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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也失职。”
帝君看了他一眼，继续对夫子道：“方才我与赤野所说并非是在吓唬他，现今局势各方都在驻步观望，一点闪失都极易引发一场浩劫，此事可大可小。”
“帝君放心，小仙定好生管教学中之人。”
笔灵仙君一脸的莫名，却也跟着俯首作揖，附和道：“帝君放心.....”
第十三章 我沉桦的人可以笨但不能没有原则
小白脸说帝君已经很久不管世事了，此次出山全然是因为我，说这话的时候，一位仙使大步星云步入帝君的广合殿，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五拨了，正如帝君在学府中所说，魔族日益猖獗，随时有卷土重来之势，天帝正苦于寻不到一个能够足够震慑三界的人物，帝君就这般自己送上门来了。
“震慑三界？至于这么夸张吗？”我感觉小白脸有些吹牛了。
“夸张？那只能说你上古学实在没学好，当然，我也未得见，却是听老君说过，那时他还不是老君，不过是个烧锅炉的童子。”
小白脸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现今的帝君看着儒雅温吞的模样，实则以前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主，赤金龙生于东海深海渊龙潭穴，黑暗养成了他暴戾的习性，那个时候三界还未有明确划分，各族征战不断，天下难以归一。他生于乱世，确然是用命蹚出了一条血路。听说，那个时候但凡听到楚辞大名，无论何方妖魔，统统都要躲着走。之后他与轩辕、炎黄共创伟业，轩辕主神界、炎黄主凡界、楚辞主仙界，妖、魔二族被三帝赶出三界外，栖息于觞离大陆，三界自此无战，直到魔魂现世。那场乾坤之战最后以神族陨灭三帝祭灵而终结。
神族陨灭后，便无神界，觞离大陆自成一界，便是现今的妖魔界，没有魔魂，妖魔界诚然翻不起浪花，三界平衡，再次迎来和平。而这和平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赤金龙的重生，妖魔界不敢轻举妄动。”
“那现今呢？为何又开始卷土重来？”我问。
“妖魔界的卷土重来其实百年前就已经蓄势待发，若是帝君当年于太虚幻境中羽化，那三界早已开战，说来有些可笑，那妖魔界也不知从何得的消息，以为帝君已经羽化升天，还未得到求证的情况下就敢大军压境，谁知，帝君他老人家好端端的出来了，于境前溜达了一圈，那妖魔大军就如同见了鬼般，比来时速度都快，撤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之后妖王、魔君统一口径，只说是出来操练一番，实在是这觞离大陆地方太小，一不小心就操到边境上去了。”
“这个借口也太草率了吧，你刚说的太虚幻境是个啥？帝君为何要在那羽化？”
小白脸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太虚幻境是帝君所造，其实这事以前是个大秘密，谁都不晓那太虚幻境中竟封印着上古魔魂，大家都以为三帝祭灵后那魔魂也全然被消灭殆尽，其实不然，魔魂以一种虚幻的形势存在着，只是魔力没有那般大了而已。直到百年前魔魂倏然壮大，大到太虚幻境都无法包容的程度，倘若被它冲出幻境，定然又是一场三界浩劫。”
“所以，能对付魔魂的只有帝君？”我不知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虽知他最后平安无事，但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是啊，只能是帝君，帝君在太虚幻境中待了七日，这七日，日日有金龙在幻境上方盘旋，大家都知道，帝君是想用神格来净化魔魂，因为魔魂是集万世恶念所化，除了净化并无完全消灭之法。第七日，梵天之境普光大招，就在我们以为这是帝君羽化之兆而伤心欲绝时，那太虚幻境竟突然崩塌，帝君安然的躺在一张寒玉床上，大家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安然无恙的，可惜对此，他却一直闭口不提。”
“总归平安就好。”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眼瞧司命打外面进来，他大概是口渴了，进门就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灌下，这才说道：“铃铛，你可是将帝君害惨了，你可知外面已经传开，说你是帝君下界的私生女，什么仙缘，不过是走个形式。”司命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私生女？”我讶异道，“他是龙，龙能生出只狐狸吗？”
“那万一你老娘是狐狸呢？”司命说。
“哦，好像有这道理.....嘶.....也不对吧，帝君可是赤金龙啊，血脉如此强大，若不是生出条小赤金龙，我都觉得他八成是被绿了。”
小白脸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他捂着嘴巴一个劲的咳嗽，司命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对我说：“也保不齐是你老娘的血脉更强大呢？”
