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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山青卷白云:女翻译与王维王维郁妍-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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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维早已与我详查过李崜所历之事。是以,他听到李崜拒绝,也不意外,只笑道:“我听说过,那个女子与你甚是相得,还曾共同著作文章。她若有灵,大约也望你继续秉笔作文,让世间百姓仍有变文可听。来日你百年之后,与她团聚于地下时,也有新的故事讲与她哩。”

        换作别人,这么直言他人的身后之事,只怕是要挨揍的。但王维就是有这种魅力,能将看似不合适的话讲得温和又恰切。李崜嗫嚅道:“晋宣帝的故事么?我……我不知道没有了她,我能否将文章写好。”

        王维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与李郎共同参详。”

        李崜犹豫了片刻,应允道:“晋宣帝的事,我也听过一些,只是不甚清楚他的事情有哪些可写之处。”

        “从高平陵之变写起如何?”

        高平陵之变,乃是司马懿在被架空十余年之后,趁大将军曹爽与魏帝曹芳到魏明帝之墓高平陵谒陵的机会,重新夺回权力,并处死曹爽的政变。

        “高平陵的事,我以前也读过。”李崜说,“宣帝当时虚位太傅,并无实权,却敢于趁皇帝与曹爽不在,关闭洛阳城门,屯兵洛水浮桥,以此劫取权柄,确是甚有胆色——此事至愚之人亦不敢为,宣帝却一意为之,而竟然成事,也算奇闻。若将此事写入变文,必然有趣。只是我对此事仅知大概,王兄可能为我分说一二?”

        王维笑道:“宣帝有蒋济等几位曹魏老臣支持,其子司马师为中护军,在禁军之中有些根基,手中亦有三千死士,但却远不足以与曹爽相抗。不过,宣帝及时领兵直趋洛阳武库,又命司马师与其弟司马孚屯兵司马门,再命高柔、王观各自前往曹爽、曹羲营中,统领其部众,则洛阳几处要地俱在其掌握。” [1]

        【创建和谐家园】all.jpg">【创建和谐家园】all.jpg">图源:仇鹿鸣《魏晋之际的政治权力与家族网络》

        “当时禁军的兵器多半存于武库之中,他先取了武库,则既能釜底抽薪,使曹爽的兵士无兵器可用,又使自家的人马有了武备。他之成事,固然可谓天定,却也是因他自家筹谋周密。”李崜思索着。

        王维道:“正是。”取了画笔,在一张熟纸上勾勒汉魏洛阳城几处军事要地,指与李崜,“洛阳武库在城东北,而曹爽府恰在武库之南。司马懿若要取得武库,须得经过曹爽的宅邸。曹爽之妻刘怖有所警觉,使人向他发射弩箭。然而他却未在曹爽宅邸过久停留,而是勒兵直向武库,实在可谓机智。”

        李崜道:“他自家领兵去取武库,可见武库在他心中最为紧要……他又遣二子屯兵司马门,可见除了武库之外,他最为看重的当是司马门了。他夺司马门,想来是为挟郭太后以命朝臣。”

        王维喝了一口茗汤:“司马门便如玄武门一般,得失殊为重要。晋惠帝时,贾后诛杀杨骏,命人把持司马门,使宫内的杨太后无法传话与宫外的杨骏。八王之乱中,司马颖占据洛阳,亦曾如此。盖因一旦夺取司马门,即可使内外隔绝,音信不通,曹爽、曹羲的部众也无法……”说到此处,王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倏然坐直,再也说不下去。

        我看到王维的眸光,已知他的情绪。他不忍心害人。我又怎能忍心让他害人?

        “李郎。”我在旁边站起。

        李崜自进门之后,见我是个女子,便不肯直视我,仿若入定的老僧一般。这时他看向我,显是认出了我的容貌,不由惊道:“郁小娘子?你怎地活着?”

        我三两句将自己诈死之事说了,又道:“今日王郎与你说的话,你全都忘掉罢。”李崜茫然道:“为什么?”

