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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山青卷白云:女翻译与王维王维郁妍-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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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关于王维诗句的借用,参照我自己的论文,为保护隐私,就不附上具体篇名了。

      (卅三)渐渐剔开昏与蔽

        “你……你说什么?你试探什么?”

        他自嘲般笑了:“今日看来,确是不自量力。你这样的女子,原是只有安郎那样英姿勃发的男儿配得上。”

        我顾不得他的言语,大步踏到他身前,拉住他的衣袖:“你试探什么?”

        王维被我缠得无奈,只好答道:“我想知道,裴公是否会将你嫁给旁人。”

        我跌坐在地,只觉人间万事皆苦,却又万事皆甜。

        “你坐在垫子上。”王维拉住了我,又取过一个软垫。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从不提起你,是因为我太过喜欢你了啊……”

        他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愤恨道,竭力遏制哭声。

        “你喜欢我?”

        我简直要嚎啕了:“那么我那日何必说什么‘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若是不喜欢你,我为何、为何要对金刚智法师说,我喜欢爱好佛法的人……我若不喜欢你,在玉真公主的宴席上,赋诗时为什么要写‘垂髫未解读书时,诵得郎君数句诗’,那便是我啊,我自我垂髫时,便喜欢你了啊!”

        他在我前方坐下,将我的头放在他的怀里,我闻到淡淡的檀香气味,又向那边蹭了蹭。他蔼声道:“我不是有意将你与阿瑶并举的——但你们二人也非不能并举。”

        我发出【创建和谐家园】的咕噜声。

        “阿妍,我娶阿瑶时,只有二十一岁。虽然在诸王府上见惯了世态,却仍是个少年人,不解事得很。可她极为温柔晓事,全不像别的女子一般撒娇卖痴,也不惹我生气,便似我的母亲、我的好友一样。我……我那十二年,在男女情事上,竟无寸进。我那时以为,为人夫君,也便是这样了。”

        我怔住,抬起头,呆呆望着他。他续道:“直到识得了你。你又讨人爱,又讨人恨,我……我实在不知如何待你。阿瑶不会惹我生气,不会……这样。而你却会。”说到“这样”二字的时候,他两手分别拿起了我的两只手,用我的手指戳他自己的脸。

        我便也加了一分力,揉按他的脸颊:“哼。”

        过了两日,我和安重璋去见阿史那盈科。阿史那五十几岁,虽然是突厥人,身上却颇有文雅之气,笑起来时却又如安重璋所云,大方潇洒,令人一见而生好感。我向他叉手行了一礼,笑道:“孟子曰:‘源源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手四海。’阿史那君文质彬彬,想必令尊也是读书之人,方才为君起了这等清雅的尊名。”

        阿史那盈科道:“多谢郁小娘子夸赞!先大人确曾读书,只是不曾入仕。某操此贱业,倒是有辱家风了。”

        我笑道:“牛羊肉能吃,乳又能制酥制酪,于人大是有用。贩卖牛羊,怎能说是贱业?”

        “郁小娘子言语利落,人也美丽极了。突厥俗语说‘俏着红,娇着绿’,意指女子若要妩媚,便须穿红衣,若要卖痴卖娇,便要着绿袄。然而郁小娘子【创建和谐家园】红,不着绿,只着一身素衣,也是仪态万千,倾倒众生。”阿史那拱手笑道。

        一番互相吹捧完毕。我说道:“妾此来拜见阿史那君,是为购买醍醐。”醍醐便是从乳酪中提炼出的黄油,一桶牛乳只得几两醍醐,因此醍醐非常珍贵。

        “凉州牛羊肥于长安,醍醐也确是优于关内,但不知郁小娘子想要几许呢?”阿史那问。

        “妾想要五十斤醍醐,带回长安供佛。”我笑道。

        “如今一斗米才十三钱,一两醍醐却要五十钱。五十斤醍醐,便是四万文,某与小娘子折去三千文,便算三万七千钱罢了。”[1]阿史那不愧是商人,张口便算出价格。

        五十斤醍醐不过四万文钱,在 21 世纪,大约也就是小区门口一个超市几天的营业额。对于一个富可敌州的富商来说,这笔生意简直不值一提,然而阿史那盈科却丝毫未有不愉之色。

