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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为辅,你们河北来的那个小娘子呢?我听社尔说过她好几回了,几时也让我见识一番她的透剑门绝技啊。能教社尔称赞的男人尚且没有几个,何况女人了。真不知那是何等人物。”
阿波说了这番话,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张忠志,却见他一脸寥落,目光虚虚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甚么。旁边的社尔大喇喇地推了推他,笑道:“你莫非当真是在想那个小娘子?”
“甚么?”张忠志仿佛从梦中惊醒,带着一丝茫然道:“何六娘么?御史台狱连她的手臂都打折了,我可不知她几时才能控缰骑马。”
这一句话彷如在热油里浇了水,众人惊愕万分,纷纷道:“御史台狱?”“那小娘子得了甚么罪?”“吉中丞动用了枷具?那小娘子还能活么?”
张忠志愣了一下,脱口道:“我还道你们陇右的人早就听说了,毕竟事涉……”却又很快截住,摇了摇头,苦笑道:“此事我不甚知晓,毕竟御史台的事我们过问不得。”
众人狐疑地看着他,还要追问,张忠志却站起身,敷衍道:“我还有些杂务在身,且去了。”说着匆匆而去,众人喊了几声,他也没有回头。
出了宫门,张忠志的脸色仍是阴晴不定。他向南走了约有四坊之地,直到东市的西北角上,方才站定。一条不算太宽的街将东西两侧分得清清楚楚:右面是平康坊北曲隔着坊墙传来的乐声与谐笑,左边则是东市交易的争辩、麸行拉磨的驴叫声、办礼席的讨论声,不一而足。[5]
朱雀天街将长安城分为万年、长安二县,长安县人口较多,而公卿所居,多在天街以东的万年县。东市附近的平康、宣阳诸坊,多有勋贵之家,譬如李林甫生前居于平康,杨国忠及杨家姊妹的宅邸则都在宣阳坊。因此寻常商贾多在西市,而四方的瑰宝奇珍,则往往出现在东市。
东市西北角外的十字街口有一块高地,视野开阔,因地势弯曲如狗的脊背,因此得名“狗脊岭”。但不论是太府寺掌管交易的市署,还是市中各色书肆、食肆、衣肆,却都没有占用这片高地,以至于“狗脊岭”上只种着几棵柳树——而且哪怕此刻已入炎夏,也没人在柳树下乘凉。对于初来长安的人,这自然不可谓不奇怪: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东市。
“放心,你不会在这‘狗脊岭’上见到何六娘的。”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拐了出来,站在张忠志身边,淡淡说道。
张忠志猛然转脸,冷冷看着他。
那人一身布衣,容貌平凡无奇,眼中光芒内敛,正是安禄山的门客李起。李起似乎没看见张忠志凌厉的眼神,兀自道:“圣人还是临淄王的时候,诛杀韦氏亲党,就是在这狗脊岭上斩了韦温的。所谓‘城南韦杜,去天尺五’,韦温可是韦后的从兄,中宗的宰相。东市这片高地虽然是刑人的所在,但以何六娘的身份,还不配在这里受死。”[6]
张忠志眯了眯眼,忽然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本就是百里挑一的武士,这一拳没留半点力气,出手又快又重,李起虽然狡诈,武技上却全非他的对手。李起踉跄退了两步,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有了波澜。他擦去嘴角沁出的血迹,讥笑道:“何六娘蠢钝,我的确瞧不入眼。可是你分明知道这条计策会使陇右的人记恨她,不是也同意了吗?阿波他们听了你的话,便会起疑,一旦查到何六娘攀诬他们哥舒将军……你又有几分在意何六娘?”
这话切中肯綮,犀利之至,张忠志心中隐约的自私念头为他道破,既羞且恼,强辩道:“安家郎君都说此计可行,你难道要我抗命么?再说唯有将此事闹大,才有营救她的机会。”
李起发出一个无声的冷笑,转了话头:“吉中丞已经告诉御史台的人该怎么说了。为了避嫌,你今日就不要去太仆寺和亲仁坊了。”
张忠志皱眉:“安家郎君虽然是太仆寺卿,他们总不至于在皇城中闹事。”
这日午后,契苾从鸿胪寺出来,欲去紧邻鸿胪客馆的御史台狱探看狸奴。但她刚出了官署,就见几名武士面带怒色,从御史台的方向急匆匆走来。她家出自河西,至今也与陇右、河西联系紧密,故此这几人她几乎都认得。契苾当下招呼道:“阿史那兄,五兄,你们如何来了?”
