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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真真打断他：“知道了。”
姜一明带走赵铭后，钟离带着叶真真推开门，在程文皓对面坐下。
程文皓看一眼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说：“是不是东西出了问题？”
叶真真摇头，想了想，问：“李俊峰怎么会知道我给罗庆云送货？”
程文皓一愣，好半晌过后，皱了皱眉，说：“是我告诉他的。”
叶真真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程文皓说：“韩晓秋在给赵铭做事，她告诉我的。”
“六年前，西夏王陵遗址重建时，李俊峰在那做过短工。当时，遗址一批文物被盗，很多不重要的文物没有列入失窃名单，其中包括他那拿走的青铜爵和金银盘。金银盘他早就卖掉了，青铜制品不能交易，青铜爵无法脱手，他就一直留着。”
“后来，他儿子生病急需钱，元旦期间，我和赵铭去白沙坡，他找上我，想托我帮他卖个高价。只是，我没料到那东西居然不见了。”
“那东西我一直放在身上，所以我推测，东西要么被赵铭拿走交给了赵何，要么就是被老罗拿走了。于是我让韩晓秋帮我，一旦有老罗和赵何的东西，她都会提前告诉我。”
“后来，韩晓秋告诉我，赵铭找人专门送一批货物给罗庆云，价格不菲，于是我就告诉了他。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司机居然就是你。”
叶真真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是这么一段过往，愣了会儿后，又问：“那手机里除了张墨的，还有什么？”
程文皓说：“还有赵铭买凶杀人的证据，以及我跟着他的那几年的所有交易记录。”
叶真真问：“和防着张墨一样？”
程文皓笑了笑，说：“习惯了，你做实验不也一样吗？一份资料至少备份三份，家里一份，单位一份，再邮箱备份一份。”
叶真真一愣，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习惯？”
程文皓笑了声，没说话。
叶真真明白了。
张墨告诉他的。
第六十六章
两天时间不长，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历时多年的文物被盗案在赵铭开口后，终于有了清晰的眉目。
所有人忙得焦头烂额，除了无所事事的叶真真。
睡了两天后，叶真真拎着姜一明亲自掏腰包买的安化特产，坐上他的车，拿着他亲自购买的高铁票，和钟离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晚八点，两人一起回到了叶真真家。
洗洗涮涮十点半，叶真真走进卧室，拉开窗帘，看到对面二楼光景，推开窗户，身体倚着墙，胳膊肘支在窗台上，拿掌心托起了下巴。
厨房的顶灯清白透亮，笼罩其下洗菜池边的年轻小情侣，男生弯腰捋起女生衣袖，而后【创建和谐家园】一扭将她推到一旁，抢走了她手里的百洁布……
钟离推门进屋，见屋里黑着，叶真真趴在窗台上，问：“怎么不开灯？”
刚要伸手开灯，叶真真说：“别。”钟离收回手，走到她身后，伸手搂着她腰，微微弯下腰，把下巴抵在了她头顶上。
闻着同样的沐浴液和洗发水香味，钟离问：“在看什么？”
头顶有些沉，掌心托着下巴说话吃力，叶真真声音有些含糊，却没掩去内心的羡慕和嫉妒：“看对面二楼那对小情侣。”
钟离看过去，两人脸色不佳，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争吵。
“吵架有什么好看的？”
叶真真刚想说刚刚两人还你情我浓亲吻来着，风乍起，刮进了窗内。
夜风拂面，凉爽舒适，叶真真闭上眼。
黑夜里，各自沉默了五分钟。
钟离问：“在想什么？”
叶真真闭着眼回：“在想去年生日那天早上，我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钟离一愣，随即拿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头顶，笑着说：“那天没醉？”
叶真真静了片刻，问：“你以为我在说醉话？”
钟离低声笑：“喝了半瓶伏特加，都把我都认成了佳佳了，还没醉？”
叶真真不记得这茬，那晚说了些什么，她压根没印象，又问：“就算醉了，那为什么不回答？”
钟离没说话。
叶真真摇头蹭了蹭他下巴，催促，好半晌他还是不吭声，她哼了声。
钟离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把我当成了他。”
叶真真愣了，转过身，问：“所以就没经过我同意把所有东西都拿到你家了？”
钟离没否认：“女人都心软，万一哪天你……”
叶真真问：“我心软吗？”