“多强大？我们狐狸来说，最高血统的也就是九尾一族，若是帝君同九尾生了小九尾......好像也说的过去哈。”我托着下巴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想那场景，越想越觉得好玩，倘若一不小心生出九条尾巴的龙，那该多吓人啊。
我正捂着嘴巴偷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司命神情一变赶紧起身行礼。
我心下一抽抽，猛地回头，却是迎头得了个响栗。我捂着脑门幽怨道：“帝君，你堂堂尊神怎能在我不备时出手呢？”
“那我现在出手你接得住吗？”说完，他又抬手，我啊的一声捂住脑袋，却见他手起手落，从我嘴角摘掉一点瓜子皮。
“你耍我。”
他拍拍我的头顶，拂袖落座，对司命道：“她脑子不灵光，你也跟着不灵光。”
司命讪笑一声：“帝君，谣言传的太盛，您真的不打算管一管？”
小白脸为帝君斟茶，帝君轻抿一口，道：“说多无益，再说，”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的女儿若是这般不聪明，大概她的母亲也不见得多聪明，眼光如此也就怪不得人说三道四了。”
【创建和谐家园】巴巴的眨眨眼睛，小白脸和司命低头忍笑。
“帝君，你活该单身，我要是女的......呃，不，我就是女的，也肯定不会喜欢你的，哼。”
我趾高气昂的掉头就走，转身之际撞到了凳腿，虽然疼，但气势这块势必要拿捏的死死的，我回头又补了一句：“你找不到媳妇的，哼。”
......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帝君这个分量的神仙呢？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谣言，我一跃成了学府中身份最尊贵的人，被人拥护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爽快。我想我有些飘飘然了，放学回紫渊宫，我站在门外盯着怀里的东西踟躇良久，最后索性放在地上，松开腰带，一样一样塞进怀里。
我便如同一个孕妇般一路小跑进门，中途遇见过毕河仙官，他似乎要跟我说什么，我脚下非但没减速，反而加快迅速逃离。
这时我才感觉这家太大也是个麻烦事，眼看就要到我的小院了，身后突然传来帝君的声音，吓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正要逃，却是被他一把拽住胳膊。
“怀里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护着怀里的东西将身子背对着他。
“转过来。”他的语气微微有些冷意，我浑身打冷颤，却是不敢转身。
突然手腕一紧，我的身子被一个力道扭转了方向，我抱着肚子低着脑袋不敢看他。
“拿出来。”
“我不。”
小白脸听到动静也过来，见我如此，有些不解的隔着衣服摸了摸：“什么呀，这是。”
眼见躲不过去了，我愤愤的松开衣衫，哗啦一下，从我的衣服里掉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意。
小白脸从地上捡起一个椭圆形的挂饰，拎在手里看了半天。
“铃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同窗送的。”我道。
“送的？他们送你这些东西作甚？”小白脸又从里面扒拉出一个镶着红宝石的拨浪鼓，禁不住笑出了声。
“我也不知道。”我说。
“铃铛，抬头看着我。”帝君突然发话，语气冷的不像话，我心里一颤，缓缓抬头，却是在看到他的神情后又吓得赶紧低下头。
“你当日打了荇飞，哭着说是看不惯别人狐假虎威，现在呢？你自己狐假虎威，还收礼收的欣然自得。”
“我没有，他们当我是朋友送我的。”我仰着脑袋辩解，却见他神情又冷了三分。
“当你是朋友？铃铛，你可以再自欺欺人一些，是不是朋友你自己分不清吗？我沉桦的人脑子可以笨，但做人不可没有原则，更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失了做人的水准。明日将东西都送回去，否则以后别回来了。”
看着他拂袖而去，我怔愣在原地，他说我以后都不要回来了，是不要我了的意思吗？
小白脸一直在絮叨着什么，我全然没有听进去，脑中只反复帝君刚刚那句话，失落、落寞、难过轮转交替，原来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宠物般的存在，喜欢了就抱起来，不喜欢就可随意丢弃。
我跑回房中，小白脸在外面敲门说我去向帝君认个错就没事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因为我也有我的骄傲，也有我的自尊，他说不要我了，我偏何还要去自讨没趣。
小白脸见劝不动也离开了，夜深，我化成小狐狸趁着乌云遮月溜出了紫渊宫。
站在巍峨的宫门前，我回头又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抬脚向那冲破云层的圆月跑去......
