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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大唐胡女浮沉录狸奴薛嵩-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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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两字甫一出口,她就意识到契苾口不能言,双手俱断,根本无法告知她害人者是谁。她停了一停,问道:“是张忠志吗?”

        契苾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狸奴疑惑道:“莫非还有旁人?”契苾点头。狸奴又道:“是……是李起吗?”

        待她又回到亲仁坊安家时,安庆宗并不在家,狸奴径自找到李起:“契苾姊姊是、是你们害的?”

        李起淡淡看了她几眼,道:“你说话轻声些,郎君尚不知此事。”

        “果然是你们!”狸奴扬起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冲着李起抽去,只几下就抽得他脸上血痕斑斑,她犹嫌不足,手腕一抖,鞭子勒住了李起的脖颈,绕了两圈,加力收紧。李起并非武人,如何是她对手,不一刻就被勒得面皮紫涨,双眼翻白,即将窒息。

        这时有人从身后攥住了她的手腕。狸奴用尽全力,又撕又扯,仍是挣脱不得,怒斥道:“你做甚么?”

        她在京城认识的人中,有此力气的只有一个。张忠志见她放了手,才道:“你的手腕痛么?我一时急切,气力大了些,你不要生气。”

        狸奴根本无暇顾及腕上的青紫痕迹,怒道:“你不要装作善人了!”

        李起咳了几声,道:“虽然是他动手,但给她灌下哑药、断她双手,都是我的主意。没有杀她,已经是为辅念着你的心意,手底留情。你不必过于为难他。”

        张忠志劝道:“六娘,你想一想!若契苾氏将那件事报知圣人,安将军远在河北,手中有兵,还能自保,而我们只怕就先丢了性命!”

        狸奴抱着双臂,冷笑道:“原来你在意的也不是安将军,而是你自家的性命。”

        张忠志一愣,脸上竟有些发烫。李起道:“蝼蚁尚且惜命,人身难得,惜命又有甚么错?就算何六娘不在意自家的性命,难道你阿母的性命你也不在意?你泄露隐秘,安将军若是得知,第一个杀的会是谁?”

        狸奴头顶如有雪水倾落,她咬着牙道:“那你不如先杀了我,让我踏过圣火,去受胡天的责罚。”

        李起笑了两声,道:“你死了,我们可没法向郎君交代啊。”

        “这件事……这件事,不是郎君下令的?”

        李起摇头:“郎君性子慈柔,且契苾氏待他有恩,他必不愿行此事。我为人门客,怎能令主人为难?自然要瞒着他了。”

        狸奴坐倒在地,此刻她心中唯一的念头,竟然是:“还好不是安家郎君,还好不是安家郎君……”

        而同一时刻,百孙院中,广平郡王李俶和王妃崔氏,也正在激烈争吵。

        李俶气道:“我与你说过,杨右相是你母亲的从兄,算是你的阿舅,可并不是我的阿舅。你何必招惹他的娘子?他的火气,终究要向我父亲与我发泄!”他是真的无法理解崔氏的心思。正月时的宫宴上,她贸然出头,替安禄山的夫人康氏说话,因此得罪了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他和崔氏说了一次,崔氏却全没记住,前几日上巳,她又给了裴柔难堪。

        崔妃也不理解李俶为何激动,冷着脸道:“裴柔祖父冒姓裴氏,本来就不是甚么河东裴氏的子弟,寒微得很。她从前见了贵人,手脚都不知该当放在哪里,近年却每每装作甚么名门贵女,欺凌他人,我看了生气,难道不能教训她吗?”

        “你!”李俶恼她愚钝,脱口道:“你也常常欺凌他人,又有甚么看不得的?”

        崔妃顿时变了脸色。这一年来两人尚算和睦,她暗自庆幸之余,也安静不少,很少仗势欺人。她实未料到李俶仍然记得她以往的行径,又是心寒又是恼怒,同样口不择言:“我欺凌他人,心性乖戾,配不得你,你怎地还不休弃我?”

