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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山青卷白云:女翻译与王维王维郁妍-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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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连长安都不要了!大唐开国一百多年,到了今日,却连长安都不要了!宫阙、陵寝,他都不要了!让给贼人了!!”

        愤怒和恐慌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像潮水,像致命的瘟疫。两名武候还试图维持秩序,却被怒火中烧的人群推倒在地:“长安城要破了!你们几时想过我们的死活!”“宫中的贵人们只顾自家走了,我们却要死!”

        如焰连忙护着我后退了几步,我抚住小腹,收回目光的一瞬间,见到方才还在嬉笑的韦三郎呆呆站在那里,面向着北边的帝阙,眼中一片茫然,再无片刻前的浮浪不羁。

        蠢作者的话:

        有人能猜出韦三郎这个小伙子是哪一位名人吗?(● ̄(エ) ̄●)

        这一章提到蓝色琉璃杯盏。我在布鲁克林博物馆和东京国立博物馆都看到过萨珊波斯的蓝色琉璃制品,那种蓝色真的是很漂亮,一种慑人的、深邃的美。

        注释:

        [1] 《旧唐书》本纪第九:“乙未,凌晨自延秋门出,微雨沾湿,扈从惟宰相杨国忠、韦见素、内侍高力士及太子,亲王,妃主、皇孙已下多从之不及。”

        [2] 《明皇杂录》下卷:“太平公主玉叶冠,虢国夫人夜光枕,杨国忠锁子帐,皆稀代之宝,不能计其值。”

      (九二)顽钝如锤命如纸

        我心有所感,亦抬眸看向北面。天已放晴,而朱雀大街的路面极宽,视野开阔,此处虽离皇城很有一段距离,却也能勉强看得清楚:

        皇城南面居中的朱雀门,不知何时已经豁然大开。朱雀门是皇城最重要的大门之一,出入皆有法度,但此时从门中仓皇跑出来的人们服色各异、身份混杂,既有内侍、宫女,也有宫廷卫士和官员们。他们跌跌撞撞,互相推挤,这副场景落入街上群众们的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场面陷入了更大的混乱。有人哭喊,有人尖叫,有人急着冲回家去找家里人,有人紧紧护住怀里的孩儿,有人抢过了武候们腰上的佩刀,大声呼喊:“长安城破了,我们都要死!王公大臣们都已经走了,我们不如先去他们家里取些金宝财货,各自逃命去罢!”

        众人抢光了那些本属于虢国夫人的玉枕和金器,闻言更是意动,有人推倒了一个牵着驴的老丈,抢了驴骑上,纠集众人往东北方向去――东北侧的平康、宣阳、亲仁等几坊,多有【创建和谐家园】贵族的宅第。

        杨续低声道:“娘子,此地已乱,我们尽快避开。”我咬了咬唇:“既然宫人们已经跑了出来,他只怕很快也会回来,万一他寻不到我们――”

        正犹豫着,有两个明显不怀好意的汉子凑到面前,伸手来抢我们手中的马缰,嘴里说道:“我们没有钱吃饭了,娘子将马送与我们换钱吃饭罢。”

        我被拉得一个趔趄,杨续见状脸色微变,右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腕,一拉一拧。一声脆响过处,那汉子捂住手臂,不住痛呼。另一个汉子见机得快,连连后退,大声喊道:“贵人家的恶奴伤人了!”

        当此群情激愤之时,这种话无疑极能挑动人们的情绪,无数目光落在我们身上。如焰大急,叫道:“夺人马匹财货,还说我们伤人,不要脸!”

        汉子反唇相讥:“谁不要脸?你们的衣裳又好,马儿又肥,又妆扮成这样,想必也是要出逃的贵人罢?”那被拉脱了手腕的汉子也忍着痛,对众人叫道:“平日里他们倚仗主家,欺侮我们穷人,也就罢了,如今长安城都要破了,我们还怕什么!”

        “打死这恶奴!”

        “抢了他们的马,杀来吃肉!”

        “不许走!安禄山要来了,不许你们走!我们要死,你们也要一同死!!”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我感到一阵阵眩晕,脚下被人群逼得不住后退。杨续挡在前面,雨点般的拳脚尽数落在他身上。他大约是担心还击会使群众更愤怒,所以并没有反抗,只是尽力阻拦人群,并冲如焰喊道:“护持娘子!”

        然而如焰和我还没走两步,就有人一把抢过她身上的包袱,将她推倒。如焰头发散乱,努力爬起,却不知又被谁拽住,再度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惊叫着去拉如焰,她拼命摇头:“娘子快走!”

