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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背着我还在炒股吧？”王芳将信将疑，帮大家杯里续上酒。

  　　“没有没有。”肖一航立马说，章旭明作势要拆穿他，肖一航赶紧端起酒杯：“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能聚在一起是缘分，来来来，让我们干了这杯辞旧迎新酒！”说完一仰头，一整杯酒下肚。

  　　王芳拍他一下：“你慢点喝！看把你吓得！”大家笑了，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章旭明也大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最近这个漫无边际的问题时不时跳到李思霖的脑海里，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追求？在这洱海之畔的生活如诗如画，可她内心总是难以完全放松下来，可能是之前的目标达成而新的一年又到来，她需要新的目标和计划吧。她专注的在想，没注意到章旭明的目光。

  　　关于章旭明为何突然到双廊，肖一航夫妇什么也没问，他们早都知道他与易蓉之间出现了些问题，他要是想说必然会说。大老远到了双廊，要么为了放松，要么为了疗伤，无论那种，都不希望被人寻根问底。开客栈这几年，这点道理他们早懂了。只是章旭明和李思霖这丫头，怎么回事？看起来也没什么别的关系，可是像章旭明这种在投资界滚打多年的人，早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却对她这么特殊安排和照顾，多少有些蹊跷。肖一航庆幸自己是不用再像年轻时那样，对爱情患得患失。家庭是他的一切，离开 S 市这个浮华之地能换来现有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他觉得太值得了。他一手搂着娇妻，一手搂着女儿，酒意正酣。

  　　年后，“清风徐来”的网络订单陡增，忙完一天后李思霖洗漱完回房间，柚子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她拿起床头的书开始读。

  　　“思霖，你喜欢章叔叔，对吧？”柚子忽然问道，却没抬头，依然玩着手机。

  　　“没有，他大我那么多，何况我知道他是结婚了的。”李思霖还是有点不习惯把章旭明和章叔叔划对等，她把书放下，正色回答柚子。

  　　“喜不喜欢一个人，和对方年龄多大、结没结婚有关系吗？就算有关系，这也不能算是你们的障碍了。我今天听到章叔叔和我爸说，他和他老婆都签完离婚协议了。”

  　　所以他才一个人大过年的到这来啊，李思霖恍然大悟，但也依然被章旭明离婚这个消息震惊，她想到她带章旭明去看房子时他的若有所思，也想起那个叫“易蓉”的美丽女子。看来那套有着无敌江景的房子，也没能挽回他们的感情。

  　　“思霖，你很快也要回 S 市了，”柚子放下手机，坐了起来，严肃的看着思霖：“我喜欢你这个朋友。章叔叔和我爸之前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很复杂，看着光鲜，其实每个人都焦躁得很。虽然现在看我爸妈的恩爱，那也是因为我爸能为我妈放弃。章叔叔人很好，但在一段爱情里，光靠人好可不行。”

  　　爱情离自己还有些遥远，至少在弄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之前，她没打算投入一段恋情，那是对于自己和对方都不负责任的。“我知道的，我没有喜欢他。”李思霖笃定的说：“还有，我也喜欢你这个朋友。”

  　　这两个年岁相当的姑娘均向对方报以一笑。

  　　李思霖透过天窗看着天空中依然闪烁的繁星，想象整条银河浩瀚的样子，令人沉静、放松。

  　　然而，突如其来的，她有些想念李迪。

  （二十）

  　　李思霖的大学时光总是在奔跑，奔跑着上课、考试、参加辩论活动。她想尽量充实自己的生活，而时间也像在与她赛跑一般，转眼到了大二下学期。周末，李迪照例来学校找她，他上大学后这两年的变化很大，很难再将他与高中时那个胖胖的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相比。他做完近视手术后参加了校网球队，经过两个夏天的洗礼，浑身散发着阳光男孩的感觉。身高已经 183 的他与 172 的李思霖一起走在 F 大校园，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5 月的 F 大很美，可此时的李迪却无心去欣赏，他有话想和思霖说，却又吞吞吐吐不知该从何说起，每一次的欲言又止都化作了一次沉重的叹气。在他第三次叹气时，李思霖问：“李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有。”李迪像是个被抓到小辫子的孩子，马上否认，否认完却马上后悔了。

  　　“你今天总叹气，这可不像你。”

