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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姜眠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的看懂过他。
从归来起，陆宴臣一口一个家国，一口一个大事。
于他而言，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姜眠垂在身侧的手紧攥，尽力稳住了心神：“臣明白了。太子殿下，臣还有事，就先告退。”
话落，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
然而刚要走出东宫，迎面忽然走来一人。
四目相对，那宫装女子先行开口：“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姜将军吧。”
姜眠脚步一顿，向她拱手行礼：“臣姜眠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沈乐嫣点了点头：“姜将军是来见太子殿下的？”
“是。”
闻言，沈乐嫣若有所思：“日后姜将军还是少来东宫吧。”
姜眠一怔：“太子妃的意思，臣听不懂。”
沈乐嫣笑了笑：“本宫尚在闺中之时，曾听过一些传闻，说将军似乎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世人都以为将军会入住东宫，只是可惜了造化弄人。”
听到这儿，姜眠神色僵了僵。
沈乐嫣像是不觉，继续说：“不过男女有别，未免遭人非议，还望将军要懂得避嫌才是。”
姜眠一生坦荡，从未想过会被一女子这样指责。
她下意识的看向书房，正好同屋内的陆宴臣对上视线。
很明显，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无意阻止。
一刹那，姜眠喉咙发哽。
末了，她强逼着自己收回视线，看向沈乐嫣：“好。”
从皇宫回来后，姜眠便一直没有再出门，与陆宴臣也再没什么交集。
直到上元节，陆母怕她闷坏了，直接将她撵出了门。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
姜眠站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有些出神。
“阿眠，你看我带着这个老虎面具，凶不凶？”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上元节，与陆宴臣一同游玩时，他逗弄自己的话。
那时候姜眠还不是大将军，陆宴臣也不是太子殿下。
他们当时就戴着这个面具走在街头，这也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可现在……物是人非！
思绪翻飞间，姜眠收回视线正要离去。
却在抬眸间，看到了带着同一个老虎面具的陆宴臣，缓缓朝自己走来……
第四章
“宴臣……”
姜眠喃声唤着，向前迎去。
这时，旁边小贩的叫喊声突然响起：“诶客官，还没付钱呢！”
姜眠倏然回神，扔下钱就再去寻陆宴臣的身影。
可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道人影就像是一场虚幻，转瞬化成空。
是啊，如今他该在东宫，陪在沈乐嫣身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姜眠心里自嘲着，却难掩心头的空落。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道呼喊：“姜将军？”
姜眠回过身，便看见刚刚幻觉里的陆宴臣再次出现，不同的是，他身旁多了一个沈乐嫣！
姜眠神情一滞，向两人抱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陆宴臣颔了颔首：“姜将军无须多礼。”
姜眠的眼神黯了黯，陆宴臣竟是对她的称呼都改了。
“果真是姜将军，想不到，姜将军换上女装竟是这样的倾国倾城。”沈乐嫣说着，挽上陆宴臣的臂弯，“殿下，你说是吗？”
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宣示【创建和谐家园】。
陆宴臣面上带着和煦的笑，神色如常：“姜将军是大凉第一女将军，自然风姿卓越。”
沈乐嫣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姜眠：“那殿下是觉得臣妾与姜将军谁更好看一些？”
陆宴臣还未答话，姜眠便先一步开了口：“太子妃谬赞，臣不比寻常女郎，常年征战沙场饱受风霜，怎能与太子妃相提并论？”
陆宴臣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沈乐嫣笑了笑，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面具：“咦，姜将军也喜欢这款面具吗？太子殿下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面具送给了我。”
“巧合。”姜眠面不改色地将面具放了回去，“我不过随意看看罢了。”
话至此，三人间气氛有些沉默。
末了，还是陆宴臣开了口，带着沈乐嫣先行离去。
姜眠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身影逐渐远去，有些失神。
这时，小贩小心地开口：“小姐，这面具您还要吗？”
“……不要了。”
人留不住，哪怕留着这些死物也无用。
姜眠苦笑了笑，抬脚没入了人潮之中。
周遭人声鼎沸，热闹至极，可她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只一个人浑噩的前行着。
失神间，迎面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
姜眠致歉后，正想离开。
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好听的男声：“姜将军？”
姜眠抬眼看去，男人戴着个面具，看不清面容，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公子认识我？”
男人一身锦衣，气度不凡：“自然认识，相遇即是有缘，这个簪子送给将军。”
话音刚落，男人就不由分说地将簪子戴在了她的头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看。”
“这太贵重了……”姜眠愣了愣，正想将簪子取下。
可那男子的身影却已没入人海，再寻不到……
回到姜府。
青萝迎了上来，瞧见姜眠紧缩的眉心，她脸上的笑意也生生扼住。
“小姐……不开心？”
姜眠闻声抬头，看了她很久，才茫然的问出一句：“青萝，我想……自请戍边，再不归京！”
第五章
姜眠虽是如此说，但身为将军，边关若无战事，她也无法私自离京。
青萝看着她这般落寞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小姐，您这是何苦呢？你还这般年轻，可莫要想不开，将来你还要成亲的。”
“成亲？”姜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所嫁非所喜，那我宁愿不嫁。”
青萝喉中一哽，她自小与姜眠一同长大，也没有人比她再更清楚自家小姐心中所念之人。
只是可惜……
“太子殿下已经娶了太子妃，您真的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青萝知道姜眠一旦认定了某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他们曾经是真心的相爱过。
只是心里还藏着一点希冀，希望她能放下。
“他说，他与她只是逢场作戏……”姜眠不知这话是说给青萝听，还是在宽慰自己，只是声音愈发地没有底气。
青萝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提与陆宴臣有关之事。
却在看到姜眠发髻间的发簪时，开口转移话题：“小姐，你头上这发簪很衬你，是刚才在街上买的吗？”
闻言，姜眠愣了下，抬手将发簪拿下。
“旁人送的，改日若有机会再见，我再还他。”
话落，她便进了卧房。
这日以后，姜眠没再出过门，只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三日后，皇后寿辰。
姜眠一身便装，与周遭觥筹交错的各部大臣，格格不入。
她早已经习惯了，也无心多待，悄然退了出去。
本想着出去透透风，刚走到长廊上，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姜将军，太子殿下请您到御花园一叙。”
姜眠愣了愣，若是她没记错，自己离席时，陆宴臣还在同皇上皇后敬酒。
可眼前这小太监也确是东宫之人。
姜眠没再多想，随着他去了御花园，而等在那里的人却是沈乐嫣。
沈乐嫣将一封信递给她：“近日汴州有人起兵作乱，太子希望明日早朝你能主动请缨，前去平叛。”
书信上确实是陆宴臣的字迹，可是……
“为何殿下不亲自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