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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山青卷白云:女翻译与王维王维郁妍-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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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禄山笑道:“是平卢军兵马使。”

        我其实对这段历史谙熟于心,早就知道他现在的职分,却仍是改容相敬道:“我竟然认了一位这样英武的兄长!”

        “是了,我观阿妹梳的是未嫁女的发式,难道阿妹仍未出嫁?”安禄山问。

        我说是。他打量了我两眼,说道:“阿妹若不嫌我冒昧,我倒可在军中为阿妹觅一壮士。”

        我拍手笑道:“好极!只是要与阿兄一样雄杰人物才好。”

        “我有甚好!”他大概受不了我一直吹捧他了,“我毕竟是胡人,来日进身终归有限。你若觅个【创建和谐家园】壮士,将来夫贵妻荣,必定不难。只是我听他们念过两句诗,说什么‘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真是恰切……你到时只怕要多惦念了。”

        他微带风霜之色的容颜上,倒是一派真诚。想来,现在的他还不曾想过,他有一日能兼三镇节度使,手握十几万大军,获得来自皇帝的无上荣宠。

        我与他分别,回到邸店,独自对着窗户发呆。此时安禄山犹无恶迹,我杀他究竟该是不该?我并非能违拗本心行事之人,今天敷衍了他大半天,已是竭尽全力。我真的能如愿接近他、杀死他吗?

        我唤店家取来纸笔,开始给安重璋写信。

      (卌五)只为多娇便相妒

        安禄山是平卢军兵马使,平日里少有闲暇,我便时时亲手做一些小食,都是双皮奶之类以现有烹饪条件做得出的新奇食物,带去他的官署找他。就连王维,也不曾享受过我这般着意体贴。

        我北上幽州,没留地址给王维,故此不曾收到他的音书。我恨王维不肯远离崔十五娘,却也时常意识到,我处心积虑接近安禄山,想要避免安史之乱,终究是为了保护王维——那个在乱中身不由己,为叛军所掠的王维。

        也正因此,我每每看到安禄山的脸,眼中反而好像映出了王维的面容。有一次,安禄山讶异道:“阿妹,你看着我时的神气,好像又是欢喜又是哀伤。”

        “是吗?”

        我抬眸望向远方。幽州治所蓟县,就在后世的北京城西。时序已然入秋,天空明净如一大块琉璃,色泽比起八水环绕、水汽浓郁的长安,蓝得更加深浓。各色鸟儿在槐叶间钻来钻去,倒较炎夏时更活泼。这是郁达夫笔下故都的秋最美妙的时刻,只是唐朝的北京,尚没有后世的红墙碧瓦,城里看去,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砖瓦建筑。我望着这片深浅不一的灰,心中悲欣交集。

        这是我的家乡。安禄山与史思明在此经营多年,深得当地人民爱戴,直到元朝,他们二人与安庆绪、史朝义还被人敬称为“安史四圣”,立有祠堂。甚至,到了清朝,仍有朝鲜使者在入京时见到安禄山庙。若我当真杀了安禄山,我的家乡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掩去忧思,问道:“近日阿兄军务繁杂,累么?”安禄山笑道:“阿妹何必为我担心?我自能处分。不过,近日确有一些事,说来与我有些干系。”

        我以目光相询。安禄山道:“幽州城里建有两座祆祠,胡人们常去供奉。但近日有人竟在祆祠的神龛中,放了秽物……你也知道,此事于祆教信众乃是奇耻大辱,信众们仔细追查,发现竟是一个奚人军士放的。是以近来军中的胡人军士与奚人军士屡起争斗,我常要前往调停,好不辛苦。”

        奚人与胡人向来无甚民族仇恨,那个奚族军士究竟为何要如此做?我皱起眉头。安禄山道:“我们也问了那奚族军士……他只鸣冤不止,说此事绝非他所为。”

        我思忖半晌,亦是不得其解,只得笑道:“阿兄快吃——我带来的小食都放得凉了。”

        安禄山笑道:“我有数年不曾吃小食了,只是既然这是阿妹亲手所做,我必要吃。”说着掀开食盒的盖子,取了羹勺,一口一口啜饮起来。

        啊,太难了。他吃得这么少,就算有一天我能弄到致死性很强的毒药,恐怕也毒不死他。我暗自苦恼,问道:“阿兄为何不吃小食?”

