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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瑄都这么说了，若是还有人不依不饶，那就是存心要找麻烦了。
而在座的众人，自是有不怕麻烦的，陆宴臣笑了笑：“瑄王这般说，怕不是要给王妃落下一个凶悍的名声，这恐怕不太好吧？”
陆宴臣一发话，太子一党的近臣自然是依着他的意思又添了一把火：“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王妃既已嫁入皇家也迟早是要面圣的，这般露怯可不是大家所为。”
陆瑾瑄似笑非笑：“那又如何？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宠着，轮不上旁人置喙。”
此话一出，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姜眠伸手扯了扯陆瑾瑄的衣袖，示意他消消气。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清：“诸位不就是想看我的样子吗？何必为难我家王爷，我揭了这盖头便是。”
在姜眠出声的一瞬间，陆宴臣就僵在了原地，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她的声音。
他猛地起身，上前了两步：“你究竟是谁？！”
姜眠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她不紧不慢地摘下了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了真容。
陆宴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喉咙一哽：
“阿眠，是你吗？”
姜眠就像两年前一样拂开了他的手，冷声道：“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陆瑾瑄也适时挡在了她的身前：“皇兄这是做什么？她可是臣弟的瑄王妃。”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砸在了陆宴臣身上，他死死地盯着姜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眠，你还活着怎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你会是瑄王妃？”
面对他的诘问，姜眠只觉得可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语气依旧冰冷：“无论我做什么，都与太子殿下无关。”
陆宴臣自是看见了她眼中的恨意，刺痛了他的眼睛：“阿眠……”
在看到姜眠面容的那一瞬间，在座的宾客也都是瞪大了眼珠，满是震惊。
世人皆知大凉第一女将军姜眠于两年前战死在了沙场上，她的副将许如安亲手将她葬在边疆，而陆宴臣每隔半年都会去祭奠她一次。
谁曾想如今姜眠却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还成了瑄王妃！
过去，陆宴臣与姜眠的关系亦是人尽皆知，现在这局面当真是混乱。
周围不禁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陆瑾瑄一个眼刀扫过去，众人皆闭了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见他们都老实了，陆瑾瑄冷哼了一声，向陆宴臣拱了拱手，面上恭敬十足，言语间的一字一句却皆是警告：“今日是臣弟的大喜之日，皇兄却一直纠缠着臣弟的王妃，这恐怕有失体统吧？”
第二十八章
陆宴臣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一旁的近侍连忙走到了陆宴臣的身边，小声提醒：“太子殿下，众目睽睽之下，还请注意言辞。”
陆宴臣贵为太子，当是天下人的表率，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
哪怕是在寻常百姓家也不可违背三纲五常，更何况是皇家。
陆宴臣的脸色沉了又沉：“是孤唐突了，只是阿眠，你当真要嫁与瑄王吗？”
“是。”姜眠迎上了他的目光，语气嘲弄，“太子殿下当初娶沈相之女ᴸᵛᶻᴴᴼᵁ时不就该想到会有今日吗？”
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割在了陆宴臣的身上，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言。
姜眠毫不在意地从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陆宴臣：“之前，我没能喝上太子的喜酒一直有些遗憾。今日如此良辰美景，太子殿下不喝上一杯我的喜酒吗？”
陆宴臣默了瞬，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其他的神色，只是可惜，除了那一丝恨意，再看不出其他。
他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姜眠却又倒满了两杯酒，重新递给了陆宴臣，言简意赅：“太子殿下，请。”
这酒是选的最为醇烈的九酝春，一旁太子的近侍连忙劝道：“殿下这酒太过浓烈，当心伤身啊。”
陆宴臣却是没理，连着两杯下肚，一声不吭。
近侍见状连忙来求陆瑾瑄：“还请瑄王爷帮帮忙，再这么喝下去，太子的身体可受不住啊。”
陆瑾瑄一脸无所谓：“吵嚷些什么，皇兄不过是来喝我几杯这个做弟弟的喜酒，你也要干涉吗？”
“王爷言重，属下不敢。”近侍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看样子，瑄王摆明了是要替姜眠撑腰，不是他一个区区侍卫可以阻止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烈酒入喉，烧得嗓子都有些泛疼，陆宴臣却异常清醒。
又是三杯，在场的大臣们也不敢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可是储君，堂堂太子殿下。
纷纷劝道：“太子殿下，您真的不能在喝了啊。”
“若是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
