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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见林清容再说话,陆辰安才回眸去看她,林清容正沉默的拿绷带出来,眼角泛红,极力克制着愧疚想哭的冲动。
“只是肿了血泡挑破了,看着厉害而已。”陆辰安不再玩笑打趣她,肃然解释一句,“白灵沅不知情,搂得用力了些才又这般。”
林清容抽抽鼻子,闷声应着,小心翼翼帮陆辰安把寝衣和血浸湿的绷带给换了下来。
她上药上得专心,手法却很笨拙生疏,颤抖的手指时不时便会触到伤口,陆辰安紧闭双眼忍了会儿,等到林清容开始给他缠绷带时,才又轻松口气开口道:“当年病重离开皇城回到外祖父家后,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将身子完全养得好了,皇城里头这些盼着我去死的人假惺惺递信来问,气得外祖父当场便要撕了信件同庆安伯府拼一拼命,是外祖母一应拦下来,给出了个彼此都能安心清净一二的主意。”
“是以这府里的人,一直都以为我自那场重病以后便身子不好,如今虽看着是平安长大了,却因多年服药折损了内里,既不能习武,也未曾在上好的书塾学过,建国立业报效朝廷这几个字,仿若此生与我陆辰安三字再无瓜葛牵连,加之柳家在丰郡尚有势力战力,他们不敢太过猖狂,这才算彼此相安无事的过到现在。”陆辰安一口气说完,伸手将柳沉放在桌上的汤药给端了过来。
他端着这药,带着讥讽和狠意笑道,“昨夜那三棍,三叔必然自信快夺去我半条命,他既如此自信,我又怎能不陪他把这场戏给做得圆满些,你闻到的这药,是来皇城之前便备好了许多的,他们以为,我这是吊着口命的参药,实则,这只是让我脸色难看,气脉稍乱的药罢了。”
说完,陆辰安将药一饮而尽,他抬手擦擦嘴角,轻声道:“所以……真的没有那么严重,皮外伤罢了。”
林清容替他绑好绷带,一时没找到干净的寝衣放在哪里,便先将披肩重新给陆辰安披上:“这些都是演给外头人看的?”
陆辰安颔首,他拢了拢披肩,回身看林清容,笑得狡黠:“夫人既已入局,便有劳陪我一起把这戏演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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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熙郡主的马球会明日便要在京郊举办,这两日已经拉上了围帐搭好了棚设高台不许寻常人等靠近,各宅府内皆是一片欢欣雀跃。
比起这份外头的热闹,沧澜苑便显得清冷安静得格格不入。
这些天府里上下都能瞧见林清容戴着斗笠亲自出行,回来的时候手里总拿着几服药,稍一靠近沧澜苑的高墙,也总能闻见里面飘出来的药味。
府里的下人们都议论纷纷,自家这位大少爷争先冒尖,这回兴许连床都下不了了,更别说去参加马球会了。
这样的议论越是打压越是传得厉害,像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狠狠惩处了几人后,这般越来越放肆的言论才终于得到了收敛。
今日林清容还是照旧外出取药,回来时依旧斗笠轻纱遮面,留足了无限遐想予人猜疑,绕过庭院进入沧澜苑外小径的时候,突然有人轻声的叫住了她:“少夫人。”
林清容脚步一顿,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第三十八章 母亲的东西
隔着朦胧轻纱,林清容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只觉得有些错愕,毕竟自那日的尴尬之后,她就再也没和白灵沅见过面了。
原以为两人再见,也会是在嘉熙郡主的马球会上。
“白姑娘。”林清容对她颔首示意,好些天没跟沧澜苑外的人说话了,林清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晦涩。
白灵沅今日没有带墨香在身边,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明明来之前想过了很多要说的话,可真看见林清容了,白灵沅才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两人对视沉默,半晌后还是朝歌开了口:“少夫人,今日的药少爷还等着呢。”
她【创建和谐家园】开口都像是在提点林清容,可稍有些耳力的人都晓得,这话实则是在提点白灵沅,让她没什么事的话就别耽误旁人的时间,陪她在这风口上受冻。
白灵沅轻咬嘴唇,终究是对林清容盈盈一拜:“那日唐突了少夫人,还望少夫人莫怪,我只是……关心则乱。”
她骤然提及那天的事,林清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这话,默了片刻后,林清容才淡然道:“白姑娘不必过于介怀太放在心上,那日之事过了便该忘了。”
白灵沅身形微颤,重新站直看向林清容:“辰安哥哥他……可还好?”
