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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还未答话，陆瑾瑄便沉下了嗓音：“皇兄若想看舞剑，臣弟手下倒是有不少侍卫定能让你一饱眼福，只是阿眠乃是臣弟的妻，断没有与人助兴的道理。”
陆宴臣不以为意：“瑄王此言差矣，这是场宴会，在座的也都是朝中重臣与皇亲贵戚，都是想见识见识姜将军的英姿罢了。”
陆瑾瑄明显动了些怒意，姜眠捏了捏他的手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安心。
随后，姜眠看着陆宴臣：“既然太子殿下开口，那臣便献丑了。”
第三十六章
陆瑾瑄脸色极差，但姜眠已经答应，他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
同样，陆宴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也灭想到姜眠会答应这摆明了是在羞辱她的要求。
而陆宴臣的本意只是想让姜眠同他说几句软话而已。
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
陆宴臣道：“那便卿姜将军去准备吧。”
一盏茶的功夫后。
当姜眠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她已经脱下了女装，重新换上了一套红色劲装，她乌黑的长发也简单地被一条红色带束着，手持一把长剑，整个人都显得英姿飒爽。
从她走进来的那一刻起，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从陆瑾瑄看来，此刻，姜眠就恍如黑暗中行来的一道光亮，照在了他的心间。
陆宴臣看着这样的姜眠，神情也有些恍惚。
她曾经最令他心动的模样便是这般，只是不同从前她看向自己的笑意，如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只有恨意。
姜眠拿着长剑向众人拱了拱手，又看向了陆宴臣：“早就听闻太子殿下的剑术也是一流，臣独自舞剑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请殿下和臣过过招吧？”
陆宴臣看着她，并未过多犹豫：“好。”
话落，两人飞身上了已经搭建好的台子。
待陆宴臣接过了近侍从台下扔上来的长剑后，姜眠便向他抱了抱拳：“太子殿下，臣得罪了！”
下一秒，她的长剑便已经攻了过来，陆宴臣立刻举剑挡住。
两个人你来我往，迅速战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间，在座的各位也都不由得鼓起了掌。
而一旁的乐官也适时地敲起了大鼓，随着一阵阵的鼓点落下，两人的招式也愈加地凶猛。
陆宴臣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姜眠不觉有些分神。
一剑掠过他的肩头，姜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子殿下这般不认真，在战场可是会致命的。”
闻言，陆宴臣敛了敛心神，不敢再分心，专心与姜眠过招。
这时，空中飘起了细雪，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姜眠招式凌厉，划伤了陆宴臣的掌心，直接打掉了他的长剑。
下一瞬，姜眠的长剑已经直指陆宴臣的心口。
这一幕，像极了两年前在东宫时的景象。
只是那时姜眠白衣胜雪，如今的她红衣似火，雪落在了她的发梢和红衣上，明艳动人。
曾经的陆宴臣可以笃定姜眠定然不舍对自己下手，但如今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怀疑，这一剑会直接刺进自己的心口。
姜眠淡漠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恨意，她缓缓开口：“太子殿下，你输了。”
尽管已经猜到了，陆宴臣却还是忍不住想问：“阿眠，你想杀我？”
姜眠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答反问：“殿下觉得呢？”
她手中的剑和憎恨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眠收回了剑，随手一挥，在她与陆宴臣之间，用长剑划出了一条界限，罗雪纷飞。
她看着陆宴臣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漠然道：“我若还是孑然一身，今日定会取你性命……但下一次，殿下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话落，姜眠便已转过了身，台下的沈乐嫣连忙走上了台，查看陆宴臣的伤势。
姜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脚步一顿，回过了身：“对了，还有一事，未免误会，以后‘阿眠’这两个字，殿下还是不要唤了，以后还请叫我‘瑄王妃’！”
第三十七章
说罢，姜眠便不再停留，直接飞身下了台。
上一次，姜眠出征北漠前留给他的背影便也是如今日这般决绝。
陆宴臣看着她径直走到了陆瑾瑄的身边，被他揽入怀中，心中像是缺失了什么一样，怅然若失。
而这漫天的飘雪落在身上，竟让素来不怎么畏寒的陆宴臣觉得异常寒冷。
这一刻，陆宴臣明白，他的阿眠已经彻底离开，不会再属于他了。
而下一次，他们之间便是兵戎相见！
陆宴臣的掌心还在流着血，滴落在了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花。
沈乐嫣担心地捧起他的手：“殿下，您还好吗？”
“无碍。”陆宴臣却是直接抽回了手，自顾自地离开了。
沈乐嫣的眼神黯了黯，后又追了上去。
另一边，姜眠刚回到了陆瑾瑄的身边，陆瑾瑄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冷吗？”
姜眠轻轻回抱住他：“还好。”
“还是要当心别受了风寒。”陆瑾瑄取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姜眠的身上，“你伤了陆宴臣？”