社尔在河西时是王忠嗣的部属,而哥舒翰又曾是王忠嗣的副手,在他被诬陷时曾全力相救,因此社尔对哥舒翰也颇为忠心。被契苾称作“五兄”的则是贺兰都督契苾宁的儿子契苾延,算是她的族兄。
社尔向契苾点了点头,铁青着脸答道:“河北欺我们将军手下无人,我们要去与他们分说。”哥舒翰进封凉国公,又被加封仆射,但他亲近的部下还是习惯称他将军。
“河北欺压哥舒将军……?”契苾不明所以,“你们要去寻谁?”
社尔火气甚大,不及多说,径自带领几人向前走去。契苾跟在他们身后,拉着契苾延问:“五兄,你们究竟要去何处?”
契苾延道:“御史台狱那个何六娘诬构哥舒将军,她又是河北的人,自然是得了安家人的命令。”
“何六娘?”契苾一愣,疑惑道:“何六娘不像是那样的人。此事或有隐情,五兄你们莫非要去寻安……安庆宗?”
“正是。”契苾延道。
契苾咬了咬嘴唇,见他们气势汹汹,不由劝道:“阿史那兄,五兄,你们不妨稍缓,计议一番,再……”
社尔怒气冲冲地打断:“契苾娘子,你是铁勒族人,也是突厥一部,怎么不为我们突厥的勇士说话,而要替一个杂胡鸣冤?”
他这“杂胡”两字,指的也不知是安禄山,还是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又或是何狸奴。契苾一时说不出话,社尔等人已经出了含光门,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契苾的家离皇城较近,平日并不骑马。她连忙向亲仁坊跑去,但含光门离亲仁坊实在不近,待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安家附近时,远远便看见社尔等人聚在安家门口吵嚷。一个紫衫男子正从门内走出,步态略显文弱,面带微笑,对社尔说着甚么。契苾微微犹豫了一下,伸手理了理鬓发,走了过去,只听社尔道:“何氏是河北的人,若不是得了你的授意,怎会大胆攀诬我们将军?”
安庆宗道:“我从未授意何氏攀诬哥舒将军。哥舒将军和我父亲一样,镇清边裔,可比长城。我为何要陷害他?”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在社尔等人看来无比刺眼。出身陇右的阿波越众而出,怒道:“幽州节度使也罢,朔方节度使也罢,你们安家的人,总归与我们将军不合。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幽州节度使自然是安禄山,而朔方节度使则是他的族兄安思顺。哥舒翰与二人皆有抵牾,这在朝中可谓公开的秘密。去年冬天三人入朝,皇帝命高力士主持宴席,安禄山还在宴上骂了哥舒翰。
但皇帝其实颇有分而治之的意思,看似诚心调解,实则乐见几位边将不睦。禁中的射生子弟有不少出自安禄山和哥舒翰的部下,平日里虽谈不上泾渭分明,却也不会深交。契苾眼见社尔等人怒气愈深,难以控制,心想契苾延终归是自己的族人,大约更好说话,便拉住他道:“五兄,你劝一劝阿波和阿史那兄,若是一味争闹,反而显得我们无理。”
契苾延虽然也姓契苾,但他家本是旁支,他父亲的贺兰都督之位,是从契苾何力的曾孙契苾承明手中得来。何力这一支,向来不大瞧得起他们,契苾延自卑之余生出敌意,反而宁可和外姓部落交结。加上他父亲契苾宁攀附哥舒翰,他有意借此机会表现忠心,因此并不理她,只道:“河北的人欺枉哥舒将军,我们总不能坐视。”[7]
这时阿波一拳打倒了安家的一个家仆,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众人一哄而上,安庆宗的紫衫身影在一众武人中更显单薄,身形摇摇欲坠。契苾大惊,叫道:“休要伤人!”不假思索,扑上前去,挡在安庆宗的身前。
安庆宗一怔,问道:“娘子你是……”
阿波、社尔等人收手不及,契苾硬生生挨了几下拳脚,感到脏腑几乎错了位,烦恶欲呕。社尔气急道:“契苾娘子,你回护他作甚么?”
契苾抚着胸口,脱口道:“他有虚劳之症,你们……你们不要打他。”
很不好意思,蠢作者终于出现了!