  　　他们走到图书馆，李思霖去还之前借的工具书。李迪在门外等着，已经大二了，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可能 7 月份就得去到纽约参加进行接下来的学校，妈妈也几次电话和他说起此事。可这意味着要和思霖分开，他不想走，可也不知能以什么方式留下来。

  　　李思霖还完书从图书馆出来，看到李迪靠着图书馆门口的柱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走吧。”她上前拍了他一下，他默不作声的低头跟着走。

  　　“这个时候在纽约是半夜吧。”李思霖边走边说。

  　　“嗯。”李迪惊讶的抬头看着她，原来思霖有把之前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到那边你转系吗？还是继续学计算机？”

  　　“我还没想好，其实……”其实我并不想走，可李迪说不出口。他为了能和思霖一样在上海，所以才上这个 2+2 的学校，没想到 2 年时间这么快。还没想到对策，就马上面临选择，纽约有什么好，他不明白他妈妈为什么非让他去不可。

  　　“怎么了？”

  　　“没什么。”

  　　“你会喜欢那里的。”李思霖当然知道李迪的心思，想说点什么宽慰他。

  　　“思霖，你会等我吗？”李迪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李思霖看着李迪，低头继续走不说话，李迪急了：“两年很快，一会就过了，我一毕业马上就回来，那时候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好不好？”

  　　李思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当然明白李迪的心思，问题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面对思霖的，李迪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我不一定要去纽约的，出国也没什么好，我和我妈说，我接着在 S 市念完，我们什么都不需要改变，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李思霖轻轻的说：“去纽约是个很好的机会，何况你答应过你妈妈，不要让她失望。”

  　　李迪眼泪在眼眶打转，他当然知道对母亲的应允，他当然也知道，去纽约学习对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可即便有再好的发展，未来如果没有李思霖，意义在哪呢？到了 S 市上学后，他非常努力的在提升自己，他想尽量离思霖的那个世界近一点，两个人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知道 F 大有许多比自己优秀得多的人，所以一天也不敢懈怠，好在两年过去了，他假想中的竞争者似乎并未出现。可如果自己去了纽约，会是怎样？他不敢想。

  　　立夏了，校园的学生们都穿得轻盈起来，他看着身边的思霖，一件麻料的长袖白衬衣，下面一条浅蓝色过膝牛仔裙，白色帆布鞋。她头发留长了，黑黑亮亮的搭在肩膀上，他多少次想去摸摸她的头发是否和自己想象中那样顺滑，但是，他不能，也不敢。他有时会生气自己在中学时代不够努力，以致现在需要加倍花费精力去追赶。他希望自己能有更多一点时间，能成长为可与她匹配的男人，可以自信的站在她身边，让她感到安全，可以给她一个家。

  　　李思霖回想起那天接到李迪妈妈的电话，她语气中带着一个母亲的忧虑，请求思霖能给李迪一些鼓励，让他好好准备去美国。她甚至提议让思霖和李迪一起去，两个人有个照应，她会承担所有的费用。“思霖，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李迪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如果你们真能在一起，我会像对待亲身女儿一样对待你。”李迪的妈妈这样对她说。她一直羡慕李迪，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她中学时曾经很渴望变成李迪，但如今，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她拒绝了与李迪一同去美国的提议，但答应帮忙劝劝他去美国的事。

  　　可李迪让她承诺的事情她做不到，在她没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前，就不会对未来做出任何承诺。

  　　“李迪，我们一起长大，你了解我，而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你对我很好，凡事为我着想，我很感动，但不会为此而喜欢你。”李思霖一口气将话说完。

  　　“那我要怎样做才……”

  　　“我希望你做你自己，不要以我为中心，不要迁就我，而是成为你自己。我独立惯了，能照顾好自己。而你，如果脱离父母的庇护，能否照顾得了自己，还会是现在的你吗？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就不和你吃饭了，我们下次再约吧。”说完，她留下李迪，自己跑回宿舍。

  　　李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亦不知所归。

  　　接下来这几天，李迪多次想给思霖发消息，却都忍住了。此时的言语变得无力，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思霖一直独立坚强，反观自己，一定在她眼中还只是个什么都推给父母的孩子吧，他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喜欢一个人，过于患得患失，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至尘埃。可他未曾想到，在尘埃中浑身灰蒙蒙的自己，又如何能够得到对方的喜欢与尊重呢。