“是。”姜眠点了点头，说，“阿瑄，我方才明明有机会可以杀了他的。”
“我知道。”陆瑾瑄的神色隐晦不明，“但我知你不会。”
姜眠以为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舍不得下手，只是我现在身份不同，是你的瑄王妃，我的一言一行都牵连着王府，我更不能连累你……”
陆瑾瑄笑了：“我都知道的，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替姜眠拂去了头上的一些雪花：“阿眠，我很高兴，在大仇面前还能设身处地的替我着想。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那就是你我夫妻一体，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我还是那句话，做你想做的，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
姜眠心中一动，即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她却觉得异常温暖，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心动过。
她的阿瑄，果真是这世间最最好的郎君。
……
宴会过去已经半月有余。
皇上的身体终于也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养心殿内，只有陆宴臣与陆瑾瑄两兄弟在他的床前，李公公侍奉在身侧。
皇上费力地开口：“阿瑄，朕知道你一直在为你母后的事情怪朕，这件事是朕对不住你，但身居帝王位，有时候便是身不由己。你还小，以后自会明白这些。”
陆瑾瑄不置可否，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随后，皇上又看向了陆宴臣：“太子，你素来稳重自持，这天下交给你朕也算放心，只是望你切记，江山为重，自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陆宴臣向他行了一个礼：“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又说了一些话，陆宴臣都耐心回应着他，只有陆瑾瑄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上的声音渐弱，再没了声息……
“皇上驾崩了！”
李公公撕心裂肺的声音传了出来，丧钟随之敲响。
陆宴臣看向一旁的陆瑾瑄：“直至父皇临终，你都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你就这么恨他吗？”
陆瑾瑄反问：“你可曾听过一句话？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为权力杀我母后，这件事就算是他死了，我也不可能原谅。”
陆宴臣沉默了瞬，说：“父皇是有苦衷的。”
陆瑾瑄轻瞥了他一眼：“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该以我母后的生命为代价。”
陆宴臣说：“父皇说的没错，身居高位，便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是不容你做主的。”
“所以说，陆宴臣你与他当真是像极了。你定然会与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陆瑾瑄话音一转，神色坚毅，“但我不会！”
第三十八章
天晟十六年，皇帝驾崩，然关乎新皇即位一事，朝堂却颇有争议。
原因便是李公公拿出了先皇驾崩前留下的手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定北漠后，还有西北对大凉虎视眈眈，朕膝下有二子，均有帝王之才，谁若是能平定西北，开拓疆土，保我大凉百年昌盛，谁便可继任新皇，钦此！”
宣旨过后，陆宴臣叫住了陆瑾瑄：“你早知还有这么一出。”
“是。”陆瑾瑄并不否认，“皇兄机关算尽，却不想临了还是被父皇坑了一把吧？”
陆宴臣语气嘲弄：“都说瑄王素来无心于朝政，怎么最后还是坐不住了，也想争一争皇位？”
陆瑾瑄笑了笑：“随皇兄怎么说，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与你的初心始终不同，也不会变成你这类人。这西北一战，我们还是各凭本事吧！”
话落，陆瑾瑄便兀自离开了。
陆瑾瑄回到瑄王府时，已经入夜。
姜眠自然也听说了这事，也并不意外：“先皇一早便将虎符交给了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陆瑾瑄说：“虎符虽然在我们手上，但父皇也一定给陆宴臣留了兵权。他在世时最大的心愿便是一统边疆，如今正好既是给我和陆宴臣的考验，也能实现他未能完成的心愿。”
姜眠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先皇也算是算无遗策，身居帝位果然远非常人所能及。”
陆瑾瑄皱了皱眉：“如此，便又要打仗了。”
“即使先皇不留有遗诏，这场战役也是无可避免的。”姜眠说，“不过没关系，阿瑄，我愿替你出战！”
“可我不想你再出战。”陆瑾瑄神情严肃，“阿眠，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想你再去冒险。”
姜眠心中一暖：“阿瑄，我知道你的心意，没关系的，以前那么多场战役我都赢了，这次也一定会赢，毕竟我可是大凉的第一女将军！”
陆瑾瑄轻轻抱住了她：“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只是个普通人。”
姜眠唇角带起了一抹笑意：“真的没关系的。”
陆瑾瑄却说：“你第一次出征时，被敌人射穿了左肩。第二次，落下了山崖，摔断了腿。第三次，你不顾危险独自深入敌营，被刺伤了右臂……还有平定北漠那次，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