4 号回了国,然后一直在适应成都的生活,吃不惯这边的重口味,睡也睡不好,还在过敏,唯一的安慰是有了三只猫,虽然三只里有两只不理我。断更这么久真的很抱歉,看到大家还在给我投票就更加抱歉。今天的更新大部分是坐在锦江边上的露天茶馆里写的,就,感觉自己在这点上已经融入了本地人的悠闲生活。这里的人还真是挺会娱乐自己的……
请收下蠢作者来自锦江的问候!接下来估计要多多更新了,因为不更新就无法在比赛结束之前写完了……
注释:
1 韦左相:韦见素。
2 鸣珂曲:平康坊某条巷子。
3 王忠嗣有一百五十斤的弓,比照这个,来个五分之一,应该是比较低的了吧。
4 承香殿旁边有球场亭子。但是我没查到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5 据《太平广记》,开成年间,东市有麸行买驴,可能是为了拉磨。办礼席的就是那种为人置办酒席的,据说“三五百人馔,常可立办”。参照《唐两京城坊考增订》。
6 李隆基诛杀诸韦,斩韦温于东市之北,参《资治通鉴》。狗脊岭现在被西安人叫做“古迹岭”,可以说是很好笑了!刑人:在这里可以解释为杀人。
7 契苾宁在哥舒翰守潼关的时候是哥舒的裨将,带的是部落兵。关于他出身的猜测我应该是看到过陈寅恪的说法,但是一时找不到出处了。契苾延这个名字是我编的。
(28)天宝十二载五月二十一日
这是杨炎第三次入宫。
第一次来时,他还是刚刚及第的新进士。在光范门里的东廊下,他与诸位同年等候了许久。所幸二月底的长安已是春意融融,并不难熬。
过了近半个时辰,他们的座主——礼部侍郎达奚珣——终于现身,带着他们进了不远处的中书省。门口一个堂吏通禀道:“礼部达奚侍郎领新及第进士见相公。”“相公方才上堂,侍郎急甚么!”另一个小吏走了出来,呵斥道。
低贱小吏斥责四品【创建和谐家园】,这场面着实令人骇异,杨炎清楚地听见身后的几个同年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这是新进士们过堂拜见宰相的重要环节,由宰相门前的小吏训斥新科进士们的座主,意在提醒进士们:连你们的座主尚且对相公俯首帖耳,你们就算是上了翠微的仙才[1],头上顶着七尺光焰[2],也要有自知之明,不可浮浪轻薄。
接下来,杨炎作为这一科的状元,出列致词,朗声对堂上的右相李林甫道:“今月十四日,礼部放榜,某等幸忝成名,皆在相公陶熔之下,不任感惧。”[3]
李林甫掌权十五年,举动之间却是威仪内敛,通身气度直如春风拂面。若是忽视那身鲜亮的紫色锦袍,他几乎只是一个和颜悦色的老人。李林甫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杨炎已经不大记得了。如今想来,他对那次入宫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
紫袍就是比绯袍更好看啊。
“到了。”杨国忠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却实在没有甚么威势。杨炎只作看懂了那目光中的深意,微微低头,嗅着池中的芙蓉香气。
若说他拜见李林甫时的心情是刘邦的“大丈夫当如是”,那么见到杨国忠时,浮起的念头便是项羽的“彼可取而代之”:二人同样都是宰相,相去则不可以道里计。也难怪安禄山畏惧李林甫,却公然轻蔑杨国忠。
太液池南北宽近一里,东西则有二里之长,[4]一眼望去烟波缥缈,看不见对岸。池中的一座小岛上绮殿飞阁,佳气清清,有如海上仙山,正是蓬莱岛。原来皇帝最是畏热,夏日里若不在含凉殿,就在这蓬莱岛上。
他们在南岸上了画船,内侍轻快地摆动长篙,小舟划过青碧的水面,掠过红艳的荷花,偶尔惊动一两对鸳鸯,扑起的水汽打在脸上衣上,带来丝丝凉意。
“赐座。你那一科的杏园宴,探花使里有你罢。”皇帝笑吟吟地望着杨炎。
国朝惯例,每年进士及第后在杏园饮宴,择新进士中最年少俊美的两人为探花使,遍游曲江名园,折取名花。若是其他同年先折得好花,这两名探花使便要受罚。
杨炎道:“陛下英明。人云燕国公有记事珠,以手持弄,则心神开悟,事无巨细,一无所忘。而陛下不须记事珠,便甚么都记得。”[5]
皇帝见他对答流利,毫无怯色,心中更是嘉许,笑道:“我并非记心超出旁人,只是善于推测罢了。似你这般的美少年世所罕见,他们安能不择你为探花使?”