        李俶一噎,反诘道:“你怎地说到休弃?你明知我不能休弃你,又说这样的话作甚么?”

        崔妃心中阵阵痛楚,恨道:“你原来不是不想休弃,只是不能。想来,只是顾忌圣人和我姨母了?”

        李俶说出那话,也有几分后悔,刚想安慰崔妃两句,就听她又道:“我再安分,也入不得你的眼,那我不如继续欺凌他人罢了。你既不能休弃我,便只能有一个悍妒骄横的王妃了,当真对不住哩。”说到最后,话中嘲讽之意愈浓。李俶皱眉,还想说甚么,却见她理了理挂在手臂上的红罗披帛,施施然出门去了。

        杨书记:哎,没有人给我打钱。我要继续退居幕后,筹钱去了。

        蠢作者:你没有收到钱,但我有收到票啊。对不起,你还就得出来给【创建和谐家园】活。

        杨书记:你笔下有这么多人出场,随你调遣,怎么就非要【创建和谐家园】活?

        蠢作者:哟,你废什么话啊?我还指使不动你了是吧?

        杨书记:对,你还真就指使不动。我走了。

        蠢作者:(掩盖自己的惊慌)行了行了,这有两个鸡腿,都给你。不,一个给你,一个给猫。不,两个都给猫。

        杨书记:好吧,明天见。

        注释:

        1 这个说法出自《唐会要》。

        2 参照叶梦得《石林燕语》的分析。

      (35)天宝十三载三月十九日

        狸奴掏出一支银管,一个形状奇特、连着一枚扳指的银钩,放在案上。银管一端用白布缠着,在有布条的部分的末端,银管的管身弯折向下延伸,直到中空的另一端,而另一端插着一小节炭笔。

        狸奴指着银管道:“契苾姊姊,你可放心将这一端含在口中,这布比缭绫还要细腻,不会擦伤唇舌,且能吸去口中津唾,另一端的炭笔随时可以更换。西市的人不知这银管该当弯折几分,写字时才不会向上翘起,尽是我自家看着店主试制的。若是制式不合,我再去打造。”

        契苾看了几眼,目光又落在那银钩上。狸奴解释道:“我想以口衔笔究竟不雅,你未必愿意,便又造了这个。你可将扳指戴在第二指上,令人在银钩中嵌入炭笔,另一侧的带子则缚在手掌上,借以稳固。若是你能运力于臂,以右臂之力移动右手,虽然辛苦,或许也能写字。”

        契苾看了看她,见她双眼通红,眼下青黑,显然这几天很少睡觉。狸奴吩咐婢女退下,才低声道:“此事由我而起,是我将你害成这副模样。我便是立时死了,也无从补报。”契苾摇头,狸奴一看便懂,疲惫道:“你想说,动手的人不是我,我没有过错?”见契苾点头,她用手指用力按压了几下太阳穴,才道:“有心谋反的人是我们将军,将军部曲本为一体,而害你的人,是他的假子、我的同乡,我又怎能为自身开脱?”

        “……”契苾示意狸奴为她拾起银管,将银管咬在口中,慢慢在纸上写道:“并非一体。”这几个字她写得凌乱,只能勉强辨认。

        狸奴愣了一下,叹道:“安将军谋反,有朝一日圣人论罪,我也逃不过。怎能说并非一体?”

        契苾写道:“唐律。二四。”见狸奴不明所以,她走到摆放书籍的架子前,下巴点了点其中一卷。狸奴抽出那一卷展开,见是《唐律》的第二十四卷。她看到第四条时,心中一突,道:“你想让我看这个?”契苾点了点头。

        那一条叫做“部曲奴婢告主”:“诸部曲、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后面“议”的部分写道:“日月所照,莫匪王臣。奴婢、部曲,虽属于主,其主若犯谋反、逆、叛,即是不臣之人,故许论告。”