  　　好不容易，李迪盼到了又一个周末，他犹豫着是否要和思霖约时间。可不知为什么，经过上周的事情，他担心思霖会拒绝，索性按照之前的惯例，周五下午直接到思霖社团活动的教学楼，坐在对面一片树荫下的长椅上等她活动结束。

  　　李迪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有思霖同社团的同学陆续出来，他从长椅起身，朝教学楼走去，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超过他径直停在了教学楼前。越过车他看见思霖从教学楼出来，他朝思霖招手，思霖没看见他，却向那辆保时捷走去。车驾驶座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的男人，他先朝思霖挥挥手打招呼，看上去他们早就认识，然后再绅士的打开副驾的门，让思霖坐进去，他再回到驾驶座帮她系好安全带，接着就将车开走了。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李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二十一）

  　　看着倒视镜里的李迪越变越小，车转了个弯他便完全消失不见了。李思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才将目光从倒视镜移到前方。章旭明嘴角挂着笑，不时观察着她的那些小动作和小心思。李思霖觉得自己的那点小算盘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去哪？”她看着正前方问，怕一不小心正面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结实，很给人安全感的那种？”章旭明问李思霖。

  　　李思霖觉得章旭明话里有诈，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之后，左右摇头并非常诚恳的说：“负责任的告诉你，并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那我怎么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当了挡箭牌呢？”章旭明扭头看着李思霖，从嘴角浅笑变成咧嘴大笑。

  　　李思霖瞪了他一眼作为回敬。

  　　“哎呀，下次再来你们学校我得乔装打扮一下，还得换辆车，否则可能会有安全隐患。”章旭明自顾自说，边说边用眼角瞟李思霖的反应。

  　　“你放心吧，李迪他绝对不会怎样的。”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问啊。”

  　　“你是没问，就是你那难以抑制的八卦的心都快变成两只手掐住我脖子让我赶紧说了。”李思霖别了章旭明一眼。

  　　“有那么明显吗？”章旭明嘿嘿一笑：“所以这李迪是你小男友么？他怎么惹你不高兴了让你要这么报复人家？”

  　　“不是男友，也不是报复。就算是……”李思霖顿了顿，在想合适的形容词：“就算是朋友间一种善意的提醒吧。”说完她低垂下头，章旭明见状也不再就此事深聊。

  　　“今天，为师给你引荐一位法律界前辈，你可以向他取取经，少走些弯路。”章旭明换了个话题，他们二人自从那次在食堂玩笑般的拜师后，一直戏谑的以师徒相称。如此一来，二人年龄身份的差距似乎变得不那么尴尬，彼此的沟通交流倒也自然顺畅了些。

  　　“师父就是宅心仁厚，心宽体胖……”

  　　“我哪胖了，我这叫结实……”

  　　二人一路拌嘴，李思霖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与景致，竟有些恍惚。到 S 市两年的时间，她早已融入这个城市的节奏，熟悉了它的特征与气息。她习惯了繁忙时刻各种交通工具内的接踵摩肩，也不再因繁华商圈的高物价而露怯，甚至再见江边对岸气势恢宏的夜景，内心也能燃起一种“全世界放马过来”的气势。她忽然有了底气，对充满挑战的未来无限向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变化的呢？她看着驾驶座的章旭明，他正在专注的对抗周五下班高峰的车水马龙。最初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如却能同坐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谈笑风生，他曾是她的客户，而现在是她的朋友、导师。不得不承认，他在自己生命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她很庆幸自己能一到 S 市就能遇见这样的贵人，然而，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章旭明要对自己如此关怀备至呢？莫非他另有所图？他已经是单身了，可以他的条件身边自然是不缺人关心的，而他在两人交往的言行中也从未对自己有任何冒犯。可能就是单纯的欣赏吧，还是不要多想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她不愿在此事上多纠缠。

  　　而就在她诸多的心理活动中，章旭明也已将车开至目的地。李思霖下车，跟着章旭明走进一家 3 层的独栋小洋楼，进门时她看了眼招牌，单名一个“岚”字。一进门迎来的是一位满脸笑盈盈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她一见章旭明马上说：“章总，郭总到了，在二楼等您呢。”