        我笑道:“三十七贯,将近妾父亲一月的俸钱了,妾要拿出这么多钱,却也有些为难。”

        阿史那道:“郁小娘子言语爽气,且又是安郎的朋友,某愿让利于小娘子——小娘子分三月付清亦可。”

        我笑语谢过,又道:“是了,妾闻说阿史那君雅爱书画?”

        阿史那怔了怔,自矜地笑道:“正是。不瞒郁小娘子,某虽终日与牛羊为伍,然赏鉴书画的眼力,怕不输于长安的贵人哩。”

        我笑道:“不知这幅字抵得多少钱?”回手与安重璋共同展开一张细绢,绢上题着字。阿史那盈科见了,先惊呼一声:“好字!”那幅字是隶书,端庄工丽,写的正是王维那首《使至塞上》。他凑近细看,边看边叹,用手摩挲细绢,露出一副简直恨不得亲吻那些字的痴态。

        ——我们从崔希逸处得知,阿史那喜欢书画,便预先作了准备。

        阿史那看了半晌,终于道:“这幅字值得一万八千文。”

        安重璋不懂书画,却帮腔道:“阿史那君也压得太低了,这幅字最少值得二万五千文。”

        阿史那笑道:“太原王摩诘的字固然是最好的,只是还当配画。若小娘子能向王摩诘求得同题之画赠某,某愿将五十斤醍醐拱手相送。若小娘子能引某与王摩诘见上一面,某情愿倒送小娘子十斤醍醐。”

        我扑哧一笑,暗道王维见人一面能得十斤醍醐,他以后多开几次粉丝见面会,岂不就发了?心中却也明白物以稀为贵,他的书画不便宜,亦有少见于市场的缘故。他若要开见面会,名气便不值钱了。

        当下我满口答应将他引荐给王维,还说定了给他王维的一幅同题之画。

        [1] 开元二十五年,一斗米的价格是十三钱,出自《新唐书·食货志》,此处转引自《金泥玉屑丛考》。醍醐的价格难以考证,本文的数字系参照今天的米价和醍醐价格估算得出。

      (卅四)丹青写出与君看

        下午我到王维的宿处,说了要他的画。他爽快答应,引我到他画案之侧,举笔点曳,布色斫拂,口中道:“前朝顾骏之筑构高楼,以为作画的所在。他兴致动时,登上高楼,撤去木梯,连家人也不见,且要时日明融晴朗,才肯含毫作画,若天气阴冷惨淡,则绝不操笔。”

        这段故事我却还是初次得闻,甚感兴味。只听他又道:“慎于作画,不敢冒渎,如敬神明,固然是极好的,因此三百年来画师递相祖习,沿袭此举。但你可知,我作画赋诗为何不在意天日时令?”

        我口唇一动,却又忍住。回答已在齿边,可该不该说出来?

        “只要心静了,狂风飞沙,鸣雷闪电,也无碍画者心意上通神祗,下感幽冥,自成妙笔。若心静不了,纵然走入桃源仙府,也是枉然。”他自答己问,数笔落罢,半轮火红太阳跃然出于细绢上。“如今张公被贬,我心神已属不静,再求身外之境的安宁,又有什么趣味?”