        安禄山吃了几口,放下勺子:“我养父张将军嫌弃我太过肥胖,我故而不敢多吃。唉,养父因为牛仙童的事,被贬括州刺史……也不知他现下身子可好。”[1]语中之意甚是恳切。

        越接近安禄山,越能——至少在表面上——感到他是一个非常诚恳的人。也许就是这种品质,让人如沐春风,让皇帝对他信任无比。

        我觉得,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李隆基爱猜忌,多疑心,结果,看起来最诚恳的那个人,将他骗得最惨。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安禄山怒道:“是谁喧哗?”他侧耳听了听,忽然脸上变色,仓皇四顾,指着堂中的帐幕道:“阿妹,快,躲到后面去!”

        我怔住了。安禄山尴尬道:“是,是你阿嫂来了……”我顿时明白了,装作惊奇:“我还未拜见阿嫂。阿嫂既来了,我岂不是该当拜会一番?”安禄山急道:“你快进去,她若见到有女子在,是不会听我分辩的……”

        我作出恍然大悟之状,凛然道:“只要能方便阿兄,我做什么都是情愿的。”说着依言躲到帷幕后。

        有人大步闯入,高声道:“那个贱婢在何处ʟʋʐɦօʊ?”是个女子声音,清脆动听。安禄山赔笑道:“娘子,你怎么来了?我明日休沐,归家陪你,岂不好?”

        那女子想来便是段氏。段氏似是见到了桌上的饮食,怒道:“老奴欺我!”哐啷啷几声,将食盒与碗筷打翻在地。安禄山慌忙道:“这是军中的庖厨送来与我吃的,并没有什么女子在此。”

        “啖狗粪的老奴,只管胡吣!”段氏大骂道,“现放着贱婢做的食水,你还敢狡辩!张将军不许你多吃,你却肯吃贱婢做的果子!”

        安禄山只得重复道:“委实没有什么女子。”

        段氏骂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敢抢我的夫君!”说着似是满屋搜索起来,不多时,便走到我藏身的帷幕之前。她猛地掀起帷幕,我便和这位后来的段皇后打了个照面。

        安禄山的原配康氏是胡女,这个妾室段氏却是【创建和谐家园】。段氏相貌不错,身段亦甚美,是男子最喜欢的那种身材。她揭开帷幕,打量着我,一时没有说话。我行了叉手礼,笑道:“拜见阿嫂。早听阿兄说过阿嫂,今日一见果然……”

        “啪!”一个耳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摸着脸颊热辣辣的,竟然愣住了。

        段氏竟然出手打了我?!

        从小我父母都没打过我,你段氏又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这时,在 21 世纪时看到的那些小说提醒了我,当然,崔十五娘的亲身示范也起了作用——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楚楚可怜、凄苦无助,才能赢得男子的心意。我得卧薪尝胆,直到给安禄山喂完毒药!我当下飞快调整情绪,委屈道:“我向阿嫂问安,阿嫂为何出手殴辱?”

        “呸!”段氏照着我的脸就啐了一口,幸亏我闪得快,“你叫我阿嫂?便是善福坊的狎邪女叫我阿嫂,也轮不到你来叫!”

        安禄山上前来拉段氏:“阿妹确非那种不自重的妇人,八娘你何必【创建和谐家园】?”又向我道,“我给阿妹赔礼。”说着便向我一拱手。

        我慌忙闪到一边,抹泪道:“我怎当得起阿兄的赔礼?阿嫂有所误会,打我一下,原也无碍。”

        段氏更是大怒,对着安禄山道:“你竟向这个贱婢赔礼!误会?贱婢藏在老奴的堂中,鬼鬼祟祟,我难道冤枉了你?”

        我垂泪道:“阿兄说过,要为我在幽州军中觅一壮士,将我嫁他,可见阿兄待我,全无他意。阿嫂委实不必如此。”

        段氏抬手指着安禄山,骂道:“老奴!你还想将她嫁与你手下之人,方便你时时与她私会,是也不是?”这话说得太难听,连安禄山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八娘……”孰料段氏倏地一步跨到我面前,抬手就揪住了我的头发!

        她手劲极大,我当即痛得说不出话,从假哭变成真哭,ɓuᴉx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淌。安禄山连忙去扳她的手臂,他在军中多年,气力自然是有的,只是他可能怕太用力伤了段氏,故而一时他扳她手臂,她揪我头发,形成了胶着之势。

        段氏揪着我头发,一路将我拖出堂中,直到阶下,方才大声骂道:“贱婢只管花言巧语!”

