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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大唐胡女浮沉录狸奴薛嵩-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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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狸奴抬起眼睛:“你……你跟着我?”

        “看你失魂落魄,我难道放得下心?”张忠志质问,“你果然来了这里!你难道真的……你知不知道,在将军眼中,这是多大的罪过?”

        狸奴看着他,淡淡道:“只要为辅兄你不报与将军,将军怎么会知道?”

        张忠志变了脸色,强压怒气:“你说甚么?”

        “你到底是为了将军,还是……只是看不得我来寻他?”狸奴不想再说,抽身要走,张忠志不肯放开她的手腕,怒道:“我看不得你在意他,那又如何?你是胡女,他是【创建和谐家园】士族子弟,在他眼中,你和青绮门酒肆中的胡姬又有甚么分别?他除了当你是玩物,难道会真心待你?”⁠[3]

        狸奴拼命挣扎,无意间扯开了袖中书信的封套,纸笺滑落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狸奴连忙去捡,这时却不知从何处伸出另一只手来,抢先拾起了那张纸。

        蠢作者:如果我看不到很多的票票,就只给你们看这个姓高的掌书记,不给你们看那个姓杨的掌书记。

        高适:???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禄山:可惜我要走了,不然让他们看我也是可以的。

        蠢作者:不好意思没人想看你。要是一天过去连一票都没有,那我才会考虑这么邪恶的招数。

        安禄山:受死吧!我出兵不用以诛杨国忠、清君侧为名了,就以“杀蠢作者,替天行道”为名就好了。

        注释:

        1 这句谚语和下面的几句,都出自《突厥语大辞典》。有的我适度添减了一下意思,比如“串成珠链”就是我加的,不然说“有孔的珍珠”太奇怪了,感觉像在说残次品一样,手动狗头。

        2 据《资治通鉴》,哥舒翰在这个时候为一批部将请封,并奏高适为掌书记。

        3 青绮门是泛指,指长安城东面的几个城门。城门附近有胡姬的酒肆很多。

      (33)天宝十三载三月一日 申时至戌时

        “契苾姊姊?你如何在这里?”狸奴惊疑不定,伸手去接那张信纸。

        契苾将纸递了过去,淡淡笑道:“我家在河西仍有不少族人。听说河西使者入朝,我想他们或许托使者带来了甚么书信消息,便来问一问。”

        狸奴入狱时契苾曾多方奔走,但她为人善恶分明,后来知道了狸奴指认哥舒翰的事情,待她渐渐冷淡。狸奴心情黯然,却也无可奈何。

        她不知契苾是否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抖着手将信纸塞回袖中,笑道:“我还有事,姊姊快进去罢。”契苾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张忠志顾不得继续方才的话头,低声问道:“她可识得胡书?”

        狸奴心底一寒,反问道:“你要做甚么?”

        安禄山这封书信是写给心腹的,因此是以胡书写就。胡语胡书乃是当时不同外族之间通行的言语和文字,契苾是铁勒贵族后裔,又在鸿胪寺做事,懂得胡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张忠志一见狸奴脸色,已经猜到答案,目光中掠过一丝杀气。

        狸奴道:“方才她拾起信笺,立刻递还与我,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她如何看得清纸上的字?你……你不要为难她。”

        张忠志一声冷笑,转身就走。狸奴大惊,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衣袖道:“你不能害契苾姊姊!”

        “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安将军要反吗?”张忠志目光扫视四周,压低声音。

        狸奴哑口无言,只是跟在他身侧,拽着他的手臂不放。张忠志甩不脱她,只得在一棵槐树下站定,似笑非笑地看她,道:“去年在长宁公主故宅的马球场上,你也曾这般拉着他的衣袖。是不是只有为了旁人,你才会求我?”

        “我……”狸奴噎住,半晌,艰难道:“我求你。”

        张忠志笑了一声,忽然将她揽入怀中。狸奴一见他眼神,隐约猜到他要做甚么,却不敢挣脱,只僵着身体,小声道:“恐怕有人瞧见,不……”

        “放心。”此处是条小巷,张忠志全不在意,伸手拂去一朵落在她发上的白色槐花,情不自禁地赞道:“你喜穿红裙,我只道你如五月榴花,耀人眼目,却不料这槐花洁白幽香,也很像你。”

        言毕,他轻轻吻上她的脸颊。他生得高挑英俊,在旁人看来算得上赏心悦目,狸奴却又惊又怕,用力掐着自己掌心,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唯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张忠志见了她乖巧的神态,更觉怜爱,双唇渐次落在她的双睫、眉心和额间。狸奴本来尚能忍受,但在他嘴唇印上她额头的一瞬间,她周身一颤,如遭雷击,许多记忆从脑海深处浮出——