隔着面纱,白灵沅揣摩不到林清容的情绪表情如何,只能从一旁面色不太好的朝歌那里看出两分陆辰安的现状来。
陆淼下手没留半点余地,陆辰安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她即便是问了,也依旧安心不得,还没等林清容回话,已然自己红了眼眶:“明日的马球会,辰安哥哥可还要去么?”
朝歌闻言,搀住林清容沉声道:“少夫人,咱们该回去煎药了。”
林清容颔首,又对着白灵沅点了点头算是示意,并没有回答白灵沅的问题,和朝歌一块儿径直朝着沧澜苑走去。
白灵沅追在林清容身后也跟着走了几步,可最终还是没有那个脸面再纠缠上去,正如她此时此刻连婢女也不敢带的悄然藏身在这里般,她的这番心思,原本就不该是能见天日的。
担忧白灵沅再纠缠上来的朝歌回头看了好几次,确认白灵沅没有继续跟上来之后才松了口气。
一回院中,林清容便将斗笠给摘了下来,她将药递给朝歌,自己则朝着陆辰安那边过去。
这几天坚持抹药膏,陆辰安后背的伤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他这些日子乐得在府里偷闲躲懒,除了脸色难看些以外,成日里生龙活虎的,甚至今早已经能跟柳沉打一套拳法了。
林清容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陆辰安坐在大池子旁喂鱼,听见脚步声,他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林清容一路到他旁边站定,陆辰安从另一侧抬了根凳子给她坐:“怎么了?”
脚步这样急匆匆的,一回来便沉默着不作声。
林清容坐下来,顺手把陆辰安手里的鱼食盒子拿了过来自己喂,闷声道:“放在小径外遇见白姑娘了,她只身前来,在风口不知等了多久,倒是很关心你的身体如何,问我明日的马球会你还去不去了。”
陆辰安:“你如何说?”
林清容撇嘴:“我什么也没说,径直回来了。”说完,林清容转脸看陆辰安,“所以明日你要去吗?”
陆辰安浅笑起来:“自然是要去的,我若是不去,三房的人还怎么一睹我病重孱弱之态,这些天他们成日里见你这般素净模样出去拿药,恐怕早已经等得心痒难耐了。”
林清容颔首,这些天外头的难听话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出了这府门,明日去了马球会,还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她和陆辰安两人,就像是这皇城里格格难入的两个局外人罢了。
沉默着喂了会儿鱼,陆辰安突然道:“明日要穿的衣裳你都选好了么?”
昨日彩云庄的人送衣裳来,正巧还碰上林清容外出不在,是院子里的下人代接的,林清容夜间看过了,却没什么挑选的心思。
“反正也就做了那么几身,都带上就是了。”林清容含糊道。
陆辰安看她不怎么放在心上,回身对侯在一旁的朝歌示意:“我屋里放了一套首饰,你去替她拿上。”
林清容转脸:“我有首饰啊,好几箱呢。”
陆辰安微眯眼睛,神神秘秘的:“那不一样。”说完,又对朝歌颔首,朝歌垂眸行礼,快步朝着陆辰安屋子那边去了。
等朝歌走远,陆辰安又道:“昨日我瞧过了,彩云庄给你送来的新衣里有一身朱红色的骑装,明日出门便穿那一套吧ɯd。”
他都替她看好选好了,倒是省了她的功夫,林清容没想那么多,只应声说好。
等和朝歌一块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林清容将朝歌拿回来的首饰仔细翻看了两眼,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默不作声将箱子里旁的首饰取出来同朝歌新拿回来的首饰两两比对,林清容虽没见过什么好玩意儿,说不出这些名贵珠玉的名字,可她不是个瞎子,一件首饰的工艺和光泽度,光是看看便能分辨一二的。
陆辰安让朝歌拿回来的这一套首饰,显然比他抬来的那二十一个箱子里的还要贵重,毫不夸张的说,甚至能比得上老夫人所佩戴的那几支朱钗。
只是瞧着样式有些旧了,仿佛有些年头。