        “娘子当心!”杨续的声音在几尺之外响起,我却已无暇他顾。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眼看就要撞在我身上――她竭力将孩子举得高高,脸上是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神情。我一手扶着腹部,另一只手则正伸出去拉如焰,本来就无以维持身体平衡,而余光觑见妇人的神色,步子迟滞了一下,没能及时避开,右肋当即被撞个正着,猛地向左摔倒。

        失了理智的群众就像是末世片里的丧尸。他们仿佛完全忘记了我们是他们的同类,径直踩过我们的身躯,有的人被绊倒,后来的人就踩在前面的人身上,重重叠叠。哭声、喊声、尖叫声一同钻入耳中,一层又一层的人压在我们上面,挡住了天光,世界堕入一片昏暗。我不知自己的身体被踩踏了多少下,只能竭力护住小腹。

        所幸踩踏并没持续很久。我听见杨续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把刀……杀过奚人和契丹人,谁敢……”另一个声音则指挥着人们彼此搀扶起身,但他说了什么,我却没听清楚。

        我是被王维扶起来的。杨续的刀已经收回了鞘里,他跪在我的面前:“我初时就该拿出军中的手段……娘子受伤,我万死难赎。”

        王维连声问道:“你痛么?可伤了骨头?还有孩儿……”

        “原来王给事的娘子有孕在身。娘子还好么?”那个叫韦三郎的年轻人在旁问道。我这才认出,刚才那个指挥众人疏散的人就是他,他竟认得王维。

        “尚可。”来自骨肉肌肤的外伤疼痛,尽数被小腹的疼痛掩盖,我咬紧嘴唇,示意杨续起身:“如焰呢?”

        如焰面色委顿,抬手擦着嘴角,另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垂落,大概是骨折了:“婢子腿脚无恙,还能走动。”

        我咬咬牙,从包袱里摸出两包用延胡索制成的止痛药粉,递给如焰一包:“你将药吃了,暂且捱一阵子,我们先出城。”又对杨续道:“你和如焰同乘一骑。”

        杨续依言将如焰扶上马背。我将剩下的药粉送到嘴边,迟疑了下,又将药包塞进怀里,强忍腹痛,一跃上马。

        王维忧心忡忡,却拗不过我。韦三郎似已猜到我们的计划,轻声道:“王给事,我方才问了人,城西已经大乱,王公百姓到处逃窜,有人趁机劫掠、放火,你们带着女眷,不宜轻易涉险,反而不如向南,先从明德门或安化门出城,再转向西面,以你们这位部曲的武技,必能护持周全。”

        韦三郎称杨续为部曲,自是因为发现了杨续从前的军人身份。王维颔首,向韦三郎一拱手,语气郑重:“多谢义博小友救我家眷,容我来日再表谢忱。小友珍重!”

        韦三郎躬身:“给事为我父执,何必客气。”

        长安城南居民较少,不似北面人烟稠密,我们向南走的确容易得多,但这只是针对外部的危险而言:剧痛不断从腹内传来,痛感时而尖锐,如荆棘千万,时而钝滞,如巨斧重锤,和四周的惊叫、哀哭声一起,击打着、撕咬着我的神经。

        痛。好痛。

        我苦练骑术多年,算得上鞍马娴熟,但到了现在,双脚已经踩不住马镫,执鞭的手抖个不停,身下渐有热流涌出,洇湿了鞍鞯,马儿嗅到血气,益发紧张,跑得更快,平时可以忽视的颠簸,此刻却让我痛苦得喘不过气。为了分神,我开始胡思乱想:义博,这两个字好耳熟,是谁的字号?富坚义博吗――最能拖稿的富坚老贼?……

        昏昏沉沉中,我们走到了开明坊与保宁坊之间。然而……不远处的明德门,也燃起了一片火光。

        我仰头看天。天色明净,万里无云,酷热的阳光如有实质,烧灼面庞。

        那热度究竟来自阳光?还是长安城四处燃起的火焰?

        我闭了闭眼,重又睁开,指着杨续,对王维道:“你带上他……先走。去追圣人的车驾,往咸阳望贤宫,还有马嵬……”

        “阿妍你住口!”王维打断我,又气又急,“你歇一歇!不要说话!”他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夺过我的马缰,将手递给我。

        我去抓他的手,腹中却蓦然涌来一阵撕裂般的痛。那种痛和之前全不一样,好像有东西在下沉、在塌陷,五脏六腑都痛得简直不再像是我自己的了。伸出去的手失了准头,摇晃的身体险些从马背上栽落。

