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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诘?狸奴隐约记得那个看图识曲的吏部郎中王维,字就是“摩诘”。他的姓名来自佛家长者维摩诘,很是特别,她就记住了。
咦,他就是王维?原来人到了四、五十岁,也可以这么好看吗?
——但王郎中大概还是没有那日遇见的那个年轻官员好看。
“……这个后生藤原,去年才从日本来,现在国子监进学。他和我那时一般的年少,一般的不解事,见到西市上的香药,好奇之下买了些许,却不知造成过失。幸得国子监的班祭酒和鸿胪寺的萧卿宽宥,使他能够改过。今日萧公正好在此,我须代诸多外国学生们谢过萧公。故世的宋相公心地慈厚,所到之处如春日暖阳照耀,故而百姓称他‘有脚阳春’。萧公的温厚,实不输于宋相,使在华的外国学生们得以亲见中华风气之宽仁。譬如太宗文皇帝不杀颉利可汗,想来也是出于一片感化外族的仁心。”
鸿胪寺卿萧祁被这一番话夸得甚是开怀,笑道:“我哪里就敢与宋相公那样的名臣比肩了?晁公未免过誉。我不过是想着,外国学生们离家万里,在异国求学,艰辛更甚于华夏士子。些些小过,何必苛责。藤原郎君不必过于畏惧,好生学一学大唐的法令,以后不再疏失,也就是了。”
藤原连忙拜倒,流泪道:“多谢萧公!学生得以继续学业,都是因为萧公斡旋。学生不胜感念萧公的恩德,以后必不再犯。”
狸奴不熟悉“宋相公”的事情,毕竟宋璟死的那年她刚出生。但是颉利可汗她是知道的,心里偷偷反驳道:“听说颉利可汗成为俘虏之后,虽然免死,可是在长安过得并不快活,时常流泪。一个武士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呢。我看太宗皇帝留着他的性命,也许只是想要彰显自家的宽宏。”
“……萧公和班公宽宥藤原,是他的幸事。可是,我听说藤原的过错,还牵连鸿胪寺典客署的译语人何小娘子。何小娘子待外国学生们可谓尽心,只是毕竟谁也无法全部知晓学生们的一言一行。她不知藤原做出这等事来,无辜受累,教上官逐出了典客署。”晁衡身体微微前倾,神情郑重,“何小娘子的去留,自然是鸿胪寺的事,其他官署的人不敢置喙。但是,她为日本学生带累,我究竟同为日人,十分愧疚。故而厚颜请求萧公,允她回鸿胪寺。”
狸奴心脏怦怦直跳,竖起了耳朵。
萧祁沉吟了片刻,道:“晁公有命,原不应辞。只是,典客署的属官们既然逐她出门,我若又允她回去,未免要教属官们惊疑不安。”
晁衡目光一闪,却没有打断。果然,萧祁又道:“鸿胪寺有典客署、司仪署,典客署司迎来送往、朝贡宴享之事,司仪署掌百官凶礼、丧葬。何小娘子回典客署,未免有不便之处,但若到司仪署,则可两全其美。有的蕃客不幸染病,死在中土,就要典客署和司仪署协作治丧。而他们外族人的葬仪又与中土有异,譬如昭武九姓的族人,死后要将尸首曝于山林,直到鸟兽将他们的血肉吃光——”
有几个女眷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萧祁继续道:“何小娘子,你是何国人,想必也知道这个?”
“是。”狸奴颔首。“直到血肉尽去,只余下洁净的白骨,才将白骨收入瓮中[2]。”
萧祁拊掌笑道:“果然。何小娘子既知道祆教蕃客的丧葬习俗,又通诸蕃语,到司仪署协助治丧,再适宜不过。古人说‘事死如事生’,为这些蕃客料理身后事,也是一件大事。他们远离故土,风尘万里,入我中华,却客死他乡,已是不幸之至。若是连死后的葬仪也不能周全,那可实在太过悲凄。我们身为主人,不能不尽心尽力。何小娘子,你认为如何?”
刚到典客署的时候,典客丞也是说了一番道理,告诉她照看留学生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她终于明白了,这些官人们总要先说出一番大道理,再问她愿不愿意。难道她还能说不愿意吗?