        我苦笑道:“唉,这主意原本是我出的,是我想要为故去的左相报仇,毁掉你父亲的声名。你也不要怪王郎。《晋书》‘宣帝纪’最后,本朝的太宗皇帝早有议论,说宣帝是不忠于曹魏的奸臣。我想教你写一篇变文,大大夸赞司马懿一番。如此,圣人必定生出疑心,迁怒于你父亲。只是……”

        “只是,连我亦要受到牵连?”

        “是。我不能害你。你走罢。”

        李崜半晌不语,眸光由迷茫到深思,又由深思到笃定。他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王兄,郁小娘子,你们……将你们所谋,仔细说与我罢。这变文究竟该如何写,才能使圣人反感我父?”

        我与王维同时愣住。

        李崜道:“二位有所不知,我那心爱之人,便是为我父所杀……”

        我“啊”了一声。我虽听说康九娘已死,却哪里知道她竟是为李林甫所杀?难道……她竟是因为向我泄露了消息,而被李林甫害死?李崜续道:“我为人子,不能为一妾室而向我父寻仇,那是大大的忤逆之罪,是唐律十恶之一。可……可我只想夺走我父亲的权势,也……也教他尝一尝失去所爱人事的滋味。为此,我……我宁愿受到牵连。”

        我愕然,愕然之后,又生出理解的心情:“你当真想好了么?”李崜点头。

        “若你父亲一朝倾颓,你与你兄弟姊妹亦未必能够自保……”

        李崜惨淡笑了:“难道我什么也不做,我父亲便不会倾颓了么?上次我大哥流泪对父亲说,他害的人太多,到了失势之时,纵是求为辇重者,亦不可得。可父亲他……他全然不肯悔改。”

        “……”

        李崜摇了摇头,转了话题:“我打算将高平陵之变写得精妙绝伦,多添新意,借此褒扬宣帝的才干,使圣人生出猜忌。”他絮絮说了半天,都是在说该当如何剪裁司马懿的生平,写入变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固然没再言语,王维也不再如方才一般娓娓道来。但李崜自己说得兴起,脸上浮起兴奋的红色,竟有稍许病态。

        将他送走之后,我们相对而坐,相看无言。

        半晌,王维才道:“我原本不想教你沾染这些。我原想自家诱他入彀,却……却到底做不成事。”

        我柔声道:“你学佛半生,第一次做这等害人的营生,不能安心,也是自然。”

        “李右相害得我的恩公曲江公[2]郁郁而终,还曾对你下毒,更杀死了李左相、赵太守、皇甫太守等许多人。因此,我也想要与你一同做这件事。但我不过一个文部郎中,若要行此大计,只能在暗中行事……势必株连无辜。”

        “正是……不过李郎竟肯与我们同谋,可见李右相……太狠毒了。”

        王维叹了口气,拥住我,低声道:“我们当做的事,还是要做……还是要做。”他说了两遍,像是说给自己听,坚定自己的决心一般。

        [1] 本章对高平陵之变的分析,参照仇鹿鸣《魏晋之际的政治权力与家族网络》第二章第一节“高平陵之变发微”。

        [2] 张九龄原籍韶州曲江,故称曲江公。

      (七五)长爱清华入诗句(王维)

        春末夏初的慈恩寺天香飘翠,琐窗半开,细碎的花瓣与斑驳的花影俱皆落在地上,又被游人的步子碾踏。光阴便在这花影的轻微晃动间,流水样过去了。

        转眼佛诞将近,一连数日,寺中皆有讲经之会,前来听经的男女极多。今日讲经之后,寺内另在变场安排了讲变,讲的便是李崜的那篇《晋宣帝变文》。王维听了讲变出来,眼见得步出变场的仕女们果然对变文内容生出兴趣,议论纷纷,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他径自向变场后走去。越向后走,游人越是稀少。南池附近的碧树浓荫之中,掩映数间静室,其中一间半掩着门。他轻舒一口气,理了理身上的绿袍,举步踏入静室,却仍旧将门半开着。