        契苾是在告诉她,即使是安将军谋反,她仍是可以告发,抽身出来。

        但这谈何容易?她的根骨血肉,俱由幽州的山川土地养成,河北以外的大唐,再繁盛富丽,都与她毫无牵连。她在边境长大,生父生母是胡人,养父还是胡人,在她遇到杨炎之前,【创建和谐家园】的那些诗赋经史,她从来没想过去听去读。而说到底,这并非仅仅因为胡汉有别:幽州不是没有【创建和谐家园】,如安将军的部将向润容、蔡希德、田承嗣等人,都是【创建和谐家园】。但他们的所思所为,均以河北为先。

        “我感激河北,倚靠河北,也愿意有朝一日反哺河北……就像反哺我的母亲一样。”狸奴目光悠远,语调低沉,不知是说给契苾听,还是说给自己,“可河北的人,借着忠于河北的名头,就能恣意残害我的朋友。我所一直倚靠的,当真还能倚靠吗?我所愿意反哺的,当真在意我的反哺吗?”

        契苾家这一支移居关中已久,早就没有了外族武人那种只知有主将而不知有国君的心态,而且她高祖契苾何力深慕华风,率众内附大唐之后,一直以唐人自居。当时薛延陀势力强盛,契苾部落的众多首领逼何力投效薛延陀,何力凛然道:“岂有大唐烈士,受辱蕃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自割左耳,以明其志。在这样的家风熏染之下,契苾甚至比【创建和谐家园】还要忠诚于大唐,就好比半路出家的人往往更加笃信教义,她无法理解狸奴的心情。

        但契苾听得出她心中挣扎痛楚,况且她母亲尚在河北,契苾也不能简单以“忠君报国”四字教之,想了又想,仍是不知该写些甚么。

        狸奴见她不动,也陷入了沉默。窗前花枝随风轻摆,轻倩的影子投上窗纱,黄鸟歇在院墙上,啼叫声婉转可怜。一切都温柔静好,但这静好,如彩云易散,如琉璃易碎,倾颓只在转眼之间。

        “我这几日混在西市,见那些以冶炼黄白⁠[1]为业的店主。虽然也要受坊司刁难,受旁人妒忌,但他们有自家的冶炼秘法,总归可以倚靠自身而活。我们胡人经商,往来西域中原,万里迢迢,不畏艰辛,也尽是靠着自家的才智和心志。我想,若我能不再倚靠他人,他人便不能辱我。”狸奴声音越来越轻,却带着一种柔软的坚定。

        契苾虽然至今未嫁,但时人仰赖家族乃是自然之理,何况她毕竟是女子。而狸奴家人与河北几为一体,她说不再倚靠河北,那是将家人也剔出去了。这不是毒蛇螫手、壮士断腕,而几乎是剖腹剜心、割除血肉之痛了。契苾不想劝阻,却也不忍心,咬着银管,在纸上写道:“杨公南。”

        狸奴目光闪动:“你是说,我尚能倚靠他?”契苾点头。狸奴淡淡笑了一声,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她望着契苾的神色,轻声道:“我知道,你家人至今未去报官,是因为证据不足,我再说这些,也是全无用处,但……但此事并非安家郎君指使。他甚至全不知晓。”

        她离开契苾家,却并未回家睡觉,而是直奔西市,七拐八拐,进了一家隐在角落里的小小店肆。这店小得极易被往来路人忽略,里头摆着些常见的香料和低廉的饰物,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像是一百年没有卖出过甚么物事了。店里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老丈,看面貌是个胡人,见狸奴进来,抬起茫然无光的眼睛看着她。

        狸奴走到他面前,低声用胡语道:“我要一份籍书,一份过所。”

        老丈瞪着她,露出奇怪的神色:“你这小娘子说甚么?过所?那要去长安县的官署啊。”狸奴冷冷一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丈打量她片刻,报了一个价格:“将姓名、样貌、年齿写下来。【创建和谐家园】的籍书要八千钱,胡人的要一万。”胡人地位较【创建和谐家园】更低,也更易受到官府盘查,文书贵一些,也在意料之中。