“萧卿说得极是。妾身愿入司仪署,协同僚属为蕃客们治丧。”狸奴低头,声音恳切。
事情算是解决了。两人告退出来,藤原刷雄没了平日那种昂扬之态,苦着脸低声道:“何小娘子,是我对不住你。待到……待到我中了进士,释褐为官,就设法将你从司仪署移出来……”
狸奴心情不好,听到这话又气又笑:“你中进士,少说也得七八年罢?到时我不知在哪里了。”
“是了,也许那时你早就嫁人了。”
“嫁嫁嫁!你们就只会说嫁!范丞逐我出门时这么说,你也这么说!我父亲还未催我嫁人,你们催甚么!我吃你们家的米粮了吗!西州还有女人当家做主哩,称为‘大女’[3],比男人也不差甚么!你们又懂甚么!”狸奴一手扶腰,竖眉呛声。
藤原目瞪口呆。
“何小娘子好大的火气。”有人扑哧一笑。
狸奴转头,只见席上那个黄衫女郎立在蔷薇花影中,抱着手臂,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窘然,口吃道:“娘娘娘子,你你是……”
藤原见机,赶紧溜走了。
“我姓郁。”女郎摸了摸狸奴的头,“我看你很有志气啊。”
她身上不知熏的甚么香,清甜浅淡。狸奴闻到香气,稍稍放松下来,又见女郎明明也没比自己大几岁,却宛如长者一般摸自己的头,失笑之余,问道:“郁娘子也解得蕃语吗?”
“略通。”郁姓女郎笑道,“不过我已经不做通译了。看见小娘子这样的后辈,甚是欣慰。小娘子,你要勤勉一些,不过也不必太勤勉……这世道啊,要变了呢。”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轻。
“‘后辈’?郁娘子你也不过二十岁罢。”狸奴不服气。
郁姓女郎笑笑,转身离开,抛下一句:“我住在永宁坊从北第二条巷子里,你若有事,可来寻我。”
注释:
1 这是晁衡这首诗的日文原文。“春日”其实指的是奈良的春日神社,遣唐使出发前,会在春日神社祈求旅途平安,所以用春日代指奈良。懂日文、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看这个链接,有注释:https://ogurasansou.jp.net/columns/hyakunin/2017/10/17/397/
2 这个就是祆教习俗。
3 西州就是吐鲁番,吐鲁番出土的文书里,存在“大女”这种类似女性户主的身份。
写在后面的话:
让我的两个女主相遇了一下,哼唧。
今天出去射箭了,累成狗。果然是“绝知此事要躬行”啊。第一次写何小猫这种只有武力没有文化的女主,但是,武力值高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世间安得双全法,又能卖萌又能打。\( ̄︶ ̄)/ 以及,推荐一下朋友的文,很可爱的,字数也会很多:
《关于李公子的 29 个梦》by 谢又清
https://read.douban.com/column/32062439
(不知道豆瓣抽什么邪风,不能做链接……)
(08)天宝十二载四月二十一日 辰时至午时
狸奴抱着一卷《大唐开元礼》,推门而入,笑道:“郑郎君,我来还书。”
司仪署有三十来位斋郎[1]。斋郎们通常是门荫出身的官人子弟,大多性情活泼,年纪不大。他们见到狸奴,纷纷搭话。
“何小娘子又来寻郑七了。”
“何小娘子你读完了吗?【创建和谐家园】的丧葬礼仪繁复非常,你有甚么不懂,我来为你解惑。”
“啐!你这种将‘鱼’读成‘鲁’的人,就不要献殷勤了。何小娘子,我听说那个新罗学生拿了一对耳坠要送你。你可千万不要受了他的诱骗。这些海东夷人,没一个好人。”
“也不能一概而论。譬如高将军,也是东夷来的高句丽人。可是他姿容俊美,作战勇猛机智。我若是女子,必定钟情于高将军。”有人举出当朝名将高仙芝作为反例,越扯越远。
“姿容再美,也是‘啖狗屎高丽奴’。”[2]有人小声嘀咕。
狸奴只觉头痛,好不容易寻个空隙,插话道:“剑南节度留后崔司马的母亲郑夫人逝世,司仪令我们去送彩缎和米粟。”
宰相杨国忠是剑南节度使,但他人在长安只是遥领,蜀郡事务一应交由节度留后崔圆处置,可见十分信任崔圆。崔母不是甚么高品级的命妇,但杨国忠还是为崔圆讨来了一些赙赠。虽然只是二十匹彩缎、几十石米粟[3],却也是寻常官员的妻母难以得到的殊荣了。
斋郎中有些人不大瞧得起出身贫寒的崔圆,有些人嘴上认同,但心里还是想讨好杨国忠。乱乱地说了半天,终于定下了几个人,狸奴也被拉了去。
狸奴今天正巧穿了一身素净的浅白衫裙,随手把鬓边簪的红玫瑰扯下来,就跟着去了崇贤坊的崔家。崔圆家人丁不茂,唯一的儿子崔圆在蜀地还没赶回来,只余两个出嫁女回家主持。
斋郎们依照吊唁、赙赠的礼节,立在崔家大门西侧,面向东方。崔家的大娘子身为主人,按照时俗哭了几声,以示哀伤和谢意。斋郎们随即指令从人将彩缎和米粟搬入院内,与主人客气几句,见陆续有人前来,便准备离开。
这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一行人马绕了进来。按理,长安城内不可疾驰。
但法条只是法条而已。众人都清楚来者必是贵人,当即让到一边。
当先一骑的乘者竟是个女子,头戴帷帽,帽檐垂下轻纱,身着缭绫衫裙,脚踏锦履,通身装束豪贵之极,连马鞭和鞍鞯都镶嵌七宝。她一勒马缰,疾奔的马儿登时停住,昂头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狸奴听得马嘶,不由抬起头来,暗赞一声:“好马!”随即吓了一跳,连忙向内躲了躲,将头埋得低低。
——她擅长骑射,眼力再好不过,一眼便看出面纱后的那张脸艳丽骄纵,正属于广平郡王妃崔氏。
如何又遇上这凶恶女人?狸奴默默祝祷,求胡天庇佑,不要让崔妃看见她。
崔家姊妹连忙降阶相迎,感谢郡王妃前来吊丧。崔妃漫不经心地回了礼,道:“我父亲叫我来吊问。我们究竟都是崔氏族人,这也是分内之事。不知郑氏夫人终年几何?”
