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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通知同事过来帮忙了,真是……真是太感谢你了。”
“哎呀,这没啥,小事一桩。”妇女油光满面,说话时如唱戏一般挥舞着手势,全身的肉都在晃动。她靠过来小声问:“警官,听说淹死的是个老师?”
“哦,现在还不能确定。”
“这样是哇。”妇女夸张的点点头,“我保证,你走开的这段时间,没人动过这些东西。”
“那太好了。”
“说起来,那边出了事情,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死人的东西没人要碰的。”旁边一个老头冷静地说。
妇女白了他一眼:“就怕大家好奇心强,挤上来看不小心踩到了。”
“可是,更早的时候有没有人碰过就难说了。”另一个瘦高个男人说,“那些卖菜的,卖早饭的,天没亮就出来活动了。”
“你懂什么,可以验指纹的呀,有没有人碰过一验就知道了,对哇警官?”妇女朝陈小夫猛的一扬下巴。
“唉,是是。”看来群众的智慧不容小觑。
“要我说,还是找个相机拍下来,这么一直围着也不是办法。” 瘦高个提了个中肯的建议。陈小夫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但同时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这样的做法是否合适。
“真的是呀!”中年妇女两眼放光,竖起食指在胸前来回晃动了几下,然后指着北边,“照相馆就在附近,老板跟我很熟,他衣服上的纽扣都是找我缝的,我去找他借。”
“借来要有人会用才行啊。”瘦高个说。于是大家都看着陈小夫。
“……呃……”
“没事儿,我把老板一起叫过来。”
3
照相馆老板临危受命,拍摄得格外认真。他大约四十五六,个子矮小,有些驼背,身穿蓝格子衬衫和背带裤。
中年妇女在一旁指挥拍摄角度,时不时看一眼陈小夫。老板反而像是她【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徒弟。
其间陈小夫向周围的人询问昨晚或今天早上有没有目击者。大家都表示没看到任何异常,经过桥面时,这些衣物就已经在这儿了。
老樊总算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陈小夫看清楚了,里面是一串项链。
“什么情况?”
“这儿的衣服鞋子,很可能是死者留下的。”陈小夫解释。
“我说这两人什么情况。”
“这……”
“这不是警民互助嘛,老樊。”中年妇女满脸堆笑,“我是担心万一被人碰了,会增加破案难度的呀!”
“破什么案?”
中年妇女一时语塞,和同样愣住的照相馆老板面面相觑。陈小夫忽然觉得她是个嗅觉敏锐的人。
“那……要是不合适,我们把胶卷扯出来,当场销毁。”她倒也爽快。
老樊双眉紧锁,盯着老板手里的相机一阵沉默之后,忽然朝周围大声喊道:“大伙赶紧散了吧!散了吧,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上班的上班,开张的开张,这都几点了,好吧。”
可能是好奇心恰好已经到达临界点,老樊的呼吁相当奏效,看客们纷纷离去。
“老板!”老樊叫住已经走远的照相馆老板。中年妇女也有所期待地一起转过身。老樊朝她甩甩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你姓啥来着?”
“姓周。”
“对对,想起来了,周师傅,麻烦你再帮忙拍一张照。”
老板露出疑惑的表情。
“来,你拿着。”老樊把证物袋递给陈小夫,“别把脸拍进去,只拍项链。”
陈小夫站的笔挺,双手各拈住证物袋的一角,感觉好像拿着一张奖状。虽然不是十分明确老樊的意图,但如果换了自己,大概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最快多久能洗出来?连同刚才的一起。”
“刚才的要几张?”
“一张就够。”
“两个小时。”
“好,麻烦了,回去吧。”
陈小夫还在考虑如何向老樊解释拍照的事情,看来老樊认为照相馆老板也是路过的看客之一,只不过恰好随身带着相机而已。
陈小夫把透明的证物袋提到齐眉高,仔细观察里面的项链。质地看起来像是银或者白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项坠外围是一个指甲大小的环,环上雕刻着难以识别的纹理,复杂而抽象。中间的图案形似旋涡,旋涡的每一条水纹末端连接环的内侧,一颗淡蓝色的宝石镶嵌在旋涡的正中心。链子由米粒状的扣环串连而成,穿过固定在项坠背面中心的挂圈。陈小夫感觉这样的连接方式有些别扭。
“这就是死者口袋里的东西吗?”