        狸奴扯过一张纸,稍稍沉吟,依着记忆中母亲的相貌,开始落笔书写。

        而这一日,在千里之外的武威城中,杨炎也正在和一个契苾家的人对话。

        这个人正是如今的贺兰都督契苾宁,近来因公务到了凉州。他出身契苾家旁支,因开元十五年契苾承明被流放,他才借机代替了承明的位置。

        契苾宁追随哥舒翰,虽然谈不上心腹,但因为他统率着万余部落兵,哥舒翰倒也待他不薄。他隐约知道哥舒将军恼了杨炎,加上他对杨炎早有心病,打定主意不管他今日找自己有何用意,自己都一概不理。

        而杨炎果然直截了当地说道:“下官想请契苾都督在哥舒将军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使下官重受将军青眼。”

        契苾宁本来就不耐烦和这些【创建和谐家园】文士打交道,遑论为他们冒惹恼哥舒将军的风险,闻言便要拒绝,却听杨炎又道:“当年下官一力担下都督家八娘子的事,都督还没有忘记罢。”

        契苾宁脸色一沉:“你胁迫我?”

        杨炎啜了口茶,微笑道:“下官不过一介文弱士人,怎敢得罪都督?”

        “你文弱?你发起疯来提着铁棒连武将都敢打,你要是文弱,这世上就没有雄强的人了!”契苾宁气道。

        杨炎但笑不语。契苾宁压下火气,冷声道:“你不是说过不提八娘的事么?”

        “下官说的是,‘如无意外之事,下官必不再提。’今日可有了意外的事啊。”杨炎无视契苾宁的怒火,悠悠道:“下官当年侥幸得到契苾家八娘子的青目,教她读书作画,虽常常晤面,却无半分逾矩。后来八娘子遭逢不幸,都督家为了遮掩,向外人说是下官弃她不顾,使她郁郁离世。下官既然担了这样的恶名,索讨一些小利,不为无理罢。”

        契苾宁的第八女恋慕自家表兄,甚至于怀了身孕,表兄却另娶他人,八娘子投缳【创建和谐家园】。契苾家要掩盖女儿未婚有孕之事,举丧后匆匆落葬,对外只说是八娘子向杨炎学习读书,生出爱慕之心,却为彼所拒,饮恨而终。杨炎生就一副豪爽尚气的心性,又念及八娘子的情分和名声,便没有出面否认。

        契苾宁想到这些,心中说不出是恼怒还是羞赧,半晌才道:“我会在将军面前为你说几句话,但将军作何想法,我不能确保。”

        杨炎拱手笑道:“多谢都督。”便要告退。

        契苾宁冷哼道:“以旧日的恩惠胁迫于人,杨书记真是长进了。”

        “下官本不愿如此。”杨炎苦笑道:“若下官孑然一身,那么多耗些时日,以俟重入将军之眼,倒也无妨。只是下官也有想要护持的人……实在不敢蹉跎岁月,空度年华。”

        这一章的两个辅助写字的工具,一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稍稍参考了国外一些网站上的评论,另一个参考了这里。看到这些真的很心酸,国内这方面的工具似乎还是不怎么普及,希望大家也能关注一下弱势群体~

        注释:

        1 黄白:金银。

      (36)天宝十四载二月十九日

        倏忽之间一年又过。这个二月,狸奴的父亲何千年带着安禄山的奏表和贡物入京,向皇帝提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请求——

        以三十二位蕃将,取代原本的【创建和谐家园】将领。

        皇帝未曾犹豫,将此事交付中书门下,预备为这三十二人写告身文书,交给何千年。而右相杨国忠,和他提拔的左相韦见素,认为安禄山有此请,可见反志已明,故而两人向皇帝进言,希望提拔安禄山为宰相,召他入京,而他统领的河东、幽州、平卢三镇,则另派三人分别为节度使。