        这话竟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我喉间涩然,却只能道:“好圆的落日。”

        “不错。”他再粗粗几笔勾勒出大漠烽烟。那烟是直的,可也真实得像是冲这绢上吹一口气,那烟便能随你气息飘动起来。然后,他在落日下的一弯河水边,画起树来:“这树唤作胡桐,塞外传说,它死而不倒不朽。”

        我点点头:“颜师古为《汉书》作注,曾说‘虫食其树而沫出下流者,俗名为胡桐泪,言似眼泪也,可以汗金银,今工匠皆用之’——说的便是此树的汁液。”后世所云胡杨,也便是此树了。

        “不独能汗金银,还能入药,清热化痰。此树树干硬如金铁,堪为良材,枝叶可蔽风沙,汁液又能嘉益世人,实为难得。”

        性情使然,他画长河,画大漠,虽都是壮阔风光,笔法总还端正谨慎。然而画到那胡桐时,笔意忽变,一变而成伶仃瘦硬、虬枝铁干的凌厉险奇。绢上的夕照流水,都是远景,这数棵胡桐,便在这一片苍穹间傲兀地突挺出来,其蟠其曲、其虬其拗,其卓其挺、其贞其劲,无不分明。胡桐的枝干委实丑怪,而他又着意不画叶片,任凭这丑怪已极,却也苍劲已极的铁骨坚枝茕茕挺立,像没着外衣似的,可也真只有褪去了那些枝枝蔓蔓、繁乱芜杂的碎衣烂衫之后,这胡桐的瘦硬躯体方才现出无穷生机,肃然成大漠峥嵘之骨,默然成千载傲世之身。

        “当真气体高绝,根骨妍绝。”我见他动作稍缓,终于出声道。

        “赞它‘高绝’那是分毫不奇,然而看得出‘妍绝’,殊为不易。”王维脸上微透笑影,盯着笔下胡桐,喟然道:“这胡桐,便似我们汉家的儿郎——虽然武人大多粗豪些,可总也是坚贞美丽的……你知我素来憎恶开疆辟土、征战杀戮,可……看到他们的脸,真会教你觉得,身为汉家天子使,宣慰他们的‘胜’,却也真是一番至为荣耀之事,虽然那‘胜’实在荒唐。至于崔常侍……唉,也不消提了。”

        崔希逸被迫辜负与吐蕃的盟约,怅恨无极。而此时朝廷文士【创建和谐家园】,轻视边人蕃将,以之为不如中土华族,乃是极为常见之事,对这份信约不以为然,也不能理解崔希逸为何要对吐蕃人守信。王维奉佛日久,并不轻鄙“蛮夷”,更与崔氏一姓渊源深厚,因此对崔希逸深抱同情。

        “牛左相做凉州都督时,颇谙节流之法,所省军费可以万计。崔常侍继任,发觉军储有余,并不当成自己的功劳,而是据实以报圣人。”

        是的,崔希逸没有将牛仙客节省军储的功劳窃为己有,而是报给了皇帝。这是牛仙客被提拔的契机。

        “常侍忠直仁厚,绝不负人,故为名士。可谁能料到他也有不得不负的一日?诚然,刀兵血火之际,‘信义’二字不能常为凭仗,吐蕃也未必永守此盟。但二人结约本是真心,原可保得数年边关平靖,生民安乐,是我中华毁盟在先,无甚好说。常侍才兼文武,出为法将,入拜台臣,干略胜我千倍,他尚且有被迫抛弃本心之时,我一介小官,又如何能免?如今之朝堂,我当如何立足?”王维压抑着语调,究竟越说越是高声,继而将笔在案上重重一拍,那笔杆裂了开来。

        “你看这画上只有胡桐流水,落日孤烟,不免寂寞。”我拾起另一支笔递给他,“塞上春迟,你画几只自南归北的雁,让它们飞入柳营,陪一陪去国离乡的儿郎们罢。”

        他凝视我片刻,笑了:“好。”果然他笔致再转温柔,轻轻涂绘空中几只归雁,那些雁姿态英健,羽翅夭矫,挟来春光无限。

        我盯着那几只大雁,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王维笑道:“我未曾听清。”我又说了一遍,他仍是摇头表示没听清。我奇道:“你五感敏锐,怎会不能听清我说什么?”他笑道:“痴儿,你呵出的气好香,我想多嗅几回。”