        那个幽暗的牢房里,那双漆黑的眸子;

        他说,她像是边关的月,明晃晃地映着他的眼,他无法视而不见;

        那个落在她额头的,犹如蜻蜓点水般短暂,却令她战栗的轻吻……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母亲以外的人亲吻。杨炎究竟是个成年男子,温热的唇间并非没有情欲的意味,但他克制得极好,小心得像在对待一件宝物。

        她宛如大梦初醒,蓦地用力一推,张忠志猝不及防,竟被她挣脱。他倒退两步,愕然望着她。

        狸奴用手背拼命擦着他亲吻过的地方,大声道:“你,你以后不能如此待我。”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跑了。

        却说契苾离开之后,心神烦乱不已。她有一目十行之能,拾起纸张的一瞬间,就已看清纸上的字迹,心情一沉:“他父亲当真是要反了。”

        她生性干练好强,最仰慕被太宗文皇帝称赞“心如铁石”的高祖契苾何力,天下男子殊少有人能入她眼。两年前圣人命安庆宗娶荣义郡主,她也在受邀观礼之列。

        新妇团扇遮面,男方吟却扇诗,请新妇露出容颜,燃灯烛、跨马鞍……这些都是契苾自幼见惯的时人婚俗,她并未特别留意,只是看到安庆宗的容貌时,不由怔了一怔,心道:“安家一门武将,他却单薄文弱。”

        中间她离席更衣,在园中不小心迷了路,与侍女失散。她且行且寻,无意走近一间院落,却听院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歌声,唱的是:“遥看孟津河,杨柳郁婆娑。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

        契苾犹豫着,待要进去问路,又听院内有人急道:“郎君,还有许多宾客在外,你却怎地躲来此处?仔细怠慢了郡主!”原来作歌之人就是今日娶妇的安庆宗。契苾一愣:“他不是胡人么?为甚么唱这首歌?”

        他方才唱的是北朝时的一首民歌,这歌字句经过南朝【创建和谐家园】文士翻译润色,盖“虏”字深有贬义,北地胡人不会以此自称。安庆宗是胡人,却照搬了这个“虏”字,契苾当然奇怪。

        院内安庆宗叹了口气,自语道:“长安繁华,可是留得越久,我就越觉得,这毕竟不是我的故土。身为质子,连娶甚么样的人,也由不得自家。嘿嘿,我是虏家儿,我是虏家儿!”

        他语调沉痛,契苾心头一颤,暗道:“我高祖乃是蕃将,不知他当年初到大唐时,可曾有过这番心事。”

        那似乎是家仆的人顿了顿,低声劝道:“圣人将荣义郡主配给郎君,可见荣义郡主在宗室女中,未见得有多么重的分量。郎君只当郡主是宫观里的神像,好生供奉,待之以礼便罢,不必亲近。”

        安庆宗沉默了片刻,方道:“话虽如此,但我每每想到我阿娘受到阿耶冷落,心中总是难过。唉,我不愿郡主如阿娘一般。她也不过是个年少的女郎家罢了。”

        这番话既沉痛,又温情,契苾向来心肠冷硬,此时却听得痴了。

        这之后她暗自留意安家,陆续听到了不少事:他父亲安禄山荣宠无极,深遭妒恨,他时常受到连累,在京城处境艰难;他并非天生体弱,而是曾被父亲的妾室下毒,因此病症难愈;他事母至孝,母亲生病,他坚持陪在榻边,终于不支晕厥……

        越是了解,就越是怜惜。越是怜惜,就越是难以忘却。她清楚他已经成婚,是别人的丈夫,因此从未露出半点心思,只是默默远望而已。

        ——可那张信笺上,字里行间都是明明白白的反叛之心。她家世受唐恩,再难以割舍的情思,都不能撼动她根深蒂固的忠诚。

        大唐谈不上对蕃人【创建和谐家园】一视同仁,但的确给了外族将领足够多的恩遇。她的高祖契苾何力深受信重,陪葬昭陵,而当今的大将高仙芝、哥舒翰,也都是蕃将。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多年,鏖战沙场、头断血流,为外族武将赢得整个唐国的尊重,她身为这个集团的一部分,绝不能接受有人为了自己的贪欲,而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荣耀。她望着天边粉紫色的晚霞,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而同一时刻,凉州武威城的天空中,夕阳才刚刚开始西坠,转成金黄的颜色。杨炎坐在一间酒肆的二楼上,遥遥望着城外终年积雪的祁连山,只偶尔拿起面前的酒盏,心不在焉地饮上一口。