        “年余未见,摩诘你的风姿越发萧散了。”吕氏笑吟吟道。

        吕氏年已五十有余,但因多年来养尊处优,丝毫不见老态,鬓发漆黑。她穿着一身浅蓝衣衫,衣上不饰文彩,看去就如平常妇人一般,唯有发间一支精巧的玉步摇显出几分奢华气息。

        吕氏的侍女侍立在旁,正在茶炉边烧煮茗汤,满室都是剑南散牙的芳香气味。

        王维颔首:“娘子精神更胜往昔,维亦甚是欣悦。”

        须臾,侍女为二人各自奉上一盏茗汤:“王郎中不爱姜、盐之属,这一盏里,婢子便什么也不曾添。”王维静待茗汤凉了几分,擎杯在手,慢慢饮了一口。吕氏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神色,似是在等着他品鉴。

        “这水倒不似终南山的泉水。”王维说。

        吕氏点了点头:“摩诘不独是知音者,更是知茶者。这水乃是取自终南山中一处鲜有人至的飞瀑,比寻常泉水更加轻浮。”

        王维恍然道:“娘子心思独到。饮此茗汤,令人有林泉之想。”

        “你既在蓝田置了别业,也不必空有林泉之想,而自可入山亲见林泉之景。”

        王维笑道:“每旬只得一天休沐日,要往返蓝田,也有些匆忙,哪里及得上高将军家中宅院广阔,自有池榭亭台,假山园圃。娘子纵在京城甲第之中,亦可享泉石之美。”

        ——吕氏正是皇帝的得意内侍,骠骑大将军高力士的妻子。吕氏闻听此言,笑道:“你我说来也算旧交老友,怎地你也以这些俗事取笑我?我家中如何能有‘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的景致?”

        王维一笑不言。吕氏又道:“我初读到你这两句诗时,只觉甚是耳熟。后来再想,却是借了南朝刘孝绰的‘反景入池林,余光映泉石’之句。”

        “哈哈哈!”王维朗声大笑,“娘子是第二个当面向维言明此联出处之人。”

        “第一个是谁?”吕氏问。

        “是维心爱之人。”王维放下茶盏,“她仔细研读了维每一句诗,仔细得……简直令维怕惧。”

        吕氏扑哧笑了:“你十几岁就到了长安——我正是那时识得你的——多年来诗作传唱闾巷之间,难道还怕这些么?那她可曾言明你此诗与刘孝绰原句相比,精妙在何处?”

        王维道:“这倒是不曾。不知娘子作何想法?”

        吕氏望着窗外院中的花树,缓缓道:“你与刘孝绰写的俱是夕阳返照的那一瞬间,但刘孝绰原诗乃是应令之作,明丽可人。你却变‘池林’为‘深林’,变‘泉石’为‘青苔’,则你笔下之景,显得更为纵深。而那一抹夕照,亦因深林之深、青苔之青,而愈显珍贵温暖。刘诗之中,映着泉石的乃是‘余光’,有抛洒之感,而你笔下的夕照,则更有穿透之感。果然你自诩画匠,并非无因。”

        王维叹道:“娘子,在你们二人面前,维的小心思、小伎俩,当真是全然无从遁形。”

        吕氏含笑道:“你难道忘了当年在玉真公主府上,我第一次与你说话,便是说你那‘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是借鉴南朝江总的‘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

        王维一怔,回思当年之事,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那年他不过十九岁,因一曲《郁轮袍》而得玉真公主欣赏,成了公主的座上宾。吕氏那时已是高力士的妻子,因高力士是皇帝最得意的内侍,吕氏也一跃成为长安城中一位令人不敢忽视的贵妇。

        他与吕氏是在玉真公主的宴席上相识的。那日玉真公主兴致勃勃地称赞王维的新诗,吕氏起初还静静听着,后来却忍不住道:“此诗倒与江总还乡时所作之诗有几分相似。”