        “……我不理你了!”我转身出门,只听得背后他清朗笑声。

        待到王维的休沐日,我便将他带到阿史那盈科家中。阿史那敬重王维,不独选了美貌歌姬来唱歌佐酒,还特地拿出了产自西域的金桃。桃子不宜存放,极易腐坏,故而金桃珍贵,更胜金银。阿史那说道:“突厥俗话说,将家中仅有的物事全部拿出来待客,便不算慢待客人。为了招待王郎,我也算是倾我所有了!”

        席上我们将那幅画送给了阿史那盈科。阿史那盈科欣喜之至,连声道:“我有生之年,得将王郎的字与画制成屏风,终日相对,真是死亦甘心!”

        王维笑道:“阿史那兄太抬举我了。改日阿史那兄若到长安来,我愿一尽地主之谊。”

        阿史那盈科摇头道:“我已过知天命之年,身子不复健壮。长安路途遥远,我是难以轻易到的了。有王郎的字与画,我便如同想见长安的文学风流,倒也足够。”又捧出他珍藏的郑虔等人的画作,与王维同看,一时宾主尽欢。

        我见气氛已差不多了,向王维暗暗抛个眼色。王维心领神会,便道:“我听说甘州有薤谷石窟,是十六国时郭瑀所造,经北凉多年经营,有千佛洞等胜迹,欲待前往一观。不知阿史那兄可曾听闻这薤谷石窟?”[1]

        阿史那盈科也是信佛的人,闻言道了声善哉,笑道:“甘州我亦曾去过!那千佛洞极是壮观,每一窟造像各各不同,却又都极尽精巧,可夺造化之功。更有吐蕃样式的药师如来佛坐像,在长安怕是瞧不到哩。”

        王维露出向往之色:“可惜如今天寒,不然我当真要即刻动身了。也罢,待到明年三月,纵是甘州春晚,想亦到了冰开柳萌的时节,那时我再去游赏。”

        阿史那神色微变,笑道:“王郎既是出使而来,也未必能待到明年三月罢?依我看,甘州虽天寒,却也并非不能行走。王郎不如及早去了罢。”

        王维笑了笑,指着我道:“实是阿郁闹着我带她同去,却又身子娇弱,不耐苦寒。她在凉州,已是捱不得这寒冬了,听说甘州寒冷更甚于凉州,到时她可如何是好?”

        阿史那盈科道:“若是秋冬实在去不得,那待到四月花开之时再去也罢。”总之话里话外就是要我们避开三月。

        我微笑应下,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出得门来,我与王维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安重璋已等在外面。我伸手一指阿史那盈科的门庭,叹道:“月盈则亏,阿史那盈科也大意了。”

        原来根据史书,明年三月,吐蕃又寇河西,崔希逸率军击破之。我因预知历史,故而故意令王维试探阿史那盈科。阿史那盈科坚决阻止王维三月出行,想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吐蕃一方的军情。他无论是如何得知的,都必定与外族势力有着紧密关系,加上他本就有突厥血统,吐蕃与大唐开战,自是突厥所愿。

        我替崔希逸查清了案子,心情有点沉闷。书画本是风雅之物,一个人待书家画家的敬慕,和出于这敬慕而希望对方避开祸端的一点真心,被用来定了他的通敌之罪,情何以堪。且河西地区蕃汉混杂,吐蕃人、突厥人、回纥人、粟特人无所不有,情势复杂无比。若有人意欲引乱,河西轻易便能成为一个火药桶罢?

