不可思议。
江烛回头,看见了陈危。
他想着赶紧带裴冬回家休息,所以只是点了头,说了声“好巧”,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没成想,被一股力往后扯了一下。
“你这是……送朋友回家?”陈危原本没看清裴冬的脸,走近了,在路灯照射下,她看清了。
“带女朋友回家。”江烛一句话,把该说的都说了。
“女朋友?你说她?你们在一起了?”陈危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江烛,只见他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跟刚才扶着裴冬,宠溺笑着的江烛截然不同。
“有问题?”江烛问道。
陈危半晌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力气加重了,死死捏住江烛的衣服。
“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陈危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在看见江烛和裴冬抱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什么优雅,什么理智,通通见了鬼。
陈危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以冷静自持,就算当初被江烛拒绝,她也保持微笑,说着没关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没关系,只是因为江烛身边除了她以外没有别的女人,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靠近江烛,慢慢融化他,最后让他接受自己。
她对自己的长相和身材都很自信,自认不差,尤其是上次在三赋居见到了裴冬。
她面上和善,与裴冬攀谈,但一直在打量裴冬。
裴冬头发随意披散着,一张娃娃脸,没有特别精致的五官,跟陈危的那种精致优雅的美完全挨不上。除了白点儿,陈危真的不觉得这样的姑娘扔在大街上能被一眼看见。
她压根瞧不上裴冬,她不觉得裴冬会成为她潜在的敌人。
可是,在当她和朋友走出火锅店时,看见江烛脖子上挂着一个一眼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包,两只手搀着一个女孩儿时,陈危最后的理智轰然崩塌。
她从未见过江烛和任何异性有过肢体接触。当初他们一起做菜时,陈危好几次想要借递东西碰碰江烛,但都被他躲开。
可现在,江烛和另一个女孩儿这么亲密。这让陈危眼红,嫉妒到发疯。
“这好像不需要跟你解释。”江烛依旧是没表情地板着脸。
“凭什么是她?你们才认识多久?她哪里好了!”陈危说着,语气颤抖,带着些哭腔。
这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可江烛眼里只看得见裴冬。
“我也没必要回答你。”江烛不觉得他做的任何决定需要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解释。
裴冬这时已经站直身子了,她听到两人的对话,拉回了一点意识。
“怎……怎么了?”她扶着江烛的肩膀,脑袋还有些晕。
“没事,我们回家。”
陈危本来拉着江烛,所以江烛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往前跨一步,扯住了裴冬的衣服,“不准走!”
江烛一把打开陈危的手,把裴冬拉到自己身后,“你干嘛?有病?”
在陈危印象中,江烛虽然不爱笑,但礼貌绅士,从不会说这么重的话。
这是第一次。
“江烛……江烛……你不能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啊……”陈危现在看起来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江烛压根不想搭理她。他之所以会跟陈危有交流,完全只是出于朋友的身份,但如果陈危要越过了这个界限,他一定不留余地。
陈危一直以为自己在江烛心中,哪怕不算喜欢的人,也算是关系好的异性朋友。可是今天她才知道,江烛心里,只有朋友和女朋友两个分类,但凡不是女朋友,那其他人就只能是朋友,不论男女。
她看着裴冬被江烛护在身后的样子,心如刀割,那个位置,应该是她的才对,怎么能是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陈危的包落在地上,外套也在地上,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对着裴冬大声嚷嚷。
“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江烛喜欢做饭,你会吗?你不会,可是我会,你配得上他吗?你不配?”嚷完了还想要冲上去拉裴冬,“你滚!我才配得上江烛!我才该是他的女朋友!”