“……”饶是杨炎见识不少,也没想到皇帝的心思这么异于常人:“臣惶恐。”
皇帝兴致勃勃,回忆道:“你的父亲杨播,我也记得。他二十几年前进士及第,却不出仕,回家隐居。我后来召他作谏议大夫,连魏徵都做过的官,他也看不入眼,看来是个真隐士了。”
杨炎斟酌着,正欲代替父亲致谢,却听皇帝又道:“杨播风姿翩翩,朕很是喜欢,没想到你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杨家的人都生得美貌。”
这回不止杨炎,连一旁的杨国忠和侍女都忍不住笑了。皇帝年近七旬,却比年轻时更爱欣赏美人,不知该说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还是年纪越长越发贪恋青春美色。杨国忠咳了一声,笑道:“他的父亲不肯出仕,可他如今在河西军幕中为掌书记,便是代他父亲为国效力了。”
这一句便将话题转到了哥舒翰身上。皇帝点了点头,随意道:“你是文士,在河西待了几年,所感如何?”
杨炎缓缓道:“多年来历任节度使善加经营,如牛左相清勤不倦,使得仓库盈满、器械精劲;崔常侍宽和仁厚,使唐蕃各去守备,边境畜牧被野;安大夫今虽授钺朔方,仍得河西群胡怀念……”[6]
他举出的牛仙客、崔希逸、安思顺在河西均有建树,且他点评精当,语调从容,皇帝微微颔首,露出赞许的意思。杨炎续道:“因此兵强将勇,军容整肃,人人自劝。”[7]
“人人自劝?”皇帝重复了一遍,语气仿佛有些不悦,又好像在深思:“从河西和陇右军中来的几个射生子弟,前几日竟当街殴辱他人,没有半分‘自劝’的德行。你长在河西军中。若是你,该当如何处分那几个人?”
杨炎吸了口气,诚恳道:“此事臣亦听闻。陇右的人,臣并不熟悉,但社尔等出身河西,臣略有所知。社尔能开一百三十斤的弓,自负勇力,素不服人,直到遇上王将军,而王将军能开百五十斤弓。”
王忠嗣是名将王海宾之子,自幼养在宫中,与忠王——如今的太子——交好。他曾同时佩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将印,自从大唐肇造,从未有哪一位将领有此殊荣。后来他被李林甫诬告有拥立太子之心,下狱获罪。哥舒翰极力恳求皇帝,请以自己的官爵为他赎罪,皇帝才怒气稍解,没有将王忠嗣处以极刑,而是贬为汉阳太守。两年后他暴卒于官舍,终年不过四十五岁而已。
杨炎虽提到身份敏感的王忠嗣,态度却很自然。皇帝饶有兴味地问道:“孟子不是说,‘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
“以臣所见,在武将眼中,以力服人,便足以让人心服。”杨炎微微一笑。
皇帝拊掌大笑。杨炎又道:“况且王将军也曾以德服之。社尔嗜酒,略无积蓄。有一日老母急病,他无钱医治,还是王将军出了不少钱银……而哥舒将军待王将军甚有情义,王将军既去,社尔便追随哥舒将军。”
他说了半日,总算说到正题。杨国忠暗暗心焦,掩饰着拿起银刀,切开面前的瓜来吃。
“社尔公然殴辱安将军的家人,可谓失当。”安庆宗毕竟是三品朝臣,殴辱官员便是辱及朝廷体面。但杨炎避而不谈他的官身,只将之称为安禄山的家人,自是避重就轻。杨国忠甚是满意,只听杨炎又道:“但社尔误信流言,听说有功之人无端蒙冤,一时难以自制,其情可宥。臣知道陛下宠爱安将军,但哥舒将军尽忠御寇,劳苦功高,所谓‘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并非妄语。臣不能不为哥舒将军说一声冤枉。”
皇帝微微变了脸色。杨国忠心中一突,却没出声制止杨炎,心道让他探路也好。杨炎挺了挺脊背,继续说道:“臣本以为安将军与哥舒将军不睦。但那日契苾家的一位娘子挺身为安家的人挡了拳脚,而契苾家又与哥舒将军渊源甚深,可见河西、河北两镇节帅之间的嫌隙,并非不可调和。倘若将那流言追究下去,只怕反而更伤和气,臣以为,不妨严禁众人谈论此事,也就罢了。”
“铿”的一声轻响,是杨国忠手中的银刀点在了几案上。
这不是他让这小子说的话!