        这些日来,我便只是与绮里翻译诗歌,以分散心情,连王维也不去见。这天翻译到他的《老将行》,我对其中的“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一联叹赏不绝。王维被后世认为是淡泊的山水田园诗人,但他也有“拔剑已断天骄臂,归鞍共饮月支头”的豪情,“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的壮志啊。

        绮里看我发呆,笑道:“你既这样惦念他,何不去见他一见?”我与她已经很亲密了,原是无话不说,而她也了解我与王维之间的关系。我脸上一烫,到底依言起身。

        到了王维家,已是下午。他家的门虚掩着,我径自进了中庭,在门口脱鞋时,却见到王维的六合靴旁,放着一双鞋头镶嵌明珠的蜀锦绣履。我不由诧异,放轻了脚步,却听到房中隐隐传出笑语之声。

        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奴数年来始终不大清楚染色时手腕该当如何发力,幸亏王郎教奴。王郎享誉两京近二十载,果非庸常画师可比。”

        “崔十五娘天分过人,我只是稍加点拨,万不敢当娘子的褒赞。”王维道。

        又是崔十五娘……我蹙起了眉。

        她又笑道:“奴发了大愿心,要为死去的蕃汉将士在天梯山石窟中作壁画祈福。若非王十三郎肯教奴作画,奴的心愿,只怕就不能得偿了。”

        “难得崔十五娘有大愿心,我也愿略尽绵薄。”

        “奴听说王郎为天梯山石窟作了两幅壁画,特意赶去看了。王郎的画作委实独具气骨,所画的那些天王、力士,令人既生欢喜心,又生敬畏心。”

        “天梯山石窟?”王维显然一惊,“天梯山距凉州城百里有余,何必如此跋涉?”

        [1] 薤谷石窟,即甘肃省张掖市的马蹄寺石窟群。

      (卅五)乱山稠叠此时情

        崔十五娘笑道:“在洛阳时,奴也常去龙门山的石窟观摩那尊卢舍那大佛呢。能够一观王十三郎的画作,百余里又算得什么。只是今日得十三郎亲自教奴作画,奴可不知有多欢喜。”

        “十五娘子想画什么,我教你画便是了。你是阿瑶的族妹,我自当尽心。”王维慨然道。

        我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只见他伸手去拿画笔,崔十五娘的手也去拿笔,两人的手在空中碰到,又立刻分开。

        过了片刻,崔十五娘才低声道:“瑶姊在博陵崔氏女中,也可算得美貌之极了。王郎未曾续娶,是因为……想着瑶姊吗?”

        王维迟疑了一下,才道:“原是如此。”

        我怔在门口,只觉得冷。

        那日他与我分说之后,我已稍感好转。但此际他直承不再续娶是因为崔瑶,我仍是心中一寒:史书记载王维自妻子死后三十年不再娶,终究……还是为了她吗?

        这时王家侍女如梦走了过来,笑道:“九娘来了,怎不进去?”堂中的话声稍微静了一静。少顷,王维迎出门来,笑道:“阿妍你怎的来了?”

        我用力按捺,究竟没能忍住:“我来得不巧了。”

        堂中的崔十五娘盈盈起身,向我叉手:“阿郁,你也识得王郎?”

        我平淡道:“我是王郎的友人。”

        安重璋那日说,他只是浑英的朋友。我记得浑英受伤的眼神,便不自觉地借用了这一说法。

        在心底的某个地方,我似乎……想让王维难过。

        崔十五娘道:“奴是王郎的门徒。他真是一位极好的师父哩。”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她仍如旧日一样,几乎未施粉黛,只在眼皮上方涂了一层轻浅的红。眸光流转之际,便显得无辜而乖巧。

        王维一笑摇头:“崔十五娘是崔常侍的爱女,熟谙佛理,喜爱作画,且发下好大愿心,要为死去的吐蕃和【创建和谐家园】将士祈福。”

        我跟着笑了笑:“你们且作画,我去去就来。”

        王维还想说什么,我转身就走,踏上靴子,出了他的家门。他随后追来,急道:“你……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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