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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漂亮。首饰并不是什么大物件,顺带放包里就行。”
老樊摸了摸鼻子,上身前倾:“我们在赵老师口袋里发现了这串项链。这该怎么解释?”
苗老师缓缓摇头,平直的细眉聚了起来,她望向天花板:“我也觉得奇怪。我确实弄丢了项链,但是为什么会在赵老师那儿……我真的没有想到。”
“什么时候弄丢的?”
“嗯……大概有半年了吧,今天春天的时候。”
“怎么弄丢的?”
“记不太清了,某一天忽然发现找不到了。”她歪着脑袋说。
老樊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
“一件东西不见了,如果能想起是怎么丢的,多半就能找回来吧。”她补充说。
“有道理。”老樊用赞许的口吻说,“除非……有人顺手牵羊。”
苗老师斜过视线看着照片,没有回应。
“那段时间家里进过贼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
“有没有可能是在学校弄丢的?”
“我这么想过。”苗老师右手半握支住下巴,“因为家里翻遍了也没找到,我就猜想会不会是哪个学生恶作剧,把项链藏在某个书架上了。”
“嗯?”老樊露出不解的表情,“这要怎么才能办到呢?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项链从你的脖子上摘下来?”
“我有时会把外套脱下来,项链也会一起摘下来挂在椅子后背。”
老樊“哦”了一声,脸上的疑惑没有完全消失。
苗老师露齿一笑:“只剩线衫的话,戴着这串项链会显得有些突兀。要搭配披一件领子大一点的外套才好看。”她用手掌在胸前两侧比划出一个很大的“V”,大概是勾勒领子的轮廓。
老樊半张着嘴扬起圆圆的下巴,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苗老师略带羞涩地低下头,瞥了陈小夫一眼。陈小夫立即移开目光,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觉得……赵老师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老樊慢吞吞地问。
“你是说……”
“对,偷走你的项链。”
“有些难以想象,这个……我不太确定。”苗老师耸了耸肩。
“赵老师有没有向你表示过什么?”
苗老师微微侧过脸,表示没听明白。
“比如,对你有好感。”
苗老师哑然失笑:“这怎么会呢。”
“我们初步判断,赵老师可能是为了找回掉落河里的项链,才遭遇意外的。”
“嗯。”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樊看向别处持续点头,仿佛在称掂自己脑袋的分量:“好的,今天麻烦你了。”
“哪里,你们也很辛苦。”她起身微微颔首,几缕长发再次垂落下来。
“哦对了。”老樊在苗老师即将走出会议室门口时说,“罗校长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她回过头,一只手搭着门框。
“真是太不巧了。听说出差一个多月了。”
“嗯,差不多。”
“如果有必要,我会再来拜会他。”
“好的,我会转达。”
3
“下一步做什么?”
“排查一下学校以外的人际关系。”老樊将一次性筷子掰开,捏在手里相互敲打。
“哦。还有这个必要吗?”
“项链不一定是赵匆直接到手的,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这事我会安排,你下午回去休息。”
陈小夫沉默不语。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门面看起来十分老旧。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五十分,所剩无几的菜品都不合口味,两人索性点了干挑面。
“验尸报告估计要到明天出来吧。”面条端上来之后,陈小夫不经意间问。
“不好说。”老樊吸了一大口面条,转过头来对着陈小夫咀嚼,“怎么你很着急吗?”
“那倒也不是。”
陈小夫隔了一阵又问:“樊队,你觉得……苗老师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叫这个人怎么样?你是要我给她介绍对象吗?”
陈小夫愕然。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委婉,像姑娘家家似的。你就直接问,她有没有嫌疑。”
“对!”