林清容将手中的首饰重又装好,抱着首饰盒子便朝陆辰安那边过去,他还坐在院子里,手边的矮桌上摆着药,他倚在长椅上,正看着略有些阴霾的天空出神。
远远看着,林清容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等到了近旁,陆辰安才察觉到,回眸看她,见林清容抱着首饰盒,稍稍撑着坐起身来。
林清容把盒子搁下:“你已经给得够多了,我有可以戴的,陆辰安,这首饰实在贵重,你收回去吧。”
陆辰安没动,好一会儿后才打开盒盖,很轻的触摸过这冰冷华贵的珠翠:“这是我母亲的东西,除了你,我没有旁的人可以给。”
第三十九章 许盛瑜
庆安伯府的车马整齐排列在府门之外,以老夫人的车马为首,下人们正替自家主子装载东西。
陆青玥自顾抱着自己的食盒上马车,没看见陆南寻的身影,她还踩在高凳上看了会儿,发现陆南寻正在不远处同父亲说话之后,这才撩起帘子坐了进去。
此番出门白灵沅是老夫人私心带上的,老夫人还单独给她备了一辆马车,就跟在陆青玥的马车后面,虽只小小的,可自己独乘,意义终归是不一样的。
临近快启程的时候,才见林清容搀扶着陆辰安步伐艰缓的从府里出来。
车马周遭乱哄哄的,下人们都纷纷给两人行礼问安,林清容扶着陆辰安往老夫人的车马边问安,隔着车帘,老夫人关切的问了几句后,便让林清容快些搀扶陆辰安上马车歇息。
几人说话的这片刻功夫,后面的马车帘子几乎全都撩了起来看这边的动静。
林清容抬眸略略扫了一眼,人都坐在马车里,看不真切,不过不用看也晓得各人的心思,她只管搀扶好陆辰安便是了。
表演身体不好属实是个技术活,陆辰安把这门技术拿捏得炉火纯青、恰到好处,要不是那日从陆辰安嘴里把真话撬了出来,又日日见着面,恐怕连林清容都会以为,他真是被打得去了半条命了。
等两人都坐进马车里落下帘子,起行的声音传来,马车队伍缓缓起行后,陆辰安才松口气,一扫方才那副孱弱模样,只慵懒的靠在软枕上养神。
林清容盯着他看,心想这演技……要真想骗她什么,可不跟逗三岁小孩儿似的么。
察觉到林清容的视线,陆辰安没睁眼,轻声道:“歇会儿吧,且要好一会儿呢。”
林清容赶忙挪开视线,应了一声后,自顾自的朝外头的光景看去。
为顾及老夫人,车马都行得很缓慢,出了皇城城门之后,周遭的风景便都差不了多少,林清容看了会儿便也觉得困倦,陆辰安体贴的帮她推了推软枕,没一会儿林清容便趴着睡过去了。
等被外头的声响吵醒的时候,林清容发现坐着的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她扭头撩起窗帘看了一眼,不远处拉开的围帐看不见头尾,里间搭起来的敞篷坐席已经坐了不少人,宽阔场地里,少年少女们热情纵马,放声笑闹,长辈们大都聚在一块儿说话,哪怕是这般远远看着,也能感受到这份热闹了。
庆安伯府的马车挂着府牌,早已经有嘉熙郡主府的下人候着引路,林清容搀扶陆辰安下马车,也跟上老夫人等人的脚步,一入围帐之中,立刻便有相熟的贵人上前笑着问老夫人安。
陆青玥和陆南寻是早有好友等着的,回了长辈的话,便都各自离开了,陆淼与陈氏同样很快被人招呼了去,等老夫人入席坐下时,跟在身边的便只有陆垚白灵沅及陆辰安林清容几人了。
老夫人转脸看一眼林清容,方才他们来问安的时候,自己一门心思都落在了陆辰安这里,没怎么细看林清容今日的装扮,这会儿细瞧林清容头上并不繁重的珠翠时,才觉得看着有些眼熟。
只是如今上了年纪,觉得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是以老夫人看了会儿便作罢,轻声对陆垚道:“老二,你也去吧,我这里有灵沅陪着,无妨的。”
陆垚沉吟片刻,又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后才站起身来行礼,他素来沉醉诗书赏玩之物,在皇城中自然也有些志趣相投说得上话来的人的。
等陆垚离开之后,又有不少夫人前来同老夫人叙话,看得出对老夫人很是敬重,连带着对老夫人身边的白灵沅也多有赞赏,只是每来一人,总免不得也要和陆辰安林清容两人客套两句,再一看陆辰安这脸色,人人都得惊讶一番,询问个缘由一二。