        他倚在窗边,整个人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风流疏懒。楼下时有少女经过,抬眼望见他的容貌姿态,脸上便是一红。有大胆的女郎,还会高声调笑一句:“楼上的郎君独个儿饮酒,喝醉了可怎么办哪!”偏他神情淡漠,直如未见,女郎们也便讪讪走了。

        杨炎不知坐了多久,忽听有个少女的声音怯生生道:“郎、郎君,还、还要一壶酒吗?”他随意摆了摆手,忽觉那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转头叫住少女:“且慢。”

        那少女看来才只十三四岁,鼻梁高挺,眼窝微陷,双眸蓝如天海,是个年纪尚稚的小胡女。她衣衫朴素,手中捧着一个酒壶,怯怯地看着他,问道:“郎君要酒吗?”

        杨炎听她又说了一句话,突然明白:“并不是声音相类,只是胡女说汉话,腔调大都有些相似。”他心头微感失落,仍是和蔼道:“这壶酒与我罢。”

        小胡女劝各色酒客劝了半日,才卖出这一壶酒,当下笑弯了眼睛,将酒壶稳稳放在杨炎面前的食案上。杨炎自斟了一杯,却不去喝,问道:“你叫甚么?”

        小胡女诧异道:“奴家姓何,叫做摩诃。郎君问这个作,作甚么?”

        “姓何……”杨炎犹豫了一下,问道:“阿何平日都在这酒肆里卖酒吗?”

        那叫摩诃的小胡女微感奇怪,但见对方形貌俊雅,不像恶人,便点了点头:“奴家的阿耶就是肆主,奴家每日都在此卖酒。”⁠[1]

        杨炎喃喃道:“你这样辛苦,过得快活么?”他虽对她说话,目光却越过她的脸庞,似在望向甚么很远的地方。

        摩诃皱了皱鼻子,思索道:“奴家的大姊出嫁了,妆奁里有簪子,也有臂钏,我好羡慕。若是奴家卖出很多壶酒,阿耶高兴,或许也给我买一只臂钏……那我可就快活啦。”说到最后,她渐感羞涩,声音越来越小。

        杨炎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看了她一眼,蔼然笑道:“你太瘦了,还是买支簪子罢。”说着将几枚钱币放在食案上,站起身来,一径下楼去了。

        摩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然瘦得戴不住臂钏,只怕戴了也要滑脱。她嘟着嘴拾起钱币,忽而瞪大了眼睛:“阿耶!”

        银币铸造精美,正面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右侧像,周围有联珠纹围绕,背面也有几圈联珠纹,绕着一个祭坛与两位祭司,正是来自波斯的银币。波斯银币虽非唐钱,在长安多作装饰,但在往来西域的道上流布甚广,而凉州这种胡商极多的边陲重镇,用银币交换货物亦不罕见。这些银币共有十枚,算来够买好几支簪子了。

        杨书记:哎哎我出场了,各位读者,你们该干什么?

        蠢作者:投票啊,那还用说。

        杨书记:不。今天随手给了小姑娘这么多钱,我没钱吃饭了,现在面向群众征集资金。只要我成功改变国家经济政策,实行两税法,你们每一个捐款的人,都会得到最低 20 倍,最高 200 倍的回报。我,杨炎,打钱。

        蠢作者:滚!=v=我不承认你是男主!

        注释:

        1 何摩诃这个名字来自《唐代墓志汇编》中的一个胡人女性。

      (34)天宝十三载三月十二日

        狸奴此次被派去送信的牧马地,是长安西北方向的盐州。盐州在长城边上,再走一段,就是朔方节度使的治所灵武了。

        天宝元年天下诸州改郡,盐州改名五原郡,但当地为人所共知的,除了大片大片的牧马地,仍是盐山和盐池。那日狸奴立在长城上,极目向西,低吟道:“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

        这是杨炎抄给她的一首诗,但如今已交三月,上巳节刚过去,杨柳固然已经抽出嫩芽,而草原也已是一片广袤的青绿之色。她生长的幽州山峦雄壮,而盐州则平坦得多,原野铺展如精心织就的上等锦裀,却比锦裀更加鲜活明亮,空气里都是青草的气息,咄陆兴奋得很,时时撒着欢儿乱跑。

        草原以西,过了灵武、皋兰州一带,贺兰山外,就是连绵不绝的沙碛。她望不见那么远的地方,暗道:“不知凉州的花开了也未。”