        安禄山生出几分怒意:“八娘,这是官署重地,你在此欺侮一无辜女子,算得什么?快放手!”说着便来拉段氏,但段氏死活不松手,寸劲所在,安禄山大约也怕误伤了我,故而虽有一身武力,却也无可奈何。官署也有士兵守卫,然而他们想必都知道段氏是安禄山爱妾,未得吩咐,也不敢上来拉架。

        我忍着疼,轻声道:“阿兄,你……你休说了。我只……只想你安好……若是阿嫂疑心,我便立刻出嫁,此后与你再不来往,惟愿你与阿嫂……白头偕老。”

        罪也受了,脸也丢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不能白受。单只冲着这个段氏,我对自己准备毒害安禄山的愧疚和不安,就已经减了五成。治家不严也是大错,安禄山,这是你自找的。

        安禄山一边去扳段氏的手指,一边斥道:“你休胡说,嫁人岂可这般草率?”段氏见他回护我,更是怒火冲天。她将我向门口又拉了两步,冷笑道:“我是平卢军兵马使的娘子,未必毁不得一个贱婢的脸!我毁了贱婢的脸,还有什么人敢娶她!”抽出发间金簪,向我脸上狠狠划下!

        金簪挟着凌厉的风声,直逼我右颊的皮肉。

        我惊得拼命后退,安禄山则去推段氏。千钧一发之际,有什么东西划过空中,簪子掉落在地,段氏缩回手腕,表情痛苦:“谁……”

        这时,门口忽有一个声音传来:“我敢娶。我愿娶。”

        那声音清醇如酒,令人不觉自醉。

        [1]《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五十》:“(守珪)常嫌其肥,(禄山)以守珪威风素高,畏惧不敢饱食。”《资治通鉴》第 214 卷:“守珪重赂仙童,归罪于白真陁罗,逼令自缢死。仙童有宠于上,众宦官疾之,共发其事。上怒,甲戌,命杨思勖杖杀之。思勖缚格,杖之数百,刳取其心,割其肉啖之。守珪坐贬括州刺史。”

      (卌六)况复萧郎有情思

        我与安禄山、段氏同时抬头看时,只见来人生得瑰姿伟度,穿着紫色罗袍,幞头上簪着一朵浅红的秋海棠,腰间则佩了一柄长剑,自有渊渟岳峙的凛然之态。他容长脸上五官极端正,双目湛湛,如寒江冷月。

        安禄山抢前一步,正要说话,段氏已叫道:“你又是谁?”

        “银青光禄大夫御史大夫兼幽州节度使李适之。”那人挥手止住旁边欲言的从人,平静道。

        我突然想起,《三国演义》中刘备去见诸葛亮,自称“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被诸葛亮的童儿漠然回复“我记不得许多名字”。此情此景大抵类似,于是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的场景很是诡异:安禄山向那人行军礼,段氏张大了口,另一只手中仍攥着我的头发,而我莫名其妙地笑了。

        那人似是注意到了我奇怪的笑,凝神望了我片刻,以目示意从人。我这才发现他那侍从眼神锐利,肩宽背挺,隐有一种久经行伍熬练的气质,正是那日在幽州酒肆中为我斟酒之人。我再凝眸看李适之时,才想起那日与他也曾匆匆一见。

        一切皆在我脑中串了起来:寺庙传唱的故事中,彼时官刺通州的李适之为我这个“观音菩萨”所救;后来他又在酒肆中旁观了我斗酒之举,派人来问我“出场费”需要多少;今日他则干脆见识到了段氏捉打我这第三者,哦不,第四者——段氏本就是妾室——的场景。

        可是,可是他为何说愿意娶我?

        这是我有生以来,说愿意娶我的第一个男人,可我几乎不认识他。

        太滑稽了。

        那个侍从踏上两步,安禄山慌忙挡在段氏身前,跪下哀恳道:“节帅,禄山的妾室鲁钝,得罪于节帅的……节帅的……得罪于这位小娘子,还望节帅饶恕!”又斥责段氏,“还不放手!”

        段氏一惊,这才放了手。我跌坐台阶上,伸手轻轻摩挲头顶,只觉被段氏扯过的地方剧痛无比,而刚才被她从堂中一路拖出来,鞋子掉了,脚趾也磨得好痛。

        ……这真是太不体面了。

        李适之缓缓走到我面前。我低着头,只能看到他穿着一双半新不旧的六合靴,靴面上点尘不染。他一伸双臂,竟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惊得血涌上头,拼命挣脱,叫道:“李台主!”李适之只是不放,双臂虽非箍得死紧,却也不容我动弹分毫。他抱着我一路出了官署的门,我这才想到,被他这么一搅局,安禄山从此以后哪里还敢接近我?还谈什么给安禄山下毒?不由得怒火上升,张口责问:“李台主此番举动,近于挟持,可是大唐的律例所准许的吗?”

        “若能长长久久地抱着你,我甘愿违反大唐律例。”他声音仍是平淡。

        我闻言更是激愤,怒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就不怕有人参劾你么?”