  　　“他到了多久了？”章旭明问。

  　　“比您早到大概 5 分钟。”女服务员说完，对章旭明身后的李思霖也微微一鞠躬，章旭明对她一点头，带着思霖朝二楼走去。

  　　这两年，李思霖和章旭明虽然时常见面，但大抵还是在学校或者学校附近，最多也就是去江边咖啡馆喝杯东西，他们彼此之间也心照不宣似的从未引荐过彼此的朋友，这是李思霖第一次走进章旭明现在的世界，她觉得新奇，甚至有些惴惴不安。她跟着他的身后，也没弄清这是个餐厅还是酒吧，甚至连一楼的环境都没观察清楚，就踏着空间里漂浮着的古典吉他乐曲，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空间似乎豁然开朗，整个二楼除开角落一个房间，都是开放的区域，还接着一个户外大阳台。这个开放的区域里，摆着个斯诺克的台子，有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人一个人在打球。李思霖等着章旭明带着自己走进那个角落的房间，没料到那个打球的男人看见他们上楼，对着章旭明热络的挥手：“老章，快来陪我打一局。”

  　　“饿死了，吃了饭再说。”章旭明往户外平台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女服务员询问：“那我就叫厨房上菜了？”

  　　“是的，谢谢。”章旭明点点头，服务员随即下楼。章旭明示意李思霖跟他一起走到户外大阳台。

  　　此时天还未全黑，而周边高楼的霓虹灯却已全部亮起。阳台上支着一个尖顶木亭，绕顶一圈是一闪闪的灯，充当着木亭的照明；四面白纱从顶端垂坠至地板，随风飘拂；木亭里摆着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圆形餐桌，五件套纯白色中式餐具，两件套西式酒杯；餐桌中间摆着鲜花和一盏小灯。若忽略四周的高楼林立，这阳台餐桌的摆设真有些像沙滩上的浪漫晚餐。

  　　章旭明随意坐下，李思霖在他旁边位置坐下，刚在外打球的年轻男人拎着瓶啤酒，随即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说今天怎么安排得这么别具一格，原来是佳人有约啊，那还干嘛叫我来添乱？”这人边说边大喇喇在位置上坐下，对章旭明贼兮兮的挤眉弄眼。

  　　章旭明装作没看见，转头和李思霖说：“这就是我和你提的你的前辈，郭俊辉，据说在圈内还有点名气，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浪得虚名。”

  　　郭俊辉？这名字很熟悉，一定是有人提过。李思霖大脑后台在飞速提取信息，有了！她记得前段时间秦欢和她说过，她加入辩论队的原因就是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郭俊辉比赛，那可谓是一夫当关、潇洒倜傥，看得尚未到青春期的她心神荡漾，从此成为他的迷妹。秦欢自称涉足辩论界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见到自己的偶像，可毕竟年龄差距大，那时郭俊辉已成为法律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于是她又不屈不挠，跟随他的脚步进了法学院。现在秦欢虽已略微懂事，但她提及郭俊辉时依然神采飞扬两眼发光，可见此男在她心中还是神一般的存在。当时李思霖很好奇，在秦欢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眼中的偶像得是何方神圣？她看着眼前的郭俊辉，一身潮牌休闲装，看上去不超过 25 岁，像个好逸恶劳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大概是个巧合吧，名字一样而已。

  　　“郭总，请问你是不是学生时代参加过辩论赛啊？”李思霖弱弱的问。

  　　“想必你有所耳闻，曾经扛起我国辩论一哥大旗整整 5 年，打遍亚洲无敌手的东方名嘴郭求败，正是在下。”郭俊辉 45 度角仰视右前方，一副回想遥远过去的样子。

  　　章旭明接话：“快打住，再说下去我都吃不下饭了。”

  　　郭俊辉不理他，饶有兴致的问思霖：“这位美女怎么称呼？我还是第一次见老章身边有姑娘诶，当然他前妻不算哈！”

  　　听到郭俊辉冷不丁地提到章旭明前妻，李思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章旭明的反应，而他却似乎很平静。她内心松口气，看来不是这郭总口无遮拦，而是他们两个的确是熟悉到非同一般了。

  　　“我姓李，你叫我思霖好了，我在 F 大读法律，也是校辩论队的。今天章总说给我引荐一位前辈，没想到会是大名鼎鼎的国辩一哥，实在是太荣幸了，我们辩论队会长可是你的铁杆粉丝呢。”

