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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惶惶然争着一双眼，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新帝看出来霍重山不对劲，问道：“霍将军，你怎么了？”
霍重山脑子乱的很，也不知道混乱中自己回了句什么，就听见新帝叫人送他回去休息。
浑浑噩噩间被人送至宫门，寒风一吹，霍重山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打发了身后跟着的人，自己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阿元一直站在将军府的门口张望着皇宫的方向，他是霍重山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今年刚十五岁。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了，可霍重山还没回来。
就在阿元盘算着要不要去宫门口打探，就见霍重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出现在了街头拐角处。
阿元连忙迎上去，谁知没等他走近，如山一般的霍少将军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两腿一软，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霍重山胸口一直被他压制着的那股温热之意，再忍不住，一喉血全喷在正好赶来的阿元身上。
旋即，他彻底失去意识，陷入了黑暗。
第十二章 婚约
“霍重山，你现在可是我的贴身护卫了，你得保护好我，明白吗？”
说这话时，陆凉音正站在丞相府开满海棠的阁楼上，东风微微拂过她的裙摆，她俯身看着楼下面无表情的霍重山，笑意嫣然，人比花娇。
“霍重山，我可要跳下来啦，你一定要接住我呀。”
说完，也不等霍重山回答，陆凉音带着吟吟的笑，转身从花海中一跃而下。
见状，霍重山神色一凛，慌忙飞身而去，在半空将陆凉音揽在了怀中。
漫天花雨中，两人徐徐落地。
偎在霍重山怀中，一向胆大妄为的陆凉音第一次羞红了脸。
她不禁想到，原来霍重山的身子真的像他名字一样，同山一般坚硬。
她半晌不敢抬头，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乎乎的，像失了力气般。
“霍重山，你……你放开我。”
“好。”
闻言，正当陆凉音松了口气时，她忽觉心上一痛，紧接着她便瞧见大片大片的血从她心口蔓延开去。
“陆凉音，该结束了！”
霍重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说这话时将手里的匕首又往陆凉音的心口里捅去一截。
“啊！”
随着一声惊叫，陆凉音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柔和的光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眼睛，待看清周围的环境，陆凉音愣了愣。
她不是被那场大火烧死了吗？
戏本里都说人死后是要入地狱的，难道这就是地狱？她怎么瞧着和人间没什么区别？
屋外的狂风仿佛要将屋顶掀翻似的，好在这屋子虽简陋，却十分的防风，桌上的烛火连火苗都没动一下。
“吱呀——”
忽而，门口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陆凉音下意识往床角缩了缩。
难道是阴差来逮她了？
随着那人脚步声渐近，陆凉音一颗心愈发地紧张起来。
“阿音？”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凉音借着烛火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居然是裴怀翊！
许久不见，这人模样更俊了。
陆凉音没想到，时隔两年，她居然能在这见到裴怀翊。
这人来后梁做什么？难道又要打仗了？还是说阎王爷安排了他俩一起走黄泉路？
想问的太多，陆凉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抬头呆呆地望着这人。
见她如此，裴怀翊转身一边将买来的吃食放在桌上，一边低声说道：“我听说陆家出了事，所以想着赶来看看你。”
闻言，陆凉音还是犯了迷糊。
她怯怯地看着裴怀翊，结巴着问道：“你……我…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你……”
是人是鬼？
最后一句陆凉音没敢问，裴怀翊却看出她的念头。
裴怀翊点点头，将一碗粥递给陆凉音，一本正经地说道：“趁热先吃点吧，去地府的路还长着呢，咱俩可不能饿着肚子去。”
听到这，陆凉音瞬时明白过来，这人在逗她玩呢。
“离开？你要带我去哪？”
“回西越。”
两年前，西越曾派使者出使后梁，来的使者正是西越五皇子裴怀翊。
虽然那时陆凉音曾与这人有过几次交集，两人之间算是朋友，可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也从未想过，听闻陆家出事的消息，裴怀翊居然能万里迢迢前来寻她。