        “娘子!”如焰尖叫。

        血浸透了马鞍,鞍鞯边缘有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落下,将王维浅绯官衣的下摆染成更深的颜色。他将我抱住,摸了摸我的脉搏――他也粗通些医理――慌乱地对杨续喊道:“寻一辆车来!”又从我的怀里摸出那包止痛的药粉,送到我唇边。

        失去大量血液的过程,当然让我害怕。我怕得全身都在颤抖。但也许这种恐惧太过强盛,反而促使我生出了一种自我保护式的,微茫的侥幸心态。不会有事的!我平时那么注意锻炼身体!我用仅剩的力气摇头。

        就在此刻,我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了,义博……那是韦应物的字号。

        韦应物的父亲韦銮是著名的画家,他和王维认识也在情理之中。听说他少年时放荡跳脱,经过战乱的涤荡,才成了那个“邑有流亡愧俸钱”的韦应物。

        而这个转变,好像,好像,就发生在刚才啊。

        我们都是大时代里身不由己的尘沙,一粒沙和另一粒沙擦肩而过,谁都没时间为对方的身世而悲叹。

        “你怎地不吃药?”王维打断我的思绪,急切道。

        “有孕时……服药……不利于孩儿。”我轻声说。

        “你若不好了,还要什么孩儿!”他嘶哑着喉咙,语气说不清是愤怒、焦虑还是悲哀,“你平安足矣!旁人怕什么无后绝嗣,我不怕!”

        杨续很快带了一辆车回来。他们将我扶上车,王维道:“我们向东面的慈恩寺去,寺中有几位上人,皆通晓医术。”

        如焰担心:“寺中的阿师们若是嫌憎妇人……”

        王维沉声道:“如今没有乱民的所在,只有寺庙道观了。佛法慈悲,岂有不肯活人之理!”顿了一顿,又道:“倘若上人们真个不肯,我纵是跪下,也要求得他们应允。”

        我昏了过去。

        注释:

        [1] 据韦应物墓志,韦应物字义博,排行第三。

        因为怕被大家骂,所以蠢作者丢下这章就跑了,并鬼鬼祟祟地跑到了豆瓣阅读的办公室,坐在楼顶上,以免被大家追上来打骂。

      (九三)天街踏尽公卿骨(王维)

        慈恩寺南池里的白莲开得正好,微风过处,便有极淡极远的幽香,浮动在空气里。

        王维的嗅觉一向敏感,他能分辨产自吴兴不同山头的紫笋茶,能通过山中草木的湿气判断晴雨,但在长时间被那样浓重的血腥气包围之后,他好像完全失去了对气味的感知。

        “檀越吃了朝食不曾?”

        王维从沉思中惊醒。他转过身,面前的僧人身躯肥胖,脸庞白而圆润,笑容恳切。他更熟悉僧人从前的身份和名字――李林甫的第五子李崜――但还是选择用出家人的习惯来称呼对方:“尚未。阿师吃过了?”

        李崜愣了一下,苦笑道:“也不曾。叛军已经进了城,寺中也不安宁……但人不可不饮食。我陪檀越吃罢。”

        他神色温厚,关怀之意甚深,王维心头一酸,脱口道:“我怕……”

        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已经昏迷了三日。

        “我看王郎不必担忧。”李崜摆摆手,换回俗家称谓,引着王维往居士院的方向走去,“天下的人哪个不想留住青春容颜,可又有几人能做到?而郁小娘子,咳,以我如今的岁齿,以‘小娘子’呼之,也无不可……郁小娘子这许多年来,仍是年少时的模样,分毫未老,实为造化所钟、神明所爱,福德深厚,必不……”

        王维蓦地站住。多日未曾好睡,他的思绪本来有些迟钝,却突然间变得十分明锐:“造化所钟、神明所爱?”

        朱颜不老,青鬓长青――这样的人,他不止认识阿妍一个。

        那位见过谢朓的、出没于名山之间的、尊贵如玉真公主也要将之奉为上宾的焦炼师,也是这样的人。

        焦炼师行为奇特,但所有的行为都巧妙地遵从一条准则:不管闲事。

        他记得,那年阿妍去见了焦炼师之后,买了许多胭脂和花钿,在家里妆扮了很久,他还为她贴了花钿,涂了妆粉。然后……然后她又去见了焦炼师,这一次回家后却大发脾气,把自己关在房里,还将胭脂和妆粉都砸了。他站在门外,听见她自语道:“你既然早就决定了不管闲事,何必又要故弄玄虚,拿化妆品讲什么道理!”

        “化妆品”不是此时的人会用的词语,但王维对她的来历、焦炼师的来历,早就有过隐约的揣测。不会老去的容颜,究竟是造化所钟、神明所爱,还是造化所惮、神明所忌?退一步说,即使这不老容颜确是神祇厚赐,那么,她们这类人,是否也要遵循一些道理,一些规矩,比如……不能随意插手世间的大事?