        安禄山一年前的隐忧,终于成真:杨国忠去年尚且不愿让他为相,而今年却是宁可给他宰相之名了。他贿赂了皇帝派去幽州的中使,中使向皇帝极言他并无反心,于是韦、杨二人之议暂被搁置。

        但此事一出,朝中无人不知杨国忠逼迫安禄山反叛的心思。吉温去年冬天被贬为澧阳长史,也是因为杨国忠恨他投向安禄山。杨、安两人一凭女子裙带而遽登高位,一为蕃将却得尽圣人恩宠,他们之间明争暗斗,寻常官员当然绝不想受到波及,于是朝廷表面上倒是一副无风无浪的样子。

        在这种局面中,另一件事就显得尤为令人关注:

        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在入朝的路上,洗了个热水澡,竟然就中风了,昏倒很久才醒转过来。

        哥舒翰好酒、好色,他得了风疾,说起来并非十分令人意外。若是放在一年之前,看到可与安禄山相颉颃的另一位边将如今只能留在西京,闭门在家,河北众人只怕还会大喜过望。但此刻杨国忠已是时刻都在寻河北的错处,要逼安禄山起兵,以证明他自己的先见之明,是以他们根本无暇关心陇右、河西两镇将由谁统领。

        这些人中,唯一留心哥舒翰及其属官的动向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她正在龙兴观的廊下徘徊,心中计算:“哥舒翰入京已经三天……他此刻不知在做甚么?与有司交接河西的事?我到底要不要去见他?”正犹豫间,忽闻左近的静室中传来训斥声,听声音还是那个小道士存真的。

        存真一向性情温和内敛,且他在观中年纪最小,他能训斥谁?狸奴好奇,走到静室门口,却见存真指着一只橘色的猫,气道:“你溺在别处,也就罢了,为何要溺在师父抄的经书上?”

        那橘猫一脸无辜,坐在地上看他。狸奴见室内的案上摊着一张细绢,绢上的经抄了一半,中间果然有一小滩水迹,很是惹眼。她转过身,抓住橘猫,按到案上,压着橘猫的头,逼着它去嗅那滩水迹,大声道:“你这两年大是娇纵了!你尿在我的新衣上,我容得你,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容得你!不许尿!听见了么?不许尿!!”

        橘猫在她手下瑟瑟发抖,摆着头,手脚拼命挣扎。存真见了这情景,倒不知说甚么好了,颤巍巍道:“何六娘,我看,师父也未必计……”

        “你冤屈地黄粥了。”一只手隔着衣袖,轻轻托在狸奴的手腕上,衣袖拂动间似有淡淡柑橘清香。狸奴手一僵,悬在空中,地黄粥得了空隙,连忙蹿到地上,“嗷呜”两声,一溜烟去了。

        狸奴的手慢慢握紧,掌心沁出汗来。她低着眉眼,许多话涌上心头,反而没一句能出口,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嗫嚅道:“你怎知我冤屈它了?”

        杨炎依旧是青色衣袍、乌纱幞头,一身风致高朗清俊。淡金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也或许,他原就有一张温柔的脸:

        “你看屋顶,漏雨了。”

        “……”狸奴和小道士一齐仰头,她目力敏锐,当即注意到了房顶一块极隐蔽的潮湿水迹。狸奴讪讪的,摸着后脑道:“我当真冤屈它了,待我买鱼与它吃。”

        杨炎放声大笑,他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走在崇化坊里,默契地没有说话。路旁几枝梅花还未凋谢,花枝摇曳间,幽香馥郁,侵人欲醉,似是梅花自知花期无多,便要竭力散尽最后的香气。

        狸奴闻着花香,心中盈满了窃喜,静静消化着这难得的欢悦,生怕一张口,一出声,这满满的喜悦就跑掉了,散开了。

        因宵禁将近,坊墙以外的大道不可通行,两人走到坊门口,又折返坊内。如此来来去去,走了两三遍,狸奴终于忍不住道:

        “你如何……”

        “你近来……”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又同时笑了起来。杨炎道:“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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