皇帝喝了一口冰屑麻节饮,思考片刻,竟然有些赞同。他亦觉局势已经失控,若是任由哥舒翰和安禄山两派相争,便会有更多人去探究此事的源头,从而知道那篇辱骂天子的文章,损伤的终究还是自己的颜面。他沉吟着,又问了杨炎几句话,越问越是欣赏,不觉好奇道:“本朝的官员中,你最敬佩的是哪一位?”
他心想杨炎见事甚明,懂得和解纷争,以为他所效仿的必是长孙无忌、唐俭之类,又或者是外号“有脚阳春”的宋璟。却不料杨炎朗声答道:“凌烟阁诸位功臣无不令人钦慕,但臣如今最佩服的,却是只做了一百日宰相的宇文融。”
杨国忠厉声喝止:“大胆!”他见杨炎不肯怂恿皇帝为哥舒翰伸冤,反而息事宁人,不由又惊又气,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心道:“只要出了宫门,我便将这小子贬逐岭南,教他死在瘴疠之地,再也休想回到长安。”
皇帝也是一愕:“众人都说宇文融是聚敛之臣。难道你想如他一般,流放崖州吗?”
杨炎道:“《礼记》云:‘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臣却以为,为国聚敛,既是才能,亦是忠心。财赋乃邦国之大本,生人之喉命,关乎天下的理乱轻重。宇文融主持括户,改革赋税,为大唐增加国用,臣心向往之。”[8]
皇帝本不信奉古代儒家的那些道理,闻得此语,深觉投机,命宫女取来一条蜀锦腰带,笑道:“你体态清挺,这条腰带想必与你相宜。——在军幕中历练几年,便入朝罢,到时自有让你做聚敛之臣的机会。”
杨炎既惊且喜,谢恩告退。他见皇帝叫住了杨国忠,连忙出了亭子,匆匆走到岛边,请内侍撑篙将自己送回太液池南岸。登岸之后,他又疾步向南,一直出了望仙门。
不远处的槐树下,一个僮仆牵着两匹马,正在等他,马背上放着两个不大的包袱。杨炎翻身上马,右手持缰,另一只手摸了【创建和谐家园】口,出关所需的过所文书正藏在衣内。僮仆低声道:“诸事具备,郎君放心。”
杨炎微微点头,纵马直向长安城西。他微抿双唇,目光幽深,似是没有半分情绪,唯有在经过皇城门口时,向御史台狱的方向看了一眼。
偏巧这日杨国忠先与皇帝议事,又被礼部的人缠住。等他想起杨炎时,杨炎早已出城。杨国忠得知他已悄悄离开长安,大怒之下派家奴追赶,可家奴直追了百余里,第二天到了扶风县,也未见到杨炎的踪影,只得回转京城。
原来长安到凉州分南北两道,一由秦州,一由乌兰。南道约二千里,北道则只有一千六百里,但北道较险,往来官员使者多走南道。杨国忠派的人也由此路去追,却不知杨炎为求速回凉州避险,索性走了北道,一路疾驰,入夜时就已过了西北八十里外的醴泉驿。[9]
查了很多资料,眼睛要瞎了。今天一天都有雨,没法到河边上的露天茶馆了,所以换到了一个室内的茶馆写文,结果后来来了一群人抽烟吵嚷,头痛得只好回家了……我连续两天去茶馆,自觉融入了本地人的悠闲生活,美滋滋地发了个朋友圈。我同学回复:“你这稿费和打赏的钱,够你喝茶吗?”
卒。
注释:
1 韦庄《放榜日作》:“一声开鼓辟金扉,三十仙才上翠微。”
2 新科进士“头上七尺焰光”,见《封氏闻见记·贡举》。
3 新进士“过堂”的步骤,参见《太平广记》。十四日是看见李商隐那科是十四日放榜的,就随手用一用。
4 太液池分东池西池,有渠道连接,东西总共长 700 余米,南北也有 300 多米,可以说是很大了。参照大明宫的发掘报告。
5 记事珠:出自《开元天宝遗事》,燕国公是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