崔家大娘子恭敬答道:“亡母享龄六十九岁。”[4]
“六十九岁,也可称高寿了。夫人可真是有福之人啊。”崔妃道。
崔家大娘子怔了一下,道:“父亲辞世已久,母亲寡居近四十载,着实不曾享过甚么福分。我们身为儿女,甚是内疚不安。”
崔妃淡笑道:“我是说,睿宗皇帝时,郑氏夫人的兄长郑愔随众作乱,妄图拥立中宗之子、庶人李重福为天子,事败而致族诛。郑夫人却得以保全身命,大抵是因为已经出嫁罢?这可不是天大的福气么?”
她以为自己不过是信口顽笑,在场众人的脸色却同时变了。
崔家另一个女儿道:“弱女无辜,居于闺阁,不料一朝族倾,家业付诸逝水,实是极可悲可怜的惨事。亡母五十年来,时常回想当年之事,内不自安。”这便是反驳崔妃的意思了。
崔妃皱起了眉,道:“郑愔初时依附酷吏来俊臣,结果来俊臣死。他又依附则【创建和谐家园】后面首张易之,张易之伏诛。再附中宗韦皇后,韦皇后事败身死。又附谯王李重福,最终李重福投河【创建和谐家园】,死后遭碎尸示众……”
所以,这是“郑愔依附谁,谁就会死”[5]的意思吗?这也太……了不起了。
狸奴余光瞥见旁边一个斋郎拼命忍笑,忍到面容扭曲。她也有点想笑,但是崔妃的话实在过于恶毒。
“……郑愔只会带来灾厄,可是郑氏夫人不仅活到近七十岁,还养育了崔司马这样的俊才,这难道不足以彰显郑氏夫人的福分吗?”崔妃一脸天真地总结道。
崔家二娘子张口结舌,艰难道:“荥阳郑氏,莫不以此为耻,如何能说是福分。”
崔妃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掩唇一笑:“荥阳郑氏?荥阳郑氏当然应该感到羞耻,因为郑愔根本就不是荥阳郑氏子弟,而是冒姓郑氏啊。我听说,他原本姓鄚,改姓郑氏,故而神龙年间的人叫他‘鄚郑’。”[6]
有人“扑哧”笑出声来,随即压了下去。
狸奴此刻只有一个疑问:崔妃究竟是来吊丧的,还是来寻衅的?
崔家大娘子性格敦厚,身体又弱,当下分辩不得,急火攻心,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二娘子和仆婢们都还没缓过神,大娘子眼看就要摔倒在石阶上。狸奴站得不远,未及多想,飞身掠了出去,抱住了崔家大娘子,正巧在她倒地前一瞬接住了她的身躯。众人惊慌起来,上前询问,又叫通医术的家仆来。
狸奴低着头退开,忽地被崔妃叫住:“那胡女!”
“郡王妃。”狸奴乖巧施礼,并飞快给斋郎递了一个眼色。
“怎么又是你?”崔妃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恶。
狸奴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崔妃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前番有人救了你,今日可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运道。”
狸奴讪笑道:“郡王妃说笑了。”
崔妃眉毛一挑:“我可没闲情和一个胡女说笑。你整日里和男人们在一处,又生得这般狐媚,定然存了惑人之心。”她手中还持着马鞭,当下手腕一抖,在空中甩出一个鞭花,鞭梢登时冲着狸奴面门而来,划出尖锐的风声。
狸奴不假思索,一抬右手,两指便夹住了长鞭的末端。她这力度妙到毫巅,全没被伤到手指。崔妃吃了一惊,收手夺鞭,却拉不动,不由大怒:“你!”狸奴慌忙放手。崔妃气怒之下,再次举鞭抽来,狸奴只得缩头闪避,却不料崔妃一鞭接着一鞭,俨然不抽到她的脸就不罢休的气势。狸奴连滚带爬,每每惊险躲过,崔妃始终打不到她,气道:“你们给我擒住她!”