        李适之轻笑道:“我是御史台主,谁敢劾我?”他抱着我穿街过巷,将我抱到了幽州节帅官署的后堂,方才将我放下。

        我本欲在给安禄山的食物中下毒,但毒药在唐朝,一如在后世一般,乃是管制物品,很难获得。但时人并不知道朱砂、水银这种炼丹的药材也能成为慢性毒药,所以,这些东西虽然昂贵,却不难买到。我打定了跟安禄山长期接触,给他喂这类药品的主意,却也终于因李适之的介入而不成。

        难道安禄山真是要搅乱大唐的命定之人?

        我简直要被这个意外气疯了,气到极处,一动也不想动,一句话也不想说。

        李适之取来一柄玉梳,轻轻梳开我头发,又在我头皮上涂上药膏。我紧闭着嘴,没有反抗,怕自己一动手就犯下足以被砍头的罪行。接着他又唤来侍女为我更衣沐浴,给我的脚上也涂了药膏。

        沐浴完毕,天色已晚。侍女又将我引入花厅,只见两张食案相对而置,上面早已摆好了酒菜,李适之已换了便服,跪坐在一张食案后。我嗤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听他道:“与幽州军士斗酒数壶你尚且不怕,难道怕喝我这一盏酒吗?”

        我倏然回头,恶狠狠地问:“大夫究竟有何用意?”

        “我说了,我想娶你。”李适之抬手斟了一盏酒,站起身来,递到我手中。

        “妾此心已属他人,恕难从命。”我握着酒盏不饮。

        李适之双眉微微一挑,又斟了一杯酒,自己喝了,徐徐道:“自卿当年救我,我便视卿如九天玄女,万不忍见卿坠落凡尘,受人欺辱。而由今日之事观之,不论卿心属谁,他总归未曾善加护持——既然如此,何如由我来爱护于卿?”

        他这一番告白,语气倒也可谓深挚。我压了压火气,只道:“妾并非什么仙人,那年救下台主的事,妾也早已忘了。妾身为救人者,只愿自己所救之人平安顺遂,诸事如意,没有旁的愿望。台主的心意,还是收回去罢。”

        他笑了笑,拿出一封书信,放到我面前。

        我见到那信是养父裴公的字迹,心生欢喜,到一边洗了手,捧起细读,却越读越是惊惶,心慌手抖:“这、这是,不,不是……”

        李适之道:“我既查到郁卿乃是裴左丞的养女,便遣快马向裴左丞致信求婚,也向裴左丞讲述了当年为你所救,后来大肆寻你之事。裴左丞欣然允婚,还说我在幽州的时日里,他和夫人为你备嫁,待我回到长安,再行大礼。‘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如今你也不算不告而嫁了。”

        “……”我这回是真的要崩溃了。

        此时父母之命高于一切,纵然……纵然王维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想要娶我,如今有养父裴公的决定横在眼前,王维也……也是不会娶我的了。

        况且……况且李适之既是李唐宗室,又是“亚相”之尊的御史大夫,其身份贵重,远非王维可比。以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他难道肯为我出面相争?更别说还有个肯为他自尽的崔十五娘在中间挡着——自从他不肯远离崔十五娘以来,我们几乎已是音书隔绝的状态。

        我遭受了一天之内的第二个巨大打击,望着屋顶说不出话。

        李适之将酒盏送到我口边,我迷迷糊糊,张口喝了。他也不说话,只默默劝我酒。我虽有海量,可现在心情极差,头晕眼花,不多时竟已微醺。我隐隐觉得不太好,但此刻我万念俱灰,只想自暴自弃,仍是不停地喝着。李适之将酒杯从我手中抽出,柔声道:“我知卿不愿嫁我……”

        “台主自重,勿要卿我。”我不想让他以亲昵的“卿”字称呼我。

        李适之淡笑道:“卿自君我,我自卿卿。”

        “台主……”我咬着牙道,“也可谓【创建和谐家园】了。”

        李适之道:“我与卿相失多年,如今蒙上天垂怜,得以再见,若还要我知耻而行事,是太为难我了。”他双眸之中光彩闪动,忽地一低头,直直吻了下来!

        我酒醉后反应迟滞,兼且从未料到他竟做得出这等举动,未及闪躲,被他亲个正着。他口中有淡淡的酒香,唇舌火热,绵绵密密,直似要掠夺我口中每一分地盘。

        我二十几年来从未与男子如此亲昵,惊怒之中竟也有几分新奇与战栗。我挣脱不得,只得狠狠咬他,直到舌尖尝到浓浓鲜血滋味,他仍是不放,手臂抱着我的腰,形成更加亲密的姿势。

        我慌得哭了。他松了手,抚上我泪水纵横的脸,旋即又低下头来,吻干我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你尝起来,还像那年一样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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