“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陆凉音有些不敢相信，在她心中，她觉得凭着两人的那点交情，她实在担不起对方如此义气。
闻言，裴怀翊转身看着陆凉音，神色间一片柔情似水。
只听他轻轻说道：“阿音，你可知道，你我二人，原是有婚约的，你该是我的妻。”
第十三章 陆小意
这话着实叫陆凉音惊了惊，但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说道：“裴大哥，你莫要拿我取笑了，如果真有这事，为何我爹爹从不曾提起？而且，爹爹还……”
他还让霍重山去博功名，说等霍重山成了大将军，就将她嫁给霍重山。
裴怀翊早就料到陆凉音不会信自己，于是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
那信封看上去有些旧，不过陆凉音没接。
见此，裴怀翊只好拆开将信拿了出来。
“阿音，你不信我没关系，可你爹的字迹，你该认得吧？”
闻言，陆凉音终是接过了那信。
的确，白纸黑字，字里行间，说的是她与裴怀翊的婚事，都是她爹爹的字迹。
“两年前，我让你陪我游后梁的都城，并不是因为别的，是我私心想与你相处，所以才寻了借口，我对令尊求娶过你。”
说到这，裴怀翊往前走了几步，他蹲下身单腿跪在床前，温柔地注视着陆凉音，轻声说道：“阿音，你爹爹说过，若两年后我心未改，我们之间的婚事就作数。ɓuᴉx如今你爹爹虽已去，可阿音，我心从未更改，跟我回西越吧，好吗？”
裴怀翊对陆凉音几乎是一见钟情的。
他还记得两年前他刚来后梁的那一夜，扮作小丫头的陆凉音在热闹的夜市里与迎面走来的他撞了个满怀，怕她跌倒，裴怀翊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姑娘的腰肢又软又细，裴怀翊一颗心怦怦直跳，顿时面红耳赤。
陆凉音生的极美，尤其一双眼，含着秋波似的动人。
她明显吓了一跳，在他怀中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裴怀翊从未与姑娘如此四目相对，他慌了神，连忙放开了陆凉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裴怀翊，我…我不是故意…”
“我叫陆小意。”
裴怀翊话没说完，陆凉音便打断他报上了自己的假名字。
末了，离去前，为表感谢，陆凉音将手里的糖葫芦送给了他。
时至今日，裴怀翊仍然记得那一日陆凉音穿了件浅莲红的荷叶样式的薄长襟，里头的水芙色流纱裙一直垂到脚边，头上左右两边分别扎了个角髻。
彼时陆凉音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很，在人群中，惹眼的很。
她对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像风铃似的，叮叮当当，清脆又好听。
当时裴怀翊只以为陆凉音是寻常人家的娇俏小姑娘，谁知过了几日，他却又在后梁的丞相府中见到了她。
那时他才知原来她竟是后梁陆丞相的掌上明珠陆凉音，根本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陆小意。
屋外的风越刮越大，“啪嗒——”一声，陆凉音听见有树枝被吹断掉在了地上。
眼前的裴怀翊语气真诚，丝毫不像开玩笑，可陆凉音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中，她与这人不过是见了几面，至少在她心里，她连他这个人都没怎么记住，更别提什么男女之情。
想了想，她抬头直视着裴怀翊，说道：“裴大哥，多谢你的好意，陆家沦落至此，你还能在听到消息时来寻我，将我救出火海，我真的很感谢你，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报答你这份恩情。”
虽未明确说出拒绝的话，可陆凉音的意思很明显，不过被拒绝了裴怀翊也不过多纠缠。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提起婚约的事情，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他有信心，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让陆凉音爱上自己的。
第十四章 西越
“你的腿是如何伤的？”
还有她身上拿千疮百孔般的被针扎过的痕迹！
当然，这话裴怀翊没问，他其实也不是故意看见的。
他是无意中从陆凉音露出来的胳膊上瞧见的。
裴怀翊想起自己在大火里看见陆凉音绝望的闭上眼时，他便心疼的无法呼吸。
尽管陆凉音面上的胭脂令她看上去仍旧光彩明艳，可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不对劲。
比起两年前他见到她时，现在的她太瘦了，连着脸颊都往里凹陷了些，他抱着她飞身离开的时候，怀中竟如无物。
听裴怀翊提起自己的腿，陆凉音惊了惊，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想着对方大概是在救她的时候就发现了。
可若要说起自己的腿是如何伤的，陆凉音却一个字都不想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