那几个与狸奴同来的斋郎本欲劝阻,但既然知道崔妃是韩国夫人的女儿,背后是杨国忠和杨贵妃,便不敢阻拦,只是面色不忍。
却不料此时场中形势突变。崔妃的坐骑本来好端端地牵在家仆手中,忽然长声嘶叫,人立起来,四蹄乱跳乱刨,狂躁已极。家仆控不住缰绳,反而被那马带得踉跄摔倒。他连忙弃马而逃,却已晚了,发狂的马向前疾奔,前蹄正好踏在他的胸口。血肉之躯在骏马蹄下直如一滩软泥,沉闷的骨头碎裂声响起,那家仆甚至还没来得及呼痛,就绝了气息。
其他几匹马受了感染,也躁动起来,在人群中四处冲撞。众人四散逃开,马鸣声和女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崔妃想来从没见过这情景,张口斥道:“你们慌……”话犹未了,就有一匹惊马向她奔了过来。崔妃倒也敏捷,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了那匹马,口中道:“这又有甚么了不得?”却听几个婢女同声叫道:“郡王妃!当心!”崔妃一愣,只觉眼前一暗,原来是她的那匹坐骑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前,阴影已经罩住她的头顶,眼看马儿的前蹄就要落下!
崔妃吓得呆住,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忽地一个身影跃上了那匹骏马,死死勒住缰绳,夹住马腹。骏马低声嘶鸣,不停跳跃,剧烈晃动,想要将身上的人摔下去,而马上的那个身影犹如狂涛大浪中的一叶小舟,颠簸不已,却始终稳稳地骑在马上。马儿烦躁不堪,却挣不过那人的气力,过了约摸半刻钟,才终于放弃挣扎,逐渐安静下来。马上那人俯下身,在马耳旁低语了几句,随即在马背上轻扭纤腰,一个翻身,飞掠到另一匹马上,摸摸马头,拍拍马身。接下来,只见那人左一闪,右一纵,身形轻巧如燕,在剩下的七八匹马上纵横来去,转瞬间已将余下的马都安抚得驯顺无比,方才吹了声口哨,闪身下马,向早已看呆的众人露出一个甜笑。
众人惊魂稍定,纷纷拍手喝彩:“这是何等神力!”“代父从军的木兰,高祖皇帝的平阳公主,大抵也就是这样了罢?”“平阳公主智勇无双,可也没有这等气力啊。”
只有崔妃脸色难看:“你……”
那以一人之力降服惊马的人,自然便是狸奴。她眼睛一转,摆出端肃的神色,道:“郡王妃这马神骏不凡,腿形类鹿,却又不似鹿腿之圆,鬣高骨大,筋长颈细。听闻太宗皇帝年间骨利干进献良马,有腾云白、皎雪骢、凝露白、奔虹赤等。这马就是骨利干骏马之后罢?”[7]
她一语道破马种,崔妃也有几分惊讶,傲然道:“正是骨利干骏马与康居马杂交所得,平日里养在御苑。”
狸奴点头道:“果然是骨利干骏马。郡王妃有所不知,骨利干骏马乃是天降名种,灵性非凡,心意可通神明,绝非寻常牛马可比。”
崔妃哼了一声:“这也不必你来告诉我。”
狸奴道:“郑氏夫人尚未下葬,魂灵未远。适才郡王妃言及逝者,而此马突然受惊,正是因为有感于异气。也许,方才正是逝者的阴灵路过,也未可知。”
她说得客气,意思倒是很清楚了。崔妃面色更加阴沉,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唐人不信鬼神之说的究竟是少数,狸奴扯上亡人,众人不信也得信了。崔妃哼道:“那你在它耳边说了甚么?”
狸奴笑道:“妾身告诉它,不要胡乱闹事,才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有人发出低低的笑声。崔妃看了狸奴一眼,终是不情不愿地走到崔家两个女儿面前,冷淡道:“我方才说的话,不过是顽笑罢了,可没有不敬郑氏夫人的意思。”
以她的身份,这也就算是谢过罪了。崔家大娘子被二娘子搀着,两人都只想赶紧送走崔妃,连忙道:“郡王妃多礼了。”
狸奴最后看了眼那匹忽然发狂的骨利干骏马,压下心中疑惑,抽身出了巷子,却又听到有人叫她:“何六娘!”
她打个寒噤,还以为又是崔妃。回眸看时,只见一个男子冲她挥手,笑容明朗灿烂,正是那日和雷海青救了她的那个奚族武士张忠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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