        他们失去的孩儿,来得突兀,去得也突兀,就好像……只是为了阻止他们出逃。

        而他还有更深、更可怕的猜测。她到底是一个仙人,还是一场幻梦?她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无数痕迹,但她从未改变的容貌,就像一个另有深意的暗示:有她的时光,也许都只是一场幻梦。在幻梦里他尽可以大笑,也可以流泪,但大梦醒后,这一切痕迹都将如云销雨霁、风歇潮落,而他,而他……或许仍旧站在开元十七年盛夏的晚风之中。

        只是再也无法见到她。

        永宁坊的酒楼上,凉州大云经寺的塔顶,辋川庄的柴扉前,都再不会有她了。

        这种猜想使他颤栗。他不敢继续想了。

        而就在此时,慈恩寺的南大门被打开,一群身披明光铠、系着红色抹额的黑衣兵士涌了进来。

        隋朝军卒服黄,而大唐崇尚土德,诸军官健,尽皆服黑。但这些兵士并非唐军;或者说,他们曾经至少在名义上是唐军,如今却只效忠于安禄山。

        居士院在寺院的东南面,正向南走的王维和李崜,猝不及防地遇上了这一队叛军兵士。

        寺中所有的僧人、居士,很快被赶到一起,集中在大殿前方,大雁塔下的空地上。朝阳的金光流泻下来,打在兵卒们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目的晶芒。他们手按刀柄,姿态睥睨,僧人们、小沙弥们有的忍不住哆嗦着后退,有的则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领头的校尉昂着头,四处看了看,忽地嗤笑道:“我还道皇家寺院有什么奇异,原来这里的人也一样怕死。”

        一名年长僧人越众而出,念佛道:“檀越说得是。人身难得,有如盲龟值木,怕死也是人情之常,还望檀越留情。”

        王维常来慈恩寺,却不大认得他,可见这位僧人在寺中地位不高,不料他却敢挺身而出,面对叛军。

        “我们听不懂你那些言语,什么龟、什么木的。”另一个校尉笑道,“唯独听清了‘怕死’两个字。你既怕死,吃了这个,我们就不杀你。”手一扬,将一件物事扔在僧人面前。

        那是一只用油纸包裹的炙羊腿。年长僧人脸色变了几变,道:“我们出家修道之人,不能……”

        语犹未毕,一道雪亮的刀光掠过空中,如一条白蛇,迅速绕过僧人的脖颈。僧人身体摇晃,摔倒在地,颈侧血如泉涌。他动了动口唇,似欲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想是气管也被切开了的缘故。僧人又挣扎了几下,便即死去。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那名校尉反而笑了一声,在僧人的衣服上擦干了刀头的血滴,收刀入鞘,又捡起羊腿:“既不肯吃,想必不是真正怕死。”他见领头的校尉皱眉,便又笑道:“慈恩寺是皇家寺院,自然和李家的运势大大相关。既然李家的皇帝已经逃出长安了,我们毁了慈恩寺,教李家不能重新成事,大燕的国运更加稳固,这不是很好么?况且,孙将军也说了,入城后可以杀人,可以抢金银宝货。”

        “孙将军”三字显然打动了为首的校尉,他微微点头。

        兵卒们登时兴奋起来,有人见到在场的居士中有女子,就去拉扯猥亵,还有些兵卒大笑着用刀逼迫小沙弥们,要他们从流厕院担来污物,倒在佛殿里,寺中各处种的牡丹、芍药等名花,也被践踏无数。

        王维僵硬地立在中门附近,心中唯一庆幸的是,兵士们至少还没有动阿妍。她还在昏睡之中,抄检居士院的士卒大概是嫌她晦气,放过了她。

        这时,有几名兵士缓步走到大雁塔的入口,望着墙上碧纱罩着的墨迹,冷笑道:“我们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唰地一声将碧纱撕下,又随手取过一盆污水,泼在了墙上。

        那些墨迹已很有了些年头,但因为一直有碧纱笼罩,犹自鲜明如新,被污水一泼,很快洇成一团,只剩下最右侧的“开元九年进士科”几个字,还勉强可以辨识。

        这是开元九年的进士们及第后的题名。在此之后,新科进士雁塔题名渐成风气。进士科极难考,每一科千余名举子,能够登第的多则三四十人,少则不过一二十人,所以一旦考中,便是时人所谓“登了龙门”,有“白衣公卿”之号。因此人们又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认为就算五十岁考中进士,也不算晚。当初年纪尚轻的王维,亦曾因自己年少登第而矜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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