第十四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爷要回凡界了
小白脸说过，当初帝君的那枚紫烟夜明珠就是从那灵境池中落入下界的，那时，我便想，如果我也从那灵境池中跳下去是否也能到达下界，于是，在这之前我已探好路径，今晚直奔灵境池而去。
灵境池落于魇狩森林的边上，上次帝君带我御风路过这片森林，他说森林中封禁着许多珍禽灵兽，让我没事别过来瞎溜达，否则指不定就成了谁的盘中餐，当时因为有他在边上，所以也没觉得害怕，此时隔着一方灵境池再看那黑洞洞的森林，却是没来由的感觉一股冷风环绕，我陡然一个激灵，赶紧将脑中那可怕的画面挥散掉。
九重天上的夜空除了月亮看着大点，星星看着亮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也会有阴晴圆缺，也会有雾寒雷鸣。此时的空中就微微缭绕着雾气，与那池中的水汽纠缠不休。
我化回人形，脱下云靴放在岸上，伸着脚丫试了一下水温，有些凉脚，但也还算适宜。
就着朦胧月光，我坐在岸边礁石上向后看去，那一片片琼楼已笼在黑暗中，如果是白日，我想我应当可以看见紫渊宫的亲云台，那里很高，我怕高，所以仅仅上去过一次，帝君却是很喜欢那里。那一次，他站在扶栏旁对我说，站得高看得远，可是熟不知最难看到的是自己的内心。我有些听的懵懂，他拍拍我的脑袋说不懂也没关系，有他在我不必什么都懂。
我收回视线抹掉眼泪，帝君，你就只会说好听的，没有我，你大可再去领养一只别的什么猫啊、狗啊，对他们温柔......想到帝君的怀里以后抱着的就该是其他圆毛动物了，我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我使劲摇了摇头，拍拍脸颊：铃铛，你不能再去想帝君了，他说不要你了，你还这般死乞白赖的着实没有派头，你属于下界，黑风洞还等着你重振雄风呢。
我下定决心，站起身，用尽所有力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水咕噜咕噜漫过耳鼻，脚下是细软的泥沙，我憋着气努力睁开一点眼睛，似乎看到水面上朦胧着温润亮光，难道已经到了凡界了？我心下一喜，脚用力一蹬一个鲤鱼打挺钻出水面，水声稀里哗啦，待水帘散去，眼前一幕却让我有些蒙圈——岸上那双云靴瞧着这般眼熟，有点像我刚刚脱在九重天的那双。
随即心里一个声音在说：你傻啊，这就是仙界。
我瞬间凌乱，禁不住破口大骂：“你大爷，你不是灵境池吗？不是灵通三界吗？这般忽悠人可不是一个成熟仙池该做的事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我送去凡界，你要是再不显灵，那我就....我就再试一遍......我下去了啊，”我捏住鼻子，担心这仙池听不真切，遂又说了一遍，“我真的下去了啊。”说完，又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
为了让这仙池有足够的时间将我送去凡界，我还特意在水里呆的时间长一些，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猛地钻出来，一阵哗啦的水声后，我听到有人轻笑的声音，大晚上的听着有些瘆人，寻着笑声看去，就见一个黑影坐在刚刚我坐的那个岸边，他的旁边还躺着我的云靴。
萌萌月色我有些看不真切，但他脸上的那抹银色面具却是叫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那位准备将我掳走做压寨夫人的兄台嘛。
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立时提起警惕。
他穿了一身黑色，头发也是黑色，除了那抹面具似乎其余都笼在了黑暗中。他坐姿随意，单腿屈膝斜靠在礁石上，虽看不太真切，但我却感觉到面具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灵境池是无法传递活物的，你就是在这骂上一天它也不见得会理你。”