江烛立马挡开陈危伸过来的手,手臂被陈危的指甲划了一下,随即冒出了血珠。
“对不起对不起,江烛,你的手没事吧。”陈危想要去看看江烛的手,却被江烛避开。
“陈危,我好像从来没有表示过,我会喜欢你以及我有喜欢你的可能吧?”江烛皱着眉,“你自重,就到这吧,再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一定不客气。”
这句“就到这吧”,指的是他们之间,自此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
这让陈危惊恐,她害怕,她这么些年,一直喜欢江烛,早就把江烛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了,每天能见到他就很开心,现在江烛的这一番话,彻底粉碎了她的一切幻想。
她还想那个说点什么,但看着江烛的表情,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直直盯着裴冬,阴森森地说:“臭【创建和谐家园】,你去死,你去死……”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江烛看她一眼,可殊不知,江烛没给她一个眼神,而是转身用双手捂住了裴冬的耳朵,隔绝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裴冬在江烛说话时就已经清醒了大半了,她觉得这是江烛和陈危的事情,自己不该插手,所以一直没吭声。
所以陈危骂出来时,她愣了愣,但江烛晚了一步——裴冬把那些话全数听了去。
这些攻击性的字眼又充斥在裴冬的脑子里了,这让她不舒服,让她想起了十多岁的生活。那段时间,这样的词几乎撕扯着她的每一个梦境。
“江烛。”裴冬轻轻拉了拉江烛的衣服。
江烛正在把陈危又一次伸过来的手挡开,然后推了陈危一把,男人的力量让陈危往后退得踉跄了一下。
“我们可不可以先回家?”裴冬语气里带了些祈求,这让江烛慌了。
认识裴冬这么久,哪怕在受欺负时,裴冬也没有过祈求,但现在竟然……
他拉起裴冬的手,点点头,然后对着陈危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的原则里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陈危你记住。”
第三十五章 秋(6)
在回家路上,裴冬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江烛以为她酒还没醒。但没过几分钟,当江烛发现裴冬在默默掉眼泪时,他知道,裴冬有事儿,有大事儿。
江烛想问问裴冬怎么了,但裴冬就跟灵魂被抽走的行尸走肉一样,歪着头,看着窗外,没任何反应。
到了家,裴冬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感觉整个人又恢复正常了。
江烛其实很担心,他不知道裴冬突如其来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所以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裴冬,一会儿进厨房,一会儿坐在沙发上,最后停在了阳台。
江烛便跟到了阳台。
江烛家的阳台很大,有两个懒人沙发,裴冬坐在其中一个上面,然后看着江烛,一只手拍着另一个沙发,示意江烛坐下。
他顺势坐下,然后裴冬收回视线,看向远处。
“我跟你说个故事哦,这个故事,只有我哥知道,跟你说了以后,知道的人就多了你一个。”
裴冬也没管江烛是否在听,自顾自说了起来。
裴冬十四岁以前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裴夏是唯一一个陪着裴冬长大的人,但裴夏需要工作,裴冬也需要上学,所以在上初中以后,裴冬经常是一个人。
初二时,裴冬认识了在读初三的简淑。一个在裴冬心里像白月光一样的女生。
她长得漂亮,温柔体贴,经常照顾裴冬,还喊裴冬叫冬妹。这对于从小没什么朋友的裴冬来说,无疑是幸福降临的感觉。
因为裴夏工作的原因,他有时不能及时赶到学校接裴冬。
很巧的是,简淑的妈妈是孤儿院的食堂阿姨赵姨。赵姨听说这件事情以后,让简淑每次放学都带着裴冬一起回来。
简淑欣然答应了。
裴冬觉得跟着简淑很好,听说简淑带着自己回去,也很开心。
连着好几天,裴冬放学后,就去初三找简淑。这天,裴冬和往常一样去找她,简淑收拾好书包,就搂着裴冬的肩膀往外走。
裴冬这一路上跟简淑分享着自己今天在课上学会了好多东西,作业也做得不错,最重要的是,哥哥在中午午休的时间来看她了,给她送了一个新杯子。
她跟个小孩儿似的,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有着无限的倾诉欲和分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