        吕氏在嫁给高力士之前,只是小吏吕玄晤之女,传闻中高力士亦只是因为吕氏姿貌过人,才娶她为妇的。故而长安贵女们对吕氏多少有些轻视,不屑于与她深交。这时吕氏一言既出,席上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她投来,目光中多半带着点惊诧。

        公主挑眉,问道:“则江诗与王郎之诗相比如何?还望吕小娘子为我解释一二。”

        吕氏从容道:“王郎之诗曰:‘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以客子口吻道出,开头便说‘应知故乡事’,猜测对方必定知道故乡之事。此语大有安慰自家,以解思乡之情的意味。”

        有那不甚服气的贵女道:“那最后两句又有何异同?”吕氏道:“江总问的是‘篱下’的菊花,而王郎问的是‘绮窗前’的寒梅,周遭景象由疏朗一变而为华美精细。此外,王郎问的是花开也未,而江总问的是‘几花开’,王郎的诗句更显细致,而花开之景,显得更为珍贵、细微,几有无声之感。”

        玉真公主拊掌笑道:“这番议论,果真精妙。吕小娘子原来饱读诗书。”公主既已发话,众人自然附和。

        宴后,吕氏与王维恰巧一前一后出门。吕氏对王维道:“我妄评王郎之诗,以自高身份,还望王郎不要见怪。”王维先是笑了,而后肃然道:“娘子是一知音者,维更有何言?”

        此后二人熟悉起来,每隔一年半载,也会在慈恩寺见面谈诗论文。时人对能诗之士本多尊重,常愿引为宾客,加上吕氏身边俱是高力士的人,高力士并不起猜疑。

        王维回想这二十余年来的经历,只觉恍如一梦,不由叹息。

        “摩诘何必叹气?”吕氏问。

        王维饮了一口茗汤:“娘子与李太白可有往来?”

        吕氏想了想,说道:“他眼中只有自家与天地,你眼中……却有众生。你的悲悯之心,我一向是敬服的。他太狂傲,我所不喜。”

        王维道:“但李太白有些句子,维却也断断写不出来——他那年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倒是甚为香艳,写出了贵妃的雍容美态。”

        “那三首《清平调》,确是非同凡响。只可惜他被圣人赐金放还,不然定能写出更多诗篇,教后人也知道贵妃的美貌。”

        “去年贵妃认安将军为养儿,真是有趣。那年维曾到幽州,听说一件趣事。”王维说。

        “是甚事?”

        王维笑道:“乃是故去的前幽州节度使张守珪,也曾以安将军为义子。他嫌安将军肥胖,故而安将军惊惧,总是不敢多食。”

        吕氏与一旁的侍女俱是掩口而笑,显是想起了安禄山的体态。吕氏笑了半日,方道:“他们边陲之地的蕃将,认【创建和谐家园】武将为养父,倒似乎是常见之事。”

        “以维在凉州与幽州所见,确实如此。再说,那蕃将阿布思,哦,如今是奉信王了——不是也认了李右相为养父么?”

        吕氏诧异道:“李右相竟认了他为义子?”

        王维眉头一蹙,笑道:“李右相与奉信王约为父子,倒也有益于稳固大唐在突厥的根基。”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到突厥,隋炀帝那首《云中受突厥主朝宴席》当真志得意满:‘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索辫擎膻肉,韦鞲献酒杯。’我大唐数代君主开边之功,远胜大隋,诗家正当好生歌咏才是。”

        吕氏似仍沉浸在得知李林甫认了阿布思为义子的震惊中,半晌才道:“我听说有个青年诗人,姓岑名参,是初唐名臣岑文本的重孙,在西州写了不少诗篇。”

        二人又对岑参的诗篇评点了半日,直到日影渐渐西斜,方才各自起身,彼此告别。

        王维在慈恩寺北门外上了坐骑,任由马匹慢慢走过街道。街上的行人们见宵禁将至,大多加快了步伐,从他的身边匆匆走过。淡金的夕阳透过街两旁的槐树枝叶,又投在他的面目口鼻上,将他无甚表情的脸庞也染出几分温柔,唯有一双眼中情绪复杂,说不出是愧疚还是毅然。

        注释:1. 本章依然参照我自己的论文,为了保护隐私就不列出篇名了。2. 史实参照《资治通鉴》和《唐书》相关部分,但是时间线略有模糊处理。3. 我还在咳嗽 QAQ 很可怜了!所以让我看到你们的评论!