  　　“F 大，辩论队会长，你说的那个我的粉丝不会是秦欢吧……”郭俊辉面带囧色。

  　　“对啊，你们也认识？！”

  　　“呃……这个……说来话长。”

  　　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李思霖看郭俊辉似乎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也就作罢。

  　　“贵妃虾球、清蒸东星斑、清炒时蔬，今天的汤是滋补花胶炖响螺。请问想喝点什么酒水？”服务员将菜上齐后询问。

  　　郭俊辉正想开口，章旭明打断他：“都开车来的，上茶水就行，再给这位小姐来杯椰汁。”

  　　郭俊辉故作震惊，夸张的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娘娘腔了？茶水和椰汁？”他转头对服务员说：“小姐你别听他的，再把我上次没喝完那瓶洋酒拿上来，谢谢。”

  　　服务员微笑着点头离开，郭俊辉一脸不屑的看着章旭明，边摇头边在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章旭明被他逗乐了，笑着说：“你别贫了，我这不是给你带了个徒弟来，看看你够不够格做人师父。”

  　　李思霖当然明白章旭明的用意，在法律这一行里能有个师父带着，比自己没头没脑瞎闯要省力得多。而想郭俊辉这种行业内的大拿，多少人想方设法的攀上这层关系，他怎么可能不够格，章旭明只是故意这样好让她自在一些而已。

  　　“我？不够格？我简直是我们圈内的 superstar 好吗？”郭俊辉作咆哮状，他打量了下坐在对面的思霖，黑亮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肩上，清汤挂面、瘦瘦弱弱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你毕业了？你在辩论队遇上秦欢这么呱噪的会长怎么招架得住？”

  　　“我现在大二，的确辩论上没什么天分，当时进入辩论队就是想多锻炼自己，以后在做正式辩护时能不怯场。”李思霖有点不好意思，她很怕自己的履历不够，让章旭明在郭俊辉面前没面子，她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章旭明，他似乎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谈话，正在异常认真的品尝那盅花胶炖响螺。

  　　“那离我能教你还有段不远的距离嘛。”

  　　“好像也是。”李思霖尴尬得脸都红了，赶紧低头喝汤。

  　　这是章旭明似乎喝好了汤，抬起头来：“远在哪？我看就正好，难道还等人功成名就了再来请教你？你就趁她还在校，给人说说你当年在学校时后悔莫及没做好的事，提醒下她进入工作岗位前要做哪些准备什么的？”

  　　“我当年在学校最后悔莫及的就是交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朋友！”郭俊辉怒怼章旭明，接着转向李思霖，正色的说：“你先今年赶紧把司法考试考过，其余时间好好学学英语考个雅思什么的，英语虽然说和我们专业无关，但在 S 市，英语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必备技能，别跟这个土鳖似的。”他向章旭明那瞟了一眼，李思霖边笑边点头。

  　　“要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问我，司法考试通过了之后，可以到我团队来实习，我带带你。不过我就不理解，像你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孩，为什么学法律呢？学个文学啊艺术什么的，不是很好么？法律太枯燥了，没劲。”

  　　李思霖想了会，说：“我一直认为，法律是一种秩序和一种武器，它让我觉得有力量。”

  　　郭俊辉没说话，看了看思霖，再看了看她旁边大快朵颐的章旭明，若有所思的低头喝汤。

  　　章旭明似乎对这顿晚餐所达成的效果很满意，饭后也很赏脸的陪郭俊辉打了一局斯诺克，居然还输给了他，让他很是得意了一番。他们在打球时，李思霖在一旁安静的看，今晚她更了解了一些章旭明的世界，揭开他在 S 市神秘生活的一角。她在双廊“清风徐来”时见过章旭明和肖一航在一起时的轻松闲适，却依然带着客套，可今天他与郭俊辉这大学同窗一起时，却又是另一幅光景。在此之前的章旭明让她觉得像是个完美的符号，不可触碰、难以企及，而今天的他却让她觉得更亲近些，也更人性化了些。

  　　郭俊辉赢了一把，喜形于色，正想再来一局，章旭明和一旁正坐着的李思霖使了使眼色，表示要走了。时间的确不早，已近晚上 10 点，再过不久宿舍就得关门了，郭俊辉知道章旭明得送她，骂了句“有异性没人性”也就放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