“嗯。”老樊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衣物。
“但是我感觉……这应该是女人戴的东西啊。”
“这不明摆着嘛,哪有男人戴这种项链。”
“这倒难说,不过他为人师表,应该不至于,学校也会禁止的吧。”
“你认识他?”
“不认识,听到有人说是老师来着。”
“是嘛。”
“难道不是?”
“是,身份基本确认,家属已经在现场了。”
陈小夫脑海中浮现出死者亲人悲痛欲绝的画面,不由得向岸边望去。那儿聚集的人数丝毫没有减少,吴坚一个人在那边不知是否应付的过来。
“樊队,依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樊撑着膝盖站起身,大概是血压不稳有些摇晃。他伸手指了指证物袋:“为了捞这个呗。”
“从这儿跳下去捞吗?”
“现在看起来就是这样的。”
陈小夫探出脑袋,视线越过栏杆笔直望下去。倒不是很高,但是河面悠悠荡荡,看不出来下面有多深。“能捞上来吗?这河有多深?”
“不深。你不会游泳,多深对你来说都一样。”
陈小夫挠了挠下巴:“为什么要自己跳下去捞呢?报警不行吗?”
“这我怎么知道。”
“莫非……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这串项链,这是不义之财!”
老樊没有搭话。
陈小夫试图估量这串项链的价值,但他连白银和白金都无法分辨。相比较电视广告里出现过的首饰,这串项链显得有些粗犷,不太适合日常佩戴。陈小夫掂了掂分量,如果真是白金打造,即便忽略宝石,也必定价值不菲。
“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掉到河里的呢?走过桥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然后一失手……”陈小夫喃喃自语,同时右手做出甩圈的动作,“潜到河底后已经抓到项链,但返回河面的途中用完了力气,是这样吗?”
“别瞎猜了,刑警马上到了。”
“刑警?”
“只是出于保险起见,走走程序罢了。”老樊做出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表情。
4
从县城赶来的刑警总共有五名。其中两名来到桥上拍照取证,问了老樊和陈小夫几个问题,随后把衣物和项链一同取走。
让人意外却又合乎情理的是,衬衫下面盖着一个棕色皮夹。里面有少量现金、票据、银行卡及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照片正是死者本人。姓名赵匆,生于一九七零年八月五日。
回到陈尸地点,另外三名刑警正各自忙碌。其中一人身着便装,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正在检查尸体。岸边拉起了警戒线。
吴坚正在应付一位女记者,他长相英俊,风趣幽默,经常成为电视记者的采访目标。另外一个男记者在与胡安交谈,他一头卷发,穿着很多口袋的绿色背心。陈小夫记得,他是县城晚报的记者,半个月前来过这里。
带队的刑警组长看起来比老樊年轻一些,正在稍微远离尸体的地方询问一位瘫坐在地的中年女人。
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穿天蓝色短袖衬衫,齐耳的短发看起来很朴素。她两眼空洞,呆呆看着草地上某处,身体来回摇晃,似乎惊恐盖过悲伤。
从桥上过来的两名刑警把用塑料袋包好的衣物、皮夹及项链递给组长,简单交代了几句。
“这些是你弟弟的东西吗?”组长问女人。
原来是姐姐,难怪不像是母亲的年纪。
女人伸手去摸隔着塑料袋的衣服,张大了嘴,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被挤出眼眶。
“这是你弟弟的东西吗?”等女人稍稍平息下来,组长问了同样的问题,但是这一次,他指着项链。
女人摇了摇头。
“是——不是,还是不知道?”
“不是。”
“是你的?”
“不是……我没见过。”
“你弟弟平时有戴首饰的习惯吗?”
女人继续摇头。
“这是从你弟弟口袋里发现的,你有想到什么吗?”
此时她才认真看了眼项链。“怎么会……”
“家里人就你一个亲属吗?”组长连续发问,像在引导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女人没有反应。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女人双手抱头,手指陷进了头发。
项链确实有可能是打算送给女友的礼物,不过还是无法解释赵匆为什么要自己下河寻找。不,现在就断言坠河原因是寻找失物引起的意外,还为时尚早。
“他会游泳吗?”
“……会的。”
“平时会去这条河里游泳吗?”
女人终于精神决堤,放声大哭起来,也许是这个问题让她想象到自己的弟弟临死前在河水中挣扎的样子。两个年龄与之相仿的妇女一直等在不远处,见此情景,立即过来扶住她。其中一位刻意站在组长和女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