他竟然开口说话了，我还有些吃惊，声音倒是还蛮悦耳的，不过与帝君比起来微微差了些，我心中品评道。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现在才告诉我，看我钻水底下憋气觉得好玩吗？”我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兄台上次不仁义也就算了，这次竟在一旁看热闹。我也懊恼自己，为何一开始没有问明白，这下回到凡界的梦想破灭了。
“确实挺好玩的，你想回凡界？”他问。
“废话，你刚刚不是听见了嘛。”我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往岸上走，水面上掠过几点绿光，停在我的肩头，我侧头看去竟是一只萤火虫。
“其实，要回凡界何须如此麻烦，你若实在想去，我倒是可以费费心带你下去一趟。”
听了他的话，我蓦的顿住步子，刚要欣喜，转念一想又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你别框我了，虽然帝君说你不见得是坏人，但也没说你就是好人啊，你上次那般消失害我差点摔死，如此看也不像什么好人。”
“沉桦帝君怎会眼睁睁看你摔死，我若是不走，怕是早已成了帝君剑下冤魂，又怎会在此给你良言忠告。”
呵，这人竟也是厚脸皮的，我又向后退了一步。
“总之你就是磨破嘴皮子我也是不会相信你的，以前穷书生说过曾经有一个国君热衷于寻一些长生之道，有人说狐狸的尾巴入药就可长生不老，于是他就下令捕杀了所有的狐狸，全数拿来煎煮入药，帝君说你是冲我来的，我便猜你是不是八成也听过这个故事，其实这些坊间故事真心信不得，我们狐狸的尾巴虽说好看也保暖，但吃起来味道可实在不好，而且那个吃了狐狸尾巴的国君最后也没长命百岁，你被骗了。”
那兄台愣了半晌，遂又笑了起来。
“放心，我不要你尾巴，上来，风深露重待会要风寒了。”
他说不要我尾巴，我却更担心了，禁不住又向后退了两步。
“我刚刚忘记说了，其实不光是尾巴，鼻子眼睛耳朵都是吃不得的。”我突然发现此时自己的境地实在是危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大喊救命也未见得有人会听见，有些后悔半夜跑出来了，上次有帝君在我得以脱险，这次呢？
“好，我向你保证，不光尾巴，鼻子眼睛耳朵我都不要，行了吧，赶紧上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接连后退好几步，惊恐道：“眼睛耳朵鼻子也不要，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捂住心脏的位置，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血淋漓的场面。
只见岸边的人缓缓站起身，风吹起他黑色的衣摆，如同鬼魅般张开羽翅，他嘴角微微弯起，说出的话却是犹如一道重拳直击内心。
“你，铃铛，我想要的是你。”
什么？我一口仙气差点没顺过来，慌乱下，脚下倏然一空，我仰面向后倒去。
咕噜咕噜，水漫入耳鼻，我扑棱着双手双脚，却是越扑棱越往下沉，水呛进了鼻孔里，一直进入到胸腔，我想我大概要淹死了，就在我绝望之时，突然有人环住我的腰身，一股力道将我推出了水面。
破水而出，我环着他的脖子用力咳嗽着，此时，浮云全然退却，银色月光洒满湖面，也照亮了眼前之人......
穷书生说过，看一个人便要看这个人的眼睛，心无旁骛便定然眼神澄清。
我觉得眼前之人就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被他这样抱着，没来由的一股亲切感，这股亲切感驱使我缓缓抬手，慢慢触及他的面具，我想知道这张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面孔，是否同他的眼神一样清澈无尘。
他没有反抗，任我将手抚上他的面具，小心翼翼捏住面具的边缘。
我能感觉到他胸前的起伏，以及那眼神中逐渐变换的色彩。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让我有这般熟悉又有点悲伤的感觉，好似看到一大片梨花翻飞，那翻飞的白蝶后面立着一抹高欣的身姿，让我有种忍不住想扑上去的冲动.....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