钟离说：“他妈妈哭，你就给了她一万块，不是心软是是什么？还有他……”
叶真真扯下他的衣领，拉低他人，昂起下巴吻上他唇，堵住了他的酸话。
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吻了一下，又立刻凑上去，唇齿碰撞。
手机突然“滴”了一声，清脆响亮，打断了已经擦枪走火的深吻。
钟离放开她唇，掏出手机看了眼，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立刻放回了口袋。
他没避开，叶真真看到了屏幕上姜一明发来的几个字：“别忘了告诉她，女人都喜欢听。”抬起头，质问：“哪个女人？告诉她什么？”
钟离没说话，搂着她腰往怀里按，低下头想继续，叶真真掐着他衣领躲开了。
“说啊，哪个女人？”
钟离刚要说话，几声怪异的声响突然传了过来，他一顿，黑着脸关上窗户，然后拉上窗帘。
躲在窗帘后，钟离将她压在墙上，低下头继续吻。
叶真真被吻得透不上气，理智还在，掐他脖子，又用掌心推着他下巴，才让自己脱离他的掌控，气喘吁吁地问：“哪…哪个女人？”
钟离吻她额头，低声说：“我有几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真真摇头：“不知道。谁知道那几天我不在你有没有找到新欢。”
钟离皱眉：“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叶真真说：“以前我敢肯定不是，现在和以后，可能是。”
那几个字，他说不出口。
钟离脸很烫，很红，只是屋里太黑，压根看不到，他突然弯下腰，双手托着她【创建和谐家园】离开窗户，将她压在了床上。
叶真真挣扎，不给亲，钟离按住她胡乱挣扎的手，红着脖子埋怨：“心里都知道，为什么还非得要个答案？”
叶真真当然知道，还是说：“我知道什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钟离叹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去年生日那天，你问我的那句话是我一直想问你的话，没想到你先说了出来。这种话，应该由男人来问。”
叶真真说：“你是男人吗？”
钟离声音很沉：“在这件事情上，不算。”
叶真真眼眶突然一热，问：“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说？”
钟离笑了下，说：“怕把你吓跑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叶真真又问：“那为什么去年又想说了？”
钟离说：“怕再不说，你就真的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叶真真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钟离沉默。
叶真真皱眉：“是……不打算说了吗？”
钟离说：“五月二十三日。”
眼泪触不及防冲出眼眶，叶真真捂住嘴。
五月二十三日，是林清芳的忌日。
第一年的五月二十三日，他们逛遍勤城，直到深夜才分开。
第二年的五月二十三日，他们相隔千里，聊了一夜。
第三年的五月二十三日，他们相隔百里，依旧聊了一夜。
每一年的这一天她会感到孤独，会害怕。
她从未表现出过，也未和任何人说过，他却知道，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会隔着屏幕，用他的方式给她些许温暖，转移她的注意力。
在底谷苟延馋喘的日子，他也在用他的方式给予她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不单单是程文皓，还有装修新家，还有每天的吵架对骂。
那段日子很难捱，度日如年，但她还是成功走出来了。
他以前不说脏话的，他以前很少骂人的。
激起人的怒火，会让人忘记伤痛，忘记悲伤。
因为，没有时间去伤痛，没有时间去感伤。
叶真真捂紧嘴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钟离感觉到了她脸上的湿意，给她擦了擦脸，问：“哭什么？”
眼泪肆意地流，止也止不住，叶真真问：“为什么挑这一天？”
钟离说：“从心理学上来说，特殊的日子里，人的孤独感倍增，心会更软，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叶真真哭着骂：“【创建和谐家园】！小人！趁人之危！”
钟离笑了，问：“后悔了？”
叶真真摇头：“你后悔？”
钟离点头。
叶真真狠狠锤了他一下：“后悔什么？！”
钟离说：“后悔这三年多，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出口，却一次次放任机会跑走；后悔不应该让你做那么危险……”