        安禄山求得掌管马政的闲厩、群牧使,只是最近的事,但这边的副使早被换成了他的人。副使知道狸奴是安禄山副将的女儿,不敢怠慢,遣了属官招待。那属官又问她可要去贺兰山,又问她要不要看无定河——无定河距离盐州并不算太远。

        狸奴恨不得翻越贺兰山,去凉州走上一趟,但她心中有事,只得匆匆辞别,快马赶回长安,向安庆宗复命。

        不知是否入春的缘故,安庆宗的气色好了许多。他听狸奴说了几句盐州的风物,笑问道:“我是太仆寺卿,听说过当年太宗皇帝用张万岁为太仆少卿,总领群牧,张万岁掌马政三十余年,在陇右声名赫赫。牧民感他恩德,故而计算马的年岁时,不用‘岁’字,而用‘齿’字,正是为了避讳。以你在盐州所见,可有此事吗?”⁠[1]

        狸奴喜欢骑射,对这事早有所闻,不以为然道:“依我看,也未必当真是为了避讳。从来很少有人在意别的牲畜几岁了,唯有马呢,人定要知道它们是青壮还是老弱,却又无法可验,只好看它们的牙齿。听我阿耶说西域也用此法,可见未必就是为张万岁讳。”[⁠2]

        安庆宗本就只是随口一问,听了她的话,笑道:“话虽如此,他家数代都在陇右,积累的声名,实在让人羡慕。”

        狸奴才要退下,安庆宗仿佛想起甚么,面色微沉,道:“前番那位为我挡了拳脚的契苾娘子,她……”

        “她出事了么?!”狸奴脱口叫道。

        安庆宗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你才回京,难道已经知道了?契苾娘子似乎生了急病,闭门谢客。我究竟受过她的恩惠,你带上几样珍稀药材,替我去瞧一瞧罢,她也许愿意见你。”

        狸奴心急火燎地赶到契苾家。自从开元十五年契苾何力的孙子承明被流放,贺兰都督之位被旁支的契苾宁得去,契苾家可谓衰落不少,但风仪犹在,家仆举动依礼,落落大方。一个婢女听狸奴说明来意,婉拒道:“我家三娘子不欲见人,委实对不住何娘子。何娘子若有甚么话,说与婢子也是一样的,婢子自会转告三娘子。”

        狸奴皱着眉道:“她不欲见人,连我也不见么?”

        婢女为难道:“是。”

        狸奴道:“她、她亲口这样说的么?”

        “这……”婢女脸上现出难色,“这确非三娘子所说,但……”

        “那你阻我作甚么?”狸奴心中隐隐不安,又问不出契苾究竟得了甚么病,不免焦躁起来,就要硬闯。

        契苾家不是没有家奴,但一来狸奴力大,二来他们也不敢当真对自家三娘子的友人动手,因此竟被她闯到了契苾的房门前。她才要拍门,不想紧闭的门忽然开了,契苾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

        狸奴见她虽面色惨白,看起来倒没甚么大碍,心头一轻,凑上前去抓她的手臂,笑道:“姊姊,你怎地不肯见人啊?”

        契苾不着痕迹地闪开,神情冷淡,下巴微抬,示意她离开。狸奴急道:“你究竟得了甚么急病,总要说与我,或许我有甚么法子哩!”又去拉契苾的手,契苾未及躲开,被她抓住。

        狸奴只觉那只手冷冰冰、软绵绵,毫无半点力气,不由一怔,将她的手举到眼前细看。这一看,她脑中如有焦雷劈开,踉跄退了两步,任契苾的手滑落下去:“你你……你的手……”她呆了一会,抱着微茫的希冀,将契苾另一只手抓起,果见那只手也被砍断了筋脉,且筋脉断裂显然已有几日,断口两旁肌肉收缩,是再也无法接续了。她眼中泪水滚滚,颤声道:“是、是谁?”

        她心底早已隐约有了答案,但只要契苾没有回答,她就还留着一点侥幸之念。可无论她怎么追问,契苾始终不开口,只是平淡地看着她。

        她忽地连打了几个寒颤,哆嗦着嘴唇,用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清的声音问道:“姊姊……你还能说话吗?”

        契苾轻轻摇头。

        狸奴跌坐在地,张着嘴,大喘了几口气,艰难道:“是谁?”

        然而这两字甫一出口,她就意识到契苾口不能言,双手俱断,根本无法告知她害人者是谁。她停了一停,问道:“是张忠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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