“对啥啊,你还真觉得这是一起杀人案那?”老樊瞪着陈小夫等他回复,但陈小夫只是吞了下口水。于是他换了个委婉的口吻:“你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
“所以说,千万不要凭直觉办案。”老樊嘴唇往下一挂,故作调皮地用筷子朝陈小夫点了点:“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陈小夫讪讪而笑,内心却不以为然。
“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偷了人家项链高兴坏了,一时喝多了酒。”
顺着老樊的视线,陈小夫看到墙上贴着一张劲酒广告的海报,当即感觉没趣似的笑了笑。
“不可能吗?”老樊故作严肃地拔高声调,“人喝多了,什么傻事干不出来。”
验尸报告应该能给出答案吧。
“查案就是这样,你费尽心机解决很多疑问,只是为了让最终的结果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或者有时候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做这些,结果也不会改变。因为左右结果的,往往只是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因素。”
陈小夫看着海报心想,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苗老师,确实不是普通人。”老樊偏过舌尖顶住磨牙,仿佛在品味这个说法。
“什么意思?”
“她是校长夫人。”
“啊?原来是这样。”陈小夫回想刚才老樊与苗老师之间的对话,因为这一身份的显露而变得更有弦外之音。“你原先就知道吗?”
“郑老师透露的,她也是个明白人,这种事情一查就知道,没必要隐瞒。”
“这倒也是。”
“早就听说校长娶了个小十多岁的女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确实有姿色。是吧?”老樊说着用手肘顶了陈小夫一下,嘿嘿一笑。
“啊?”陈小夫装出一副刚被拍醒的样子。
“你来所里多久了?”
“十个半月。”
“有这么久吗?我感觉你前几个礼拜才来报道。嗯,是不是感觉无聊透顶?也对,这里死气沉沉,难为你们这帮年轻人了。”
在青柳镇,陈小夫一直难以习惯的是人们一天的作息时间。多数人在下午四点半左右解决晚饭,然后对着电视机渡过短暂的夜生活,第二天早上六点之后起床会被数落为睡懒觉。即便在昼长夜短的夏季,灯火阑珊的夜景也只能维持到九点左右。这跟全镇人口老龄化有很大的关系。
“我挺喜欢这儿,安安静静的,像个大公园。”这是真心话。
“那是因为你没有领教过大都市的诱惑。这种话,还是得从外面回来之后再说才有说服力。”
老樊大概还有四个月年满五十岁,剪成板寸的头发已经掺杂了些许铁灰色。听吴坚说,老樊大约七八年前开始独居生活。妻子为了更好的照顾念高中的女儿,一意孤行地在县城经营了一家副食品店。但老樊心里明白,这是妻子协议离婚未果后下一步规划的开始——分居,在县城发展,把女儿送去省城上大学。这些目标都一一实现了。但时至今日,妻子都没有来找他办离婚手续。可见,她离开老樊并不是寄希望于重建新的家庭,而是对他从心底产生了绝望。“都市”一词对于老樊而言,意味深长。
“你现在是不是盼着这个事情在你手上变成一桩大案?”老樊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用解释,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这确实是个让人矛盾的期盼。
“但是,如果真成了杀人案,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案件会移交给刑警。你是正规警校毕业,这个规矩不会不懂吧。”
“这个我知道。”陈小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在想,会不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说说看。”
“赵匆和苗老师两人一起经过石碗桥,苗老师的项链掉进了河里,于是赵匆下河帮他找回来。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水性,结果淹死了。”
“桥上的人呢?眼睁睁看着他淹死吗?”
“一旦求助或者报警,两人的不正当关系就会暴露。”
老樊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心够黑的啊。”
陈小夫难为情地抓着鬓角。
“看来你是铁了心想让这两人有一腿。”
陈小夫想要否认,但扪心自问,见到苗老师之后,这个想法就一直盘旋不去。
“你就不能认为赵匆偷了东西吗?”
“我并没有排除这种可能啊。只是,如果弄错了的话,对他姐姐太不公平了。已经去世的弟弟做了贼,对她造成的伤害一定很大吧。”
“难道这两人搞破鞋就对别人伤害不大吗?贼和第三者,哪个更坏?一个偷东西,一个偷人心。你说呢?”老樊掂了掂下巴。
人心可以偷吗?如果对方没有表露真心,无论如何做不到吧。陈小夫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老樊叹了口气:“你的猜测,完全站不住脚。”
“为什么?”
“你看过那串项链吧,链子没断,怎么掉下来的?”
“对啊……”陈小夫顿感脸上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