      (七六)知有从来天子尊(李隆基)

        含凉殿在大明宫太液池旁,金阙云开,御炉香重。含凉殿依水而建,盛夏之时本就较其他宫殿凉爽,但皇帝实在怯热,故而又命巧手匠人在侧殿边起了凉殿,以扇车带动水流,使水流在屋顶汇聚后四面飞洒而下,带起阵阵凉风,当夏处之,凛若高秋。

        他起这座凉殿时,拾遗陈知节上疏极力谏止。于是皇帝召陈知节入对。陈知节到了之后,坐在皇帝特意设的石质坐榻上,座位后水激扇车,风猎衣襟,阴霤沉吟, 仰不见日,四隅积水成帘飞洒。皇帝又赐他冷饮。陈知节体生寒慄,腹中雷鸣,再三请起,皇帝方才允许,而皇帝却还在不停拭汗。陈知节刚走到门边,便腹泻不止,之后几日仍是如此。皇帝向他道:“卿以后论事还应审慎,勿要以己身比拟于朕。”

        然而此刻年已六十后半的皇帝倚在凉殿中的坐榻上,背靠斑丝隐囊,闭目静听殿边飞流直下的水声,却感到三分明显的清冷。到底是年事渐长,昔年弓马娴熟、体魄健壮的临淄王,也有畏寒的一日。

        但这样的叹惋,并没有真正进入他的内心。眼前这如花似锦的盛世朝光灼烁,和风婉转,是他一手缔就。到今年,他已履帝位整整四十载;四十年太平天子,这是连文皇帝都没有过的成就。他从乱象频生的帝阙之中长成,却以这帝阙作为起点,将天下江山握于掌中。他已不再年少,但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依然能砍去一切碍眼的枝蔓,搏杀所有拦路的猛虎。以天下事悉委李林甫十年后的今天,他仍旧拥有对朝堂之事至高无上的裁决权,和作为君王的猜忌和敏感。

        他没有睁眼,回想着方才与乐师的对话。他问李龟年,近来长安可有什么有趣的事体。乐师说道,右相李林甫的第五子写了一篇《晋宣帝变文》,大肆褒赞司马懿的经略之才、治国之能,尤其赞美他老谋深算,在高平陵之变中大获全胜。这篇变文在各寺院中广为传唱,和尚们为了将高平陵的事讲清楚,还在绢上画出汉魏洛阳城几处要地的图,一边讲变文,一边展开地图给听讲的士庶们解说。李龟年还说,城中简直没有不曾听过《晋宣帝变文》的人。

        他皱了皱眉。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倾覆曹魏,文皇帝在《晋书》中亲自批评他为臣不贞,前忠后乱,令人齿冷。李林甫的儿子身为权臣之子,夸赞司马懿,居心何在?

        李林甫读书不多,他倒不至疑心这是李林甫授意。但李林甫之子写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变文,恐怕还是因为其父气焰太高,而得意忘形了罢。

        这时高力士走了进来:“安将军入见。”

        皇帝点了点头。

        很快,安禄山匆匆走入,向皇帝行了跪拜之礼。皇帝示意他坐下,笑道:“卿此次入朝,想必又有许多人延请卿去饮宴、打球罢。”安禄山连忙离座,恭顺道:“他们延请臣,乃是因为臣事天子忠心不二,并非因为臣自家有什么可交之处。臣身为边将,绝无私交朝臣之念。”

        皇帝笑嗔道:“卿也太谨慎了。朕不过说了一句话,卿何至于此?”

        安禄山一笑,坐回座位:“臣只知臣位分越高,越当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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