闻言，陆瑾瑄冷冷地喝了一声“吵死了，都给本王闭嘴！”
这毕竟还是在瑄王府，一时间也没人再敢多言。
陆瑾瑄虽一直不怎么在朝堂上，但他毕竟是先皇后的嫡子，母家财力雄厚，舅父又是大凉的肱股之臣手握重兵一直镇守在南方，可没有人敢真正开罪于他。
这边，一小壶酒已经被陆宴臣喝了个干净。
姜眠语气淡然：“太子殿下果真好酒量。”
陆宴臣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阿眠，你可消气了？”
姜眠嗤笑：“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请殿下喝了几杯喜酒而已，何来消气一说？”
话落，不待陆宴臣反应，姜眠已经转过了身，来到了陆瑾瑄的身旁：“阿瑄，你重新替我盖上盖头吧。”
“好。”陆瑾瑄接过青漓递来的红盖头，郑重地为姜眠盖上，“阿眠，你先去歇息，我应付完了这边，便过来寻你。”
姜眠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后让青漓扶着自己离开了。
两人的亲昵模样全被陆宴臣看在了眼里，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该吃吃该喝喝。
陆宴臣有些摇晃地来到了陆瑾瑄的身旁：“阿眠究竟为何会成了你的瑄王妃，瑄王不觉得该向孤解释一下吗？”
第二十九章
陆瑾瑄懒洋洋道：“臣弟以为方才阿眠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陆宴臣费力压下了身体的不适，冷静道：“我想父皇应该不知道你要娶的人是姜眠吧？按规矩，明日你就得带她进宫面圣，就不怕父皇大发雷霆吗？”
陆瑾瑄无所谓道：“这就不劳皇兄费心了，再说以父皇现在的身体怕是也没那个闲工夫气我。”
陆宴臣皱了皱眉：“陆瑾瑄！”
“我在。”陆瑾瑄抬起了眼眸，他的面上依旧带着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说起来，我能娶到阿眠，还得感谢皇兄呢。”
陆宴臣沉着脸：“什么意思？”
陆瑾瑄轻哼了一声：“若不是皇兄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娶了沈乐嫣，自然也就轮不到我。”
他语意稍顿：“皇兄，你不珍惜的人，自然有人珍惜。我奉劝皇兄一句，这既是阿眠自己的选择，皇兄还是莫要再强求。”
说罢，陆瑾瑄转过头，随意吩咐了一句：“今日诸君尽兴，本王就先失陪了。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众人接连起身：“恭送瑄王殿下。”
待陆瑾瑄离开后，众人这才长抒了一口气，他的压迫力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招架。
以前就有传言说瑄王与太子不合，如此看来，倒未必是捕风捉影。
如今圣上病重，瑄王已经进京，又与太子不睦，不少的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这京城往后怕是不会太平了。
……
寝殿内。
姜眠独自坐在房中，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意。
一阵叩门声响起，陆瑾瑄走了进来，坐在了她的身旁，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姜眠抬起眼眸，冲他笑了笑：“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外面的宾客都散去了吗？”
陆瑾瑄说：“应该是还没走吧，管家会安排好的，你不用操心。”
姜眠问：“我今日有些冲动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陆瑾瑄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都是小事，无妨。”
姜眠犹豫了瞬，说：“我方才灌了他整一壶的酒，不会出什么事吗？”
陆瑾瑄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失落，有些不是滋味：“你在关心他？”
姜眠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失笑：“你在说什么呢？陆宴臣毕竟是太子，酒是我灌的，我如今已成了你的王妃，若是他真喝出了什么事，那不得怪罪在你这个瑄王的头上？”
陆瑾瑄眼睛一亮：“所以，阿眠是在担心我吗？”
姜眠好笑地看着他：“当然。”
陆瑾瑄顿时来了精神，眼神温柔：“阿眠，你不用顾虑任何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出了事，自有我替你顶着。”
听到这话，姜眠心中一动：“曾经，我父母在世时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今日我出嫁，只是可惜他们没能亲眼看见。”
闻言，陆瑾瑄的眼里满是疼惜：“我想姜老将军和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过得好，他们二位泉下有知，定然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陆瑾瑄伸出手轻轻拥住了姜眠：“阿眠，别担心，往后一切有我。”
第三十章
姜眠也轻轻回抱住了陆瑾瑄，在他的怀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不知何时，少年的肩膀已经足够宽阔，而他的后背也足矣为她遮风挡雨，他说出的话语是那么的让人心安。
从前，哪怕是在姜眠觉得陆宴臣最爱自己的日子里，他说的话从来都是：
“阿眠，你可愿为我开疆扩土？”
“阿眠，你可愿为我出征，平定北疆？”
“阿眠，我需要你的助力，朝堂之上我只信你。”
只有陆瑾瑄会对她说：“阿眠，我喜欢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我不需要你为我执剑，我只希望你能像寻常女郎那般活得恣意潇洒。”
“阿眠，我会站在你的身后。”
……
想着，姜眠抬起了眼眸，看着眼前人的俊脸，柔声道：“阿瑄，你与陆宴臣当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