老夫人久经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应对得体,浅提了一句当年陆辰安离京是去养病的,大家也就都心知肚明的含糊过去,倒也没人真的要来深究旁人家宅子里的细微之事。
更何况,当年陆辰安身体不好病重离京的事许多人都是多少知道一点的,问过的夫人们大都会再笑着说几句年轻人迟早是能将养回来的客套话,随后便不再将话题落在陆辰安和林清容身上,反倒是说白灵沅还多了些。
林清容乐得跟在陆辰安身边躲清闲,旁人不来打扰陆辰安,更不会来打扰她,两人有老夫人坐镇庇护着,那些个想上前来看林清容热闹的小辈也不敢贸然靠近。
朝歌坐在林清容旁边给她剥新春的贡橘,据说这些都是宫里赏下来的,清甜得很,林清容一手顾着自己,一手顾着陆辰安,眼睛几乎黏在外头的大场地上。
嘉熙郡主办的马球会就是不一样,光是贪嘴吃东西的这会儿功夫,场上比试的人都已经换了两队了,嘉熙郡主的奖赏之物一声声的在场上回响,林清容隔得远看不清楚,但光是听上场少年少女们的呼声,都知道是极好的东西。
正专心看着,老夫人跟前突然响起位少年的问安声,林清容转眸看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先望向了陆辰安,陆辰安也正看着她,两人视线相触,随后才朝着问安声那方看过去。
老夫人身边坐了位气质雅致的夫人,正一脸骄傲满意的看着站在台阶下的少年。
倒是陆辰安看了一眼那少年后便有些无语的抬起手撑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紧皱眉头连连招手让柳沉往自己这边靠来挡一挡。
那方老夫人笑着同那雅致夫人道:“盛瑜倒是一年比一年健壮标致了,如今是大人了,瞧这个头,同他爹一般。”
许盛瑜听老夫人这般夸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声,随后他的视线便朝正想法子遮挡自己的陆辰安这边看来,瞧见陆辰安,许盛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辰安哥!”
陆辰安身形一僵,知道自己现下这举动纯粹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默了片刻后,陆辰安摆摆手示意柳沉退后,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后,才转脸敷衍的对许盛瑜扯了扯嘴角:“许兄弟安。”
第四十章 年轻人的事
许家是曾受过庆安府老伯爷的恩惠的。
许夫人对老夫人也是多年如一日的敬仰,一直同陆家的关系甚好,【创建和谐家园】有什么宴请相见,头一个来拜见的都必得是老夫人,每回拜见,让自家儿子到老夫人跟前露露脸听一听教诲也是必然的。
所以许盛瑜很小的时候便同陆辰安熟识,硬要扯一句自幼的情分,也是能攀扯上的。
只不过陆辰安八岁那年突然离开皇城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直到陆辰安大婚后出府上街再撞见。
在许盛瑜记忆里,陆辰安还是当年那个沉稳又神秘的陆家哥哥,总能掏到他掏不到的鸟窝,总能打到他打不到的蜂巢,还能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蜜蜂蜇人也总蛰不到陆家哥哥,真是帅呆了。
可在陆辰安的记忆里,许盛瑜是个天大的麻烦。
爬上树下不来要哭,钻狗洞被卡住要哭,打弹弓打到自己要哭,糖吃多了牙疼也要哭,一点不像个男子汉,完全是个麻烦精。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再见最多是点头之交而已,可当陆辰安看见许盛瑜认出自己后那双发光发亮的眼睛以及朝着自己飞奔过来的身姿时,就知道这点头之交仅是于他而言的。
许盛瑜喊完陆辰安便大步上了台阶朝他过来,第一眼欣喜过后,许盛瑜便凑近了身子对陆辰安道:“辰安哥,你脸色为何这般差,怪不得场地上都没瞧见你身影,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